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體上穿着夢寐以求的華麗衣裙。
但是米娅當真正跪在蘭德爾公爵面前的時候，琥珀色的眼睛裏再也沒有愛慕與野心。只是顫抖的倒影出那張俊美邪氣的俊顏。
哭到臉頰腫脹的女仆，匍匐在地抑制不住的戰栗。
坐在她面前漸漸漏出本來面貌的暗夜惡魔莉莉絲。
如同火焰般飛揚的紅發，鎏金色的眼眸像是通向遠方的黃金河，絕美到令人窒息。
面容昳麗到仿佛致命毒藥，優雅的坐在王座上，白皙的手虛虛懷裏摟着自己的籠中鳥。
如同人魚鱗片一樣複古裙擺下，漏出一截精致的腳踝。
看的人心神蕩漾。
“想活命就乖乖聽話。”莉莉絲放任了黑金親自啄瞎了米娅的右眼。
她撫摸着艾倫的臉頰，又擡手撐住了自己下巴。垂落金色眼眸中仿佛內斂着黃金河中的美夢。
聲聲誘惑
“只要你乖乖聽話。”
“作為回報，你所有的欲望都會被滿足。”随着莉莉絲低語，站在她身後的黑金頭發漸漸褪去燦爛的黃色。
變成永夜的漆黑。
黑發綠眸的惡魔按照契約賜予了信徒取之不盡金錢。
當米娅面前的地板上。
突然嘩嘩開始冒金幣的時候。
米娅驚愕的眼淚都忘記掉了。
哭到泛白發腫的臉，臉上還帶着斑斑血痕，鼻涕挂在鼻尖上要掉不掉。
一臉呆滞的蠢樣子。
那些“嘩啦嘩啦——”瘋狂湧出的金幣，很快就在她面前堆成了小山。堆成小山的金幣終于停住了。
從金幣小山上，咕嘟咕嘟滾下來金幣，一路滾到她的膝蓋前。
然後輕輕跌落。
那金金燦燦的盧幣，閃瞎了米娅的眼睛。
只要有錢...
她的母親就有錢換棺材買墓地....她的弟弟妹妹就不用在蜷縮污水橫流臭氣熏天的廁所對面，悲哀的等待痢疾肺炎的侵襲直到病死...
還能讓她那個嗜酒如命的家暴父親消無聲息的消失。
米娅的心髒在鼓噪。
她已經惡魔被奪走了右眼和舌頭。
被黑暗籠罩的女仆清楚的知道，自己既不可能自由，也不可能跟任何人吐露關于黑暗的真相。
既然這樣....還不如....
當性命危機與金錢交織，卑微的靈魂瞬間就會背棄光明。
被削掉了舌頭的告密者噙着眼淚，瘋狂的點頭抱起金幣，自此以後将靈魂交于魔鬼。
..........
有了米娅的人類靈魂氣息遮蔽，惡魔的氣息會被徹底隐藏。
黑金不用擔心踏入聖教的瞬間會被聖光灼燒顯露出原型，而米娅也可以獲得她無比渴求金錢。
實現她的願望。
........
冬日寒風凜冽。
車隊在厚厚的積雪中前行，突然馬車塌陷，連帶着引來車廂猛烈的搖晃。
外面馬匹焦躁的踩踏聲以及鳴啼的吐息。
混着車夫的吆喝，以及抖動手中缰繩，抽響的皮鞭。
“籲——”
“啪——”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驚醒了病歪歪陷在一堆軟墊裏沉睡的艾倫。他被晃醒來的時候，有一種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地方的茫然。
他睡得很昏沉，加上趕路颠簸風雪侵襲，導致高燒又有複發的趨勢。
茫然的睜着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直勾勾望着暗色調的馬車頂。
“莉莉絲....”舊病反複的少年，像是無意識的呢喃一樣，掙紮着從一堆軟墊裏面爬出來，想去尋求熟悉的身影。
然而他擡起頭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的是一張衰老仿佛噩夢的臉。
“莉莉絲？”
“安妮在叫誰？”威嚴令人恐懼的中年人，歪着頭懷疑不悅的眼神。
艾倫紫羅蘭色眼睛的不可抑制的微微睜大，一瞬間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公爵撫摸上他側臉的衰老手掌。
仿佛惡魔利爪一樣，粗粝的之間撫摸過他豔麗的面容，細細摸索着讓人汗毛直豎。“在外面又認識了誰？”
“為什麽不穿我給你新買的衣服。”
一點不順心就會招致暴力。
卑微的籠中鳥被掐着下巴，強迫着迫着被擡起臉來的時候，掌控他生死的男人輕蔑嗤笑。“你永遠都別想逃出去！”
猛地一推。
艾倫被重重撞在馬車壁上，後腦勺撞得咚一聲巨響，好大一個包。
随後被人掐着領子提起來，臉上重重挨了兩巴掌。
艾倫打的漂亮的銀發淩亂的散落一臉，鮮血順着鼻腔和嘴角滑落，當蒼白豔麗的面容被鮮血浸染的模樣。
下賤的就跟幾女一樣。
“誰讓你穿這種衣服？”
“為了讓我重新體會，将美麗綻放的白玫瑰，親手碾碎在淤泥裏的罪惡快感？”公爵蒼老的面容，笑的越發邪惡下流。“玩點新鮮花樣。”
“挺好。”
“越幹淨...越想讓人玷污...”撫摸上他身體的手，令人作嘔的觸感，吐息在耳邊的惡臭。
激的艾倫沒忍住心中的惡心感，想吐卻被對面的人掐住脖子，另一只手在撕他的衣服。
“你走不掉的...你永遠都逃不掉....你這個卑賤的玩物....下流的金絲雀.....”
