第50章
許辭膝蓋上的傷是老毛病了, 當初在緬甸攀下懸崖時撞過摔過,後來林景同車禍那次又被壓過。
不過他在康複後堅持複建,這些年來也保養得當, 偶爾陰天下雨有些疼痛, 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麽毛病。
畢竟除了有時候不得不熬夜以外,許辭平時很注重身體的健康問題。他要活到看着四色花和清豐集團倒臺才行。
許辭沒多提緬甸的事,只簡單給祁臧複述了一下車禍。
“所以林景同一直很感激我。”
“怪不得他對你這麽好。”
“他對他身邊的人都挺好的。代言明星都是按秘書辦公室姑娘們的喜好找的。”
聞言轉瞬間祁臧腦子裏已經想過很多,不過并未多問, 只是看向許辭的膝蓋。“那你膝蓋……”
許辭:“真的沒什麽。”
“下周陪你去醫院,把你失眠的問題, 偶爾情緒控制不住的問題, 還有膝蓋,都檢查一下。”
“那個……”
“不許找理由!哪兒來那麽多理由可找!”
“唔……”
“……我沒有兇你。”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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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數日後。
血莺那裏進展緩慢,被關進單獨的牢房, 受到嚴格的看管。
針對商博然的審訊倒還算有收獲。
四色花方面,商博然居然一無所知,只說跟自己一直對接工作的人叫白老三。白老三本是雲南人,後來不知道怎麽偷渡去了緬北。他有次去緬甸跟白老三驗一批“貨”, 就在那個時候認識了血莺。
至于白老三和血莺跟四色花有什麽關系,他一問三不知。
對于兇殺案, 商博然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
“為什麽殺人?”
“要點錢。雖然不算多……但讓我逃到國外過渡一段時間, 找機會重新開始, 是夠了。”
“誰主動提出的這個計劃?”
“她。血莺。”
“你和她什麽關系?”
“沒什麽關系……我、我是有點喜歡她。但我覺得她這個人挺邪……不确定出去了能不能和她走下去。你看,她老公, 她說殺就殺。”
“秦春岚誰殺的?”
“血莺。應、應該是她吧?我……我具體也不知道啊, 我把人弄到河邊就回醫院了。你們知道的啊, 不都破解了我們的手法嗎……為了給自己弄不在場證明, 我回去了。”
“有人逼血莺這麽做嗎?”
“啊?那我不清楚。”
“槍、炸藥,哪兒來的?血莺說是你幫她找的。”
“這、這個女人……她這樣說,是不是我的罪就重一點了?”
“把你該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如果幫我們抓住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我們會向檢察院說明情況,争取為你減刑。”
“我……你們問的血莺那些事兒,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買炸藥的渠道,準備幫我偷渡的蛇頭,跟我一樣做這個生意的中間人……我全都可以交代。這樣可以嗎?之前是不是說掃黃隊的也要查我?我全交代!”
審問進行到這裏的時候,祁臧與舒延對視一眼,再問商博然。“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叫梅欲馳的人的生意?”
“梅欲馳……我知道……”商博然喉結上下動了動,顯得有些不安,屁股也不自覺地在椅子上扭動起來。
他這副模樣,實在與第一次來市局時相去甚遠。
大概那個時候他信了血莺的邪,以為兩個人一定能逃掉。
祁臧神色一凜。“把這件事說清楚。是梅欲馳找的你?”
“那倒不是……是……”
“是誰?說!”
祁臧猛地一拍桌子,把商博然臉上的肉都吓得一顫,“是、是清豐集團的關鴻文。”
關鴻文?
居然還真跟清豐集團扯上關系了。
“也就是說,關鴻文找你安排一個姑娘給梅欲馳送了過去?”
“是。”
“那個姑娘叫什麽,多大,身高記得嗎?全都說清楚!”
