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

第47章

小小的薄荷糖在唇齒間慢慢化開，沁人的清涼順着喉嚨和鼻腔走遍全身，唐吟大腦在暈眩和清醒之間來回橫跳。

看着燈光投射到天花板上的光圈，她腦子放電影似的一一閃過昨晚到剛才發生的事：睡前的那番對話，打完針後的啕嚎大哭，公主抱，吃糖不小心含-住手指……

這些親昵的事本不應該發生在她和顧深意之間，但今天就是莫名其妙發生了，還一件接着一件。

想起剛才互道晚安時，顧深意最後看她的眼神，唐吟心情突然有些微妙。

雖然她不是故意碰到顧深意手指，雖然顧深意也沒有質疑，但那一瞬間的對視，她突然就有種，兩個人關系好像一下子就暧-昧起來的感覺……

短短一天而已，唐吟想不通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她現在就特別後悔，後悔回顧家吃飯，後悔在那邊留夜，更後悔自己給顧深意發那條消息。

嘎嘣一下咬碎了嘴裏的薄荷硬糖，強烈的清涼氣息直沖大腦，睡意全無。

爬起來漱了口，看着鏡子裏臉色黯淡眼皮浮腫頭發散亂的人影，唐吟覺得自己簡直有病。

還是公主病。

大半夜吃什麽糖？

雖然針口挺疼，但也沒有殘廢到連剝顆糖的力氣都沒有，她到底哪根筋不對，自己明明有手有腳，為什麽就非得等着顧深意給她剝好了遞到嘴邊？

又想到剛才喂糖引起的尴尬，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唐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着的，翻身壓到了右臂，瞬間被疼醒。

一夜過後，她感覺針孔部位好像更疼了，不過好在疼的只是打蛋白球的右邊，另一邊只有一點輕微痛感。

她試着擡了下左臂，确實不怎麽疼了。

還是很困，但睡姿不正導致渾身酸疼，唐吟決定不睡了，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撈過手機一看，還不到八點。

不早也不晚，平時這個點，她都已經在上班的路上了。

周日不用上班，唐吟洗漱時磨磨蹭蹭，剛敷上面膜，走出洗手間，聽到“叮咚”一聲。

拿起床頭櫃上充電的手機，唐吟懶洋洋地劃開，看清消息發送人時，還有種沒睡醒的感覺。

【顧深意：鍋裏有粥。】

時間剛好定格在八點整。

唐吟只睡了個囫囵覺，睡眼惺忪第地看完了這條消息後，整個人徹底清醒了。

什麽意思？

顧深意親手為她煮了粥？？？

唐吟邁着遲疑的腳步走出房間。

看着對面緊閉的房門，她猜想顧深意應該不在裏面，不然也沒必要給她發消息。

穿過客廳時，她順勢瞥了眼玄關，看到顧深意的拖鞋整齊地擺放在鞋櫃底下，心想：果然。

她徑直去了廚房。

鮮香撲鼻而來，循着香味，唐吟揭開還冒着熱氣的電飯煲，看到滿滿一鍋的色香味俱全的肉菜粥，有些傻眼。

家裏沒有這些食材，她甚至不知道顧深意是什麽時候起的床，什麽時候出去買的菜，又是什麽時候煮好的這鍋粥。

她昨晚明明睡得不沉，竟然也沒有聽到外面的一丁點動靜。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雙眼，她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這樣的畫面：顧深意穿着田螺姑娘的衣服，辛勤地在廚房裏熬粥，把廚房收拾幹淨後，再默默離開。

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場景惡寒到，唐吟抖了抖肩膀，看着這一鍋散發着熱氣和香味的肉菜粥，沒忍住咽了口唾沫。

印象中，這好像是顧深意第三次煮東西。

第一次是為了彌補她做的蛋炒飯，第二次應該是顧深意自己想吃煮了雞蛋粥，那麽這次呢？

從粥的表面來看，應該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為了避免自己自作多情，唐吟決定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唐吟：這個粥是給我吃的？】

