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滿足地睡去前,唐吟還是沒想明白,她們兩個怎麽又搞到了一起?
不過沒關系,反正醒來以後,她們還是會默契地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
帶着這樣的僥幸心理,唐吟悠悠轉醒。
她以為這次還是跟上次一樣。
所以當她睜開眼睛,借着灑下來的床頭暖光,看到近在眼前的一張清麗睡顏時,一時間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一定是她睜眼的方式不對。
于是她再次閉上眼睛,再緩緩睜開,眨眨眼,再眨眨眼。
顧深意就靜靜躺在那兒,跟她臉之間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雙眼輕阖着,薄薄的眼皮透出輕微的血管,密而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呼出的溫熱氣息淺淺噴在她臉上,手還放在不應該放的位置……
唐吟就這樣呆呆看了這張臉兩分鐘,眼睛都快揉瞎了,才終于接受顧深意做完了沒走還在她床上的事實。
她下意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這女人橫在自己身前的手拿開,又小心翼翼地把纏在這女人腰上的腳收回來。
這一系列動作慢得不能再慢,短短幾分鐘,唐吟汗都要急出來了。
成功把糾纏的身體分開,她大大喘了口氣,掀開被子坐起來,看到暴-露在燈光下的斑斑點點時,腦子嗡地一聲,噼裏啪啦放煙花。
努力壓下腦子裏跳出來的那些不能過審的細節,唐吟神色慌張地伸手往旁邊摸去。
“找什麽?”
“衣服。”
“不是都丢在客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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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她們的第一“戰場”明明是在客廳。
唐吟被一語點醒,想滑下床出去找衣服,突然頓住。
扭頭看過去,看到了姿勢慵懶靠在床頭跟自己對話的顧深意,唐吟怔了怔,問:“你什麽時候醒的?”
顧深意臉上有宿醉後的疲态,但不明顯,她嗓子有點啞,表情也懶懶的,深色的眼眸看着唐吟,慢聲道:“在你把腿從我身上拿下去的時候。”
“……”
注意到她眼神似有若無地往自己腿上瞟,唐吟臉騰地一熱,忙撈起被子往身上蓋。
這被子很大,蓋兩個人綽綽有餘,只是另一邊被顧深意壓住了,唐吟扯了半天就扯出來那麽一截,勉強遮到胸前,鎖骨和脖子上那點暧-昧痕跡還暴-露在外面,讓她莫名感到一絲羞恥。
偏偏顧深意還沒點自覺,也不知道主動分點被子給她,就這麽躺着,看她手忙腳亂,看她半遮半掩。
唐吟被惹惱了,紅着臉沖她吼道:“顧深意,你給我起來!”
顧深意動都不帶動的,只是輕撩了下眼皮,問:“我為什麽要起來?”
“因為這是我的床!”
“你的床?”
“不是我的難道是你……”
一句話還未說完,唐吟才後知後覺好像哪裏不對。
這被子顏色怎麽跟她的不一樣?
不僅是被子,還有床單,窗簾,牆壁……這裏面所有的東西,都跟她房間裏的不一樣。
唐吟視線環顧一圈,才反應過來,這根本不是她房間。
難怪醒來還能看到顧深意。
難怪顧深意可以這麽心安理得都躺在這跟她聊半天。
因為這就是顧深意的地盤……
昨晚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唐吟甚至都想不起來她們是怎麽從打架變成相互撕扯衣服的,在沙發上草草結束,她覺得不夠盡興,趴在顧深意肩上低聲哀求“回房間”。
然後她們就轉移到了床上。
那種時候誰還有精力去想其他,唐吟只知道床墊很軟,顧深意的嘴巴也很軟,巨大的雙人給了她們很好的施展空間,兩個人還是不服輸,都想用自己那點不成熟的技術讓對方臣服,滾來滾去難舍難分,累到筋疲力盡才相擁睡去。
享受的時候都不管不顧,但現在的局面有點尴尬。
認清了自己的處境後,唐吟瞬間就橫不起來了。
可她就是沒理也得占點理,只心虛了一秒鐘後,唐吟又重新昂起頭顱,指着門口方向說:“你去幫我拿衣服。”
顧深意沒有問她憑什麽要讓自己去拿,反正唐小姐不講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二話不說撐着床面慢吞吞爬起來,毫無遮掩地當着她的面掀開被子。
唐吟下意識想用手遮住臉,遮到一半又覺得多餘。
又不是沒看過。
她把手拿了下來,明目張膽地看過去。
顧深意倒是挺淡定,好像感覺不到她熱辣的目光一樣,動作自然地攏了攏散落的長發。
唐吟就看着她慢慢滑下床,光影勾勒出她迷人的曲線,白皙皮膚上附着的草—莓一點都不比自己身上的少。
不由自主地又想到昨晚的激烈“戰況”,唐吟臉悄悄熱了起來,又不想被看出來,所以在顧深意轉頭看過來時,她挺直了腰板,沖對方吹了個流-氓口哨。
“……”顧深意沒有理會她的這番調戲,默默把頭擺正,光着身體赤着腳目不斜視地遠離大床。
唐吟見她不是往門口走,急得大喊:“你先幫我拿衣服啊,我還趕時間呢!”
