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瘋美上神後

第28章 藥人

◎你們雙修過。◎

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知情者甚少。知情者天後閉關多年，突然出關見客，迷雲詭異，讓人不得不防。

紅塵性子坦率，能走直路，絕對不會彎一下，這樣的性子統領魔界多年，顯得仙族人狡詐。這一刻，顏來的心在不知不覺間悄悄偏向魔族。

宮門口清風徐徐，空淨明朗。

紅塵看向顏來，明淨肅然，她的回答依舊如往日般渾然不在意，“那又如何，本座是魔尊，懼怕什麽呢。”

顏來面露悲憫，仿佛在可憐紅塵。紅塵彎眸微笑，“罷了，你進去吧，我等你回來。半個時辰後，你沒出來，本座殺進去。”

紅塵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我知曉。”顏來應了一聲，孤寂萬年之久，身後突然站了一人，感覺便不同了。

她可以倒下，倒下後，會有人替她背負一切，這種感覺很微妙。

顏來随着侍女進去，紅塵一人站着，左看看右看看，無趣得很。

天後閉關多年，殿內如舊，顏來被請入，侍女也退了出去。對方坐在窗下賞景，顏來趨步上前，按照仙族的禮數行禮，“顏來見過天後娘娘。”

天後徐徐轉眸，微笑道：“你我當有萬年未見了。”

一句話似乎在暗示過往。顏來不記得了，索性立于原處不回答。

天後繼續說道：“阿古喜歡你，吾亦覺得你不錯，可惜你最後選擇了紅顏，造化弄人。阿古做了些錯事，害得你與紅顏分離。”

顏來凝眸，先問：“紅顏可是藥人？”

天後突然擡眸，“吾喜歡你，也是因此你聰明美麗。”

一句話過于暧昧放蕩，聽得顏來難以理解，她沒有理會，而是徑直回答：“紅顏的本體是一株救命藥草，什麽藥物予她都沒有用處。這樣的藥在三界都找不出一株，天後娘娘，我希望你解釋一番。”

紅顏本是仙族人，為何入魔，這是最大的謎題。

天後揮袖，面前多了一壺茶，她斂袖親自斟茶，姿态優雅。

“她的母親是花族人，百花山上的靈芝仙藥，天生有救治人的療效。當年天帝落入百花山，将她帶回了仙族，後來，便有了紅顏。”天後将茶盞推到顏來的面前，語氣淡然，“紅顏與傾風本是兄妹，同父異母。所以，也算是你的妹妹。”

“顏來擔不起。”顏來神色冷了下來。

天後繼續說道：“仙藥助天帝突破上仙，受了雷霆，終于在仙族中有了立足之地。後來，他籌謀一番，生下紅顏……”

她頓了頓，幽幽品了口茶，神色溫和，擡眸看向顏來，“你與紅顏雙修過，應該知曉紅顏體質與尋常仙者不同。”

雙修……顏來面色微紅，雙耳悄然爬上一抹紅暈。

天後恍然未聞，眼神裏多了些許玩味，“天帝籌謀多年，最後讓你得了先。天帝本意是将紅顏投入藥陣，助他突破上神仙階。紅顏出生後，傾風就病了，紅顏做了百年的藥人。”

“無恥。”顏來難以壓制自己的怒氣，“天帝所為，與豬狗有何不同呢。”

“當然不同，豬狗還會護着自己的崽子，他不會。你該知曉他有許多兄弟，最後都被魔族殺了，微末之姿，跻身于上神之流，乃至問鼎統領人仙冥三界。”天後語氣輕松，句句暗含嘲諷。

顏來一時無言。

天後朝她揚首，示意她喝茶，“紅顏一百歲的時候送去鳳凰山，并非以帝姬的身份送去，而是以花族小童的身份拜入你的門下，那時，你不過是上仙，聽聞後來飛升上神，亦是紅顏替你挨了雷霆之劫。當然，吾只是道聽途說，真相如何，吾并不清楚。紅顏是天生的良藥，她的血乃至一根發絲都是最好的藥材。唯有一處不好，傷了病了，無藥可治。”

“好了，本宮知曉的都告訴你了。”

天後停頓，笑意微微，顏來面如寒霜，顯然對真想很惱恨。她突然問：“百年藥人，如何做的？”