她問得直白，顧深意的回答也十分幹脆，只有一個字。

【顧深意：嗯。】

唐吟心裏“噗通”一下，手指快速敲字。

【唐吟：為什麽？】

為什麽一大早專門起來為她煮粥？

為什麽突然對她這麽好？？？

唐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眼睛緊緊盯着手機屏幕。

【顧深意：珍姨擔心你不舒服吃不下東西，一大早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煮點清淡的。】

【唐吟：哦。】

這解釋非常合理。

顧深意怎麽可能關心她？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說不清是輕松還是失落，唐吟把手機反扣在流理臺上，洗了手，從櫥櫃裏拿出碗勺，給自己盛了碗粥。

沒注意溫度，被燙到舌頭，她忙吐了出來，等緩過那陣疼，再吃第二口時，已經嘗不出是什麽味道了。

味同嚼蠟地吃完了那碗粥，洗了碗，唐吟又拿起手機，頁面還停留在聊天窗口上。

看着顧深意發過來那一串長長的文字，她面無表情地打出兩個字。

【唐吟：謝謝。】

想了想，又補了一條。

【唐吟：幫我謝謝珍姨。】

【顧深意：嗯。】

事實證明唐吟就是想多了，她和顧深意哪有什麽暧-昧，一夜過後，她們又恢複到了平時的冷漠生疏。

昨天還是雞飛狗跳的一天，今天就平淡無聊了，唐吟哪兒也不想去，索性宅在家裏休息。

粥好不好喝不重要，畢竟是珍姨的一番心意，她一天分三頓全給吃完了。

喝太多粥的後果，就是頻繁上廁所。

唐吟已經不記得今天跑了幾趟，剛找到一部電影，尿意來襲，只好按了暫停。

放下平板，正準備滑下床，突然聽到“嘀”的一聲。

熟悉的開門電子提示音響起，唐吟動作微頓，下意識豎起耳朵。

隔着門板，依稀能聽到大門被人打開的聲音。

然後是窸窸窣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透過狹窄的門縫，唐吟看到那個人影在她門口處停了下來。

這一停就是半分鐘。

就在唐吟以為顧深意下一秒要敲她房門時，影子動了。

沒有敲門聲。

只有對面開門，再關門的聲音。

顧深意進了自己房間。

外面恢複了平靜。

人家停下來就不能是找鑰匙嗎？

發現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唐吟懊惱地扯了扯卷到大-腿處的睡裙，終于憋不住穿上拖鞋沖進洗手間。

周一和大雨如期而至。

鬧鐘還沒醒，唐吟先被沙沙的雨聲吵醒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索性起來洗漱。

雨水淅淅瀝瀝，驅散了夏日的悶熱，偏偏是在上班高峰期，就有些惱人。

唐吟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握着手機，手指熟練地在點開打車頁面叫車。

半個小時搞定一切，唐吟拿着包包和手機走出房間。

打開鞋櫃，看到最上排那雙專門買來上班穿的五公分白色漆皮高跟鞋時，唐吟不禁想因為磨損被丢掉的另一雙，撇撇嘴，自言自語道：“沒得選了，今天就穿你了。”

坐下來換鞋時，餘光瞥見人影晃動，唐吟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從房間裏走出來的顧深意，心底稍稍詫異。

真難得，這女人居然起得比自己還晚。

不對，不是顧深意起晚，而是她今天起早了。

顧深意也擡眼看過來，與她目光撞上，微啓唇，一個“早”字還沒說出口，唐吟已經把頭別開了。

“……”

到了嘴邊的話只好咽回去。

顧深意視線落在她腳上那雙嶄新的白色高跟鞋上。

怕新鞋磨腳，唐吟從包裏找出兩枚創口貼貼在了腳後跟上。

她做這些時，顧深意就一動不動站在那邊。唐吟能感覺到顧深意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一着急，貼歪了。