“她不算高…不過在姑娘們裏面還可以吧,大概1米6左右。年齡麽,沒記錯的話應該23歲。她叫……叫……哎,她原來的名字我不記得了,我是從一個小山村裏買的她。她父母可高興了,說掙得錢多,比配給同村的光棍要劃算多——”
聽到這種話,祁臧臉色極為難看,極力忍住了才沒有爆發。
商博然瞄一眼他的表情,咽口唾沫開口道:“我給她取的名字是王瑪麗,想着這樣洋氣點。她是真的漂亮,而且來歷清白,幹幹淨淨。”
來歷清白,幹幹淨淨。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子,被父母賣了,又被關鴻文從商博然那裏買走,送給了一個叫梅欲馳的、有艾滋病的人。
身高、年齡都對上了。
錯不了了,她多半就是跟劉娜案關聯的死者——那個被殘忍分屍、抛入雲夢湖的女人。
可現在她連一個名字都得不到。
只有迫害她的人罪犯之一取了一個本不屬于她的名字,王瑪麗。
手掌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祁臧深呼吸了三口氣,才能繼續審問下去。“關鴻文為什麽會通過你,送這樣一個姑娘給梅欲馳?”
商博然:“他倆之間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交易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梅欲馳好像特別迷信吧……反正關鴻文給了我生辰八字啊、出生地方位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麽一個符合條件的女孩兒。”
“關于這兩個人,你還知道什麽?”
“我不知道了啊!幹我們這行的有個原則,就是不瞎打聽客戶的私事。我連關鴻文的面都沒見過,是他下面的人找的我!至于梅欲馳……我也就在把王瑪麗送給他的時候見過一次,就那麽一次!”
“那你知道王瑪麗後來去哪兒了嗎?”
“不……不知道。我沒有見過她。
“那個……警官,我說的都是實話!真的啊!已經到這一步了,我不會再傻到跟你們做對的呀!”
“把王瑪麗的住址、你能想起的其他基本信息全都交代清楚。另外,我會找個畫像師,你配合他看看能不能把王瑪麗的樣貌畫出來。
“之後我們再來談談你和血莺,以及兇殺案的事。”
當晚,清豐別墅高管公寓。
從祁臧那裏得到最新審問結果的許辭,在地下室的健身房內擺了張白板,拿着馬克筆在上面寫字——
已知四色花的重要成員:
1、老K,原名桂大軍
2、血莺
3、阿達(疑似槍殺袁小兵的人,八年前槍決隊友、差點槍殺我的人,三人小組老大;注:三人小組中的某人可能是殺害母親的兇手)
4、安鐵(三人小組成員)
5、白老三(三人小組成員,倒賣婦女,曾與商博然合作)
6、彭哥(正式代號不祥,交代袁小兵沉屍的人)
7、山櫻(在四色花裏地位應該極高,具體負責事項不明)
……
祁臧從一樓下來的時候,正好撞見許辭盯着黑板思索。
這幾日兩人雖然住在了一起,但并沒有多少相處的時間。
祁臧忙,許辭因為之前那些事情耽誤了工作,也特別忙。今晚兩人是難得碰到一起。
就這麽一晚,他們還得商量案子。一晚過後,明天祁臧就要去淮海省拜訪劉洋,跟他當面談談許辭、四色花等諸多事宜。
基于大家都擔心許辭的安危,舒延今晚從臨時租的房子裏搬過來,等祁臧回來後再走。
這樣算起來,兩個人根本沒有多少獨處的時間。
摸摸鼻子,祁臧走到許辭跟前,和他一起看向架子上的白板,還未及說什麽,便見許辭又拿起擦子把那些字跡一一擦去。
“怎麽?”祁臧問。
“我這房子會清豐集團的人過來,什麽都不能留下。”
許辭說到這裏,餘光瞥到什麽,側過頭上下打量祁臧一眼。
祁臧頭發還在往下滴水,他這是剛才和許辭在這健身房裏健了會兒身、去一樓洗了澡剛下來。
“這什麽眼神?”祁臧問。
許辭瞥一眼地面。“水滴在地上了。”
“這麽嚴格?”
