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幻境
◎成親。◎
魔族嗜血,殘忍無道,比不得仙族人講究仁義規矩。魔尊更是不講道理,殘暴無德,眼下趁她虛弱,是動手的最好機會。魔尊一死,魔族群龍無首,剿滅魔族,指日可待。
司命迫切想要動手,一柄劍破空而來,即将碰到紅塵的身子卻被一道光遮住。司命驚訝,菩提手串竟擋住致命一擊。
手中落在紅塵枕畔,一側沉默的顏來卻笑了。司命氣急敗壞,“你還笑,我記得這好像是你的法器。”
“是我的又如何。”顏來手中握着丹藥,唇角微啓,徐徐吐出一口氣,“我沒有阻攔你,你都殺不了她,還談什麽偷襲。”
司命開始打量枕畔的物什,菩提乃是通佛之物,天上地下的菩提屈指可數,除去早就隕落的菩提老祖外,也就火神傾古帝姬了。她一面打量一面說道:“你從何處得來,它的器靈是什麽?”
“她的器靈是傾古帝姬。”顏來懶洋洋地把玩着丹藥。
“傾古帝姬,她不是死了嗎?”司命恍然,感受到陣陣冷意,下意識去抓住手串,沒想到,手串飛向顏來,主動落在她的手腕上。
司命:“……”
“傾古帝姬為何淪為器靈?”司命捂住了嘴巴,傾古帝姬可是萬年前最風光的人物,根骨奇佳不說又是帝女,年紀輕輕就成了火神,何等風光。她那時不過是下仙,連仰慕傾古帝姬的資格都沒有。
時移世易,人家就成了器靈,連仙體都沒有了。
司命嘆氣,顏來低眸,指腹撫摸過珠串,小心翼翼。
司命看了一眼手串,“她是仙族人,為何阻我殺魔尊。”
“或許,她只是在保護妹妹罷了。”顏來挑眉,傾古守護紅塵萬年,可見姐妹情分深厚。莫說是司命,只怕自己動手,傾古也會出面阻擋。
姐妹情分?司命覺得腦袋炸開了,她年輕,閱歷較淺,可也知曉天上地下許多秘事。比如許多仙子暗戀傾風太子,比如花族的玉翎公主,表妹愛表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可為何沒人傳魔尊紅塵是傾古帝姬的妹妹。
究竟是天帝濫情,還是天後對不起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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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後,顏來坦然:“那日我被猛虎驚動,傾古帝姬出來替我擋去猛虎,她只說紅塵是她的妹妹,其餘便沒有了。”
司命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熬不住了,“你說,是天帝的錯,還是天後的錯?”
顏來不明。
司命解釋:“若是天帝的女兒,那便是天帝的錯,與魔族人勾搭不清生下紅塵,若是天後的錯,天後有情人呀,你想想啊,多麽刺激。”
顏來:“……”
她扶額說道:“紅塵入魔,她的母親未必就是魔族人。”
“你說得也是啊,但是。”司命頓了頓,興奮道:“你不覺得很刺激嗎?”
“你不殺魔尊了嗎?”顏來險些被她帶進了陰溝裏,仙族家事,與她有何關系。天後給天帝戴綠帽子,也是天帝的事情。
司命的思緒被驟然拉了回來,瞬息間,唉聲嘆氣,“我想殺呀,殺不了。”
顏來望着她,唇角含笑,若是紅塵聽到這句話必然高興得一蹦多高。
顏來不再理會愛聽秘密的司命,低頭撥了撥丹藥,含住一顆吞下,又望着妖丹,還需融合。看着一顆顆擺得整齊的藥物,再度看向紅塵,陡然說道:“你施法查一查,魔尊紅塵的本體是什麽?”
眼下紅塵受傷,本體虛弱,無靈力遮掩,此時是探尋的最好機會。
“本體?不是妖獸嗎?”司命再度陷入疑惑中。
只見司命揚手,指尖綻開青光,光落入紅塵的體內,徐徐流入心口。
司命收回手,“她、不是妖獸,是、是……”
“是什麽?”顏來蹙眉,心中漸漸有了方向,藥物無用,只能說明紅塵自己本體便是一株藥草。
自己本為救人的良藥,那麽其他藥物對她還有什麽用處呢。
司命深吸一口氣,面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她的母親是花族一脈的人,母親是天後?”
