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溫向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此時的冷季早已經睡着,還将自己的一條長腿搭在了她的腹部。
許是天冷,冷季動了動身子, 往溫向的懷裏紮的更緊了些。
溫向感覺到身上的柔軟動了動, 拉回思緒, 用僅有的一只手臂,拉拉被子,蓋住了冷季的肩頸。
一夜好眠的冷季醒來的時候,并未離開溫向的身體。溫向因昨夜多思慮睡的久了些。睜眼時,冷季的腿自己已經拿了下來。
不知是習慣還是什麽, 冷季沒有将腿搭在她的身上,她還有些不适應了。
冷季不醒,溫向也沒有動, 冷季裝着閉眼,想要與溫向多待一會,多汲取些靈力, 而溫向則不知自己出于什麽目的。
許久後, 直到外面小二開始給每個客房送飯菜時, 冷季才裝作才醒過來,而溫向察覺到冷季身動之時,又将雙眼閉上了……
冷季坐起了身, 看着裝睡的溫向,臉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她方才明明聽到溫向的心髒處跳動急促了些的, 怎麽還沒有醒?
冷季看着溫向沒醒, 眨動睫羽, 壓着唇邊的笑, 又慢慢的鑽回了溫向的懷裏……
溫向被冷季這般重新鑽回懷中,她原是還想裝睡來着,可外面卻響起了打碎了碗碟的聲響。
溫向的聞聲睜開雙眼,冷季擡眸正小心的望着她,被她忽然睜眼吓的一怔,之後便不情願的離開了溫向的身體。
溫向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睜眼的速度有些快了,臉上露出一絲尴尬,慢慢起了身。
溫向單手穿衣的速度總是慢了些,冷季則還在榻上坐着,待溫向整理好衣衫,将袖口抻起準備洗漱之時,門忽然被人踹開了。
溫向側目望過去,是幾個官府衙差。
衙差進來,領頭的直接擡手擺動,示意手下的人将溫向綁了。
溫向見他們氣勢洶洶,一時沒弄清楚,站在原地,神情淩然,正身道:“不知幾位官爺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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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聽了她的話,不耐煩道:“殺了人,還裝什麽傻。”
溫向聞言臉色一怔,冷季也随即想到了什麽,身體消失一瞬,再回來時,對着溫向道:“那女人和孩子死了。”
昨夜的女人和受到驚吓的孩子死了。
溫向聞聲眉心蹙起,還是裝作什麽不知的道:“官爺說我殺了人,不知殺的是何人?”
“哼,你昨夜可是去了隔壁的屋子?”
溫向順着回道:“去了。”
“可是給宋焦氏喝過東西?”衙差循循問道。
溫向照實回答道:“是。”
“那就沒錯了,死者的丈夫今晨去衙門裏,狀告你殺她的妻子和孩子,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個術士攤上人命官司,很是少見,溫向看着來人并不多,雖她可以強行離開,但她卻并沒有那樣做。
昨夜裏,她給女人喝下的不過是安撫受驚的魂魄符咒,對人體并無害處,她當時還考慮到嬰孩小,讓孩子的母親先喝下,減了份量,何以就讓将她們母子害死了?
溫向腦袋中有了疑惑便想要弄清楚,“官爺,我可否去看一看?”
“看什麽,好讓你毀掉罪證嗎?”
衙差似乎已經認定了人是溫向害死的,不由分說的便想讓人上前把溫向綁了。
溫向只有一只手臂,看上去也是文文弱弱的,便想着直接将她定了罪,好交差事。
外面的雨雖是沒有昨夜那般大了,但此刻依舊下着,讓人心裏覺得不舒服。
冷季見這幫人想要抓溫向,直接拿出了溫向送她的百丈元始扇,輕扇了一下,屋內驟然起了大風,刮的那幾個衙差身形不穩,全都用手遮住了眼睛,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往門外移動。
冷季看着他們被扇到了房門處,欲再扇一次時,溫向出聲阻斷了她。
“我跟你們走。”
冷季此舉非但不能幫她,反而會讓這些人更加的誤會。
風停了,方才被扇出去的衙差們都面露驚慌之色,窗是關着的,只有屋門是開着的,怎麽就平地起了這樣大的風。
領頭衙差似乎也意識到面前的人并不是看上去那般軟弱,用着打量的神情盯着溫向看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是術士?”
溫向有影子,薄窗紙沒有擋住光亮,領頭的衙差看到了溫向在地上的影子,确定她不是鬼怪後,便只有這一種結論了。
溫向聞言,颔首道:“是。”
聽到溫向的回答後,那領頭的衙差臉色忽變,沒了方才的目中無人之勢,一臉的谄媚,道:“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術士乃我朝賢士,誤會了誤會了。”說完這話,轉頭便對着手下的衙差道:“去,把那個姓宋的抓起來。”
衙差得令轉頭便去了旁邊的屋子,溫向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神情更加疑惑了。
術士何時在本朝成了賢士了,而且這些人不由分說來抓人,這會聽到她是術士,直接把矛頭轉向了隔壁的男人,屬實有些武斷。
溫向看着衙差們都出去,領頭的衙差在出房門的一刻還對她拱手做禮,将門輕輕的給她關上了。
溫向看着關上的門,回頭望了一眼同樣與她一樣一臉疑惑的冷季。
兩人對視一眼,冷季便道:“莫不是怕打不過你?”
