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帶着小男朋友
字數:3078
日期:2021-10-19 15:15:15
「十五。」
「種族?」
「罪魔。」
「啊?不是惡魔嗎?」
「是。」
「……差別在哪?」
來回幾次後,五條悟掌握了和三鴉對話的正确模式。
她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畢則盡,只會回答問題字面上的意思,不會主動延伸補充,舉例來說,若是問句包含『是否』,她的答案僅『是』、『不是』兩種。
黑田三鴉,惡魔,黑田是人類臨時監護人的姓氏,屬于她本人的名字只有三鴉,沒有姓,用人類惡魔的算法都是十五歲,戶籍記錄的是十七歲,目前就讀帝丹高中二年級。
惡魔泛指居住在魔界能使用魔法的人形——頭、軀幹、四肢、直立行走——生物群體,除非被殺死,可以活到自己不想活,八百歲的惡魔不稀奇,上千的也有,現存最老的惡魔四千多歲。
分成三個種族,出生就決定了魔力上限,魔力量決定實力,與種族相關,然而每個種族中也不是沒有特別弱或特別強的個體。
平均實力最強的魔鬼都曾是天使,在十字書上有名有姓;次一級的罪魔身上有圖騰,圖案有七種。
不是魔鬼、沒有圖案即為惡魔,數量最多,稱呼也代指了整個生物群體,但數量一多總歸會出現鄙視鏈,硬要再分能分出劣魔,兩者唯一區別在劣魔不會飛,壓根沒長或長了翅膀也飛不起來,魔力倒是純看個體差異,惡魔不一定比劣魔強。
想提升魔力量得吞食靈魂或殺死比自身強的惡魔,由于魔力濃度較高惡魔會對較低的惡魔造成精神與□□上的壓力,後者比較難,因此人類從魔界召喚惡魔的成功率滿高的,就算儀式出了點小差錯魔力不足,也有惡魔願意貢獻缺失的魔力換取一個吃靈魂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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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三鴉很配合,她回答的方式注定了效率低落,五條悟多角度問詢統整出上述資訊,也差不多該去搭車了。
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和家族以外的人說最多話的一次,講得口幹舌燥,他點了第二杯飲料。
「你怎麽不幹脆用魔法把我們弄回東京?」
「我做不到。」
三鴉坦然地承認能力不足。
她舉起兩人握着的手晃了晃,「我需要去趟廁所。」
少年微怔,他幾乎忘了他們還牽着。
他掩飾性地說了句:「我看你也該清楚逃跑的下場。」
望着三鴉依循标志指示找路的背影,心情不錯的五條悟想着上JR後要問的問題清單,人生無論咒術方面或普通人方面都是無聊的簡單模式,難得有他能打開的新世界。
就見少女驀地停步,轉身快步回來,邊四處張望。
她自然地拉起他的手,帶着他往無人之處走,剛停下腳邊就亮起熟悉的強光。
有過一次經驗,五條悟不怎麽驚慌,保險起見仍然開了術式防禦,傳送完畢看到的第一張臉讓他覺得随時保持謹慎是正确的舉措。
不久前還被他回憶起的天與咒縛案例,正單手抱着個睡着的嬰兒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表情一臉意外。
五條悟猛地扭頭,瞪着三鴉質問道:「你跟禪院家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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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凝滞的餐廳,四個人圍着擺滿食物的餐桌沉默無語——其中一個是未滿一歲的幼兒,坐在嬰兒座椅裏握着橡膠湯匙揮舞,邊流口水邊啊啊叫喚。
他一個沒抓穩,湯匙往男人飛去,被及時抓住。
将湯匙塞回伸過來讨要的小手中,再拿起兒子胸前的圍兜兜揩掉他臉上的口水,右邊嘴角有道疤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說:「再瞪你那寶貴的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黑色短發的女人用圍裙擦幹手後挂在鈎子上,端起寶寶食品,屈起指節在自動接過兒子晚餐的男人腦殼上敲了一下,「好好說話,別吓唬小朋友。」