顏面搖首,“若是天後所生,豈可不為外人所知。我猜測她的母親不是天後,甚至于連天後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更或者,她的出身便是一場陰謀。藥乃萬物救治本源,她是最好的良藥。”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的出生是為了救人。”司命若有所悟,神色更加興奮,“這麽大的秘密啊,果然刺激。”
顏來随手拿起一顆滋補養靈的丹藥遞給她,“閉嘴。”
得了好東西就需要守住秘密。司命自然欣然接受,聽了趣事又得到丹藥,天大的好事哪裏去尋。
顏來服了丹藥,體內火傷好了不少,低眸看着妖丹,心中暖極了。
紅塵睡了半日便醒了,司命坐在外寝,顏來就坐在床榻對面的坐榻上,若有所思。她起身掀開被子,顏來轉身看向她,目光教往日柔和許多,“你醒了。”
“妖丹給我,我替你治傷。”紅塵沒多想,起來就想着顏來。
顏來将妖丹遞給她,問道:“你見我的那回,說了多少謊。”
“謊?我天天說謊,你說的哪一件事?”紅塵坦然極了,不見一絲戳破謊言的尴尬與愧疚。
顏來再度被她的厚臉皮驚住了,“你要臉嗎?”
“要臉做甚?”紅塵握住妖丹,掌心覆蓋其,靈力徐徐包裹着妖丹。
外寝的司命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險些将她吸進去。無奈下,她施法抵抗。魔尊的靈力醇厚,司命施法都被引入內寝。
紅塵周身的靈力傾瀉而出,妖丹在她的掌控下化為乖巧的靈力徐徐包裹着顏來。
潤雨澆灌幹涸的田地,撫慰傷勢,顏來阖眸,感受紅塵的善意,潤雨滋潤,整個人都舒緩許多。
待紅塵止住,司命險些被融化為靈力,她苦苦支撐,一口血吐了出來。紅塵少不得又嘲諷,“堂堂一司命,也太弱了,像你這般,我一掌殺一個。”
司命沒敢吭聲,實力懸殊,只能吃下啞巴虧。
顏來繼續調息,紅塵出門走動,往日威嚴的中宮外圍住許多兵士,明顯是為了看住皇後。她站在牆頭上朝外看去,高樓亭臺美如畫,巍峨殿宇襯出人族皇帝的權勢。
紅塵嗤笑,“狗皇帝。”
罵了一句後,她轉道去找皇後。
殿內傳來陣陣茶香,香氣缭繞,紅塵悄然走進去,皇後坐于案牍後,案上爐水沸騰,只見皇後捏袖沏茶,姿态優雅雍容。
“姑娘來了。”皇後沏了一盞茶,放在紅塵面前。
紅塵撇撇嘴,“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我在等着姑娘過來。”皇後莞爾,示意紅塵坐下。
紅塵無畏,大大咧咧地在她對面坐下,她與皇後十分投緣,坐下後端起茶盞品了品人間的茶水,入口微苦,齒間留香。
她點點頭,“好香啊。”
皇後說道:“方才一瞬間,你是不是想讨些茶葉回去給顏姑娘品茶?”
“你怎麽知道的?”紅塵驚訝于對方知曉自己的心思。
皇後輕笑,“同樣的心思,本宮也有,若得些好東西也會想着貴妃。這便是情愛,時刻惦記。”
紅塵摸摸自己的耳朵,又摸摸自己的心口,情愛是什麽玩意?她有?
其實,她就想與顏來雙修罷了,其他事就沒那麽重要了。
女孩目露茫然,懵懂不谙未經世事,皇後略一思量,悄悄提醒:“你怕是未曾嘗到歡好的滋味。”
皇後清麗無雙,矜持貴重,談笑間眉眼生媚,攪的人心神搖曳。俗世間放.蕩無.恥的話經她口中又多了一絲奇妙與誘惑。
紅塵抿了抿嫣紅的唇角,在皇後溫柔的眼神中漸漸迷失自我,她問:“是何滋味?”
“自己體會才知,本宮無法告知。”皇後恢複矜持的一面,端起茶盞,以袖遮面,一如往常般優雅。
紅塵托腮,她素來不通情理,對于情愛的事情,一知半解,往日懶得去理會,今日也是被皇後勾起了興趣。
皇後放下茶盞,紅塵伸長了腦袋,不免說道:“刀架在脖子上,你竟然還有閑暇與我說這等事情。”
“難不成本宮哭天哭地便可解決困局。”皇後淡笑。
紅塵感嘆:“那倒也是。”
她陷入沉思,皇後給她添茶,“姑娘得空了嗎?”