懶得再撕下來，唐吟快速穿好了鞋，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先走了出去。

身後是不疾不徐的腳步聲，一股熟悉的淡香慢慢飄過來。

唐吟鼻尖微動，知道是顧深意跟過來了，假裝若無其事地掏出手機。

打開打車軟件，發現接單的那輛車還在十公裏以外的地方緩慢移動，唐吟訝然，點點催單。

“叮——”

正好電梯到了，唐吟收起手機擠了進去。

轉身時，看到顧深意也跟了進來，唐吟忙撇開頭，往旁邊挪了下。

小小的電梯瞬間裝滿了人。

擠是擠了點，但也好過只有她和顧深意兩個人的尴尬。

正值早班高峰期，幾乎每一層都有人進來，到一樓時，有一部分人先走了出去。

人群疏散，逼仄的空間稍微寬松了些。

顧深意瞥了眼站在右手邊不動的唐吟，低聲提醒：“到一樓了。”

唐吟聞聲看過來：“？”

電梯門緩緩閉合，顧深意見她好像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閉上了嘴。

唐吟：“？？？”

電梯最後停在了負一層。

唐吟随着人群走出去。

顧深意始終與她保持着兩米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停車位。

唐吟低頭翻包，冷不丁聽到身後的人問：“你今天要開車去上班？”

翻找的動作微頓，唐吟擡眸，莫名其妙地看着走過來的顧深意：“沒有啊。”

“那你……”顧深意看向她旁邊那輛已經閑置了很久的車。

“我就是下來拿把傘。”唐吟避開她目光，埋頭繼續翻找。

包包都翻遍了，唐吟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沒帶車鑰匙。

自從上班後，唐吟就沒再開過自己這輛車，她連什麽時候把車鑰匙從包裏拿出去的都不記得了。

沒關系，說不定接她單的那個張師傅有傘呢，她還可以讓那人來接。

唐吟樂觀地想着，又拿起手機，想看看司機到了哪裏，突然屏幕一閃，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看尾數是接她單的那位張師傅，唐吟面上一喜，劃開接聽：“張師傅，你到哪兒了？”

張師傅聲音很大：“不好意思啊唐小姐，我的車進水熄火了，不能過去接你了，你在那邊取消訂單吧。”

被要求取消訂單，這種情況唐吟不是沒遇到過，可問題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取消了訂單，她找誰去？

唐吟急了：“可是我還要趕去上班啊！張師傅，你不能這樣，我要是遲到就沒有全勤了！”

“不是我想這樣。”張師傅也很無奈，嘆了口氣，說：“我試了很久就是開不了，真的沒辦法啊唐小姐，我一會兒還得叫人來幫我修車呢，只能麻煩你取消了。”

“……行吧。”人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吟還能怎麽辦？

結束通話後，她把剛才的訂單取消了。

打算再下一單時，一輛車悄無聲息地在她身側停了下來。

唐吟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是顧深意的車。

光顧着打電話了，她都沒注意顧深意是什麽時候上的車。

降下的車窗裏，顧深意目光筆直地朝她看過來，手指輕輕敲着方向盤，輕描淡寫地說：“遲到不僅沒有全勤，還會被計入實習考核成績。”

“……”

一分鐘後。

唐吟端坐在顧深意的車裏，看着擋風玻璃前勤勞工作的雨刷器，心裏暗暗吐槽這什麽鬼天氣，不該下的時候偏偏下這麽大。

真的不能怪她沒有原則，要怪就怪這雨，害她打不到車。

唐吟為自己找好了充分的理由，可心裏總還是有些惴惴。

她都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坐顧深意的車了，反正每次她們都沒什麽話聊。

她和顧深意一直都有這種無聲的“默契”，只是這一次，唐吟感覺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尤其是當她對着後視鏡檢查妝容時，顧深意突然擡頭看了眼後視鏡。

