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姜唯心在進組前就拿到了自己和顧獻舟的所有戲份。
《拾光》是一部反應民國時期女子思想的電影, 嚴格意義上來說并沒有男主角,原著中女主小光和三個男人有過瓜葛, 其中小光的初戀, 就由顧獻舟友情飾演。
網絡上,關于顧獻舟已經回國的消息瞞的很緊, 他會答應周銘導演的友情出演, 也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上。
很多工作人員都是到了現場才知道顧獻舟會友情客串。
昔日影帝竟然甘願襯做姜唯心身邊的綠葉,這可讓她在劇組裏出了不少風頭,入住劇組酒店當天, 化妝師小藝就開玩笑問了她一句:
“唯心姐,你和顧影帝是什麽關系啊?”
“當然是同事啊, 不然呢?”
嚴格來說還有挨了一拳的人情關系。
童星出道的顧獻舟是所有劇組演員的前輩, 而他對于姜唯心來說也就是多了一層姐姐粉的标簽而已。
之前姜唯心有過一次進組經歷, 知道要想和人好好相處就不能太出風頭,因為她和顧獻舟認識已經讓不少女演員嫉妒了, 這下自然是撇的越清楚越好。
看向化妝師離開的背影, 姜唯心松了口氣, 回屋後忙着整理房間裏的行李箱。
這個行李箱裏有她全部的家當。
打定了要和應斐斷絕聯系的那天, 姜唯心便決定不在洛城定居,她準備等《拾光》拍完,在泉城附近租個小公寓,這裏有國內最大的影視城,還有他們現在居住的“小香港”拍攝基地,她将來要走這條路, 就勢必會在這附近拍攝,也算是省了一道機票錢。
為了配合顧獻舟的檔期,劇組開機的第一幕戲就是姜唯心和顧獻舟的初戀感情戲,此前她和顧獻舟沒有多少交流,要在短時間內熟路起來,對于她來說其實還是有些顧慮。
不過顧獻舟這人的戲感拿捏的很好,拍戲時他稍微帶一帶,姜唯心很快就能入戲。
在拍戲這件事情上,姜唯心似乎有着天生的靈氣,幾幕戲導下來,周銘導演看她的目光多了不少贊許:
“唯心,周導囑托我給你加個雞腿。”
中午休息,姜唯心坐在休息室裏吃午飯,聽到李箐說完這話後,她的碗裏就多了個雞腿。
這幾天和李箐相處下來,姜唯心發現她的性子特別好相處,軟軟的,帶着點剛剛步入社會的青澀,後來談話她才曉得,李箐今年才大四,還沒畢業:
“其實周導給我加雞腿,我這體質一時半會也是長不胖的。”
“你這吃不胖的體質是天生的嗎?你看我這肚子上的游泳圈。”
看到小軟妹李箐說完還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肉,姜唯心忍俊不禁,撲哧的笑了一聲:
“其實我以前也沒有那麽瘦的,肚子上也有個游泳圈。”
“咦,有人來了。”
李箐這個愛好八卦的人,看到劇組裏停了輛勞斯萊斯,馬上就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拉着姜唯心要去看:
“是誰啊,排場好大呀,那是勞斯萊斯吧,我還沒見過呢。”
姜唯心端着盒飯,忙着吃雞腿,也就任由李箐拉着她的衣袖,後來走了半截路,她遠遠便看到有兩個助理模樣的人從車上跑下來接人,穿着一襲某品牌限量款連衣裙的女人緩緩從車上走了下來。
她眯了眯眼睛,忽然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那時候在星光娛樂見到的那個人啊:
“原來是孫淩菲啊,女二號終于來了。”
李箐感嘆了一句,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她最近人氣很旺的,聽說家裏還特別有錢。”
原來是個有錢又有顏的千金小姐啊,在星光娛樂時見到她穿着樸素,沒想到是個大小姐。
看孫淩菲下車後徑直去找了導演,細算一下前次見面的時間,一般這種咖位的明星好像都不太記人,她也就不好意思和人家打招呼了。
後來回到休息室繼續吃飯,李箐又繼續和她說了一些孫淩菲的那些八卦,聽說她在上學的時候就拍過不少電影,是最近通過一檔真人秀節目火起來的,算是小有名氣了。本來約好的昨天進組,好像是因為身體不适,今天才到:
“看來我們劇組的都是大美人啊,我好像能get到周導選角的特點了。”
她和李箐不過說了幾句話,周導就帶着孫淩菲過來了:
“這是女二號孫淩菲。”
因為晚進劇組,孫淩菲剛剛給劇組成員分發過小點心,又聽說女主角早就進組,孫淩菲就想着來看看,沒想到這一眼,卻直接讓她愣住了,她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姐妹,竟然是你。”
她竟然還記得她!