“吾不知曉。傾風與我并不親近，或許，你該去問傾風才是，方才聽說他不見了，想來也是因果報應。”天後淡淡道，顯然并不将兒子的生死放在心上，更多的是玩味。

顏來無法理解她的說辭，看出來她對傾風很不滿，不過，天帝唯有一子，再是無能也是儲。

“天後娘娘，我還有一個問題。”

“吾知曉，人間魂魄乃是吾與……”天後頓了頓，笑如春風拂面，“吾私事便不與你細說。”

顏來追問道：“天後娘娘，你可知曉今日的魔尊紅塵便是昔日紅顏。她失去了一魂一魄，靈力依舊深厚。”

“是嗎？吾不知。”天後搖首，“吾知曉的都告訴你了。再多的事情，吾也不便告知。”

“傾古帝姬在魔尊紅塵處，淪為器靈。”顏來道一句，試圖在天後面上尋些秘密，然而，天後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天後笑道：“犯錯就該接受懲罰，難不成讓吾偏袒她？”

顏來無力，好比一拳打在棉花裏，渾身沒有勁。

天後的笑容舉止無懈可擊，尋不出絲毫破綻。顏來抿了抿唇角，天後将茶盞遞給她，“顏來，你是不是又喜歡上她了？”

“沒有，我只想尋回被人奪走的記憶。”顏來亦面無表情。

天後斂笑，道：“你的記憶、吾不知，吾只知曉當年鳳凰山上，你與紅顏拜過天地，你們拜天地之際，雷霆驚動九重天。你二人是天生不和，你若不信，你與她再拜一回天地。”

顏來被說得心思大亂，“天後為何與我說紅顏，不說仙魔大戰。”

“吾對大戰無甚興致，倒對你小兩口的事情很感興趣。”天後言簡意赅道。

匪夷所思的回答令顏來哭笑不得，她接過天後遞來的茶，天後說道：“你去找月老找一根紅線試試你二人是否心意契合。”

顏來：“……”

“娘娘風趣幽默，顏來心生歡喜……”

“不必喜歡吾，吾有心上人。”天後迅速打斷她的話。

顏來無言以對，天後嘴角徐徐上揚了一瞬，很快又落下，肅然說道：“你可以回去了，見過傾風，想揍就揍一頓，吾的顏面不留給他用。”

顏來思考須臾，問道：“紅顏生母呢？”

天後手中的茶盞頓了頓，一瞬的異色，很快就緩過來，悠悠說道：“吾不知曉。”

顏來輕笑，“天後您剛剛有些不對勁，您是不是……”

“不是，送客。”天後擱下茶盞，轉身便走了，一瞬都不想見顏來。

顏來被趕出宮殿。

宮殿門口的紅塵正在與人說話，她走過去，就見到一人拉至紅塵說話：“小仙子，你怕是沒見過我們九重天上的仙君多好看，相貌堂堂，根骨奇佳，都是難得的良才。”

紅塵聽得恍惚，只見對方給她腳上綁了一根紅線，她眨了眨眼，對方說道：“将紅繩另外一段綁在其他人身上，對方就會喜歡你了。”

“這麽神奇嗎？”紅塵歡喜極了，接過紅繩就揚起眉梢，“仙友是做甚的？”

“月老。”月老笑吟吟地看着女孩精致的面孔，嘆一句：“鳳凰山可真是風水寶地，養出的人可真水靈。顏塵啊，你師尊呢？”

“月老，你尋吾？”

一道聲音傳來，月老驚地擡首，一位佳人緩步走到他的面前，月老心跳了兩下，“上神還是這麽美啊，萬年不見，您可還好啊。你這麽美麗，沒想到，你收的弟子也好看。我有個徒弟，您看看，要不要我二人結個親？”

“結親？”顏來蹙眉。

月老歡喜地點點頭，“您覺得如何？”

“不可，我徒弟還小。”顏來拒絕。她剛說完話，月老原地跳了起來，只見紅塵蹲在地上，将月老贈予的紅線一端綁在了顏來的腳腕上。

月老急道：“哎呦哎呦，不可啊，她是你的師尊，你怎麽綁在她的身上啊，逆天了、逆天了……”