“……”

“……”

就是這樣。

每次兩人眼神對視上，那種微妙的感覺立刻就出來了。

說不清是灑落的晨光太燙，還是顧深意的眼神太熱，唐吟突然有些難以适從，尴尬地別開頭。

這種尴尬一直延續到了公司，顧深意剛把車停穩，唐吟就迫不及待解開安全帶先走了。

聽到“砰”的關門聲，顧深意偏頭看過來，目光從那道匆匆跑遠的背影上收回，落在駕駛位上被遺落的某個東西上，挑了挑眉。

提前十分鐘打完了卡，唐吟走到自己工位上，拉開椅子坐下後，才發現工牌不見了。

她以為是掉在了地上，低頭尋找。

視線裏出現一雙筆直的長腿，唐吟目光頓住，順着那雙大長腿，視線往上，看到了顧深意的臉。

還有顧深意手上挂着的那張工牌。

唐吟愣了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弄丢的，拿過工牌挂在脖子上，垂着眼，讪讪地說：“謝謝顧總監。”

顧深意盯着她頭頂幾秒鐘，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

周一的例會依舊是郭美主持。

唐吟一個實習生沒資格參加，她幫忙準備資料，忙活了半個小時，累得夠嗆。等領導們都去開會了，才能喘口氣。

從抽屜裏拿出一包幹果麥片，還有一盒牛奶，這些就是她平時吃的早餐，唐吟倒了半杯幹果，倒入牛奶，去了茶水間。

加熱一分鐘，溫溫的口感剛剛好，唐吟拿出杯子，想着在這裏吃完了再回去工作。

有人走進來：“還沒吃早餐嗎？”

唐吟看向門口，發現是另一個實習生麥麥，笑了笑，說：“是啊。你要不要來點？我抽屜裏還有。”

麥麥也笑了下，說：“不了，我今天在食堂吃了早餐。”

唐吟看她要接水，往旁邊挪兩步。

麥麥接完了水卻沒有立刻走人，她瞟了眼埋頭吃麥片的唐吟，躊躇片刻，說：“今天早上，我好像看到你從顧總監的車裏下來的。”

唐吟心裏咯噔一跳，掀開眼皮，對上麥麥帶着幾分好奇的眼神，謊話張嘴就來：“哦。今天不是下雨嗎？我忘記帶傘了，剛走出地鐵口就碰到了顧總監，就順便蹭她的車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麥麥眼睛亮了亮，說：“顧總監真好，人還這麽漂亮。”

唐吟看她這副表情和語氣，心裏閃過一絲異樣情緒。

麥麥是應屆畢業生，好巧不巧也是C大畢業，比唐吟小兩歲。不同于唐吟早早在社會上混，麥麥完全就是那種剛從象牙塔裏走出來的萌新，青澀稚嫩。

唐吟盯着她這張臉，還沒探究出個所以然來，又聽到麥麥壓低聲音說：“我發現顧總監真的好愛工作啊，每次周末，我看到她都會來公司加班，她那麽忙，你說她還有時間談戀愛嗎？”

這些話聽起來很像是在八卦，可唐吟分明看到她眸底跳躍的微光，心裏那股異樣越發強烈起來，斂了斂容，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哪知道。”

麥麥并沒有因為她的敷衍就此打住，反而越說越興奮：“顧總監這麽優秀，你覺得她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啊？”

唐吟靜靜看着她，沒有回答。

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唐吟不清楚顧深意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就像她搞不懂眼前這個女孩，為什麽突然熱絡地跟她聊這些八卦。

兩個小時的會議結束，與會人員陸陸續續走出會議室。

看到顧深意最後一個走了出來，唐吟忙放下手裏的筆，準備進去收拾殘局。

“哎呀——”

前方兩個人突然碰撞到一起，唐吟邁出去的腳步及時收住。

麥麥手裏捧着個水杯，杯子裏的水灑了一半出來，她擡頭望着顧深意，忙不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顧總監你沒事吧？”