姜唯心真是太感動了,她點了點頭,又覺得自己現在一股子雞腿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天留了聯系方式後,我手機丢了,就沒聯系你……”
姜唯心注銷手機號和微信是一夜之間的決定,就連顧獻舟的微信都是後來通過周銘加過來的。
孫淩菲好像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遲疑了一會兒才想起來:
“你看我這記性,那天之後去巴黎度假,我都快忘了。”
一番寒暄,兩人重新建立起了聯系。
《拾光》裏關系最好的女一女二在現實裏也彼此認識,這對于姜唯心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們兩個都是星光娛樂的演員,這劇也算被星光占了一半了吧。”
和姜唯心的選角不一樣,孫淩菲是劇組一開始就定下來的女二號,這都有賴于她的經紀人娟姐,電影籌備之初經紀人就開始往周銘這邊跑,才給她弄來這麽個好機會。
“我已經和星光解約了,現在是個自由人。”
和應斐沒了夫妻名分,她的名字就沒必要再挂在星光旗下。
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她很快就把問題移到了別的問題上。
——
劇組裏多了一個關系相熟的人,時間就會過的很快。
收工時她才後知後覺,今天拍攝的戲份只有短短的幾頁劇本,注重細節刻畫的周導向來精益求精,一個回眸落淚的片段足足拍了十幾段。
晚上收工,姜唯心被李箐拉去吃了一頓日料,嘴裏喊着要減游泳圈的李箐整整吃了十個章魚丸子,胃口比她還要好。就連她這個把她當朋友的也忍不住勸:
“你不是要減肥嗎?”
“是啊,你看我晚飯才吃了一碗米粉,我克制住了,這個小丸子是我獎勵給自己的。”
姜唯心:“……”
真不愧是李-自欺欺人-箐。
兩人剛剛吃完出去,就和從包間溜出來的顧獻舟撞了個正着。他手上戳着一顆小丸子,嘴裏還咬着一顆,看來這人私底下也是個吃貨無疑了。打了招呼後,顧獻舟說她:
“你吃獨食竟然不叫我?”
姜唯心暗自覺得冤枉:
“我怎麽知道你也會吃宵夜?”
像是顧獻舟這樣正當紅的年輕小奶狗,難道不該克制自律嗎?
看這兩人一見面就相談甚歡,李箐識趣的找了個借口,馬上就溜走了。
“這李箐,還真當我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似的。”
一句玩笑話把兩人之間的尴尬戳破:
“就是,我們能有什麽關系嘛!”
顧獻舟接過話茬,跟在她身側,兩個人走到中午他們拍攝的那條小巷口,姜唯心想起那個被周導ng了十多次的回眸微笑橋段。她停下來,往那個巷子口看了一眼,說道:
“獻舟,我中午那一段是不是拍的不好?”
“你說回眸微笑?”