“有意見?”
“完全沒有。我去吹頭發,拖地。”
“有意見可以提,協議由當事雙方共同制定。我也不能專斷。”
“那産生分歧怎麽辦?”
“你覺得呢?”
“意見太多不知道聽誰的,影響效率,還是得有個做決策的。聽你的。”
“嗯。也挺好。”
“那我先上去了。”
“等等。”
“還有什麽?”
“衣服扣子扣好。”
“行。”祁臧磨磨唧唧回到一樓浴室裏吹頭發。
望向鏡子的時候,他看向自己的居家睡衣,感覺扣子也沒有沒扣好,也就是歪了那麽一點而已。
話說回來……許辭約束兩個人喝酒,又要求彼此必須穿戴整齊,他該不會……是怕舊事重演吧?
他這是怕我把持不住,還是怕他自己把持不住啊?
等等……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代表他有些喜歡我?
不對,再等等……
一般直男,在看到那種漫畫的時候,應該會感到膈應的。
可許辭當時居然直接打開來看了。這是不是表明他本來就是有點彎的。那麽,他也可能只是單純地喜歡男生,或者只是男生的身體而已。
所以,八年前……許辭難道真的只是喝醉了一時沖動?那晚如果不是自己,換了其他人也可以?
至于八年後,他制定這些規矩,也只是為了避免發生誤會而已。
他如果天生喜歡男生,那看到男生的身體自然會心猿意馬。這就跟天生喜歡女生的男生看到美人露個肩膀露個腿是一個道理。
……只是這樣嗎?
基于喜歡男人的天性,許辭可能只是有那麽點饞我身子而已?
想到這裏,一開始祁臧是很失落的。
不過等吹完頭發他的失落就結束了。
他決定一會兒下去再健個身、并一直保持下去。
最後他為自己洗了個冷水臉,告誡自己——
不談戀愛,遵守紀律,專注任務。
以後面對許辭要鐵石心腸對他兇一點,你可以的。
祁臧從浴室出去的時候,門鈴響了。那是舒延來了。
上前打開門,祁臧沒有問好,直接把十頁紙的協議按在了舒延腦門上。
舒延拖着行李箱進來,一邊走、一邊把協議看了。“這啥?”
祁臧嚴肅道:“室友守則,你最多住兩晚,但也請閱讀并背誦全文。”
良久,舒延開口:“兩省合力成立經偵專案組,我出差過來,是租的房子,雖然說有補貼吧……但我這兩天老在琢磨,我幹嘛不直接住許辭這兒來,多省錢啊?保護他的事我也可以啊。你一個本地人有房子的這是搞什麽?沒必要啊!”
祁臧立馬挑眉。
好在舒延下一刻就把那十頁紙還給了他,并道:“但既然有這麽多守則,那就算了吧。小辭脾氣不好我知道的。我怕不守規則被他挫骨揚灰。”
祁臧非常滿意。計劃通。
“不過就是很可惜,小辭做飯那麽好吃。我不住這裏就吃不到了。”
“你吃過他做的飯?”
“他高中的時候廚藝就很好了。你不知道那會兒啊——”
“哎可惜了公安大學那會兒都是吃食堂或者在外面飯館我就沒嘗過小辭的手藝。”祁臧語速極快地打斷舒延,“不過以後可以天天吃。”
舒延:“…………”
·
兩日後,祁臧從淮海省回來,正逢許辭好不容易能準點下班,也就先去了沂水區接上他,再往市局方向趕。
“你在車上等我會兒,我上去處理點事兒,一會兒帶你去吃飯。”等把車停進市局,祁臧如是道。
許辭沒有意見。“嗯。你去吧,我在這裏看會兒書。”
祁臧沒讓許辭等太久,走出辦公樓,剛走到車旁邊,就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一回頭,祁臧看到來人,略有一些詫異。
來人名叫文钰怡,是一名女性,留着幹練的短發,長相非常英氣,很有巾帼不讓須眉的味道,不過三十出頭,在省廳已有不低的職位。
祁臧跟她在幾個案子裏合作過,彼此自然談不上陌生。
文钰怡步步走至祁臧跟前,微笑道:“好久不見。正想找你,這就撞見了,算我運氣不錯。”
祁臧直覺她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商量,便問:“這是有事兒找我?要找地方聊聊麽?”