溫向聞言思索一瞬,搖了搖頭,她之前去神符門的時候,神符門的弟子說他們的掌門去了京城,為國民祈福,又聯想到之前的河底,此地離京城已經不遠了,許是受到神符門掌門的影響,京城附近也都對術士禮讓幾分。
但方才還說她是兇手,這會轉而便斷定人是男人殺的,溫向想到這裏,拉開了房門。
溫向開門的一瞬,正巧看到衙差把隔壁的男人押了出來,男人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憤恨的神情,但看到溫向開門的時候多看了一眼。
領頭衙差經過她時,又拱手行了個禮,道:“方才攪擾了。”領頭衙差看向溫向時,看到她正在看那名男子,他側目看了一眼,一巴掌打了他的腦袋上,兇道:“看什麽看。”
溫向從方才的被斷定是殺人兇手,這會忽然就被無罪開釋,轉變之快,讓溫向不得不開始多想,神符門到底有多大的本領,能讓術士緊緊只是術士的名號,便能在本國受到這樣的待遇?
“等一下。”
溫向看着後面有衙差擡出了女人和嬰孩的屍體,叫停了他們。
溫向還沒有弄清楚女人和孩子的死因,這般随意将人押走了,她覺得需要證明确實是男子所殺,她才能放心。
領頭衙差聽到溫向叫停,忙道:“等會兒。”
衙差們停下,溫向便道:“我可否查一查她的死因?”
領頭衙差聞言,似有思索的模樣,片刻小聲對溫向道:“這事和您沒關系了,您就別管了,省得惹得不快。”
溫向聞言,神情有些愕然,但她覺得蹊跷,女人的魂魄不在此處,嬰孩的也不見了,她覺得男子不一定就是兇手。
領頭衙差說完便讓人繼續擡着屍首離開,溫向站在樓梯間,望着他們離去後,朝着隔壁的房間走去。
小二此時正看着人打掃房間,溫向一來,小二便忙道:“哎呦,客官您怎麽來這了,剛死了人,晦氣的很,快回去吧。”
溫向聽着小二的話語,眸光巡視了一遍屋內。客棧死了人,小二并無驚慌之意,似乎習以為常,這更加讓溫向感到疑惑。
“小二,你可知她們是如何死的?”
溫向的話一出,小二臉上明顯怔住一瞬,但臉上很快便恢複了自然的神情,帶着平時待客的笑容,道:“官爺方才說了,是她丈夫殺的。”
“她丈夫殺的?”溫向皺眉,語氣中透着不信。
昨夜她是有看到男人對女人的态度十分的不好,沒錢請郎中給孩子看診便謊稱郎中不肯來,算得上是薄情狠心,但動了殺心卻有些過分了。
小二聽到溫向的語氣,臉上僵硬一瞬,随即緩了臉色道:“這官爺都這麽說了,我們這些市井小民聽着便是,誰斷案還能比官爺強,您說是不是。”
聽着小二的話語,似乎小二自己也是不信的,但同在一個房中,只有男子的嫌疑最大,雖是他報的官,可也不能排除賊喊捉賊嫌疑。
溫向四處瞥望了一眼後,回了房中,拿了香,擺了法陣,想要試着将那母子的魂魄招回來。
冷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看着溫向忙來忙去,半響不見她将魂招來,起了身,道:“讓我試試?”
溫向回頭望向她,問道:“你會嗎?”
“不就是招個魂嗎,這有何難。”她是不會,但看着溫向方才的結印和畫的符咒也會了點。
溫向這麽久沒有招來,她只單手結印,想來是溫向少了一只胳膊,法力有些不足,她看着替她着急。
溫向的目光随着冷季的走動,挪到了自己的跟前。
冷季方才是看到了,可她只看到了溫向一半的結印,她回想了一下,問道:“你的印是不是不全?”
冷季似乎問到溫向的痛處,不過溫向也沒有因少了手臂自卑遮掩,她點頭道:“法印是沒有全,但召她們足夠了。”
尋常人的魂魄不在于形,只要法力足夠,也是可以召來的。她們母子才死不久,只是尋常的魂魄,若是時間久了确實會有些難度。
冷季站在溫向布下的法陣中,單手學着溫向結印,溫向目光停頓一瞬,想要告訴她另一半結印的手勢時,她看到了法陣中間出現了女人魂魄的殘影。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只在一瞬,女人的魂影便消失了。
冷季見狀,再次施法,可這一次卻像溫向數次招空一樣,如何也招不來了。
“怎麽回事?”冷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以她高出溫向不知多少的靈力,按照溫向所說,她單手便将魂魄召來了,可也只顯現了一瞬便消失了,着實有些蹊跷。
溫向聞言,垂眸思索,須臾她伸出右手,與冷季的左手十指相扣,換了一種術法。
溫向在握住冷季的一瞬,手指變化攀岩着冷季的左手,最後與之一起結出法印,指向香燭之時,女人的魂影再次顯現,只是這一次,還多了一個陌生的魂魄。
一個高大黝黑,面目猙獰的魂魄。
作者有話說:
冷季:“瞧不起誰呢,還不得靠我。”
溫向:“是是是,老婆大人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