“得空得空,明日可好?”紅塵點點腦袋,想起自己來的正事,奈何皇後喜歡說趣事,勾得自己無心辦正事。她感嘆皇後的誘惑,又想起顏來,念此,多問一句:“如何合歡。”
皇後睨她一眼,唇角微一勾,多了抹壞笑,看得紅塵心中發憷,“你別這樣看我啊,我害怕呢。”
“你問本宮無異,顏姑娘必然知曉。”皇後不答。
紅塵不信,“她是冰山上的怪物,怎麽會知曉。”
“你去試試。”皇後也不再說了,板起臉扮出一副正經的面容。
紅塵被擺了一道,什麽都沒有問出來,哼哼兩聲,負手走了,先給弟子們傳去飛信。信如何寫,她思索一番,寫道:速來觀禮。
傳過信後,她負手走回去了。
司命見到惡魔,敢怒不敢言,乖乖地躺在自己帶來的床上,而顏來呢,坐在一側自己與自己下棋。
紅塵走上前,掃了一眼,耿直問道:“你知道如何合歡嗎?”
啪嗒一聲,如玉的白棋敲在棋面上,顏來整個身子如同石化般僵持住了。
又來了,不怕魔尊殺人就怕魔尊的虎狼之詞。
紅塵望她一眼,将亂入棋局的白子撿了起來,放入白子的棋簍中。顏來魂游九重天的魂魄才回來,眼神警示紅塵不許胡言亂語。
紅塵無畏,“皇後說你會知曉,我便來問問。”
“皇後?”顏來腦海裏浮現皇後貞靜的模樣,立即否認紅塵的言語,猜測多半是紅塵的托詞。
“我不知。”顏來說道。
紅塵也是不信,“你活了幾萬年,會連這等俗事都不知?”
“鳳凰山上仙氣缭繞,孕育萬物,從未有登徒子敢在山中胡言亂語。書中也未曾言明。”顏來解釋,低咳一聲,将那顆白子又從棋簍中撿了出來,捏在手中。她旋即用話反駁,“你也活了萬年,自己也不知?”
“不瞞你,萬年來我都在救人,十個徒弟都不是凡胎□□,都是惹禍的精。我好歹将她們培養成十殿魔君,掌管一方。”紅塵瞥了眼顏來端莊自持之色,面色冷豔,不知怎地,她想貼過去,一親芳澤。
多半是親上瘾了,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的念頭。
紅塵也沒有勉強自己,直接在她跟前坐下,直視對方的眼睛:“我想親你。”
“你……”顏來剛按下的不适再度湧上心頭,她隐忍一番,渾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捏住棋子上。
她掌管鳳凰一族也有萬年,修士入山畢恭畢敬,仙族見她也不敢高聲說話,被人遵崇萬年,突然殺來一個不守規矩的人。一瞬間,顏來險些要破防。
她阖上眸子,深吸一口氣,壓制自己的怒氣,冷聲說道:“不可。”
言簡意赅的拒絕。紅塵惱恨,卻并未繼續糾纏,反而貼心地詢問她的傷勢。
她的情緒轉得太快,以至于顏來分不清她的關心是出自真心還是虛情假意。顏來擡首,對上紅塵純真的面容,自己點點頭:“好了許多。”
自己身子好了大半,顏來是禮尚往來之人,少不得問一句紅塵身上可有傷。
“有傷啊,但不要緊。”紅塵自顧自脫下衣襟,襟口之下露出雪嶺,吓得顏來閉上眼睛,雙腿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
“衣裳穿好。”顏來慌得不行。
紅塵嗤笑:“我背上有傷,你瞧你,我吃虧,你又不吃虧。欺世盜名……”
解釋過後不忘罵了一句,顏來懊悔,自己枉做君子了。着實是因為紅塵心性不定,對身子一事無甚念想,這才使得她如驚弓之鳥。
顏來睜開眼睛,入目是雪白的肌膚。紅塵身子很白,由脖子至後腰,白得如同雪山的雪。
只一眼,顏來眼上覆上白紗,她的心不純了。
她遲疑,眼底浮現幽深,紅塵卻低眸自顧自說道:“那只奇獸不知喚什麽名姓,陣法內遮天蔽日,我才吃了虧。”
女孩言辭清晰,輕輕淺淺,不染污穢。
紅塵回眸,那人又被白紗所困。她煩躁地伸手去扯,伸手觸碰間,顏來攥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清明的思緒驟然雜亂。