被打的人不滿地嘁了聲,探身吃掉兒子挖了後伸長手舉在空中搖晃着要喂給他的泥糊糊。
一聽『禪院』就抄起院子裏的掃帚抽人的家夥表現得如此慈愛,五條悟手臂上爬滿雞皮疙瘩。
他開着術式免疫物理攻擊,看也不看被無下限強制停止在臉邊的竹條,準備再有後續攻擊就拉三鴉來擋。
對方見他模樣淡定,不太滿意地撇嘴,「在我家別提那個姓。」
他瞥了眼少年少女牽着的手,戲谑地笑了。
「惡魔就是不一樣啊,談戀愛也能選到五條家的六眼。」
五條悟皺眉,這人語氣、神色、用詞通通讓他不爽,沒有反駁『談戀愛』純粹是他不認為有必要向莫名其妙的無關人士說明細節。
「甚爾,你在跟誰說話?」
問話模糊又小聲,但在場的三人聽得一清二楚。
說話的女人顯然知道她喊的人耳朵好,人在房子的二樓也用着一般屋外聽不見的音量,邊說邊下樓。
「聯絡上小鴉了嗎?她有沒有要回來吃飯?打個電話問就好,你別又突然把她召喚回來,對女孩子太粗暴了!」
『甚爾』跟『小鴉』對視,前者翻了個白眼,大喊回去:「三鴉回來了,還帶着小男朋友!」
大概整個街區都聽到他喊話了。
從規律降低的踏梯聲能判斷出踏空了一格,女人小跑着拉開通往庭院的們,興沖沖地說:「小鴉交男朋友了!嗯?掃把怎麽倒在地上?」
白發的少年在兩個黑毛之間相當顯眼,她輕而易舉定位到五條悟。
「哇,好漂亮的孩子,留下來吃個晚餐吧!我是黑田美由,你跟小鴉一樣叫我美由姊就可以了。」
五條悟對于三鴉展現的新世界還沒探索個盡興,那沒禮貌的家夥态度雖差但沒有敵意,于是坐上黑田家的餐桌。
黑田美由笑眯眯地讓他別客氣當自己家,還怕他拘束不習慣分食,上菜時就将他那份另外用小盤子裝好。
「甚爾沒打招呼就把小鴉弄回家打擾到你們了,我代他道歉啊。」
她在現名黑田甚爾的丈夫腰上一掐,成功打斷他試圖表達不屑的舉動。
後者也是盡最大的努力放松,才讓普通的妻子那點力道掐動天與咒縛的肌肉,比戰鬥還艱難。
男人和兒子如出一轍的綠色眼珠轉了轉,不懷好意中帶着三分認真威脅,笑着說:「小少爺有沒有向家長報告行蹤啊?我可不想在我家附近聞到禦三家的腐朽臭味。」
咒術師家族對待繼承家傳術式的孩子可以教育成什麽樣,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這個五條少爺能表現得這麽正常——以普通人标準——想來對家族的歸屬感不高,再加上處于叛逆的年紀,拿家族戳他一定準。
正因五條悟沉下的臉暗爽,一坨來自兒子的蔬菜泥正中黑田甚爾的臉頰。
他是輕易躲過,可躲開後要清理,不如直接洗臉。
手指刮下綠泥,塞回兒子不曉得在傻樂什麽笑出四顆小米粒的嘴裏,在他吧唧吧唧吞咽時戳他的臉頰。
「臭小鬼,真不給你老爸面子。」
然後在桌子底下被肘擊。
黑田美由對丈夫露出和善的微笑,「惠聽得懂,別亂說。」
聽到自己名字的嬰兒開心地朝媽媽探出沾滿食物泥的小手,女人隔着欠揍的男人握住,輕輕地晃動。
「我們惠惠最香了對不對~」
「啊麻~啊哈哈麻~」
黑田惠說着外星嬰兒語,噗噗地噴泡泡。
「沒錯~惠惠最香!」
跟兒子無障礙對話的黑田美由想起什麽,問一直沒有存在感的三鴉:「美久跟阿龍禮拜三下午會帶阿銀來,晚餐我們出去吃,小鴉一起嗎?」
三鴉搖頭,「我自行解決就好了,美由姊。」
「好,你錢夠嗎?」
「夠的。」
晚餐在閑話家常中結束,黑田美由抱着黑田惠去洗澡,三鴉洗碗,留下相看兩厭的兩名男性轉移至客廳。
男主人坐姿大馬金刀,雙手垮着椅背,整個人往後癱在單人沙發上。
「怎麽,五條家有了六眼不夠,決定效法加茂家研究一下異種□□?」
「我做的事與五條家無關,少把他們往我身上扯。」五條悟反唇相譏,「倒是你,說是自己離開禪院家,實際上是嘴太髒洗不幹淨,連垃圾堆都忍受不了你被趕出來的吧。」
右手食指中指并攏豎起,厚瓷茶杯險之又險地停在少年眼前。
「怎麽,」他模仿男人先前陰陽怪氣的語調,「離家了也聽不得禪院被形容成垃圾堆?」
黑田甚爾拿起兒子的奶瓶往少年丢,同樣被定住。
「垃圾堆是事實,有什麽好聽不得?我說過別在我家提起那兩個字的吧。」
對出身家族各有怨言的兩人殺氣騰騰地互瞪,眼神交流間暫時達成不用姓氏互相傷害的共識。
三鴉端出兩碗葡萄,拿走空中的茶杯和奶瓶擺好。
「他,」五條悟不想說名字,用下巴指人,「為什麽能召喚你?」
雖說傳送方式乍看一樣,院子可沒有那個矮魔女畫的那種魔法陣,更沒有頭骨蠟燭等等物品。
「契約。」
在少年今日全新建立的知識庫中,訂契約等同于獻貞操。
他的眼神頓時詭異無比,直勾勾地盯着黑田甚爾。
「我明白禦三家家風各有各不為人知的腌臜,但美由姊知不知道你吃了一只只有十五歲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