顧深意置若罔聞,徑直進了衣帽間。
唐吟猜她是去裏面找衣服穿了,氣哼哼地磨了磨牙,突然靈光一閃,用被子裹住身體。
幹嘛一定要等她給自己拿,拿進來難道還要當着她的面換上嗎?
在顧深意走出衣帽間之前,唐吟裹着那條被子跑回了自己房間。
看到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她倒吸了口涼氣,後悔自己剛剛磨蹭了半天。
用最快的速度換上正裝,刷牙洗臉,唐吟只用了不到十分鐘,化妝怕是來不及了,她想着等下在路上再化吧,手忙腳亂地對鏡整理,一秒鐘不敢耽誤地走出房間。
看到在客廳收拾的顧深意,唐吟快步走過去,一把奪過她從地上撿起來的自己的包包:“快給我,要遲到了。”
顧深意擡眸朝她看過來,不明所以:“什麽遲到?”
“上班啊!”唐吟邊說邊把包包挎在身上。
然後就聽到顧深意說:“今天周六,上什麽班?”
低頭尋找高跟鞋的唐吟愣住:“周六?”
這麽快就周六了?她忙掏出手機查看時間,上面果然寫着周六。
顧深意一臉“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的”表情看着她,目光淡淡掃視了眼她一身正裝,說:“昨晚聚餐時,我說了今天所有人不用加班,你沒聽到?”
唐吟大腦快速運轉,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這麽重要的事她平時不可能忘,怪只怪昨晚太亂了,導致她記憶出現偏差。
唐吟讪讪地包包卸下來,嗔怪地瞪了眼顧深意,埋怨道:“誰讓你剛剛不早點提醒我。”
對于唐小姐動不動就不講理的行為,顧深意已經習以為常,也懶得跟她争辯對錯,彎腰,默默撿起掉在地上的衣服。
唐吟像是才看到這一地的衣服,眼皮猛地一跳,接過她遞過來襯衫,包臀裙,內—衣。
到最後一條絲襪時,唐吟扒開一看,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顧深意,你這個禽-獸。”
莫名其妙被罵的顧深意撿起最後一件衣服,直起腰來,看清她手裏的絲襪時,表情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說:“看來這襪子質量不太好。”
唐吟手指勾着絲襪上的破洞,皮笑肉不笑地說:“明明是你太粗魯。”
“彼此彼此。”
“你……”
突然鈴聲大作,唐吟未說完的話被打斷,拿起手機,把定制的鬧鐘掐斷了。
再擡頭時,發現顧深意轉身正往房間走,唐吟沖她背影喊道:“顧深意,你欠我條襪子!”
回應她的是房門輕輕落鎖的聲音。
被睡也就算了,還損失了條絲襪,唐吟越想越覺得吃虧,拿着那條破襪子去敲門,勢必要讓顧深意把錢賠給她。
“顧深意,你出來!”
門霍地從裏面打開,顧深意出現在門後,目光平靜地看着她胡鬧:“做什麽?”
唐吟舉起那條襪子:“你弄破的,賠錢!”
顧深意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弄破了就得賠?”
“當然。”
“哦。”顧深意緩緩擡起手,纖長食指輕輕落在唇瓣上,不疾不徐地說:“這裏,你要怎麽賠?”
唐吟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她嘴唇上那個被自己咬破的傷口,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顧深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唐吟目光一閃,開始狡辯:“是你先咬我的,我警告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聽。就算……就算我是不小心咬破你嘴巴,你也不能弄破我的絲襪!”