顧深意袖口被弄濕了一片，唐吟看到她微不可查地擰了下眉，退後一步避開麥麥伸過來的手，說：“沒事。”

麥麥一臉慌張無措，話都不會說了，只一個勁道歉：“對、對不起顧總監，我不是故意的。”

顧深意視線越過她，似有所感地擡眸看過去，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唐吟。

唐吟臉上沒什麽表情。

“顧總監？”

目光一閃，顧深意看着眼前有些怯怯的女孩，淡道：“沒關系，下次小心點。”

“我……”

麥麥還想說什麽，但沒機會，顧深意撂下這句話後轉身進了辦公室。

唐吟慢悠悠走過來時，麥麥還有點沒回神。

她一把抓住唐吟的手，急切地問：“吟吟，你說顧總監她生氣了嗎？”

唐吟不動聲色地拿開麥麥的手，眨眨眼，說：“我不知道。”

麥麥嘴巴一扁，感覺快要哭出來了。

從她的表情，唐吟真的很難判斷她到底是不小心還是故意。

擦肩而過時，唐吟拍拍她肩膀，說：“好好工作吧，別想那麽多。”

周一事情真的很多，唐吟淪為跑腿，剛從業務部回來，又得去運營部。

等她從運營部拿完報表回來時，就看到麥麥端着咖啡走進了顧深意的辦公室。

“顧總監，您的咖啡。”

伏案工作的顧深意聽聲音不對，擡起頭，發現進來的人不是唐吟，表情有些遲疑：“你……”

“我叫麥麥。”麥麥腼腆地說。

顧深意認出了這是早上撞到自己的女孩，視線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随口一問：“實習生？”

“是啊，我今年剛畢業。”麥麥聲音小小的，怯怯地看了眼顧深意，又匆匆低下頭。

門關着，唐吟聽不到裏面說了什麽，只能透過玻璃，看到兩人好像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幾分鐘後麥麥走了出來，唐吟清晰地看到她紅撲撲的臉蛋，腳步雀躍，像個懷春少女。

唐吟輕輕吸了口氣，過去敲門。

“請進。”

得到應允，唐吟推門而入時，看到顧深意正在喝那杯咖啡。

看到是她進來，顧深意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問：“怎麽去了這麽久？”

有你們兩個聊得久嗎？

唐吟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把報表遞過去，不經意間瞥了眼那杯咖啡，已經見底。

“咖啡好喝嗎？”嘴巴先于大腦問出了這句話。

顧深意低頭看報表，回答得漫不經心：“一般。”

唐吟微哂，說：“都喝完了，還說一般。”

顧深意撩開眼皮，看到她臉上明晃晃的諷刺，不懂她哪來的這些陰陽怪氣：“……你想說什麽？”

唐吟拿起那個空杯子，看到上面一圈淡淡的口紅印，扯了扯嘴角，繼續不陰不陽地說：“就是想提醒你，最好收一收你那無處安放的魅力，別把人家小姑娘撩得春心蕩漾，到時候又不負責。”

顧深意聽得雲裏霧裏，放下報表，蹙眉：“什麽意思？”

唐吟一聲冷哼，看着她眼睛，也不拐彎抹角了，說：“顧深意，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那個麥麥對你有意思，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顧深意啞然。

她還真沒看出來。

來市場部任職有半個月了，顧深意和那個叫麥麥的實習生今天才說上話。兩人就剛剛多聊了幾句，聊的還是麥麥不小心撞到她的事。基本是麥麥自己在說，翻來覆去說的還是早上那些內容，顧深意覺得這女孩太過敏感，便安慰了幾句。

她不明白唐吟到底是怎麽得出麥麥對她有意思這個結論。

看着眼前這個陰陽怪氣，說話微微帶酸的女人，顧深意略微沉吟，說：“唐吟，你不會……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