“不用,幾句話,就在這說吧。”
已過下班點,值班的人又都在樓裏,這會兒停車場四周也沒什麽人,文钰怡便直言:“之前白雲山的分屍案,還有袁小兵的槍擊案,轉省廳了。現在這個專案組裏,我算是其中一個負責人。”
“有事兒問我?”祁臧問她。
文钰怡道:“現在我們查到,女孩兒的身份可能跟商博然有關。也不妨告訴你,這背後涉及一個叫四色花的、流竄于東南亞一帶的犯罪團夥。
“正好,你們這次抓捕了商博然,還有一個叫黃雨欣的吧?黃雨欣是主謀?我看了目前你們反饋給省廳領導們的資料,這黃雨欣不簡單,她這手法……我懷疑她跟四色花有牽連。
“現在殺人案你們算是已經破了,只剩一些收尾工作,但後續調查,得轉到省廳。商博然、黃雨欣這兩個人,我要提審。”
祁臧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商博然我可以給你。黃雨欣不行。這事兒淮海省劉副廳那邊已介入。他也派了專人查這件事。由于涉及一些敏感事項……她不能被你們帶走。”
“不能帶走她……嗯,我是有聽說。但我覺得還是可以溝通一下的,所以來了趟市局。剛才我還去拜見了榮副局,這事兒連他都不清楚,只讓我找你。”文钰怡皺了眉,“你的意思是,連見都不讓我見?”
祁臧:“抱歉,不行。這件事由劉副廳那邊全權負責。他已向他的上級報備過此事。”
文钰怡眉毛一挑,有些意味深長地看向祁臧:“對內部人都嚴防死守……通常情況下,這只能是因為你們懷疑警隊內部有蛀蟲。”
祁臧不置可否。
兩邊都是聰明人,無需言明,文钰怡已明白過來什麽。然後她望了望周圍,見四下無人,擺擺頭,再小聲道:“祁臧,跟你說個事兒。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咱們雲海省幹活,是怎麽和劉……
“總之,八年前我們在緬甸那邊有場行動。我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事後發現唯一和這個叛徒有過聯系的,就是劉副廳。我們懷疑他跟叛徒的出逃有關。他有掩護叛徒的嫌疑。所以,如果我們的隊伍裏真有蛀蟲,這個蛀蟲是誰,不需要我對你明說了。”
文钰怡提到的叛徒還能是誰?
只能是許辭了。
至于她提到的蛀蟲,無非是指劉洋。
許辭就在自己身後的車裏。
祁臧克制住了自己回頭望向車裏的下意識,背在身後的手握成拳再松開,他只道:“我認為你有誤會。劉副廳不是那樣的人。等案子徹底了結,結案報告會上報到省裏。
“與此同時,商博然那邊交代的一些線索,我也會整理給你們。比如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已經查明被分屍者的真實身份。有任何需要我這邊配合的,我都會配合。但黃雨欣那邊的,抱歉,不可以。”
聞言文钰怡顯然有些不悅。
嚴肅審視祁臧許久,她開口道:“行,我們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繼續查四色花……我們也會盯着劉副廳、還有你祁臧。最好事情像你說得那樣。否則,一旦發現任何疑點,我們會一定向更上面反饋。”
祁臧也不與她多糾纏。“沒有其他事的話,告辭了。”
目送祁臧轉身離開的時候,文钰怡看向了他的那輛越野車。
注意到副駕駛內有道影子,不過隔着深色貼膜,文钰怡并不能看清裏面人的模樣,甚至連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刑警生涯鍛煉出了某種直覺,文钰怡上前一步叫住祁臧。“祁隊,那車裏的人是……”
祁臧頭也不回地朝文钰怡招招手。“我女朋友。她素顏的時候不喜歡見其他人,不然要對我發火了。下次再介紹她給你們大家認識。文姐你份子錢可以準備起來了!”