“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弄破你的襪子,應該弄破你嘴巴?嗯……有點道理。”
“!”
唐吟還沒反應過來她這是什麽鬼邏輯,看她傾身靠過來似乎真的打算咬回去,吓得大叫一聲,把那條絲襪甩在她身上,轉身躲回了自己房間。
“砰——”
看着被重重甩上的房門,顧深意低低笑了聲,撿起那條破洞絲襪,攤開看了看,唇角笑意慢慢斂去,把絲襪丢進了垃圾桶。
唐吟躲了半天,聽到關門聲,打開房門走出來時,顧深意已經不知所蹤了。
她長籲了口氣,第一次發現自己這麽慫。
不慫不行,昨晚顧深意咬她時也是又兇又狠,唐吟一點都不覺得那狗女人剛剛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顧深意不在家,唐吟又放肆了起來,換下那身正裝,她換回了輕便性感的吊帶裙。
被身上一塊又一塊的紅印晃到,唐吟突然又覺得自己昨晚咬輕了。自己身上被啃了個遍,狗女人只是被咬破了嘴巴,真是便宜她了。
實在有點礙眼,唐吟最後又把吊帶睡裙換成了保守寬松的T恤。
上班後的第一個雙休日,唐吟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排,她給童伶發消息,童伶說在做家教沒時間。
去狐朋狗友群逛了一圈,一群人正在商量着要去哪兒玩,見她冒泡,約她今晚出去玩,唐吟發現自己竟然提不起一點興趣,全給拒絕了。
就算她有那個心情,也去不了啊,鎖骨和脖子被顧深意這個狗女人啃得沒眼看,她總不能穿正裝出去嗨吧?
不用工作,也出不去,唐吟幹脆在家躺着。
渾渾噩噩過了兩天,到了周一上班的日子,唐吟才覺得自己的生活回到了正軌。
被七點的鬧鐘叫醒時,她精神為之一振,一點都不想賴床,關掉鬧鐘,起來洗漱,換衣服,化妝,一氣呵成。
打開房門,正好碰上同一時間走出來的顧深意,唐吟冷哼了聲,故意搶在她前面走了出去。
除了周六早上吵吵鬧鬧,這兩天她們沒有一點交集,顧深意天天是早出晚歸,周末也不放過,唐吟不清楚這女人是去幹什麽,她光顧着補覺了。
她們又恢複了那種誰也不搭理誰的塑料關系,從進電梯到出電梯,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
唐吟自己叫了車,她提前十分鐘趕到了公司,打卡進入部門,就被郭美叫去準備會議材料了。
周一領導要開例會,雖然沒唐吟一個實習生什麽事,但她現在畢竟是顧深意的臨時助理,所以要比其他人忙些。
等她從複印室出來時,卻沒看到郭美的蹤影。有人告訴她郭美在總監辦公室,讓她把材料拿過去。
再怎麽不願面對顧深意,到了上班時間,顧深意還是她領導,唐吟檢查了一下襯衫扣子,确定沒有露出什麽,才抱着那些材料去敲門。
她剛靠近那扇門,就聽到郭美一聲驚呼:“顧總監,你嘴巴怎麽破了?!”
唐吟腳下險些沒站穩,象征性地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後,她故作淡定地走進來,還是沒管住眼睛,瞥了眼顧深意的嘴巴。
那傷口還在。
經過兩天的沉澱,被咬破的地方解了一層褐色的血痂,而顧深意化的一直都是淡妝,淺淺的口紅色號根本遮蓋不住那道傷,只要不瞎,一眼就能看到。
郭美好奇盯着顧深意嘴唇,還等着顧深意解答。
當着一個外人,唐吟覺得按照顧深意那麽能裝的性格,怎麽也得編點正常的理由搪塞過去吧。
沒想這狗女人淡淡掃了她一眼,面不改色地說:“被狗啃了。”
唐吟:“…………”
你才是狗!