突然間，空中閃過雷鳴，吓得月老躲在顏來身後，一句話不敢說了。

紅塵站起身來，揚首看着空中，一道雷朝她劈來，顏來慌忙拉着她避開。兩人還沒站穩，一道雷劈在方才紅塵站立的地方。紅塵目瞪口呆，顏來無奈，月老蹲在原地不知所措。

雷霆似乎執着于紅塵叛逆之舉，再度朝她劈來，驚險之時，顏來施法頂住，單薄之姿對抗雷霆。

“造孽啊、造孽啊，都怪老朽沒有說清楚，不能綁在師尊身上啊，小顏塵啊，別怕，記住錯誤，就不要再犯了。”月老又氣又恨啊，尋個屋檐下躲藏，見紅塵頓在原處，好心去拉着她。

一道道雷霆劈來，月老想起一事，忙朝着顏來喊道：“将紅繩斷開、斷開。不斷開，會一直劈你們。”

紅塵低眸看向腳腕上的紅繩，淡然晃了晃腿，唇角微微一勾，指尖彙聚靈力，淩空而起，下一息，顏來出手更快，一劍劈向空中。

月老急得跳腳，“上神，你劈雷做甚，抗拒不得呀。”

宮內的天後翩然而至，斂袖望向空中，唇畔蘊着笑，“不錯不錯，雷不長眼，就讓雷長眼看看。”

月老見天後駕臨，冒着被雷劈的危險沖到她的跟前，勸說道：“娘娘、娘娘，您勸勸她們呀。”

“雷不長眼，又不是人不長眼，你讓吾勸誰，雷又不會聽我的話，看戲看戲，你瞧見沒，顏來修為增進不少。這樣的人物，啧啧啧，嫁給傾風，真是糟蹋了。”天後說着風涼話，月老愁得不行，歸根究底是他的錯呀。

月老一咬牙，冒着生命危險撲向紅塵，揮刀斬斷兩人腳下的紅繩。

雷霆停了下來。

紅塵看向自己的腳腕下，繩斷了。

月老拍着胸口，整個人如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好了、好了，下回不可再系了。”

紅塵不屑一顧，與月老說道：“再給我一根。”

“不給、不給了，老朽老命都快沒了，沒有、沒有了。”月老捂住自己的袖袋，朝天後處避去。

不料，天後捏住他的肩膀，從他袖袋中掏出一根，直接丢給紅塵。

紅塵歡喜道謝，月老垂頭喪氣，怪天後：“您這是太寵小輩了。”

天後睨他一眼，懶得搭話，慢悠悠擡腳走了，月老說了個沒趣。

顏來領着紅塵離開九重天，月老巴巴地跟上，追上兩人。

“上神、上神，我還有一事啊，您與太子的紅繩……”

紅塵停了下來，月老呼哧呼哧地直喘氣，他将紅繩遞給顏來，“大婚前，您系好。”

紅塵眨了眨眼，不大高興，耳畔聽到顏來驚呼：“月老，你身上着火了，繩子都燒沒了。”

月老被火眯住了眼睛，吓得趕緊去拍滅身上的火，狼狽極了，他喊着讓顏來幫忙。顏來沒有動，紅塵好像明白些什麽。

火燒得很大，月老撲了半晌都沒有撲滅，恰好水神經過，水神輕輕揮袖，一團水将月老包裹住，水滅了火，也将月老凍得直打噴嚏。

顏來同水神見禮，水神回禮，兩人對視一眼後，水神悠悠一笑，徑直走了。

紅塵見到仙姿态飄飄的水神後想起天殺的三夢上仙，她下意識說道：“我們去救小十。”

三夢上仙居清虛殿，顏來去過一回，兩人輕易就找到洞府。

上仙殿宇比不得天後的殿宇巍峨，門口也不見守衛，兩人直接走進去。

踏入殿宇，一團團迷霧将兩人籠罩。朝裏走去，團團迷霧內顯出一出出畫面，紅塵止住腳步，目露清湛。

夢分美夢噩夢，美夢便是心想事成。紅塵在一團霧前停下腳步，夢由心生，裏面兩人交纏在一起，羅漢床、紅色錦帳、燭火照得兩人身上熠熠生輝。

紅塵走不動腳了，一人攬住一人腰肢，掌心貼着後腰，拼命将人按入懷中，緊接着，兩人吻在了一起。

深深一吻，兩人身子傾斜，一人在上、一人在下。

兩人交頸而卧，面色潮.紅，突然，眼前多了一縷白紗，只餘白色霧蒙蒙。

紅塵立即揮去白紗，焦急去看，突然間顏來站在她的面前。她惱了，“你擋着我了。”