“放開我——”艾倫像個瀕死的籠中鳥，他抗拒推搡着壓下來的魔鬼，的手指用力到指節幾乎骨折。“你放開我——”
瘋狂掙紮着揚起纖細脆弱到青筋漏出來的脖頸，發出凄厲又尖銳的哀嚎。
在對方手臂上留下絕望的血痕。
.......
“艾倫醒醒——”
“醒醒——”
抓住他胡亂踢打抓着的手。
一陣猛烈的搖晃将脆弱的籠中鳥從令人窒息的噩夢中搖醒。
艾倫猛地感覺身子一墜，他瞬間從噩夢深淵中清醒了過來。
滿頭是汗，紫羅蘭色寶石般的眼睛茫然一顫，眼淚就順着銀色睫毛落下。
“莉莉絲....”哭泣的聲音帶着睡夢中軟調。
脆弱又敏感的艾倫昂起頭，用沾滿淚痕的臉去蹭莉莉絲寡淡的面容。
迫切的尋求庇佑。
被噩夢驚吓的籠中鳥伸出纖細的手，緊緊扒住莉莉絲纖細的肩膀。
他将自己整個人蜷縮在惡魔懷裏，艾倫把臉埋入莉莉絲胸口馥郁的薔薇香味中。
那種濃烈帶着揮之不去的黑暗氣息薔薇香味，加上她身上的溫度暈染。
像是會醉人烈酒。
一點點的撫平他被噩夢侵襲的痛苦。
“莉莉絲，你抱抱我。”
太過逼真的噩夢，恐懼到令人惡心的觸感像是黏在皮膚上，一寸寸鞭打過他背脊。
擡起眼眸眼淚順着眼眶低落，卑微的籠中鳥試圖漏出纖細脖頸上青色血管，引誘惡魔撫慰自己。
可惜莉莉絲只是握住了他的手，因為噩夢驚吓而輕柔的吻掉了，艾倫臉上的斑斑淚痕。
“沒事，只是做噩夢了而已。”
她的身上薔薇香味醉人，但是唇瓣不溫柔但是帶着讓人安心戰栗的酥麻。
親吻過臉頰，燙的艾倫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越掉越多。
“沒事的。”莉莉絲抱着自己戰栗的籠中鳥，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什麽都沒發生。”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輕柔的撫摸着艾倫睡得毛躁的後腦勺，撫摸他瘦到能摸到骨頭的背脊，抱的更緊了些。
任由他滾熱的眼淚，砸在自己鎖骨上，傾瀉恐懼和委屈。
越靠近朝聖之都，艾倫的心情就越發躁動不安。
被過往陰霾籠罩住籠中鳥，即将踏入這片藏有黑暗記憶土壤之上。
就仿佛又踏入了密不透風的鐵籠之中，他又會在朝聖之的城堡中，見到那些不善權貴。
他們有的人見過他，有的人嗤笑過他，有的人用污穢不能入耳的言語讨論他。
艾倫過往不幹淨。
但是自己知道，和黑歷史被人攤在人前一頁一頁血淋淋揭開不一樣。
見過安妮的人太多。
艾倫恐懼極了。
那些人他知道的，不知道的，艾倫根本不敢面對自己即将要踏入的世界。
“不用擔憂。”莉莉絲抱着吓到噩夢連連的籠中鳥，惡魔低頭親吻着他柔軟發頂。“他們不會記得那些事情。”
“我用惡魔的名義起誓。”
莉莉絲說這話的時候她棕色眼眸變成金色的鎏光，黃金夢鄉的河流仿佛會吸人魂魄讓人止不住的沉迷。
她親手撒出去病毒，以人類的記憶和生命為食。
它們在她的操縱下，将所有知道秘密的人蠶食成屍骸。而僥幸殘存下來的人，也早已忘掉了那些見黑暗取樂的記憶。
但其實讓艾倫恐懼的不是別人。
而是他自己記憶。
被黑暗記憶束縛，被未知的恐懼支配。
越是靠近朝聖之都情況越嚴重，他噩夢連連越發病态的依賴莉莉絲。
像是渴求又像是獻祭，卑微的籠中鳥用各種手段試圖勾引惡魔。想将自己送惡魔的獠牙之下，被擁抱，洗掉曾經的污穢。
但其實渴求并不會因為被占有而消失。
記憶不會消失。
艾倫只是貪婪的渴求更多，莉莉絲氣息是毒藥。
越是沉溺其中，越是無可救藥。
細密的吻落在臉上，耳朵上....直到把懷裏的人親到窒息，睫毛胡亂顫動，連指甲蓋都泛着漂亮貝殼般的粉色....
