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血莺?”
許辭側頭看向祁臧, “你覺得哪裏不對?”
血莺在見到許辭的時候,直接報出了他的名字, 卻又威脅他,如果她坐牢,就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其他警察。
後來許辭主動摘掉耳麥以騙取她的信任,那會兒在許辭的視角裏,血莺并不一定知道耳麥的事、也不一定會主動檢查耳麥。
可按實際情況來說,血莺提前見過平安、并成功說服平安站在她那邊,她是知道這件事的。這等于她已經把許辭“賣”了, 又何談威脅?
祁臧此刻對許辭提到的無非是這個細節。
許辭道:“我當時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那會兒根本顧不上深度挖掘血莺的目的。另外……我雖然沒有對平安具體說過什麽, 但他知道前去抓捕血莺的你我二人是同學。那麽血莺也會知道。
“從這點來說,她的威脅其實是成立的。在她看來, 你可能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或者即便不知道,我們既然能這麽合作, 關系應該不錯,那麽即便你通過耳麥聽到了,後面我也可以讓你幫我隐瞞的。”
許辭并未覺得此事有太大的異樣還在于,其實那個時候血莺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沒時間打謎語,直接提‘許辭’這個名字,讓他知道她确實知道點什麽, 進而願意跟她聊下去, 知道她曾是四色花裏地位不低的一個人……最後她才有可能與他達成利益交換的協議。
何況她其實也當着耳麥只說了一句‘你叫許辭、換了身份、在防警察’什麽的,根本沒有講述任何細節。
如此, 那話其實什麽也不算。
聽到這話的警察事後察覺異樣、大不了找許辭調查。然而只要血莺不提供詳細信息, 他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有。畢竟許辭當年執行的是特殊任務, 就連警方的內部檔案上也沒有許辭的任何身份信息。
許辭找個由頭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基本上也就混過了。那名警察揪着一句話不放、四處調查,最後搞得人人知道這件事、以至于那名高層“內奸”也聽說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許辭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告訴了祁臧,又道:“這也是血莺沒必要在押送期間對身邊的警察随口說這件事的原因。她必須要在審訊時,聲稱自己有重要情報要提供,要求更上一級的警察來審訊,将‘許辭’和‘謝橋’相關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這才有意義。所以我主要擔心的是審訊環節,這才讓你和劉副廳幫忙。”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想多了。但如果……”祁臧看向許辭,“我在想,萬一那不是她真正的籌碼呢?”
許辭淺淺皺眉,似乎在思索着什麽,片刻後他道:“她那樣危險的、殺人不眨眼的人,不在乎多一個罪名,為了洩憤,當時一定會按下按鈕讓我粉身碎骨。可如果我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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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臧難免有些擔心:“這麽多罪名砸下去,她死刑跑不了。這種情況下,她報複你的後招……你覺得會是什麽?”
良久,許辭開口:“血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第一,即便被判了死刑,她會想辦法延緩死刑執行。四色花這個組織的名單,會是她的籌碼之一。她會對警方采用拖字訣,今天報個小喽喽,十天半個月再報一個他們的據點……”
“至于第二,如果你的擔心成了真,所謂将‘我就是叛徒許辭’的這件事告訴其餘警察,讓他們逮捕我,其實只是血莺的虛晃一劍,那麽她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将這件事告訴那個藏在我們隊伍裏的內奸。她想讓內奸知道,我不僅又回來了,還成為了清豐集團的高管。
“但如果市局并不存在那個‘內奸’,就看她怎麽把這件事傳遞給四色花,讓他們殺了我,以絕後患了。”
表面上,血莺威脅許辭的是,她會把謝橋是許辭的事告訴警方,讓他們把許辭當做叛徒。
然而許辭當年畢竟是被冤枉的。這件事還有得調查,并不是能一錘定音的事。許辭不一定會得到一個壞結果。
所以,血莺真正想做的,不是告訴外界,謝橋是許辭,而是反過來的——她想告訴清豐集團和四色花的是,八年前的許辭,是現在的謝橋。
祁臧神色極為凝重,不由雙手撐在許辭面前的桌面上,以一種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表情看向他。“親手把你送進拘留所,我擔心你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好……但我現在發現,這幾日你在那裏,反而是安全的。
“等流程走完,把你的嫌疑洗清……你住我家裏。上下班我接送你。”
許辭:“……啊?”
