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姜唯心剛剛踏進市醫院大門,暴雨便接踵而至,一瞬間,整個世界都淹沒在鉛灰色的雲層下。
市醫院新建的這棟大樓,是去年應氏慈善基金會捐蓋的,應老爺子就住在這棟樓裏的高級VIP病房裏。走廊上燈光如晝,映着一片寡淡的慘白色,姜唯心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卻沒有哪一日會像今天這般魂不守舍,惶恐不安。
老爺子的病情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推開門進去,她一眼便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人,第一次見到他時,姜唯心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小娃娃,如今白駒過隙,回憶裏的那張臉被皺紋填滿,歷經滄桑,被歲月折磨成了物是人非的模樣:
“是我們家唯心來了嗎?”
聽到推門的聲音,老人家沙啞的喉嚨裏傳來一聲低語,随即往她這邊投來一個目光,姜唯心看到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頓了頓,心底裏泛起一股酸意,她走過去坐到床邊,拉起老人家的手握住,說道:
“爺爺,唯心來看你啦,醫生說只要你乖乖配合檢查,還能活到一百歲呢。”
聽過無數次這種話的老爺子勉強勾了勾唇角,握着她的手,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唯心吶,你好像又瘦了啊,是不是那小子不給你吃肉啊?”
“我這是胖了,不是瘦了……”說着,姜唯心捏了捏自己臉上的肉,“你看,這不是手上不長肉,全長臉上了嘛?”
沈老爺子昨天才從搶救室裏出來,此時頭腦不清醒,說話也斷斷續續的。他最怕孤獨,這會兒清醒了一些就吵着要見姜唯心這位寶貝孫媳婦。
姜唯心嘴甜,不過聊了半個多小時,老爺子的一臉憂愁便消散到雲外,要不是後來醫生叮囑不能說太多話,她還準備再陪一會兒。
從病房裏出來時,大雨還在下,一時半會好像不會停。
她剛剛冒出個想去護士臺借傘的念頭,就看到從雨幕裏走進來的應斐,彼時,天色将晚未晚,泛着點昏黃色,那人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左手垂在身側,右手手掌因為撐着傘的動作露出一小截纖瘦白淨的腕骨,這人撐傘的動作一向習慣前傾,這會兒只露出小半截幹淨利落的下巴線條,看不清是什麽神态。
“爺爺怎麽樣了?”
男人的嗓音浸進潮濕的空氣裏,聽起來有幾分清冷,也辨不出情緒。
這人順勢跨上臺階,收傘以後站在她的右側。
她擡起頭看了一眼,正撞上應斐落過來的目光,上一次見面還是半個月前他去出差的那個早上,許久不見,她因為面前那副容顏愣了半響,她其實見過不少被世人稱為帥氣好看的臉,唯獨應斐的這張臉,無論看多少次都覺得好看的令人恍惚。
他此時斂眉看着她,睫毛微低,眼尾落下一片好看的暗影,他是天生的冷白膚色,這會兒走廊的燈光一映照下來,臉部更顯蒼白,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子禁欲矜貴的纖弱美感,這樣的感覺,配上那雙微阖着的上挑眉眼,更像一只乖戾狡猾的狐貍。
私底下,姜唯心還蠻喜歡叫他老狐貍。
“嗯?”
忽然聽到對方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疑惑,姜唯心愣了一下,随即回過神來:
“病情有點惡化,不過剛剛精神頭上來了,拉着我說了不少話。”
她說完,看了眼彎腰把雨傘豎在牆邊的某個人,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
昨晚回來,竟然沒直接回家找她?
也罷,就這人涼薄的性子,找她還能幹什麽呢?
姜唯心摸了摸自己的發冷的手臂,也不問他為什麽不回家,潇灑的揮了揮手:
“那你去探病吧,我先回去了。”
“等我。”
“我……”
姜唯心才說了一個字,男人的身影已經走出幾米開外。
她看了眼那個走遠的背影,又把目光落到豎在牆角邊的雨傘上,那牆壁上畫了一個紅色的長方形标志,那把傘被豎靠在标志的正中間位置,不偏不倚,對的整整齊齊。
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噼噼啪啪的和閨蜜蘇靜秋發牢騷:
【老狐貍回來了,怎麽辦,我現在就想帶着他去民政局離婚。】
【你怎麽又冒出離婚的念頭了,你想想他的身家千億,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唉,要不是爺爺還有一口氣,這日子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姜唯心低着頭打字,留意到視線裏有道陰影,擡起頭時才看到剛剛折回去的男人已經回來了。
她心裏發虛,趕緊鎖上手機,吞吐的問了一句:
“怎麽那麽快?”