莉莉絲這才松開懷裏臉頰病态安靜下來的籠中鳥，她摟着艾倫示意他看窗外灰蒙蒙的景色。
“我們到了。”
......
風雪中急行。
雖然有強壯精悍的侍衛随行，一路上颠簸也沒有少過。
艾倫和莉莉絲乘坐一輛，黑金和安格斯共乘另外一輛馬車。
霧霭霭的天色下。
整個朝聖之都的門口都被死亡的陰影籠罩。
抱着新鮮補給來的食物，穿着厚實冬裙的米娅，琥珀色的眼睛漠然的瞟過，路過邊瘦骨嶙峋的感染者之後。
踩着短靴一刻不停踏過污水坑。
她将剛剛買來的食物，先送到了公爵得馬車上。
然後飛速抱起另外一份，出發前謹慎整理了下裙擺，讓自己看起來幹淨體面些。
“海利老師艾倫少爺，趕了一晚上路，吃點東西吧。”
被惡魔奪走了眼睛和舌頭。
米娅雖然沒有多少時間調整心情，但是野心勃勃的女仆，沒有愁眉苦臉哭泣命運的不公。
她是典型的利益至上。
錢到位，人到位。
不要說向惡魔出賣靈魂，
讓她做劊子手，做幫兇都行。
所以米娅抱着那捧金幣的時候，她的命心甘情願賣給了惡魔。
她火速将家人從貧民窟搬走。
把弟弟妹妹安頓在公爵的領地之中。交給了古堡中留守仆從熟人照看，然後迅速在黑金身邊上工。
莉莉絲知道米娅這麽迫切努力工作是想幹什麽。
她想将自己家庭從貧困的偏遠城鎮搬入朝聖之都。
所以在此之前她必須要在黑金身邊站穩腳跟。
就是惡魔的使徒都有上下等級。
從小在貧民窟長大米娅，比任何人清楚的明白地位的差距能有懸殊。
所以當知道莉莉絲是暗夜魔鬼之後。這個年輕女仆就将自己态度低到塵埃裏去了，跟之前野心勃勃完全不同。
“我買了點熱牛奶，還有剛出爐的甜面包。”
“艾倫少爺在發熱，怕他沒胃口我還買份可口的奶油濃湯。”
米娅将放滿食物托盤端上，恭敬的馬車放在桌子上。
從莉莉絲角度看過去，能看到她柔順的脖子，恭敬到沒有任何心思。
送完早餐的米娅禮貌的提了提裙子迅速褪下。
幹脆利落。
........
高聳入雲的蒼穹頂，如同天堂的額七彩玻璃，折射着清晨晨曦。
如同神明的撫慰。
光明教會聖光大教堂，無比絕倫精妙華美建築。
作為剛剛叢領地歸來的大公爵，穿過外面遍地餓殍的感染區。
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接受光明的祝福。
黑金閉着眼睛身披鮮紅的鬥篷，帶着象征權貴戒指，胸口戴着屬于公爵徽章。
他低着頭接受，光明賜予的聖水和光明。
蘭德爾的面容，被聖光照的有些透明。
莉莉絲帶着黑色禮貌穿着精致的禮服，牽着艾倫和安格斯的手，陌生默不作聲的仰起頭。
雙棕色眼睛隔着帽檐上紗簾，打量光明神的聖潔雕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