他了解周銘的拍攝風格和手法,曉得他那種吹毛求疵的脾氣,便笑了笑:
“和他合作過的女演員都沒有第二次合作,你以為這是為什麽?他對美很苛刻,尤其是要将這種美放到電影裏,他那時候是在看你哪一面臉放到鏡頭裏會更完美。”
姜唯心看過那一小段內容,說實話她本人并沒有發覺自己的臉在那十幾個畫面裏有什麽不同,不過顧獻舟很快就解決了她那個疑惑。他擡起手往她下巴上一放,輕輕側了側:
“諾,就是這個角度,不信你回去看鏡子,這個角度的時候,你的三庭五眼就像是框進漫畫裏一樣,美的很有特點。”
……
與此同時的昏暗角落邊,一輛紅色的Polo小車裏,應斐的大長腿被狹隘的車間困住。
他的眼睛透過車窗玻璃,落在顧獻舟摸着姜唯心的那雙手上,在影視基地那個滿是港味的街道上,昏暗燈光下一男一女的身影以一個暧昧的姿勢站在一起,低着頭和姜唯心說話的男人眯着眼睛笑,一臉春風和煦的微笑。
“哎呀,別看了,我覺得這可能是嫂子臉上有東西吧。”
溫見企圖轉移注意力,許久等不到回應,又怕他亂來,溫見又默默按下了童鎖鍵。
昨晚查到姜唯心在這裏拍戲,溫見便和他連夜買了飛機票趕過來,顧忌姜唯心認出應斐的車,為此他們還特意買了一輛全新的小Polo用作代步和觀察。
應斐此前已經看過不少兩人間的互動,但這都是在拍戲的基礎上,今晚顧獻舟這樣明目張膽,溫見還真是怕他亂來,還好這人吃一蟹長一智,今晚表現的冷靜了許多。
他們一路開着車跟随,像只小瓢蟲一樣緩慢移動着,直到目送姜唯心進了劇組安排的酒店,應斐才說了今晚以來的第一句話:
“餓了,去找點吃的。”
“卧槽,你終于知道餓了。”
溫見的肚子早就餓到打鼓了,剛剛準備調頭出去,他又看到剛剛上樓的姜唯心下來了:
“這,什麽情況?”
溫見有點懵圈,嫂子這是要蹦迪還是咋的?
不過他還來不及發出疑問,就看到應斐打開車門跟過去了。他伸出去拉應斐的手落了空,縮回來才看到應斐落座的副駕駛座位上,左腿邊那半個真皮座椅被人殘忍的摳出一個洞來。
溫見一時無語:
就剛剛顧獻舟摸姜唯心臉那一會兒,原來不是應斐冷靜,是他把自己的火氣發在了一個無辜的座椅上。
↓
↓
↓
——
小軟妹李箐真是個迷迷糊糊的小可愛。
剛剛姜唯心在樓道裏接到她的電話,聽到電話裏傳來那聲嗚嗚咽咽的哭泣時,差點沒笑斷了氣:
“你記得幫我多帶幾包啊,我現在蹲在馬桶上,都不敢站起來了,想起回來時行人對我投來的怪異目光,我已經不知道怎麽見人了。”
“你難道沒有感覺,姨媽來了肚子會疼的吧?”
“我剛剛吃了那麽多日料,就以為是芥末辣肚子了。”
挂斷電話,姜唯心只好又鎖門下樓。她記得酒店附近就有個規模不小的便利店,在微信上詢問清楚李箐習慣的牌子,她一連拿了好幾包,後來路過收銀臺,她又随手拿了一包薄荷糖,出了店門就迫不及待的丢進嘴裏。
這條街道上的建築很有老香港的特色,夜晚家家戶戶亮起燈來的時候就顯得特別有市井味,她小時候随着母親住在不太富裕的城中村裏,那裏有一條晚上才會開放的夜市,逢年過節街道上熱鬧,也充滿着市井煙火的氣息。偶爾,母親帶嘴饞的她來吃燒烤,總是會捏捏她的鼻子,無可奈何的說她:
“夠了夠了,不能再吃了,再吃會長胖的,你不知道我廢了多大的勁才控制住你的體重。”
母親是個愛美又清高的人民教師,在姜唯心懂事時,曾經遇到過不少給她送花的追求者,不過這些都被她拒絕了,母親去世那天,有一位追求過母親的人還出現在醫院裏,說是想要收養她。
不過那時候姜唯心已經答應了姜家的人。
如果那時候沒有進入姜家,她還會遇到應斐嗎?
想到這裏,她忽然停了下來,方才街道上的熱鬧燈光已經不見了,她意識到自己走過頭,進了剛才的那條小巷口裏。正準備按原路返回,豈料一轉身就撞進一個熟悉的胸膛裏。
那股子熟悉的冷檀味沖進鼻腔裏的一瞬間,姜唯心忽然清醒了過來,她扭頭想跑,卻被對方擡手抵在狹隘昏暗的樓道口:
“你怎麽找來的?”
