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潮湧動
沈駿被慌慌張張地敲門聲吵醒。随手拿過床腳的外套,不滿地看着門口說話哆哆嗦嗦的老管家,「老爺,小姐和夫人跑了。」
原本還朦胧的睡意因為老管家的話好似一瞬間清醒過來。沈駿推開管家,大踏步地走向沈貝貝的房間。房門大敞着,門口的兩個保安依靠在門邊睡得旁若無人。沈駿一時氣急攻心怒吼道,「給我把這兩個人弄醒!」
睡得正香的兩個保安陡然被冷水叫醒,剛想破口大罵是誰那麽不要臉,就看到沈駿那張黑得如炭黑似的臉正對着他們,「老爺──」
兩人慌慌張張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從地上站了起來。沈駿笑裏藏刀道,「你們倒是睡得很舒服。沈貝貝人呢!?」
轉過頭,保安看見沈貝貝的房間空無一人。倒抽一口氣,戰戰兢兢地向沈駿道歉道,「對、對不起,老爺。」
「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了?!一棒子飯桶!!」沈駿猛地一拳震天響地砸在門上,臉色陰沉,勉強從齒縫裏磨出幾個字,「馬上把人給我去找到!滾!」
夏清幽帶着沈貝貝逃到了鄉下母親留下的老房子裏。因為長期沒有人居住,屋子角落裏爬滿了蜘蛛網,老舊的家具上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已經習慣了大家小姐生活的沈貝貝無法忍受屋子的髒亂,「我不要住在這裏!」
到此時,沈貝貝還是不該任性,夏清幽難免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韓家的大小姐嗎?」
「可是這裏那麽髒……」
「想回去坐牢還是呆在這裏,你自己選。」夏清幽冷冷地說道。
從夏清幽嘴裏聽到坐牢兩個字還是讓沈貝貝不寒而栗。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可能會有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的老鼠,她必須跟那些不相識的罪犯被關在一個房間裏。光是想想就無法忍受。
「不想去坐牢,就老老實實在這裏呆着。」夏清幽瞪了一眼沈貝貝。然後從口袋裏抽出一張銀行卡,出門前她還不忘将這些年她私藏的錢帶上。或許早就隐隐感覺到這種日子過不到頭,夏清幽瞞着沈駿存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媽,這是?」
「這是這些年我瞞着沈駿存下來的錢。不多,但也夠我們母女生活了。」夏清幽嘆了一口氣。一夜的疲勞讓她幾乎睜不開眼,将銀行卡塞回口袋道,「先去休息吧。」
沈貝貝盯着那張金光閃閃的銀行卡,黑眸一轉,似是想到了什麽。微微點點頭,跟着夏清幽走進了房間。
沈駿因為沈貝貝突然失蹤的事一早上就忙得焦頭爛額,剛将車停在公司門口。人潮湧動的記者蜂擁而來,韓氏連續幾日股票跌停板,董事會的董事們都蠢蠢欲動想将手中所剩無幾的股票抛售,好歹也不能讓自己血本無歸。
刺眼的閃光燈照得沈駿睜不開眼睛,手掌遮住額角,在保安的護衛下沖出人群。
「麻煩讓一讓──」
「沈董事,近日韓氏股票連續多日跌停板,對於此您有沒有什麽感想?」手中拿着話筒的中華日報的記者問道。中華日報算是當地比較出名的華人報紙。因為總是能奪下頭條熱點而名聲大噪。
「沈董事──」
「Mr Shen──」
終於擺脫麻煩的記者,沈駿大踏步走進辦公大樓。此刻職員們都面面相觑,他們都開始着手跳槽面試新工作,因為現在的韓氏不知道能夠撐多久。連董事們都開始紛紛棄公司于不顧了,何況他們只是小小的職員,還是防患於未然為好。
「立刻召開董事會。」沈駿剛走進辦公室就給秘書挂了一個電話吩咐道。
董事會議緊急召開,意味着韓氏要有所舉動了。
顧青已經收到銀行打入他賬號內的資金。等一切準備就緒,公司的人就會開始收購韓氏,到時候韓氏将不複存在。喬楠冷着臉坐在董事會上,原本打算一步步注入資金,在悄無聲息間将韓氏占為己有。但卻因為沈貝貝這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不僅讓他投資的資金付諸東流,現在連喬氏的財政都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該死的沈貝貝。
☆ ☆ ☆ ☆ ☆ ☆ ☆ ☆ ☆ ☆ ☆ ☆ ☆ ☆ ☆ ☆ ☆ ☆ ☆ ☆ ☆ ☆ ☆「陳先生,請等一下。」陳易剛從銀行辦完事準備離開,被身後一個女職員追上。
「還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們跟您的秘書取得過聯系。陸雨生先生過世前曾吩咐我們,他去世後讓我們将他銀行私人信箱的鑰匙轉交給你。我們打了您好幾次電話,也沒取得聯系。後來您秘書說您是外出辦事了。」
「私人信箱?」陳易心緊了一下。
「是的,其實說是私人儲物櫃比較好。陸先生生前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都會鎖在裏面。今天正好聽說您親自過來了,我就來跟您說一下。」說着女職員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小巧玲珑的鑰匙交到陳易手中道,「請您務必好好保管。」
「麻煩你了。你能不能帶我去一下私人信箱的地方?」
「好的,請跟我往這裏走。」
陳易被帶着進入了光線暗淡的房間,女職員劃了一下手中的職員卡,門被緩緩打開,她退後一步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陳先生請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謝謝你。」
