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向側目望向她, 搖了搖頭,此地術法無用,在水中的她的鼻子也不靈, 只能往前去查看, 才能知曉到底有沒有。
城中的景象與城外截然不同, 外面爬滿了水草,可城中卻顯得異常荒涼,陸地沒有人煙的城池便是凄涼的,此刻水中的更甚。
溫向往前走着,冷季随在她的身後, 看着溫向并不魁梧的身影,她也知道溫向的術法遠不及她,可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萦繞心頭。
溫向的體內有着源源不斷可以供給她的靈力, 可溫向是宿魂,也就是說只是溫向的身體有靈力,而非溫向的魂魄。
可她明顯感覺的不對, 是先有溫向的魂魄, 才有溫向的身體, 溫向給她的感覺,并不是來源于溫向的身體,即便溫向的身體可以供給她靈力, 但那也不能替代溫向的魂魄所給她的安全感。
對,那是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好似只要溫向在她身邊, 她便沒了這幾百年來的孤寂感, 也沒有那些空洞和未知的恐懼。
有溫向在, 她就是安全的, 心底也莫名的踏實。她們才相處不過數日, 可她卻覺得好像千年前便與她相識了。
溫向往前走着,看着水底的城樓,她讓碧目蛟龍将夜明珠一樣的東西升的更高些,照的遠處也跟着亮了起來。
看着空無枯骨的城池,溫向心中更加疑惑了。若是天災,必然會有人得以反應逃離,可城中卻連個枯骨都沒有見得。
溫向心中疑惑漸深,她們在這裏的街道上行走着,進了城門不久便是客棧,這也是各大城池普遍想象,可以先攬到外地的客人投宿。
溫向看着牌匾上的三個字‘聚順樓’,水中的牌匾暗沉無光,透過水流看過去,不是那麽真切。
溫向推開了門,瞧着裏面的座椅全都是齊全的,連帶着桌上的碗筷也是有的,只是唯一與陸地不同的是,裏面的碗筷是幹淨的。
溫向猜想,興許是有了水流沖散了,或者被水中魚蝦吃掉了。
大堂內沒有枯骨屍體,溫向便又輾轉去了二樓,看着緊閉的木門,溫向用力推了推。
門有阻力推不開,她便又去推另一扇門,可裏面似乎依舊是拴住的。冷季瞧着她斯斯文文的動作,想也沒想一腳将門踹開了。
溫向被驚了一瞬,便看到到冷季進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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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進來。”冷季進去後,聲音有些驚訝。
溫向聞言邁步進去,裏面的擺設與陸地那些無異,連帶着榻上的東西都是全的。
榻上不光物品齊全,上面還躺着一個人,确切的說,是一具屍體。
溫向看着那具屍體,完好無恙不說,連帶着衣衫都是整整齊齊的,好似死之前并未經力過什麽樣的災難。溫向仔細的打量着此人,面上平和,好像生前夢見了什麽幸福的事情,臉上帶着明顯的笑意。
冷季也是覺得奇怪,都死了,怎麽還能笑的出來,而且那笑容透漏着詭異。
溫向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轉身出去,去了別的房間,将房間像冷季方才那樣粗暴的踹開,榻上也有一人,不過是個女人。
與前一具屍體一樣,面露詭異的笑容。
接着第三間,第四間,溫向将此處客棧所有房門都打開,只要有床的,無論是大人孩子,都有一具躺在上面面帶笑容的屍體。
屍體不腐爛本就讓人驚奇,如今每一具屍體上都帶着笑容,這不得不讓溫向的心中駭然。
溫向帶着冷季出了客棧,尋訪了除了客棧之外其它的地方。
這裏百姓的居所。
溫向的出了客棧,步子也快了不少,冷季見她着急,也未出聲,小跑着跟在了她的身後。
這裏不論是大府還是小庭院,門戶都是緊閉的。溫向用着同樣的方法,将門踹開。庭院裏的植被早已經光禿禿的,也因在水中太久,周身開始發黑。
溫向大概知道這些庭院的格局,直奔庭院內,主人的卧房,還有府中下人居住的房間。
在她巡視了幾處宅院之後,溫向目光定在了城池內的塔哨處。那裏是每座城池用來釋放煙火求助的位置。
“要上去嗎?”冷季順着溫向的目光看過去,那處樓不是太高,但若讓溫向自己過去怕是要有一會兒。
溫向點頭後,冷季便伸出牽住了她的右手,“我帶你過去。”
溫向看着被冷季握住的手指,身體開始懸浮起來,只片刻人便到達了哨塔的最高處。
溫向腳在哨塔的木板上便開始尋找着東西,冷季看着她翻找,四處瞥了一眼,也正是這一眼她看到了溫向想要找的東西。
“是在找這個嗎?”
一張畫着類似于北鬥七星的符咒。
溫向聞言轉過身來,冷季微擡下颚,引着溫向将目光投過去,溫向目光望去,看到符咒後,臉上并沒有明顯的變化。
她将符咒拿下來,仔細的查看着,而後又道:“我們去別處。”
同樣的幾個哨塔,在不同的位置,溫向找到了這幾張符咒,不過最後一張,她沒有摘下來。
“這都是什麽?”溫向自拿到符咒後,臉色便不好,心事重重的樣子,冷季有些擔心。
方才她們所去的地方無一例外,全都是如客棧那樣,而且即便是小門小戶也沒有缺少人員,好似她們本就是那些宅院的主人,并非有人刻意将他們搬運而來的。
“七星借運符。”符咒的名字如它所畫的一樣,只是若不是溫向說出來是借運的,冷季怕是還不知曉是做什麽的。
聽着溫向說出了名字,她大概是明白了這座城池是做什麽的,肯定是有心人,拿着這座城池用來換取了什麽。
只是什麽樣的人,會有如此的勢力,一座城池就這般入了水底,城中數十萬民衆,說犧牲便犧牲了,人類的朝廷難道都不管嗎?