應斐穿着一件米白色的v領襯衫,露出來的那個燙傷疤痕,被他用一塊絲巾擋住打了個規整的結。她擡起頭看着他,那人眼底裏的幽深被路邊的昏黃燈光染上一層溫柔的色澤,他似乎在刻意隐忍着什麽,好半響才吐出一句話:
“找個人很難嗎?”
找人對于應斐來說不過就是眨個眼睛的事情。
可是想要找回一顆心,卻比上天還難。
姜唯心推了推,沒把他落在牆上的手推開,反倒被這人傾身用膝蓋抵住,動憚不得:
“你為什麽把電話和微信都換了?”
彼時,已經到了打烊回去的時段。
巷口偶爾路過幾個路人,他們的姿勢有些暧昧,姜唯心擡手擋在臉上,罵他:
“我讓你松手。”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應斐的嗓音有點啞,他頓了頓,又問:
“你不是說簽了字就是朋友了嗎?”
姜唯心大言不慚的看着他:
“我不這樣說,你會簽字嗎?”
抿着唇的某個人頓了頓,皺起了眉頭。這麽說,她也許早就做好了準備斷絕一切聯系的打算。
應斐忽然覺得,面前的這個人有點絕情的陌生。
那麽多年的婚姻,難道真的說斷就斷?
“你怎麽舍得……”
“你不舍那是你的事情,你總是這樣,把你自己的思想強加在我身上。”
她這麽一說,應斐的下巴就低了下來,他在腦海裏回憶一遍剛剛她和顧獻舟的種種,說道:
“我剛剛都看到了,你和那個年輕的弟弟交談甚歡。”
“人家姓顧。”
他好像從來不會去記那種無關緊要的人叫什麽名字。以至于這會兒說出年輕弟弟的時候,姜唯心都有些無語。可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你跟蹤我?”
應斐閉口不談跟蹤的事情:
“我只是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也不會在做前次那樣的事情了,而且,我看到他在片場摟你腰的時候,我沒有生氣;看到他摸你臉的時候,我也沒有生氣。”應斐說了這兩件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情:
“換做以前我會砍了他的手,但是因為喜歡你,我會學着顧忌你的感受,我尊重你,也尊重那個年輕弟弟。”
他好像很認真的思考過離婚時她提出來的那些問題,以至于這會兒把這些思緒理給她聽的時候,顯得很較真,好像是學生再給老師交答卷。
“我沒有出軌,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只是……”
應斐的話戛然而止,仿佛一根斷了線的風筝,姜唯心擡起頭去看時,看到那深邃的眸子裏仿佛暈染上了一層潮濕的水霧,幾番張口,應斐給了一句毫無信服力的解釋:
“我那時候,我不确定我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歡你,就想對比一下。”
姜唯心:“…………”
對比什麽?
對比胸大腿長?對比千篇一律的皮相?
卧槽,這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機器人應斐嗎?
這是什麽狗屁解釋?
她看着面前那個神色淡定的“機器人”,上上下下的掃了一遍,最後把目光落到了那條絲巾上,看到她的目光停在哪裏,應斐開口問了一句:
“怎麽?”
看到那個人忽然把手伸到自己脖子上的絲巾上,應斐縮了縮下巴,有些抗拒的往後退了一步,這微小的舉動似乎并沒有引起姜唯心的注意,她徑直把他的絲巾取下來看了一眼……
燙傷疤痕泛着粉紅色的印記,暈着一圈淡淡的粉紅色。
是應斐沒錯,不是什麽高科技機器人。
應斐摸了摸絲巾上那個亂七八糟的結,又從褲袋裏掏出那只手表:
“我沒有買到那個顏色的,我覺得這個顏色也很适合你。”
“你是不是以為所有的過錯和原諒都是可以用物品和金錢換回來的?”
