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祭天
淩潇仙君坐在上首，有些心不在焉地聽着屬下說話。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回來，他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淩潇仙君知道，這不是錯覺，而是天道對他的示警。修為到了他這個地步，若真有什麽特殊的事情，天道必然會下警示。打敗了煞羅魔君，局勢基本已經穩定了，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內，不該有纰漏。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淩潇仙君的思緒又飄到了那日晚上，他探了探楚青檸的身子，也不知道她怎麽把自己弄得這般虛弱。只是現在如今局勢緊張，他沒太多精力關注她，想來有了清茶養身子，應該也無大礙。
“誰知道天震魔君怎麽想的，他雖然心念念着我，可是那位脾氣古怪，若是得不到我，毀了我也是有可能的。仙君，咱們可是說好了，你幫我擺脫天震魔君，我為你提供魔界的消息。”軟舞姑娘嬌媚媚的聲音拉回了淩潇仙君的思緒。
淩潇仙君看了軟舞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不懼天震魔君。可是再加上一個潮腥魔君呢？潮腥魔君可是對天震魔君唯命是從。”軟舞目光中有幾分擔憂。
“君上，要到天祭的時候了，鳳梨山那裏也得派人過去。只是，君上現在離不得仙宮，而其他幾位身份合适的上仙均來不及趕不到鳳梨山。”另一個仙官說道。
“那麽我呢？”大門被推開，楚青檸緩緩走入進來。
誰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仙後。
仙後出現在這裏，并不算奇怪。可是奇怪的是，這位淩潇仙後，自從入主淩潇仙殿，甚少在重要場合現身。若非這位總是追着仙君跑，他們都快忘了仙界還有一位淩潇仙後。
淩潇仙君有些恍惚地看着楚青檸，嘴角微揚。當年那個小女孩兒長大了，有了幾分擔當。他想着，再過幾百年，她再大一些，又該是何等的風華？等到她五百歲的星華禮，他必然會宴請六界為她慶生。
“你來了，身子好些了嗎？”淩潇仙君看着楚青檸，眼底的柔意一閃而過。
衆人聽到仙君的聲音，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見禮。
芍歆看着這一幕，眼裏帶着一絲玩味。淩潇仙君也沒有看起來那般無情啊。芍歆突然有幾分心疼淩潇仙君。她看着長大的丫頭，自然明白是什麽性子。那是，楚青檸追着淩潇仙君跑，她也不阻止。畢竟，誰不曾年少輕狂過？更何況，她心裏知道，這位心裏只有守界這種事。任它千般柔情萬般恩愛，若是為了守界，她都可以舍棄。
“姐姐，你怎麽來了？”軟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嘴角上挂着動人的笑容。
“君上。”楚青檸施了一禮。
淩潇仙君在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皺了皺眉。
“若是無人可去鳳梨山，那便我去吧。”楚青檸道。
“不可。”軟舞猛地起身。
所有的人都看着軟舞。按道理來講，這裏是沒有軟舞姑娘說話的地方。然而，淩潇仙君對軟舞姑娘特殊，而仙後娘娘自己也不說些什麽，旁的仙人自然不會多言。
“鳳梨山那裏兇險，青檸姐姐若是有了危險……”軟舞急切地解釋道。
“君上意下如何？”楚青檸沒有看軟舞，而是看向淩潇仙君。
“你不合适。”淩潇仙君搖了搖頭，又忙補充道，“鳳梨山現在太亂。”