紅塵哪裏是聽話的人,尾指輕勾便将白紗勾走,露出顏來一雙無神無光的眼眸。
乍見光明,顏來低下頭,驟然發覺自己掌心被汗水浸濕,而紅塵睜大了眼睛,“你想什麽呢。”
想什麽?顏來也不知曉自己想什麽,或許自己堅持守的原則,在紅塵處不值一提。
她好心提醒:“你既喜歡女子,便不可在女子面前随意脫衣。”
兩人各懷心思,寒氣逼人的殿宇卻突然發悶。
紅塵聽後,湊至顏來眼下,見對方臉頰紅撲撲的,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些什麽。
紅塵笑了,笑意輕靈,如山間的風撫過額間,将悶意一掃而過。她笑說:“你這人,欺世盜名,我都說我傷了,你往哪裏想呢。”
說完,她握住顏來的手朝自己後背探去,指腹擦過她的掌心,驀地感覺出濕意。
咦,很熱嗎?紅塵當即要翻開顏來掌心,顏來卻避開,擡眸間,雙眸清明,也無方才的羞澀腼腆。
“你……”紅塵剛想說話,顏來掰着肩膀迫使她轉過來。
再度入目,便是紅塵脊背上一道深可見骨的抓痕。
所有的聯想被擊散了。顏來感覺出入骨的疼意,蹙眉心疼起來,“我以為你無礙。”
“本就無礙,疼了些罷了,都是外傷。”紅塵挺直肩膀,雙手抱着自己的衣裳遮住胸前的風光。
內寝只兩人,氣氛有些微妙。
顏來找到藥袋,找出些外傷的藥,忽而想起一事,“你平時傷了怎麽救治?”
“熬着。”紅塵無所謂。
“外傷呢。”顏來找到許多救治外傷的良藥,再度擡首,觸碰脊背上的血痕,心莫名疼了一抽。
“外傷、我還是第一回 受了外傷呢,你試試那些傷藥。”紅塵完全是破罐子破摔,有用無用都試試。
顏來眉眼緊皺,“你這體質頗為奇怪。”
紅塵不在意,轉身去找顏來,如白玉淨白瑩潤的肌膚再度從顏來面前晃過。顏來又掰正她的肩膀,低斥一聲:“坐好。”
顏來是鳳凰山仙家門第中教養出來的,活了幾萬載,首次遇到無措的事情,她看着女孩的傷發愣。
尋常丹藥都無甚用處,這些傷藥也是徒勞。她将傷藥放下,欲以靈力替她治傷。
然而,她剛一動手,紅塵便說道:“你傷剛好呢,先保護好你自己為好。”
紅塵直接了當的拒絕了。
顏來意外,從未想過有人會拒絕靈力療傷。
一時間,顏來進退兩難。
很快,紅塵套上衣裳,顏來不由自主地按住她的肩膀,“我試一試。”
“麻煩,不必了。”紅塵堅持要穿衣裳,顏來也沒有退讓,威儀強勢。
兩人僵持下來,顏來胡亂抓到一瓶傷藥,獻寶似的開口:“試試。”
紅塵性子随和,見狀,也沒有再拒絕,轉過身子,背對着顏來。
藥是好藥,顏來打開藥瓶,指尖挑了些白色的藥膏,擡首看一眼,雪白的脊背上可見筋脈,她将藥膏抹在傷痕上,心急問一句:“可有感覺?”
“藥效這麽快嗎?”紅塵也犯糊塗了。
顏來失落,相反,她的指尖開始發燙,她又問:“沒感覺燙燙的嗎?”
“沒有。”紅塵還是沒有感覺。
顏來皺眉,拔下發髻上的簪子,略一狠心,簪頭劃過手腕上的肌膚,皮膚破了,滲出血珠。
她将藥膏抹在手腕上,頃刻間,傷口徐徐發熱,分明是起了效果。
她望着紅塵淡薄的脊背,心中無比厭惡,厭惡司命提出的建議,更厭惡自己沒有攔住她。
手腕上的傷疼得發麻,顏來快速扯下袖口,将藥瓶擱在一側,起身扯過紅塵臂彎上的衣服。
“想來無甚用處。”
紅塵咦了一聲,倒也沒有拒絕,任由顏來将外衫套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藥香在兩人中間散開,紅塵心緒平靜,反是顏來面色沉凝。
一日便又過去了,宮娥照舊送來飯菜,擱在外間的桌案上。
紅塵如無事人一般将食盒拎了進來,清炒蝦仁、筍幹鴨湯,兩道時蔬,兩碗米飯。
紅塵盛了一碗湯遞給顏來,“聽聞人家有食補法,你試試。”
若在往常,顏來必然不會理會她。經歷過這麽多事後,顏來平靜地接過她遞來的湯碗,抿了一口,鮮香撲鼻。
司命在外間巴巴地看了一眼,紅塵不理會,反而扯了鴨腿就吃,不忘點點頭,“人族美食多,你說神仙辟谷做什麽,吃些東西不香嗎?”