“擋着你做甚？”顏來不快。

紅塵脫口而出：“我想看看後面的。”

“我不想看後面的。”顏來快速回答。

紅塵生氣：“你自己寡欲，別拉着我。”

顏來偏偏不肯讓，“端正你的态度。”

紅塵不管不顧道：“你讓魔尊端正态度，你腦子壞了嗎？”

“眼下，你是鳳凰山顏塵，我的弟子，我說什麽，你做什麽。”

“你……”紅塵洩氣了，悄悄扭頭看向其他的，試圖再尋一團迷霧補上。突然間，眼前一亮，她避開顏來，剛走兩人，顏來再度擋住她。

紅塵又開始生氣了：“你這人，怎地不講風情。”

顏來自暴自棄：“我寡情淡欲。”

紅塵一噎，竟不知該說什麽，兩人大眼瞪小眼，紅塵惱火，朝前走了一步，學着方才的畫面，一手扣住她的腰，墊腳吻上顏來‘寡情淡欲’的唇角。

顏來失措，後退卻走不得，唇角貼上溫柔的雙唇，心跳如擂鼓，一抹香氣襲來，格外好聞。

她忘了拒絕，香氣醉人，心裏的潮.水莫名起伏，她極力克制那股不知名的沖動。她狠狠壓制，紅塵卻舌尖探.入，撬開齒關。

香味迷醉了心扉，攪亂了心思。

倏而，一聲輕咳，顏來大夢突醒，出于羞恥，選擇推開面前人。

三夢醉醺醺走來，目光迷離，醉眼慵開，笑吟吟地走到顏來面前。顏來羞恥得厲害，低眸不敢對上她含笑的眼眸。

紅塵趁機在一團團迷霧中尋索，找尋自己想看的畫面。

“顏來，你怎地來了。”三夢笑意散漫地停了下來，粉面潮.紅，望着顏來的眸子裏漾過水澤，她伸手欲摸向顏來。顏來閃身避開，三夢朝前撲去，險些摔了下去。

顏來頭發發麻，盡力保持自己的儀态，端莊如舊，“三夢，凝珠仙草呢。”

“掃地呢。”三夢醉得不清，顏來問什麽，她也答什麽。

顏來想去尋，卻見紅塵站在一團白霧前看的津津有味，她幾步上前，拂開白霧，将人揪了回來。

“不許看。再看，挖你的眼睛。”顏來惱了，雙頰染上胭脂般的紅暈。

紅塵哀嘆一聲，不滿意道：“我就是看看罷了，學一學嘛。這裏為何都是不正經的夢。”

“因為她醉了，釋放出美夢。”顏來扶額，來的真是不湊巧，早知如此，她便不過來了。

紅塵驚訝地問：“那、那她是不是日日都可看見绮麗美夢？”

好舒服呀！

顏來捏訣，一縷白紗蒙住紅塵的眼睛，“離開前，不準揭開。”

紅塵：“……”清心寡欲，不懂風情。

紅塵內心極為不滿，三夢走到她的跟前，輕輕皺了眉，伸手欲擡起她的下颚，手剛碰上柔軟的肌膚，顏來揮袖蕩開，“三夢，注意你的舉止。”

庭院內寂靜無聲，三夢醉得站不住，搖搖晃晃，險些就要撞到紅塵身上。紅塵心不在她身上，但夢境是她的，便上前扶住她：“我想在這裏住幾日，可否？”

“可。”

“不可。”

三夢撐着意識看向顏來，“你拒絕做甚，此處是我的家，你回你的鳳凰山去。小仙子，你想住幾天就住幾天。”

最後一句話是對紅塵說的，她笑着又想摸摸紅塵，顏來眼底早已黑沉沉，施法直接将醉鬼綁了起來。

頃刻間，滿庭院的美夢都跟着消失不假了。

紅塵失望不已，好想再給三夢灌一壇酒啊。

三夢被丢回床上，顏來去尋仙草，紅塵坐在床榻邊，托腮看着醉鬼，腦中快速思考了一遍，施法撤去三夢的繩子。

三夢立即爬坐起來，目光盈盈，“小仙子，你可真好看。”