防備森嚴的屋子裏連暖氣都沒有。陳易哆嗦了一下緩步走進昏暗的房間。房間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均勻地鑲嵌着不大不小的信箱。順着鑰匙牌上的數字302,陳易準确無誤地找到陸雨生的私人信箱。将鑰匙小心翼翼地插入鎖孔,輕輕旋轉,啪得一聲,信箱被打開。深咖色的信封安靜地躺在信箱中央,微微隆起。
陳易取出信封,發現壓在信封下面的是另一封陸雨生留給韓遠堯的信。輕若鴻羽。他将那封給韓遠堯的信放進內側的口袋,打開另一個信封。裏面是沈駿這麽多年從韓氏挖走的資金,以及顧青的父親層在沈駿的幫助下虧空钜額款項的證明。這些都是鐵證如山的證據,陸雨生早就知道,為什麽他不動手?最後一張紙上是沈駿近兩年彙給一個叫做黃天行的人的賬單。每次出去的數額巨大,令人匪夷所思。
☆ ☆ ☆ ☆ ☆ ☆ ☆ ☆ ☆ ☆ ☆ ☆ ☆ ☆ ☆ ☆ ☆ ☆ ☆ ☆ ☆ ☆ ☆沈駿神色嚴峻地看着下面竊竊私語的董事,喬楠先發制人道,「沈董事,這次樣板房坍塌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這次樣板房坍塌事故,不僅是對喬氏打擊嚴重,對我們韓氏也是致命一擊,我自然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沈駿說話的時候餘角瞥了一眼韓遠堯,韓遠堯神态自若,一雙黑眸等着沈駿接下去的話。
「我可聽說樣板房坍塌都是沈貝貝動的手腳。」喬楠的話震驚四座。原本只是竊竊私語的董事,此刻葉躁動起來。
「沈董事,這是怎麽回事?!」
「沈董事,我在韓氏投資了大半生的心血,難道就要毀了嗎?!」
「沈董事,你當初讓我們支持你,我們都做了,現在落得這個結局!我們的損失找誰要!」
商場裏哪有真心相交的朋友,不過都只是逢場作戲。從來都是一物換一物,前一刻還是杯酒相交的好友,下一秒就是恨不得置你于死地的敵人。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顯得一文不值。大家如今能看到的是手中毫無價值的韓氏股票,昔日輝煌的韓氏一夜之間日落西山。這怎麽能叫人不懊惱。
「夠了!」沈駿勃然大怒,手掌重重擊在桌面上,蹭得一下火冒三丈地跳了起來,「我說了會給各位一個交代,自然會有!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嗎?」
「沈董事,不是我們信不過你。」所有董事裏顯得最泰然自若的可就是林蕭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佯作語重心長道,「以如今的韓氏,就算沈董事你有力挽狂瀾的本事,恐怕也避免不了韓氏走向破滅的結局。在座地各位,都是跟着韓老爺子一起打下江山的,韓氏對他們來說也是生命裏融合以後不可分割的一部份。着急也是人之常情。沈董事現在想着如何拯救董事,不如想着如何董事們的損害減到最小。」
「林蕭,你可別站着說話不腰疼!」沈駿橫眉冷目,一雙黑眸迸發出熊熊的怒火。
「我可是為了沈董事好。」
今天的顧懷東一言不發地坐在位置上,指尖時不時敲擊着桌面,好似在沉思什麽。當沈駿将目光投向顧懷東時,顧懷東悠然起身淡淡道,「我看諸位今日都是怒氣勃發的時候,如今韓氏面臨此番劫難,大家應當極力一起挽救才是。怎麽我聽到的都是喪氣話。今日的會議乾脆到此為止,等過兩日大家氣都消了,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談,想想對策。」
顧懷東的話四兩撥千斤地将劍拔弩張的氣氛掃得一乾二淨。現在大家都是同一只船上的蚱蜢,毀了誰都沒好處。顧懷東的話也不無道理,韓氏畢竟也算是業界歷史悠久的老牌子了,或許齊心合力能想出解決的路徑也說不定。董事們心中個個憋着無處發散的怒氣,只能硬着頭皮走出了會議室。
韓遠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顧懷東,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顧青随後跟上。
「顧青,你說你爸爸到底在想什麽?」韓遠堯勾唇淺笑,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顧青勉強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道,「你知道我爸爸就是那個脾氣。」
韓遠堯見顧青臉上尴尬的神色,急忙搭上顧青的肩膀,好兄弟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是随便問問而已,你何必搞得那麽嚴肅。我們那麽多年的感情,不會因為你爸爸而改變的。你知道的,不是嗎?」
微微側目,顧青對上韓遠堯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心髒的位置剎那間停頓了一下,然後劇烈地開始跳動,「嗯啊。」
「我先走了,約了人談事情,晚些再見。」韓遠堯從顧青身上移開手臂,溫暖瞬間消失。心髒吵鬧的聲音也逐漸趨於平緩。
「好,路上小心。」
韓遠堯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顧青才勉強收回留戀的目光。他駐足在韓遠堯身上的目光已經太長久,長此以往,總有一天秘密會被發現。而他希望他愛着韓遠堯的事,永遠只是一個屬於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