姜唯心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把手機塞回他的手上後扭頭就走,應斐跟着追上去,手剛剛碰到他的腕骨就被那只炸毛的小貓甩手躲開:
“你滾蛋吧你,滾回你的寺廟當和尚去吧。”
她這一動手,裝着衛生巾的塑料袋經不住折騰,掉了一包下來,姜唯心趕緊捂住那個裂開的洞口,抱在胸前往前跑,仿佛躲瘟疫似的:
“你別跟過來,我不需要你這種直男癌晚期補救措施。”
應斐跟着走了好幾步,想起她說他身上那些令人讨厭的點後,不得不克制自己停了下來,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東西,彎腰拾起來。
——
躲在車裏的溫見等了好久才看到他上車:
“你解釋清楚你犯的那些錯沒有?”
“我解釋了,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讓她回去複婚。”
溫見沉默了一下,問起他和姜唯心的談話內容,聽完這一些列來龍去脈,溫見不敢打他,便往自己腦袋上拎了一巴掌,要開門下車:
“對不起,你另請高就,我到底為什麽要跟你這種人對牛彈琴啊,簡直浪費我的時間。”
“那我應該怎樣做?”
關上車門的溫見看到了應斐手上拿的衛生巾:
“你拿這東西幹什麽?”
“她掉在地上的,我覺得我可以拿着這個東西去敲她的房門,歸還失主物品。”
溫見聽着他認真的分析這一奇葩的腦回路,忍不住又擡手往自己的腦袋上掄了一巴掌:
“這東西十幾塊錢一包,掉了也不稀罕吧?”
溫見忽然又明白了:
“哦,她大姨媽啊,難怪今晚要對你那麽暴躁呢?”
溫見朝他勾了勾手,看到他打起了精神才說:
“看來今晚是你時運不濟,來,我這個戀愛高手就勉為其難,再教你一個哄人絕活。”
溫見有點話唠屬性,那些個哄人絕活也聽得人雲裏霧裏,他也不知道他聽明白沒有。
後來經過一個路口,溫見停車給行人通過,看到應斐解開了脖子上的絲巾。
好像自從和姜唯心離婚,他就再也沒有露過這個地方的疤痕了。
溫見百思不得其解,看到他對着脖子的地方狠狠揪了好幾下。
他忽然覺得脖子很疼,不解的問了一句
“婓哥,你幹嘛?”
應斐一直沒有說話,摸了摸後,又把絲巾系回去。
溫見對他的所作所為給予一個大大的問號,開着車帶他去找餐廳,直到車子駛進一片繁華的鬧市區,他這才聽到耳邊傳來應斐說話的聲音:
“我發現了,她其實挺嫌棄這個疤的。”
應斐開始在意姜唯心對他個人的看法了。
她盯着他脖子看的目光,哪怕是現在回想起來,也會覺得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
回去以後,姜唯心躺在床上失眠了一夜。她的心裏除了煩躁,還有見到應斐時的不安和後怕。
好像被什麽怪物纏上,掙脫不了,也甩不開。
她删除一切聯系方式時的果斷決絕在這種時候起不到作用,留在她腦海裏的,只有應斐的那雙眼睛。
那雙看起來波瀾不驚,深邃到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睛。
早上去基地拍戲,姜唯心多了個心眼,他把門口停着的車輛來來回回的打量了一番,除了街邊一輛看起來又破又舊的紅色小Polo和劇組商務車,并沒有見到豪車的身影,她松了口氣,剛剛進去就聽到孫淩菲和化妝師争論:
“不行的,我的臉對綠茶過敏,不能用那麽粗的護膚品啦,你再找找看,有沒有其它的保濕水。”
昨晚孫淩菲拍的是夜戲,這會兒應該是剛剛準備收工回去,看到姜唯心進來,孫淩菲便直接拉住了她:
“對了,唯心,你有不含綠茶成分的保濕水嗎,我找了一早上,我也不知道我的保濕水弄哪裏去了。”
姜唯心帶來的是之前個人定制的護膚品,檔次很高,像是孫淩菲這樣的大小姐肯定不會嫌棄的。
她從帶來的手包裏翻出那罐保濕水遞給她:
“你試試看,我覺得效果還是很不錯的。”
孫淩菲拿走那一瓶護膚品,進了裏面的隔間開始做每日護膚,她打開那瓶子聞了聞,又看了眼在外面和化妝師聊天,從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
