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說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父親一直溺愛你，關鍵時刻，難道你只想到自己的幸福了嗎？”
南子轉身，木然地望着窗外，幾棵柳樹上，蟬在歇斯底裏的鳴叫，那是它們生命最後的激情悲歌，只為了求偶。
良久，南子才開口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南子被盛裝華服的塞進馬車，一行十人，在宋國國君的護衛隊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出發。兩旁圍滿看熱鬧的人群。南子心裏很難受，朝出使齊國未歸，她沒來得及跟他告別，話說回來，告別又有什麽用呢？只會平添兩人的痛苦而已。
宋君特赦了她的父親，臨行前父親被釋放回家，已過風燭殘年的父親，飽受牢獄之災後歸來，佝偻着身軀，鬓發蒼白，目光瞢然。他抱住南子老淚縱橫，南子讀懂了父親的愧疚和不舍。
【三】禍福相依
初到衛國，一行人稍作休息，經過精心的整裝打扮，就被帶進宮，接受衛靈公的召見。
衛靈公已到中年，中等個子，身體發福，在肥大的長袍遮掩下，依然能清晰地看見小腹高高的像饅頭一樣的隆起，五官還算清晰明朗，眼神有些散淡，看起來一臉倦怠的樣子。他從君位上走下來，圍着她們十個打量，大家屏住呼吸，整個大殿安靜的出奇，衛靈公踱着着腳步，身上挂着的玉飾在他走動時，不停地晃動，撞擊，發出锵锵聲。
他在南子面前站住，開口問道：“芳齡幾何？”
“十六。”
“讀過詩書嗎？”
“讀過，自小和兄長們接受文化教育。”
“會彈琴嗎？”
“會。”
“這雙手就應該用來彈琴的，”衛靈公托起南子的下巴，南子毫無怯意地直視衛靈公，衛靈公的眼睛掠過一絲神采，然後璀然一笑說道：
“确實是一個難得的美人！”
Advertisement
南子一行十個人，只留下包括南子在內的三個人，入住衛宮，等待冊封。從那次被召見後，已經有兩個多月了，南子再也沒有與衛靈公照過面。宮女們都自顧自忙碌着，對她也很冷淡。
晚上，離她居住的蘭惠宮很遠的後宮大殿裏，夜夜傳出隐約的喧嚣聲，彈琴奏樂聲。
蘭惠宮偌大的宮殿，空蕩蕩的。
南子感到滿室的寂寞和空洞，如狂風掀起的海浪般向她席卷而來，幾乎要把她淹沒、窒息。夜漫長而孤寂！
她刻骨地思念朝，懷念在宋國那些無憂無慮、幸福快樂的生活，那樣的日子明亮而充實。
在這種意念的驅使下，她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愚蠢的事，她畫了一幅朝的肖像，寥寥幾筆，潇灑俊美的朝躍然紙上，逼真而傳神。
不曾想，第二天這幅畫不翼而飛，南子惶恐不安，深刻意識到這深宮內院時刻危機四伏。她感到一把利劍陡然懸在她的頭頂上，她不知道自己将在什麽時候被擊中，會出現怎樣嚴重的後果。她為此日夜焦躁不安。
她撫摸着那把從娘家中陪嫁過來的古琴，內心苦悶而糾結，她彈奏出憂傷的曲子，琴聲纏綿而幽怨，如泣如訴……
衛靈公不知何時杵在她的身後，南子慌忙下跪行禮。她瞥眼看見衛靈公手上拿着一幅畫，想必就是自己畫的那張朝的肖像。看來是有人到國君面前邀功去了，借以鏟除自己也未可知。
畢竟，争寵後宮是國君的女人們永恒不變的追求。
好一會，衛靈公開口說道：
“你的琴彈得不錯，你的內心很憂傷，是在思念他嗎？”說着順勢把畫軸打開。
南子不語。
“他是誰？”
“宋公子朝，我家中忽遭變故，父親獲罪下獄，兄長将我送入陛下的宮殿，來獲取宋國國君的赦免。我與宋朝兩情相悅，迫于情勢分別。請陛下責罰！”
“衛國上下讨我歡心的人很多，卻很少人像你這樣對我講實話。”
“陛下要讓人多對你說實話，應該獎勵那些敢說實話的人。”
“那我應該責罰你，還是獎勵你呢？”
“我現在已經入住衛宮，是陛下你的人，是賞是罰，由陛下拿捏着定，我只有恭敬地領受。豈有選擇的餘地。”
“是個聰明的女人！”
那晚衛靈公留宿南子的蘭惠宮，從此南子得到衛靈公的寵愛。
南子的生活因此發生巨大的變化。她居住的宮殿有了華麗的裝飾；後宮主管送來了華麗的衣物首飾；許多姬妾開始來拜訪，與她套近乎；下人們謹小甚微的伺候，谄媚她。
變化快得讓她感到驚異！
那個一心想要害她的人，做夢也沒有想到，反而成就了她。
31
31、南子（下） ...