“沒有人比我更合适了。鳳梨山的天祭，必須要一個身份極高的仙人才可。放眼仙界，戰争不斷，也只有我這一個閑人。再者，那邊兒奉行仙将駐守，我去哪裏也不會有什麽危險。”楚青檸神色淡然地說道。
淩潇仙君聞言沉默。楚青檸也不着急，就這麽等在這裏。她知道，淩潇仙君會同意的，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打得過仙界的安危。
“也罷，你去吧。”良久，淩潇仙君才開口。
所有的人頓時愣住。淩潇仙後雖然是淩潇仙君親封的仙後，然而未參與過天祭的天後，到底名不正言不順。仙界普通的仙人，不曉得天祭的重要性，可是在場的都是仙界的大能，豈有不知天祭的重要性。
楚青檸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圍有些失态的仙人，一個天祭而已，至于嗎？
“此去路途兇險，我讓汀弄仙官去仙庫裏給你那些法寶，若有什麽意外，你也有個護身的。”淩潇仙君說道。
“君上，汀弄仙官剛剛被仙後娘娘……”一邊兒的仙婢初雪說着看了楚青檸一眼，“被仙後娘娘罰了三百鞭。”
淩潇仙君聞言，微微皺了皺眉：“如此，便讓流霜仙官帶你去挑吧。她以前是我的得力戰将，對仙庫也熟悉，讓她幫你挑些實用的。”
初雪愣了愣，沒想到仙君聽了汀弄仙官被罰，居然什麽也不說，還讓流霜仙官幫忙去挑。
楚青檸點了點頭，轉身離去。這毫不留念的姿态，又是讓衆仙愣住。若是以往，仙後娘娘定然要想方設法黏在仙君身邊兒。若不是知曉，在整個仙殿，沒有人能夠冒充仙後娘娘，他們定然會懷疑此人的身份。
淩潇仙君看着楚青檸遠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空空的。
“哎呦。”軟舞突然揉着太陽穴。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軟舞身上。
“我身子不舒服，可能是天煞魔咒又發作了，先回去休息。”軟舞慘白着臉，拖着疲憊的身子，在仙婢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回到房間，軟舞清退了所有的下人，臉上的虛弱瞬間消失，手中拿出一枚玉符。軟舞設了一個結界，随即将力量注入到玉符之中。
“計劃取消。”軟舞丢下這麽一句話，玉符瞬間碎裂。
軟舞若有所思地看着碎裂的玉符，眼裏是一片冷意：“不愧是淩潇仙君，這般力量果然強橫。”
楚青檸去仙庫随便挑了一串珠子，就啓程上路了。等淩潇仙君忙完手裏的事情，來到久吉殿的時候，這才知道，楚青檸已經離開仙宮了。
淩潇仙君看着空蕩蕩的宮殿，第一次覺得不舒服。楚青檸雖然嫁給他四百年，然而兩人真正相處的時日不多。淩潇仙君忍不住搖了搖頭，不再去細想心底的那份陌生的感覺。戰亂的歲月裏，本來就容不下柔情。
淩潇仙君轉身便走，沒有留下一絲留戀。
楚青檸此刻已經到達了鳳梨山。
“見過仙後娘娘。”守在這裏的奉行仙将心裏輕視這個法力低微又不得仙君喜歡的仙後，只是到底懂得尊卑，奉行仙将縱然心裏輕視，卻也不曾表現出來。
楚青檸高傲地點了點頭，将仙後的架子端得十足。這一路，楚青檸早就熟知了祭天的規則，到了鳳梨山，便吩咐下人準備祭天的東西。
“敵襲。”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衆仙人立即反應過來，有條不紊地準備戰鬥。
奉行仙将抽出兵刃，将楚青檸擋在身後。自從仙魔之戰打起來，鳳梨山位于邊界，便是戰亂不斷。奉行仙将等人常年駐守在這裏，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保護仙後娘娘。”奉行仙将暗罵楚青檸來得不是時候，還得要人照顧，卻到底顧及着楚青檸，不讓人傷了楚青檸。
奉行仙将是個戰鬥瘋子，很快便丢下楚青檸，撕殺個痛快。好在奉行仙将沒有忘記還有一個仙後，吩咐侍從保護楚青檸。