化妝師再給姜唯心上妝時,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以為我用的這些護膚品已經夠高級了,原來淩菲姐用的才叫護膚品。”
豪門千金無論是對自己的護膚品還是身材都很挑剔,倒是姜唯心這個半路跨進豪門的不太用心,聽到化妝師這麽說也就安慰了一句:
“女孩子嘛,愛美也正常。”
她和孫淩菲的朋友關系才剛剛開始,作為好朋友,自然是要多維護一些。
今早姜唯心還是拍女主角小光的青春時期,她的妝容很樸素,也簡單的多。進了造型室沒多久,姜唯心就穿着一條藏青色的旗袍出現了:
“這種村姑色你也能襯托的那麽漂亮,真是絕了啊。”
昨晚李箐被大姨媽折騰了一晚上,今早來上班時還頂着一個濃黑色的大眼圈,看到大美人出現,她的心情立刻就好了,走過去圍着姜唯心轉了一圈,開始每日一誇:
“我喜歡你今天這個造型,像男孩子們心中的初戀情人。”
李箐作為導演小助理,跟在身邊觀摩了有一陣日子,後來就對姜唯心的臉有了偏愛:
姜唯心的臉型長得精致,稍微換個妝容發型就能在清純和成熟之間做切換,這可是導演們眼中最喜歡的電影女主角臉。
難怪周導當初要力排衆議選擇她了。
今天的戲沒有多少特寫鏡頭,不過中午十一點就結束了早上的拍戲日程:
“小箐,你可以打電話讓酒店早點送午餐過來了。”
周導正在檢查攝影機裏的拍攝鏡頭,看沒有遺漏的地方,便組織大家提前開飯。
看到李箐打完電話後就摸着肚子坐在餐椅上發呆,姜唯心走過去問了幾句,李箐馬上就拉住她的左摸右摸,可憐巴巴的說:
“還是你最關心我,我不行了,可能真的要回去躺一下。”
姜唯心巡視了一圈,剛剛還在看攝影機的周導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她扶着肚子疼的李箐往門口走,安排道:
“我先送你回酒店,回來幫你請個假。”
他們所住的酒店離這個地方并不遠,就幾分鐘的距離,可令姜唯心沒想到的是,她剛剛扶着李箐走到大門口,剛剛還安靜如斯的攝影基地忽然沖進來一群記者,那群記者好像是沖着顧獻舟來的,他們根本就沒看清楚逆向而行的姜唯心,扛着攝像機和話筒就往裏面沖:
“情報千真萬确,顧獻舟真的回國了。”
“是周銘導演的《拾光》劇組。”
“快點,晚了人就跑了。”
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
姜唯心被沖進來的記者圍了個水洩不通,幾波沖擊下便和李箐走分開了。
混亂中,她的腰好像被誰攬了一下,等到回過神來,她已經被人扶着肩膀從裏面拖出來塞進了路邊停的那輛紅色Polo車裏。
“這群記者簡直是一波鴨子,我的天,娛樂圈太瘋狂了?”
她剛剛被人推上車就聽到了溫見熟悉的吐槽聲,姜唯心扭頭去看,果然看到應斐随後跟着上來:
這紅色的小Polo,是應斐的?
他還會坐這種檔次的車!
眼看那群記者沖進攝影基地裏,姜唯心貼着玻璃窗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看着應斐:
“是你把記者叫來的?”
又是那個他連姓都記不住的年輕弟弟。
應斐壓制住內心的怒意,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不參與我公司的娛樂項目,也不喜歡這種趕鴨子似的瘋狂活動。”
姜唯心姑且信了她,剛剛準備打開另一邊的車門出去,便被應斐直接拉回來關好,直接把人堵在車內:
“進去當采訪對象?”
“我朋友不見了,我去看看她。”
“你自己都不舒服,還進去幹什麽?”
“我哪裏不舒服?”
坐慣了賓利,忽然換成小Polo就覺得手腳有些施展不開,應斐怕她逃跑,便用一只手拉住車門,另一只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天藍色的暖手寶,遞給她:
“如果你覺得手表不實用的話,這個你肯定用得着。”
這車裏不僅僅狹隘,還特別擁擠,尤其現在還被人堵在車門口,姜唯心低着頭看了一眼,默默拿起來晃了晃:
“這什麽鬼?”