“是嗎？我也覺得我好看，你喜歡我嗎？”紅塵故意問了一遍，眼眸彎彎，快活不已。

三夢搖首，醉得閑些要倒下去，“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紅顏、小紅顏……”

她一張口，紅塵忽地頓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喉嚨裏似被堵住。三夢卻歪頭笑了，笑得如同孩子，“你沒見過紅顏，她可好看了……”

“你不是不記得紅顏的模樣嗎？”

不知何時，顏來站在紅塵身後，比起紅塵的茫然，她更是不可置信。

三夢喜歡紅顏。

三夢歪頭倒了下去，砰地一聲砸在了床上，疼得她直抽氣。下一瞬息，顏來揪起她的衣領将人直接從床上拖了起來，“你之前告訴我，你只見過紅顏，難不成，你也騙我。”

“紅顏、紅顏是誰？”三夢如爛泥般被顏來提着，無聲一笑。

紅塵靜靜的看着兩人，心口毫無波動，仙族人真是善變啊，之前說只見過，現在又說喜歡。

啧啧啧，到底只見過還是深深喜歡呢。

顏來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三夢本體乃是夢境，是善是惡，只怕三夢自己都分不清。她松開爛醉如泥的人，眼下不是與三夢糾纏的時刻。

“我們先回鳳凰山。”顏來提醒紅塵，“此地乃是九重天，你若被識破身份，你還逃得了嗎？”

“也對也對。”紅塵并未糾纏，擡手将三夢劈暈，顏來驚了一聲：“你作甚？”

“綁回鳳凰山再作計較。”紅塵眯眼一笑，這麽好的機會豈會放過。

顏來并不慣着她，想都不想就戳破她的謊言：“你想帶回去灌醉她，繼續看戲嗎？”

紅塵笑成一朵花，“本座不喜歡聽實話，你莫要說話了。”

兩人稍作收拾，小十自己找了過來，見到師尊後登時哭了出來，顏來皺眉，不等紅塵反應就将小十變回原形。

拖家帶口，最是麻煩。

紅塵将三夢扛在肩膀上，大搖大擺地出了清虛殿，過南天門的時候，依舊是方才的守衛。

顏來亮出身份，守衛半信不疑，又看向紅塵肩膀上的麻袋，紅塵嬉笑道：“我家侍女暈倒了，你要看看嗎？”

顏來站于一側，守衛觑了一眼她，霎時閉上嘴巴，搖首示意她們可以離去。

出了南天門，顏來展翅，金色的翅膀在天光下熠熠生輝，紅塵看了兩眼，顏來拉着她就走。

走到半道上，紅塵才想起麒麟，出聲詢問。

顏來被她這麽一提醒也才想起自己還有坐騎，“丢在鳳凰山上了。”

“你有坐騎不帶，自己幹飛，不累嗎？”紅塵吐槽。

顏來飛得極快，片刻就回到鳳凰山，山門處送來許多拜師貼，皆是各處修仙門派遞來的，試圖想要成為鳳凰山的弟子。

顏來清心寡欲，不願與外界人有所聯系，拜師貼送到她的面前也很快被付之一炬。

今日亦不例外，顏來揮袖燒了個幹幹淨淨，面容冷漠無情，紅塵撇撇嘴，裝得挺像那麽一回事。

啧啧啧，九重天上和她接吻的時候可沒有一絲拒絕。

“上神，下界舉薦一名少女，是少有的根骨……”

“不必了。”顏來直接打斷對方的話，領着紅塵朝寝殿走去。

到了顏來寝殿風音閣，紅塵将人丢在了地上，累得直喘氣，仰面躺在地休息。

三夢渾渾噩噩也沒有醒來，反是凝珠仙草在這時化為人形，被顏來丢在地上。小十剛想哭上一聲，顏來狠狠一凝，她立即撇撇嘴，将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師娘好兇。

地上的紅塵伸手去扒拉三夢上仙，顏來忙将紅塵從地上拉了起來，“你離她遠一些。”

三夢有兩面，平時見人的那面乃是善，然而萬年前她确實入魔，事後恢複善良，卻将入魔後事情忘得幹幹淨淨，變作尋常人。

紅塵巴巴地又看了一眼，說道：“她說她喜歡我。”