【四】獨步後宮
衛靈公因為肥胖，身體一直不是很健康，常感到倦怠，一旦過度勞累就胸悶氣短，頭暈乏力，越發變得懶散。南子以過人的智慧和精力，輔助衛靈公處理朝政。久而久之，衛靈公在國家事務中開始依賴南子，南子被衛靈公立為夫人，成為衛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衛靈公不好女色，溺愛男寵。将國中繁瑣時務交與南子處理，自己整天與一幫男寵嬉戲喧鬧。衛靈公寵愛彌子瑕。彌子瑕有一副極其秀美的姿容，兼有女人般百轉千回的嬌媚，脆生生，嬌滴滴的，如高枝上的葡萄，有一股誘人咬一口的吸引。
彌子瑕在衛靈公面前百般讨巧，仗着衛靈公的寵愛，在外面橫行霸道。
南子對他沒有好感，多次在靈公面前數落他的不是，都被衛靈公一笑置之。
一次，衛靈公和南子在後花園游玩，彌子瑕随行。彌子瑕吃到一個桃子覺得特別甜，竟然當着南子的面，将一個自己已經吃掉一半的桃子推入衛靈公之口。
南子感到惡心，正要怒斥彌子瑕。衛靈公居然揚手阻止了她，還說：
“彌子瑕一心只想我，有了好吃的東西，能克制自己的欲念，留給我，這是愛我。”
南子用鄙夷的目光掃視彌子瑕，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還洋洋得意的樣子。
衛靈公行個方便去了。
彌子瑕對南子說：
“咱倆都是服侍國君，性質一樣，夫人何苦對我有那麽深的成見呢。”
“性質一樣，什麽性質？”
“取悅國君。”
“那大家稱呼我為夫人，請問我們該怎麽稱呼你比較合适呢？也稱呼你夫人，你看行嗎？”
“你，你，你……”彌子瑕氣得滿臉通紅，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适當的詞反擊，随即拂袖而去。
南子和随從們笑得前俯後仰。
【五】相見不如不見
彌子瑕遭南子一頓羞辱，謊稱得病，已許久沒有進宮。沒有彌子瑕在身邊取寵獻媚，衛靈公覺得百無聊賴，南子心下暗自高興。
一日，南子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衛國宮殿裏見到公子朝。
朝早已被她掩埋在內心深處，她怕一觸及就會引發心中無限的傷痛。
是衛靈公把他宣來的。她不知道衛靈公是出于什麽目的這麽做。
南子追問靈公，他給的答案荒唐到可笑的地步，他說，因為南子的那張畫勾起了他無限的好奇，想見見朝。
當南子目睹了衛靈公注視朝的眼神時，南子知道衛靈公已經把她深愛的初戀情人，當作了第二個彌子瑕。
南子為此憤怒而羞愧，但卻對衛靈公無可奈何。
衛靈公全然不顧南子的感受，三番五次的召朝入宮，與許多男寵一起飲酒逗樂。
國內流言四起，輿論的壓力讓南子感到很沉重。
一日，朝與衛靈公的男寵們飲酒嬉鬧了一夜，其他人還在沉睡。
朝醒來，晨曦中踱步來到後花園。與在花間靜坐的南子不期而遇。南子的背影如秋風中的枯草般肅殺。朝徑直走向南子，揮手讓下人退下，說道：“南子，你在想什麽？”
南子回頭凄然一笑，沒有作答。
“國君寵愛男寵勝過美人。你感到寂寞，是嗎？”
“這就是我的命。”
“我也讨厭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可是，我抑制不住想來看你的念頭。”
“朝，天大地大！可衛國宮殿确實不适合你常來常往。你應該過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
“你過得好，我才可以安心的過我的好日子。可是你這樣我又怎麽舍得離去。”
“除了寂寞，我什麽都有。人在世上不能太貪心，不是嗎？”
太子蒯聩奉命出使齊國，一大早來向國君和夫人辭行，不曾想被他在遠處，撞見了南子與朝在後花園相會的場景。國人正四處謠傳君父姑息南子與自己的老情人，在宮中時常相會。
太子蒯聩深以為恥。
【六】子見南子
彌子瑕得到衛靈公的寵愛，屍位素餐。蘧伯玉有德有才，不被靈公任用。衛國的大夫史鰌很擔心，長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