大夏天送這種冬天用的東西?
這是要捂汗還是要捂腳氣?
應斐以為她不知道這東西的用途,單手拆開後,貼在她的肚子上:
“女生用的,我在學着怎麽關心你。”
應斐的手忽然落下來,她無處躲藏,被對方往小腹上輕輕按了一下,隔着那層薄薄的旗袍布料,她似乎還能察覺到他的手指尖摸到自己肚子的錯覺,光天化日,他立刻有一種這人在輕薄她的錯覺,眸子裏掃到後視鏡溫見盯着看的眼睛,她急躁的紅着臉把人往後一推:
“你以為現在的我,是你說摸就摸的嗎!”
應斐長得高,不習慣這樣的小車,頭被慣性往上一揚後,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很快就傳進了車內人的耳朵裏。
姜唯心:“……”
溫見:“……”
靠,聽這聲音八成腦震蕩了吧?
撞到頭頂的應斐足足愣了三秒鐘,才緩緩把目光落回她的臉上。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把暖手寶丢給他,姜唯心正要開車門下去,就被忽然響起來的手機吓了一跳,是顧獻舟的電話,她看了一眼外面裏三層外三層記者媒體,當着應斐的面接通:
“唯心,我聽李箐說你逃出去了,我在後門,你能不能找輛車把我接走,我快被堵死了。”
應斐剛剛被撞了腦袋,好不容易逮了個空隙能喘口氣,一聽到手機裏那個聲音,他的升級立刻高度緊張起來,不動聲色的落過去一個目光,姜唯心側着身子面對她,整個人都是防備着的姿态,可是當她回顧獻舟的電話時,卻溫柔又耐心的從唇角揚起一個微笑,二話不說就答應道:
“對,我逃出來了,你等我一下,我找輛車去接你。”
應斐的手扣在底下做的真皮沙發上,唇線抿成僵硬的一條線:
她都不思考一下就答應了。
挂斷電話,姜唯心臉上的微笑立刻就不見了,她看了眼坐在身側的應斐,剛剛那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人撞懵了,聽到顧獻舟的聲音他也能淡定的坐好,他終于改了些偏執狂的臭脾氣。
觀察了一眼外面的情況,記者們還堵在基地正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看起來有點棘手。
她把目光落到溫見身上:
“溫見,能幫我去接個人嗎?”
去接情敵?jsg
笑話,去了他應斐的臉往那裏擱!
溫見早就料到這種事情是個什麽結果,但他不敢做主,直接把目光落在擠在窗邊的應斐身上:
“嫂……唯心,車是婓哥的,你應該問他。”
去求應斐那還不如去死。
姜唯心二話不說準備下車,結果手才碰到門把手就被應斐拖過去壓住肩膀,他捏着她的下巴把人擡起來,薄唇抿着一條直線,看的出來他在刻意壓制內心的那些憤怒和醋意:
“你着什麽急,難道晚一分鐘去他就會死在裏面?”
這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不僅難聽,還泛着一股子醋意。
姜唯心懶得和他啰嗦,結果推了幾下也沒把人推開:
“你有病吧?今天這事換做誰我都會去的好吧?”
“換做我呢?”
側着耳朵偷聽的溫見倒吸了一口涼氣:
婓哥這情商怎麽那麽低?難道他以為自己現在在嫂子心裏地位比天高?
姜唯心被他完全壓制住,動憚不得,應斐的目光在和她對上之後,便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的眼睛。
車內狹隘,逼仄,透着一股子躁動不安和酸味,氣氛仿佛一點就燃,姜唯心在短暫的沉默後,說道:
“我不會。”
她明顯察覺到落在她肩膀上的那雙手一僵,這人的目光裏出現了些許的慌亂和無措,他頓了頓,自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不就是去接一只鴨子嗎,我難道還怕他?”
作者有話要說: 接情敵,哈哈哈,狗男人你有沒有想過你也有如此窩囊的一天。
入v大肥章啦,留言掉落小紅包哦,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