冷季想到這裏,忽然又想到了之前聽老伯所說的話,他們是朝廷頒布了法令搬遷過來,後來又強制将他們留下的。
那麽如此一來,朝廷便是知曉此事的,毀掉這個城市,借運的也是朝廷。朝廷不僅沒有管,還在上面布了法陣,用來壓住這城中的死去人類的魂魄,不準他們離去。
是什麽樣的運,讓朝廷不惜犧牲這樣多的人,是國運嗎?
只是這麽大個城池,是如何入水的?
冷季不明白,便想要去問溫向,溫向看着手中的符咒,眉心蹙着,似在想事情。
冷季瞧着溫向一只盯着那處的符紙發着呆,問道:“為何不将這張也拿下來?”
溫向聽到冷季的話,唇瓣輕抿,道:“最後一張若拿下來了,這座城便要毀了。”
岸上的法陣作用已經不太大,陣眼中的活人太少,壓不住下面,在水底陰氣旺盛之時,便會有些魂魄沖出壓制尋到陸地。
這也就是她們在婆婆家見到的那只魂魄。這些魂魄沒有心智,并非活着的時候是傻子,只是這上空籠罩了一層術法,與這七星借運符互相呼應,溫向需要借助冥府之力,将術法破除,不然這裏的多數魂魄都還會被封禁在自己的肉身內,做着同一個幸福的夢。
一個在異世界,衆人有着共同鏈接點的夢。
夢裏,他們還活着,依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是那裏面沒有痛苦,他們便不想醒來。
不僅如此,若是将術法破除後,藏匿在這城中的每具身體裏的魂魄也會頃刻而出,她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将符紙拿下來。
這些魂魄沒有任何的意識,若是全部出來,定然會湧上陸地,且若出了陸地上的法陣,便會有了意識,當他們意識到自己死亡後,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那就無法估量了。
至于什麽人布下的法陣,她有手中這些符紙,便能追溯到源頭,這筆賬,總是要有人背下來的。
“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便回來。”溫向對着冷季說完,與她的靈侍說了一句話,整個人便消失了。
冷季看着溫向消失的位置,蹙起了眉,怎得走的這樣快。
溫向再回來時,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只是她四處望去,也未見到冷季。
溫向的身邊此時跟了拘魂使,拘魂使的模樣并非牛頭馬面,相反是一位極其清雅的女人。
她站在溫向的身邊,比溫向還要高出半個腦袋,模樣更是不用說,妖嬈妩媚,若溫向是名男子并貪戀女色,估計也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拘魂使與溫向對接的次數多了,對于溫向這個人倒也是熟稔,聽到她的描述後,想也沒想便跟來了。
此前冥府便有一堆爛賬,明明寫下了生辰八字與死亡的日期,可如何都尋不到這批人,數量之大,也讓冥府的掌管者發了大脾氣。
拘魂使看着眼前的一幕,氣不打一出來,立時拂了袖袍消失,再回來時,帶來了牛頭馬面一幹冥府衙差。
拘魂使擡眼看着籠罩在上空的法陣,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器物,将其拖到上空,籠罩在水中城池上空的法陣便消失不見。
随即萬千的魂魄從水底的房中湧出,拘魂使拍了拍手掌,對着身後的冥府衙差道:“幹活了。”
溫向站在原地,看着冥府的衙差不停的用收魂網網羅着飛上來的魂魄,她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乾坤袋。
“鴛姑娘,你看我這……”溫向發現了這裏的魂魄,這些冥府的衙差收着,也不知道能有幾個會算到她的身上。
被喚作鴛姑娘的拘魂使聞聲看向她,似是頓悟般,斯了一聲,道:“你幫我立了這麽大一個功,按說我應該把這些都算到你的頭上的,但你也知道,這是一筆爛賬。為了你以後的路不被波及,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有瓜葛的好。”拘魂使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轉動,似在思索着什麽,少頃,她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牌子一樣的物件,道:“這樣,算我欠你的,以後若是有什麽事,只管用這個聯系我,能幫我一定幫。”
溫向看着拘魂使手中遞過來的牌子,臉不說黑,但也好不到哪去。正當溫向考慮着要不要接受之時,耳邊傳來了一陣笑聲。
随即冷季千裏傳音的話語傳到了她的耳邊,“你這是被人當驢使了。”幫人拉磨,換了點口糧,雖然是答應來幫忙,但至于什麽忙,能不能幫還要另說。
溫向聞聲四下尋找,可怎麽也看到不冷季。
拘魂使見她猶豫,啧了一聲,又從袖中掏出了一件寶貝,道:“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寶貝,可借風運力,你在陽間也不容易,祝你早日修成正果,與我們并肩。”
作者有話說:
溫向:“嗚嗚嗚嗚,都欺負我。”
冷季:“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