這幾個侍從雖然實力不俗，可是到底比不得奉行仙将。楚青檸和芍歆對視一眼，芍歆抓住機會，擋住幾個侍從的視線，楚青檸趁機溜走。
楚青檸感應着界盤的力量，來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假山後面。
“這便是界盤所在地了嗎？”楚青檸低聲呢喃着。
界盤是用來加固結界的，就要到暗月之夜了，若是界盤受到侵襲，影響了結界，到時候那些邪物進來，那才是六界的災難。
楚青檸想着這一點，擡起手腕，結了一個陣法。楚青檸的指尖瞬間滴出血洗，楚青檸用自己的血液畫了一個符文。用血彙成的符文瞬間覆蓋在界盤之處。
這幾個動作，不過是一瞬間便完成了，然而楚青檸的臉卻又白了幾分。楚青檸毫無儀态地癱坐在這裏。
“唉，還有兩處的界盤需要加固，真是要累死我了。”楚青檸嘆了口氣，忍不住輕聲抱怨，“其實，過去的日子也挺好的，雖然別人的無視我，可是也沒有這麽多破事啊。在傅家的日子都比封印這界盤強。”
“娘娘，娘娘在這裏。”遠處傳來了聲音。
楚青檸連忙端正身子。
“娘娘在這裏啊。”奉行仙将松了一口氣。
人沒事就好，這位到底事堂堂仙後，天祭還沒有開始，若是在他這裏出了差錯，他可丢不起這個人。
“娘娘，你沒事兒亂跑什麽啊。”奉行仙将抱怨了一句。
一邊兒的老者咳嗽了一聲，奉行仙将趕忙收斂起來。楚青檸有些奇怪地看着這個老者。仙界的仙人，不論是天生的仙胎，還是後天飛升上來的，都有着與日月同輝的壽命。這般呈現老者姿态的，楚青檸還是第一次看到。
“那是什麽怪物！”
“小心！”
随着一聲聲驚呼，楚青檸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那是一個暗紅色的虛影，周遭的怨氣與污穢侵蝕着它路過的每一處。
奉行仙将立即拿出兵刃，投向那個怪物。兵刃在碰到虛影的一瞬間，就被腐蝕掉了。
在場的幾個仙人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奉行仙将在仙界算不得數一數二的戰将，然而卻也是個排得上號的人物。沒想到和這怪物一交手，便落了下風。
這是楚青檸第一次看到非守界者和這怪物較受，不由得暗自皺眉。他們守界者的力量和這些六界的大能不能比，但是卻是這些怪物的可行。只是，守界者太過于稀少了，好在這些邪物都被封印住了。
如今，一個邪物透過界跑了過來，就有如此之大的殺傷力，若是結界真的破了，那整個六界都會遭殃。
暗月之夜就快到了，結界的力量被弱化，偶爾也會有邪物跑出來。當務之急是要穩固界盤，使這些邪物跑不出來。
一個仙人被邪物觸碰到，手臂瞬間被化掉，旁人欲要救援都來不及縱然沒了一條手臂，衆仙人依舊可以看出，這股奇怪的力量在繼續侵蝕着這個仙人的身體。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邪物越靠越近，衆仙人卻沒有絲毫辦法。好在在場的仙人大多都是身經百戰的，雖然被這邪物打個措手不及，卻也不至于真的失了分寸。
血紅色的虛影越來越大，逼得越來越近，衆仙不斷往後退。失去一條手臂的那個仙人，被旁邊兒的仙人往後拖。邪物路過的地方，連土地都被腐蝕掉了。
“老子今日就會會這個怪物，你們保護好仙後娘娘。”奉行仙将将力量凝聚在手上，一副要和這邪物拼了的樣子。
“不行。”斷了手臂的仙人連忙阻止，“我是月錫族人。”
一句話，讓衆仙的神色一僵。月錫族是仙界出了名的身體強壯，每一寸肌膚骨骼都可以錘煉成至寶。臉月錫族人的手臂都被腐蝕了，那這邪物該有多厲害。
邪物越靠越近，衆仙步步後退。
“仙将小心！”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只見那邪物就要觸碰到奉行仙将的腳腕。
一道白光閃過，迅速将虛影吞噬。衆人愣在那裏，看着跌坐在地上嘴角溢血的楚青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