被內涵的唐吟氣得牙癢癢,礙于郭美在場又不好反駁,偷偷沖她比了下中指。
顧深意眼神微動。
郭美見顧深意一直看着自己身後,狐疑地轉身看過來。
唐吟忙把手壓下去,臉上及時地擠出笑容,把那份熱乎乎的文件遞過去:“美麗姐,這是您要的資料。”
郭美接過文件,還處在顧深意那個今人遐想的回答的震驚中,不由得又審視了下那道傷口。
這傷口怎麽看都不像是被狗咬的,郭美心中雖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領導的八卦說不得,郭美能忍,但辦公室裏那些七嘴八舌的同事就憋不住了。
顧深意是空降來的新領導,本來就引人注目,一大早頂着這麽一個明顯的傷口來上班,一下子就成為了衆人關注的焦點。休息時間,幾個女同事擠在茶水間裏偷偷議論起來。
“顧總監嘴巴怎麽破了?”
“自己咬的吧。”
“誰自己咬自己上嘴唇啊,這一看就是別人咬的。”
“別人?男朋友,還是老公?”
“應該是男朋友吧,顧總監這麽年輕,不像是結了婚的,而且也沒見她戴鑽戒啊。”
“那就是男朋友了。啧啧,親的時候得多激烈啊,嘴巴都咬破了。”
“顧總監看着那麽冷淡,沒想到也喜歡這種狂野的。”
說着說着,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不小心偷聽到的唐吟心裏咯噔一跳,抱着個空杯子準備默默退回去。
“诶,小唐。”
“……”被人發現了,唐吟只好硬着頭發走進去,勉強笑了笑,說:“你們都在啊,好熱鬧。”
發現她的那位女同事拉住她繼續八卦:“前天晚上聚餐,不是你送顧總監回去的嗎?你有沒有看到顧總監男朋友?”
她有個鬼的男朋友。
唐吟面不紅心不跳地撒着謊:“沒有啊。我把她送到家就走了,沒看到她家裏還有什麽人。”
吃瓜沒吃成,女同事露出失望的表情。
“這個罐子怎麽都打不開啊?”另一個女同事拿了罐茶葉問:“你們誰有指甲,幫我開一下呗。”
唐吟平時也沒多熱心,但這會兒她實在不想跟她們八卦顧深意男朋友這件事,于是自告奮勇說:“給我吧,我試試。”
那人看着她伸過去的手,眼睛一亮,說:“小唐,你這美甲好好看,在哪做的呀?”
其他兩個女同事紛紛圍過來。
女人一旦聊起這些,就沒有心思再去八卦其他了,一個個拉着唐吟的手左看右看,一會兒誇她美甲漂亮,一會兒誇她手美問她怎麽保養。
唐吟唇角微揚,耐心回答完她們的問題,拿起那個茶罐摳了摳。
“砰”的一聲,茶罐被她摳開了。
但悲催的是,她那中看不中用的美甲又報廢了一根……
女同事見她為了幫自己開罐連指甲都弄斷了,還挺不好意思的。唐吟嘴裏說着沒事,心裏卻心疼得不行。
唯一慶幸的是,這次斷掉的只有半根,沒有傷及皮肉。疼倒是不疼,但缺了半根太影響美觀了,中午吃完飯後,唐吟在附近找到了一家美甲店,先去把美甲卸掉了。
續了這麽久的長指甲被修成了平平整整的短指甲,唐吟還有點不适應。雖然少了些觀賞性,但不得不說,卸了美甲做起事來方便許多。
“小唐,顧總監叫你去下她辦公室。”路過的同事敲了敲她桌面。
“……知道了,謝謝。”
唐吟恍然回神,站起來往總監辦公室走。
裏面只有顧深意一個人,她正要敲門,就聽到顧深意說:“進來。”
唐吟收回手,走進去,微垂着眼問:“顧總監,您找我?”
顧深意從旁邊的收納盒裏抽出一份文件,頭也不擡地說:“已經簽好字了,你拿去策劃部吧。”
“好的。”唐吟雙手接過文件。
視線裏出現一雙幹淨整潔的手,顧深意有些奇怪,撩開眼皮看過來,頓了頓,問:“怎麽不做美甲了?”
唐吟剛把文件從她手裏抽出來,聞言一愣,看了看自己漂亮簡潔一雙手,又去看顧深意。
對上那雙略帶探究的雙眸,她心裏一慌,忙解釋說:“才不是為了你,你別想多了。”
顧深意視線從她雙手轉移到她臉上,目光坦然:“我想什麽了?”
想起那天晚上,這女人與她十指緊扣,在她耳邊低低說的那句“指甲這麽長,想弄死我嗎?”,唐吟打死也不信她沒有多想。
作者有話說:
腦子好像被羊吃掉了,一天天不知道寫的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