祁臧:“要麽我住你家裏也可以。”
許辭:“那個祁臧——”
門在這個時候被叩響,舒延走進來,目光來回在這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然後他皺眉看向祁臧:“祁隊,走?先去審訊血莺?”
“行,走。”祁臧剛說完這話,便看見舒延端着一杯水走到許辭身邊,又幫他從手铐裏解開了一只手,“我們過會兒回來。”
許辭點頭。“謝謝。你有心了。”
祁臧欲言又止:“…………”
·
10分鐘後。
祁臧與舒延并肩坐到了血莺的對面,對她進行審訊。
祁臧主審,舒延做記錄,先從兇殺案問起,血莺全程面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并不回答任何一個問題。
祁臧道:“零口供定案,是完全可行的。我不知道你之前在東南亞一帶犯案是怎麽脫罪的。人家的程序我不了解。但在我們這裏,殺了崔俊傑、秦春岚,私藏槍支、炸藥……你絕無脫罪的可能。
“我勸你如實交代一切。四色花罪大惡極,如果你能提供足夠多的信息,幫助警方把這些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算戴罪立功,我們會争取幫你減刑。”
血莺笑了笑,聽到這裏倒是總算開了口:“祁警官,誤會了,我沒有要保持沉默的意思。都到這一步了,積極配合你們,我才能好過,這道理我懂的!
“不過……你剛才那話實在有些有失偏頗。你說我在東南亞犯案?我犯什麽案了?我怎麽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單純的受害者啊。确實,我是四色花的人,可我是被脅迫的。他們脅迫我去賣。我一個弱女子,能反抗嗎?再說,我賣也是在東南亞賣的,在中國我做的可是正經生意。
“至于你說的殺人……”
血莺輕嘆了一口氣,“你們懷疑到我頭上,真是太快了。按原計劃,我本應該來得及逃掉的。是那個叫許辭的人的功勞嗎?”
一聽到許辭的名字,祁臧迅速皺了眉,舒延的表情也微有異樣。
把他二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血莺眼裏滑過些許狠辣,而後又恢複了如水般的溫柔。
她道:“果然啊,我檢舉他也是沒用的。他把渠道直接切斷了。祁警官,那天和他一起抓我的人是你,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人也是你……你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祁臧只問:“所以你是承認你殺人了?”
“我沒有承認啊。”血莺笑着反問祁臧,“我問你一個問題啊……如果我逼迫許辭持槍劫持人質,他不那麽做,我就炸死他、炸死那個民宿的所有人,他最終按我的要求做了,是不犯法的對嗎?”
祁臧:“他并沒有按你的要求做,他假意劫持,實則演戲,最終反過去抓住了你。”
血莺挑眉:“誰知道他在演戲?表面上看他就是劫持人質了。”
我知道。在他“劫持”人之前,早已通過唇語跟我通氣。
祁臧心裏這麽想着,倒沒打斷血莺。
只聽血莺道:“既然他可以無罪……我也不算犯了殺人罪吧。我可以承認,我假意聲稱自己回到家鄉臨海,還編造了朋友圈,為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我也可以承認,我利用濾鏡、時間差等障眼法,設計了一個完美的兇殺案。可嚴格意義來說,我并不算兇手。
“祁隊,我告訴你,就是有人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逼我這麽做的。我如果不這麽做,我就會死……許辭什麽後果都沒造成,他可以不被起訴,但确實有人死在我手裏,我知道我不能徹底脫罪,但總不能算我死刑吧?”