“我聽到了，不需你重複。”顏來沒好氣道。

三夢被兩人棄之不顧，直挺挺地躺在地，發髻松散，頭飾不知在何時就掉了。紅塵湊近去看，珠輝玉映的女子，她拿手撥了撥三夢鬓角的碎發，“我用神識探一探她的過往。”

“探不出來。”顏來說道，三夢自己都記不得過往的事情。

紅塵抿了抿唇，道一句：“其實，她長得挺好的，對不對？”

“那又如何？”顏來不屑。

紅塵說道：“那我為何當初不要她，反而選擇脾氣不好的你呢。”

顏來眼中的不屑被怒氣取代，有片刻的不悅，“你很自戀。”

紅塵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放出神識細致地探一探，神識落在三夢的腦海裏。

滄海桑田，三夢活了十幾萬年，集無數夢境而成，記憶中皆是夢境，一路探查，莫說是自己的過往，就連她自己的記憶都沒有。

紅塵收回神識，皺眉不解，“她怎麽那麽奇怪。”

“她本就是無數夢境而成，眼下酒醉，更加沒有自己的意識了。你查也查不到。”顏來據實說道。

紅塵沉吟須臾，“那便算了，好看有什麽用樂，腦子不好，瘋瘋癫癫。”

聞言，顏來松了口氣，就怕紅塵腦子一熱和三夢成了朋友。紅塵卻突然說道：“如果讓她入魔，她會不會想起萬年前的事情。”

“一旦入魔，仙族誅殺，你還是饒了她為好。”小十憋了一口氣，磨磨唧唧地擠到師尊面前，怯怯地開口。

顏來卻搖首，道：“她不死不滅。要不然當年入魔後怎麽會活得好好的。誰都殺不死她，她的本源是夢，日落黃昏，暮色四合，床.笫之間夢境疊生，便是她靈力醇厚之時。”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她是白日裏像綿羊，晚上似豺狼。”小十怯怯地參與一句。

顏來怔忪，紅塵點點頭，絲毫不覺得小徒弟言辭不當。顏來微怒：“你怎麽做師尊的，弟子口出、口出、你竟然不生氣。”

“哪裏不對嗎？”紅塵認真地解釋，“她的靈力本源是夢，夢境多，她的靈力深厚，白日裏人家不做夢，她就沒什麽力氣。晚上人家夢多，她、她精力旺盛，哪不對嗎？”

小十跟着點點頭，不忘拍師尊馬屁，“您說得對，都是對的。”

顏來扶額，有什麽樣的師尊就有什麽樣的弟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沒侮辱這句話。

“小十眼下還小，你将她放在鳳凰山，我會替她尋好師父，你莫要管了。再管下去，她就要變壞了。”顏來被這對師徒攪得心煩意亂，師尊不正經，小的在不正經的邊緣徘徊。

“也好，鳳凰山人傑地靈，适合适合。”紅塵直接答應下來，掃了一眼唇紅齒白的小弟子，“你願意嗎？”

小十搖首，“我想師姐。她們肯定也擔心我，師父，魔界很好。”

顏來不免多看小十一眼，又朝着紅塵望過去：“鳳凰山上法器諸多，你自己想想，鳳凰山歷經數萬年，法器靈石應有皆有。你想想。”

紅塵對此不悅，這麽一說好似魔界刻薄了小十一般，但是，條件偏偏那麽誘人。

同樣的資源，一個徒弟分和十個徒弟分，到手的資源必然有限。

顏來走到坐榻前轉身坐下，姿态慵懶，重複說一句：“小十，你自己想想，你在這裏，你師姐來的時候我不會阻攔。”

“你不怕背上勾結魔族的名聲嗎？”小十悄悄問一聲。

顏來輕笑，“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些虛名嗎？”

時至今日，她不過是一孤家寡人，就算自己勾結魔族，天帝問罪，誰又能拿得住她。

小十的表情終于出現了些許松動，她無助地望向師尊。紅塵攤開雙手，“你自己決定。”

紅顏教養徒弟從不壓制她們，自己想好自己做，天塌下來，她頂着。好在徒弟們懂事，沒有長歪。

小十猶猶豫豫，沉默不敢言語，而紅塵蹲在地上一直盯着三夢，試圖用法術探尋她的過往。

半晌後，小十終于點點頭答應下來，而地上的三夢也醒了，揉着額頭爬了起來，睜開眼睛就瞧見紅塵的腦袋。

紅塵歪了歪腦袋，玩笑道：“上仙你醒了，你方才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喜歡你？我不喜歡小孩子。”三夢似見鬼了一般。