“醫生不給探病了。”
說是今晚姜唯心和他聊的太歡快,不合适再探病了。他只和護工打了聲招呼就回來了。
拾起剛才豎在牆邊的雨傘,應斐淡淡掃過她的手機:
“和誰說話?”
“和靜秋聊天打發時間。”
應斐撐着傘,腳步邁的大了一些,姜唯心勉強幾步才跟上去,看她不說話,她剛剛想要不打自招的事情也就沒想要和他提了。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後來進了停在醫院外面的賓利車上,應斐才開口問了一句:
“你不準備和我報備了?”
“什麽……”
姜唯心是真的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對上那個人落過來的目光才想起:
“你說昨天啊,昨天我私底下去談了一個小吃店的廣告,我覺得還挺不錯的。想試試。”
姜唯心是個剛入行一年多的小演員,目前只有一部電影作品和兩個寫真封面,現在談論的這個小吃店廣告是她自己去談來的。
在她說話的這會功夫裏,應斐已經換了一個慵懶的姿勢,長腿交疊着,等她說完才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可以。”
“推了,炸雞這種垃圾食品不健康,如果是蔬菜就另當別論,試吃這種不健康的東西我很反感。”
他做人一向這樣的,姜唯心在他身邊不過是個附屬品,連征詢意見的資格都沒有。
她早就知道會這樣。
——
姜唯心是大二那年和應斐領結婚證的,去年從戲劇學院畢業,她提出想去工作後,應斐以職場生活太複雜為由,安排她進了應氏旗下的星光娛樂,她沒有經紀人,也不受公司條約管束,偶爾去老師那裏上表演課,也不算是什麽正兒八經的演員,那部女三號的電影,是有導演找上門,經過應斐的批準才得以參演的。
結婚以後,她的一切生活都由應斐來安排。早就知道小吃店廣告是這種結果,姜唯心倒也不意外,回家洗漱後往床上一趟,繼續和蘇靜秋發牢騷:
【看吧,老狐貍說吃炸雞不健康,果然黃了。】
【那你看看素食店的廣告,素食總能拍了吧?】
【我不拍廣告了,我想離婚,我現在就想離婚。】
她要是有那種談一個廣告就成一個廣告的本事,早就把應斐踩在腳底下了。
姜唯心躺在床上翻了個白眼,握着手機等蘇靜秋的回複,那邊估計是有事要忙,沒等到回複,倒是等到了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的應斐,看到她躺在床上,自然又是一問:
“還在玩手機?”
“我話題還沒聊完。”
姜唯心瞟了一眼,看到他順勢坐在床沿邊擦着半幹的頭發,他只在下身圍了一塊浴巾,随着他擦頭的動作,他左肩上那一塊顯眼醒目的燙傷疤痕落到了姜唯心的眼睛裏,那是在四年前留下來的,疤痕從左手臂攀到左肩上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頸處,燒傷面積很大,經過這麽些年的修複,疤痕雖然有所減緩,卻留下一片緋紅色的印記,好像是一只蝴蝶的翅膀。
那場事故和她無關,但這個疤痕卻因此成了她心裏的一根刺。
“可怕嗎?”
擦頭發的那個人忽然停了下來,盯着她的眼睛,姜唯心被這聲問詢打斷,頭搖的和一個撥浪鼓似的:
“有什麽好害怕的啊,我又不是第一次見。”
她說完,拉起被子縮到床鋪的另一側,繼續看着坐在床上擦頭發的半裸男人,那塊疤痕在她還是他未婚妻的時候就看了好多年,一點也不影響他那張臉在她面前勾魂奪魄,姜唯心舔了舔唇角,仿佛聽到腦海裏有血液翻騰的聲音。
平日裏工作繁忙,沒時間天天見面,這還是頭一遭,姜唯心如此清楚的看到這人半裸着身體,冷白皮的優點就是無論如何都能給人一種幹淨又年輕的美感,尤其這人胸口和小腹上的肌肉線條還極具美感,沒有過分健碩過的強硬,線條流暢有型,充滿着男性荷爾蒙的撩人氣息。
這個老狐貍,到底為什麽要半裸着身子坐在床邊擦頭發?
沒事把腹肌練的那麽好看做什麽?
她收回視線舔了舔唇,床邊塌陷了一塊後,這人忽然出現在她上方,将一只手撐在她的枕邊。她擡着下巴望着他,男人眼瞳深邃,斂眉看人時那上揚的眼角也會垂下來,天生自帶一種勾人魂魄的美感,她仿佛聽到胸腔裏的血液在尖叫着沸騰的往腦門上沖,暗自臉紅着腹诽:
今晚到底是吃她吃春-藥了,還是這個人吃葷了,怎麽看哪兒都有一種他好像故意在勾引她的錯覺?