祁臧問她:“誰逼迫你?”
“當然是四色花的人。”血莺道,“他們逼我賣。我受不了了,總算找機會逃了出來。逃到中國,我當我的化妝師,什麽罪都沒有犯……直到半年前,有人找到了我。他說,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做,就把我的行蹤透露給組織其他人。一旦被他們抓住了……咱們中國現在死刑是注射是嗎?四色花處理叛徒的方式,可比這要可怕多了。”
祁臧問:“那個人叫你做什麽?”
血莺道:“叫我幫他掙錢。要我說……崔俊傑這小子也是有病,全世界哪裏不去,非要去緬甸旅游,非要運氣不好被四色花的那人注意到了,非要什麽事都要在社交平臺上說……那人正好看過崔俊傑的直播,還知道他繼承了幾棟房子、全都變了現……
“他搞砸了一個組織交給他的任務,造成了很大的損失,按組織的規矩,他要把損失補回去,于是他靈機一動,打起了崔俊傑的注意。
“那人讓我回緬甸,在崔俊傑的旅行途中勾引他。他還可以配合我演戲,比如美人救英雄什麽的。他讓我一定要與崔俊傑結婚,并且不能簽署婚前協議什麽的。殺了崔俊傑,我拿到他的錢,再與那人對半分。這就是他想達到的目的。
“于是我開始搜集崔俊傑的信息,調研他的喜好,一開始聽說他是個海王,并且發誓一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我還挺擔心的,覺得自己無法完成任務……幸好後來我又查到他很久之前的一篇博客,才發現他居然是個很純情的人。
“崔俊傑年紀還小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那個女朋友出軌了。從此他就覺得談戀愛這種事不靠譜。那麽我就對症下藥,通過化妝扮作幾分他初戀女友的模樣,試圖讓他重新相信愛情咯……”
血莺面上看不出絲毫愧疚之色,只道,“我聽過有一種說法,女人一般當前任是死人,但甭管一個男人渣不渣、花心不花心,對于初戀,他總是很難忘懷的。畢竟白月光嘛。
“唔……這說法在崔俊傑上得到了驗證,但沒有普适性。祁警官,你也是男人,你怎麽看呢?你有這樣的白月光嗎?”
笑了笑,血莺又看向舒延。“這位警官呢?”
祁臧幾乎被血莺的态度激怒。
她可以毫不在乎地殺人、用炸彈炸人……在接受審訊、談起殺人經過時還是這種毫無愧疚、絲毫不感到悔恨的态度,要人怎麽相信她在四色花全然是無辜的、是單純的受害者?
她是既得利者,即便曾經有過苦難,可最終選擇了拿起屠刀殺人。她早已面目全非、罪行累累。
手掌重重往桌子上一拍,祁臧嚴厲道:“态度放尊重點!你殺的是活生生的人!生命何等貴重,豈容你這樣踐踏?!再者,即便殺崔俊傑的事,是你被逼迫的,那麽秦春岚呢?
“她是一個工作認真、生活努力的女性,你為了讓自己脫罪,就輕易拿走了她的生命。這總不是有人逼你的?”
“如果我說……她不是我殺的,而是四色花的那個人呢?”血莺道,“我确實僞裝成秦春岚回家、再出門,以僞造她自殺的假象。可這最多說明我是幫兇,這并不代表,最終喂她吃毒酒的人就是我啊。
“你們在懷疑我、知道我長相、名字、身材的情況下,可以通過調取全城的監控還原我的軌跡,确認我在死者的死亡時間去過小河邊;你們可以慢慢查到我制造毒酒、買麻醉劑等等渠道……可你們現在還無法證明,喂她喝毒酒的人是我。
“你們不知道四色花那個人的身高、性命、長相等任何信息,與此同時,他可以提前一天就等在那河邊,你們完全無法通過附近區域的監控鎖定可能去河邊的他到底是誰,對麽?”