顯然，三夢并不記得酒醉時的事情，顏來起身拉開紅塵，紅塵不罷休，驀地施法控制三夢，放出神識去探尋她的記憶。

殿內驟然寂靜下來，顏來屏住呼吸。

須臾後，紅塵放開三夢，朝着顏來搖首，一片空白，她什麽都沒有找到。

顏來說得很對，三夢體質特殊，無法用常理來度量。

“你怎麽動手動腳的。”三夢伸手推開紅塵，不忘補上幾招。紅塵沒動，嬉笑道：“你打人還是抓癢呢。”

三夢迅速閃到顏來身側，“我記得你，魔尊紅塵，你怎麽在鳳凰山。”

顏來傷勢恢複大半，依靠着軟枕，不想回答三夢的話，三夢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你将魔尊捉來了？”

“上仙，你錯了，是魔尊将你捉來了？”小十說道，“你醉了，魔尊就将你帶出九重天，眼下，你是階下囚了。”

紅塵滿意道：“很好，很不錯的，我捉你回來是想看看腦海裏的夢境。”

“師父，你稍微遮掩些，師娘還在呢。”小十悄悄拉着紅塵的衣袖，好歹避諱些。

顏來冷眼看着不正經的師徒二人，若有天雷，早晚将兩人劈死。

三夢不理解她二人說的話，方想多問一句是什麽夢境，顏來下了逐客令。

此刻，她只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怎奈何三夢忘了所有。

顏來嘆氣，紅塵揪着三夢不肯放，圍着她轉了兩圈，指尖捋了捋袖口，三夢先她一步問道：“你是不是想知曉更隐秘的事情？”

紅塵眼眸清湛，點點頭，絲毫不顧及自己身後那抹沉沉目光。

三夢低笑一聲，“魔尊竟然連這等小事都不知道嗎？”

“沒人教導啊。”

“你的師父呢？”

紅塵下意識看向顏來，沉默的人被兩人死死盯着。顏來目光倏地停住，“我沒有教。”

“師父的失職。”三夢沉吟片刻才擠出一句話，又見紅塵單純的模樣，妄念都莫名壓制下來，魔尊竟然如此單純，令人匪夷所思。

三夢未曾想明白，紅塵轉了轉手腕的手串，指腹壓着珠串，微微一笑，道：“三夢上仙，我請你喝酒，去不去？”

“為何請我喝酒？”三夢感覺脊背生寒，魔尊是要殺她嗎？

顏來傷勢初愈，體內躁火旺盛，心氣浮躁，聞言後趁着紅塵冥思之際冷冷出聲：“她想趁你酒醉去看绮麗美夢。”

“早說呀，不必喝酒，我現在就能讓你看，并非大事，我願意為魔尊效勞。”三夢尬笑兩聲，敵弱我強，還是需要好好保護自己。

又來一個！

顏來記不清自己一人撫額幾回了，面對不省心的人，時刻保持警惕。紅塵放蕩不羁，之前的紅顏多半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顏來頭疼欲裂。紅塵正與三夢探讨人生小事，三夢活了數萬年，知曉的事情不必顏來少。

兩人相談甚歡，三夢瞬息忘了對方魔尊的身份，絲毫不避諱。

“你拜我為師，我什麽都教你，不會遮遮掩掩。”三夢‘大義凜然’地開口。

紅塵沉吟，三夢上仙樣貌傾城，一颦一笑都晃動眼神，卸下防備後，溫柔敦厚。她試圖說道：“ 我拿法器與你換，玄天輪，你要嗎？”

“九寒的法器？”三夢震驚，不敢想下去，驚為天人的法器就為了換那些‘小事’？

魔尊瘋魔了。

三夢遲疑，顏來起身直起身子，慢悠悠說道：“魔尊，玄天輪是你是送我的法器，怎麽，想要回去嗎？”

“我有說送你嗎？”紅塵犯起嘀咕了，當日裏是丢在床上給她使，好像沒說贈送。

顏來臉色驟然沉了下去。

氣氛莫名微妙。

作者有話說：

天後：紅顏是我養的，不小心養歪了，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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