“你剛剛有沒有看出來我背有什麽變化?”
姜唯心:“……”
這哪裏看得出來啊,不就是那只蝴蝶小翅膀麽?
“還是小蝴蝶。”
小蝴蝶這個愛稱總比疤痕要好聽的多。
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疤痕的時候就是如此評價的。
應斐沒有回應她,看她神色如常,一臉淡然的模樣,便轉身關上了自己那邊的床頭燈,先入睡:
“差不多該睡了。”
每月單數那幾天,晚上的應斐除了加班熬夜,也不會幹什麽別的事情。
姜唯心倒下沒一會兒就睡了,夢境裏,她又夢見訂婚後和應斐的第一次纏綿,在這方面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反正她後來回憶起來才後知後覺,他是個會哄騙人的絕世高手……
那些片段斷斷續續的,最後畫面一轉,從大火裏出來的應斐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男人放大的慘白臉色近在眼前,吓得她突然睜開了眼睛。
屋子裏昏暗一片,一瞬間有些分辨不出是在哪裏,後來緩過神來,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睡身側的人握住,在下面做運動,她嫌棄的縮了縮手,被他一手捉住,覆蓋在手上的那雙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捏碎她的腕骨。
她閉着眼睛裝睡,心底思緒萬千,憶起結婚以後這個人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态度,她的背脊也跟着發涼。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喜歡用這種冷暴力對待一個不喜歡的人?
想的入神時,得到滿足的某個人終于停手,他點開手機的鎖屏界面,借着手機光亮用濕巾給她擦手,他握着她的手腕,一根一根的,輕輕的撫摸在她的指節上,姜唯心本來還有些睡意,被這人細細密密的動作撓的心煩意亂,也不曉得他什麽時候會結束。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到視線裏那道手機的光亮暗下去之後,這才睜開眼睛。
視線裏先是一片昏暗,後來适應了屋子裏的環境他才看到應斐坐在床前,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的睡顏打量。
去他喵個腿的,弄完了還坐在床前看自己,差點被這個眼神吓死……
姜唯心內心起起伏伏,面子上卻還是保持着一貫清高的态度,清了清睡醒後有些沙啞的嗓音,問他:
“怎麽了?”
應斐手裏好像在把玩什麽東西,聞言蹭的一下,在昏暗的卧室裏點燃了一個打火機:
“你醒了啊?”
再不醒手腕骨都要被他捏斷了。
姜唯心不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吵醒,就是每次一睜眼就發現自己的手只是他單純洩-欲的工具後,就覺得無比的絕望和迷惑。
她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嗯”,打火機的光亮被人吹滅後,這個人重新回到床上,拉着她的手坐起來,往她的鎖骨和脖頸上親了親,纏上她的指尖,啞着嗓子的在她耳邊低喃:
“起來幫我,我沒盡興。”
姜唯心克制住心裏那股想要翻身把這變态踢下床的沖動,提醒一句:
“今晚單數,別忘了,”
應斐擡腳勾起滑落的被套,從喉嚨裏發出一聲疑問:
“你記得那麽清楚,想要了?”
什麽語氣啊?
說的好像她很期待似的?
她想要個屁,她從來不屑去求這種事情。
姜唯心不想做這種事情,但又覺得夫妻一場,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矯情。
畢竟應斐是她搶來的老公,本來就是她欠着他的,她眯着眼睛坐起來,聽到這人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
“現在十二點已經過了,是雙數。”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新文《誘戲》拜托大家點個收藏呀~
【文案】
陸氏集團太子爺陸随,雅痞放蕩,自由散漫,就在兄弟們覺得他會單身到老時,陸奶奶按頭讓陸随娶了個女人……
新婚當晚,這位爺嗤之以鼻,摔碎了紅酒杯撂下一句狠話:
“就你這樣,還想當我陸随的太太?”
新娘子坐在床幔邊,抖了抖肩,随即被陸随一聲厲斥吓哭:
“你哭個錘子,被逼婚的是我!”
後來,好哥們看到陸随按住一個女人的腦袋往自己懷裏塞:
“你聽聽看,老子心裏全都是愛你的聲音。”
“我可稀罕你了,回來好不好?”
再後來,陸随好哥們到訪他的住處打牌解悶,不巧看到那個女人靠在陸随肩膀上,撚着葡萄往他嘴裏塞:
“随哥,這是我昨天摘的葡萄,你嘗嘗看,甜不甜?”
衆目睽睽之下,平日裏狠厲霸道的陸随竟然對着小姑娘眉開眼笑,眼睛裏都是她的影子:
“不甜,沒有我家寶貝甜。”
衆兄弟:“卧槽——”
他媽的,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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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軟小百合VS痞性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