頭輕輕擺了一下,長發随之像波浪一樣晃了晃,血莺看上去很優雅,她盯着祁臧眼睛,道:“你們定不了我的殺人罪。持槍、藏炸藥……頂多算一個危害公共安全罪,是這樣嗎?”
祁臧冷冷打斷她。“你太天真了。如果當時河邊還有第三人存在,商博然根本不需要從醫院離開,幫你把昏迷的秦春岚運到小河邊。他何必做這種徒增自己疑點的事?”
“嗯,這個邏輯無懈可擊。但邏輯推理,當不了證據吧?你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想知道四色花裏還有誰,只能通過我。說起來……
“我當時氣憤至極,按下了炸藥開關。但我要感謝許辭沒死啊。不然我這罪加一等啊。對了——”
血莺擡起頭,意味深長的眼神從略帶卷曲的劉海下透出來,直直看向了祁臧的眼睛。“說起來,許辭這人确實有本事,他去小島的時候就四處觀察了,記住了哪裏有集裝箱的事情。這樣,他才敢冒險答應平安的條件,不然他會看着平安飲彈自盡的,對麽?”
“當時的情形不僅關于平安,還關于整個民宿的人的安危。他不是會袖手旁觀的人。我也相信他,即便沒有集裝箱,他會想到其他辦法。”
簡要而又語氣肯定地回答了血莺的話,祁臧問她:“那麽,關于四色花的那個人,他的身份信息、樣貌特征,請你如實交代。我可以安排畫像師過來。”
血莺卻是忽然偏了個腦袋,打了個呵欠。“可是我累了哎。忽然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許辭确實料中了。
血莺現在玩的就是拖字訣。
對于這種人這種事,警方處理起來确實頗為頭疼,不過倒也見得多了,算是有豐富的經驗。
祁臧現在心裏最擔心的還是,血莺想怎麽把許辭就是謝橋的消息傳遞出去。
心裏藏着擔憂,面上祁臧神情嚴厲、看不出端倪。他只問血莺:“累了?行,殺人案咱們放一放。說回最近的事吧……
“那個叫平安的記者,真的是你哥哥嗎?人家為了你幹出這種事,先甭管最終定刑多少年,前途算是徹底毀了。他該有知道知道真相的權利吧?”
·
審訊暫告一段落,祁臧和舒延從審訊室裏走出來。
兩個人的心情都不太輕松。
這世上天生就是罪犯、殺人毫無心理負擔的人畢竟相對較少,現實裏激情殺人的比例也占多數,祁臧在審訊室裏見過無數次痛哭流涕、嘶吼着喊“自己錯了”的兇手。
當然,很多兇手是在看到自己被判死刑、無期後才後悔的,他們的悔意可能更多是在後悔自己沒有把現場清理得更幹淨一點、沒有把殺人手段處理得更高級點,但甭管怎麽樣,他們至少會掉眼淚。
像血莺這樣在審訊室跟警察談笑風生,像講故事一樣說出那句“讓崔俊傑重新相信愛情”、目的卻是為了殺他得到遺産的人,實在讓人後背發涼、不寒而栗。
她這樣的人,簡直沒有悔過、改過自新的半點可能。
舒延拿出紙巾細細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看了下四下無人,低聲問祁臧:“我以為她會拿許辭說事,但她其實并沒有多談許辭的問題。你怎麽看?”
祁臧擺擺頭:“四色花的人敢直接申請探視、繼而從她口裏直接得知許辭身份,應該不可能……不過不排除中間人。我安排人盯着血莺。所有探視人的身份、他們的談話內容等等,會全部在我的監控範圍下。”
舒延:“那行。看來你還算靠譜。”
舒延這話說得實在頗為刺耳。
祁臧不悅地挑眉,想到許辭那句“他可能覺得我喜歡他”之後,看向舒延的目光不覺就帶了考究、審視,以及幾分微妙的不爽。
舒延回給他的目光跟他一樣,然後擺了擺頭。
祁臧直接問:“舒隊這是對我有意見?”