上車後,祁臧嚴肅着臉不發一言開車。
許辭明顯看出什麽來。放下書的他回頭往後面看了一眼,被祁臧直接伸手按住後頸轉了回來。
許辭:“怎麽了?那人是……”
祁臧:“省廳專案組的。”
“她找你是……”許辭隐隐琢磨到了什麽,不免蹙了眉。
祁臧擺擺頭,略嘆了一口氣,随即苦笑了一下。“內憂外患。後面有的麻煩。”
而後祁臧很久沒聽到許辭說話。
等紅燈的時候他側頭一看,就看到默默抱着書盯着前方的許辭,他的神情似乎有些怔忡,還有些惘然。
“怎麽了?小橋?”祁臧問他。
現在兩人約好了得時刻注意。搞不好哪天車裏的行車記錄儀都會被人盜取。所以祁臧盡量都稱呼許辭為“謝橋”。
“也沒什麽。”許辭看他一眼,“就是感覺,自從重新遇到你開始……好像我就在不斷把麻煩帶給你。遠的不說,你看我這運氣,老是撞上兇案現場。我沒去算過命,但命數這種東西可能真的有玄學——”
“不是,這可跟你沒關系啊!”祁臧打斷他,那語氣兇狠得讓許辭一愣。
“兇手殺人,才有命案。你出現在現場,每次都在幫我破案,你分明帶給我的是好運氣“。”
祁臧板着臉,繼續呵斥,“給我帶麻煩的是四色花、是罪犯!從來都不是你。你那麽聰明那麽有邏輯,這會兒怎麽就搞不清楚因果了?再來,你不是最講嚴謹科學麽?怎麽忽然封建迷信了?!你不要學我們市局的法醫啊,送個屍體去殡儀館還要燒紙!”
許辭:“…………”
祁臧:“別怪我兇。不兇一點你記不住!!!”
許辭:“……哦,晚上我不做飯了。”
“不做不做,沒讓你做。我來做!算了我做的你不愛吃,你說個餐廳名字,幫我導航,我現在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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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
城郊,流雲湖畔,濱湖小區12棟403號房門口。
穿着一身高定西裝的男人走至這裏,刷指紋,進房間。
巴赫的鋼琴曲響徹在大而空的房間內,聲音大得幾乎有些詭異。
“親愛的,你在嗎?”男人開口問。
然而并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沿着玄關步步走進屋中,男人很快來到客廳,待看清眼前的一切,瞳孔放大,掌心握得手機啪嗒一聲落在了地上。
客廳一側擺着一架鋼琴。
但并沒有人在彈。
古典鋼琴曲還在奏響,卻像是一種祭奠——
一個女人穿着一身紅裙躺在鋼琴旁的血泊中,雙目緊閉,雙腳皆張開,身體呈大字型。
她身上的紅裙已成碎片,紅裙下的身體更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就像是玫瑰花瓣被人揉碎了灑落一地的樣子,實在讓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她、她被殺了。
那是誰在彈琴?!!
男人驚出了一聲冷汗,後知後覺順着音樂聲走到客廳的另一側,這才看到那裏有一個音響。
他呼出了一口氣——
原來鋼琴聲是音響發出來的。
盡管如此,這音樂還是越聽越瘆人。
哆嗦着伸出手,他直接把音響上面的線拔了。
電流聲“嘶”得一響。
那恐怖的、響徹了整個房間的、如同亡靈曲般的鋼琴聲總算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