“我只是覺得你——”思考許久,似乎沒思考出一個合适的措辭,舒延只得皺了眉,轉而問,“你現在對許辭到底什麽想法?你是……是那種人嗎?”
祁臧反問:“哪種人?”
“同性戀。你是同性戀,還是當時喝大了才把許辭當姑娘做了随便的事……等等……即便你是同性戀,也可能對他做随便的事。”舒延道,“那你現在呢?”
祁臧:“…………”
舉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祁臧道:“你一口一個‘随便’,我随便什麽了?”
舒延:“小辭說的,你們喝多了。”
祁臧:“他也許是喝多了,我可沒喝多!”
舒延眉間凝出一個川字,拳頭幾乎握起來了。“你不會強迫哄騙他的吧?”
“我沒有強迫,也不随便,當年我是抱着要和他認真交往的态度對待他的,至于八年後……”祁臧道,“現在情況特殊,我順其自然,做任務的時候,會一切以任務為主。你不必擔心我不專業。”
言罷,瞥見舒延那黑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祁臧心髒一個咯噔,該不會他随口一說,居然真的料中了什麽?
随後他聽見舒延問:“認真的态度交往?可你們都是男的,你就不怕父母不同意、以後的路難走嗎?”
聽到這裏,祁臧打量舒延許久,胸口憋着的一口氣徹底消散,而後倒是笑了。
舒延很詫異:“你笑什麽?”
祁臧:“當然笑你這問題太可笑。”
“這個問題有什麽好笑的?”舒延似乎不理解。
祁臧道:“許辭那樣的人,遇見了一個,這輩子就不可能遇見第二個。他哪裏都好,在我看來就跟天上掉下來的小神仙差不多。
“诶我說,遇見這樣的人……你擔心父母不同意,是不是擔心得有點遠、有點多餘了啊?好像只要我喜歡許辭,他就能立馬跟我在一起似的。我是誰啊?我就算是人民幣,也不見得人見人愛啊。”
舒延:“…………”
祁臧:“我對許辭,只會擔心他不喜歡我、不接受我。至少這一步考慮好了,再擔心別的,你說呢?”
舒延深沉地皺眉,似乎在考慮什麽。
祁臧察覺到自己大概是戳到他痛處了,于是不疾不徐又補了一刀。“如果他真的有丁點喜歡我……诶,神仙都為我下凡了,其他的問題,還是問題嗎?刀山火海,我都會跟他在一起的。”
語畢,祁臧轉身往前。“走吧,接下來還要商博然、平安要審。”
·
當日,所有審訊工作結束,已是晚上八點半。
祁臧接了母親打來的一個電話。
她母親活得很潮,喜歡跟着祁臧那幫初高中同學一起,喊兒子“臧哥”。
“臧哥啊——”母親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明天AS大賣場打八折,你媽我要去大采購,你有什麽要帶的?哎喲,這段時間你電話都打得少了,辛苦壞了吧?”
祁臧握緊聽筒,嘴角彎了彎。“幫我多買點牙刷牙膏,床單被套……啊對了,男士睡衣也多買幾套。千萬別買大紅色。要那種……黑色、灰色或者白色,反正就是商務簡約風,不要花裏胡哨,尺寸嘛……比我小半號到一號。”
“哦……行。記下了。那這是給誰買的啊?有同事要借住啊?”
“啊對對對。我這還有事兒,先挂了,回家給你打電話。”
祁臧挂了電話,回辦公室的路上碰見了柏姝薇。
柏姝薇看見祁臧,像看見救星似的跑了過來。“老大你終于回來了。有個麻煩的富二代來了……看起來挺不好搞?”
“富二代?誰?”祁臧敏銳地察覺到什麽。
果然,只聽柏姝薇道:“林景同!清豐集團的太子爺。說是我們亂抓人,他帶了律師過來,要盡快給謝橋辦取保候審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