鴨肉軟爛,入口後輕輕咬了咬,紅塵接連點頭,不忘将另外一只鴨腿遞給顏來。
顏來端着湯碗,見狀避開了,紅塵朝外丢去,恰巧丢在司命的面前。司命驚喜,接過就咬了一口,人間美食,讓人垂涎三尺。
司命端着凳子巴巴地走了過來,紅塵直接說道:“吃了我的東西,替我辦一件事。”
司命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覺得手中的鴨腿不香了。
顏來輕笑,“她缺一禮官,司命也合适。”
“禮官?”司命不理解,“你要成親嗎?”
“皇後成親。”紅塵翻找出一顆蝦仁放入顏來的碗中,“蝦肉可補了。”
司命想問,卻又不敢問,憋屈地應聲。
吃過晚膳,三人各自休息,顏來紅塵躺于床上。外間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殿內亦是灰蒙蒙一片,一盞燭臺忽明忽暗。
冬日裏夜間風大,呼呼作響。
顏來一夜未眠,聽了一夜的風聲。
紅塵睡得很好,早起一人吃了兩人的膳食,蝦餃面條,惹得司命常咽口水。
用過早膳,紅塵将貴妃捉了過來,直接打暈放在床上,皇後姍姍來遲,一襲素色裙裳,溫柔雅致。
兩人躺于床榻上,紅塵設法,須臾間,長春宮變幻成了一處宅子。
幻境內分不清虛實,就連顏來都被困住了,她看着周遭環境,亭臺樓閣,不多時,來了幾個姑娘。
領頭的炎光走到紅塵跟前行禮,又喚了一句師娘。
顏來側身不理會,炎蘅腦子一根筋,以為她沒有聽到,特地走到她跟前大聲喊了一句:“徒兒見過師娘。”
顏來:“……”師父和徒弟一般,都不懂看臉色。
司命嘴角抽了抽,沒敢搭話。
小徒弟們動了起來,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紅綢紅紙,一個個開始裝扮住宅。
顏來接過紅紙,若有所思。弟子們忙碌,紅塵坐在石桌上發呆,皇後與貴妃還沒醒,凡人體弱,會醒來得晚些。
炎光捧着喜服去找新娘,顏來在石桌旁坐了下來,紅塵看向她,“我出去一趟。”
去‘接’皇後與貴妃的父母家人。
顏來點頭,目送她離開。司命走來,撿起桌上的紅紙,“何用?”
“成親所用的剪紙,喜字。”顏來拿起一張紅紙,疊了兩下,再用剪子去剪。
剪子在她瑩白的手中很是靈活,片刻的功夫,剪紙展開,露出‘囍’字的模樣。
司命驚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也會做俗世的物什,她驚訝,顏來卻剪出皇後的小像。
接着是貴妃。
紅紙攤開,皇後握住貴妃的手腕。
顏來剪得很快,熟稔于心,半個時辰,桌上擺滿了紅字。
一陣風過,‘囍’字挂滿樹梢,貼在窗上,素色的庭院充滿喜氣。
顏來望着每一處的‘囍’字,心中莫名歡喜,她揚起下颚,枝頭綻開花朵,布滿生機。
小小的庭院內春意盎然,百花綻開,司命颔首,“恍若仙境。”
顏來亦沒有多言。司命捏訣,天上鋪滿祥雲,五彩交織。
這時,紅塵閃身而進,身後跟着七八人。皇後父母貴妃父母,以及皇後的三位兄長,貴妃的胞弟,都與她二人血脈相通。
紅塵說道:“坐下。”
八人彎膝坐下,雙眸無神,舉止如同傀儡般。
“這是?”司命瞥了眼,“你說這有意思嗎?”
“你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挂,不知親朋的祝福有多重要。”紅塵趁機又挖苦一句。
司命一噎,頓時無言。
紅塵湊到顏來面前,瞧見貴妃小像後,拿起觀看,置于天光下,紅色明豔,小像栩栩如生。
“給我們也剪一個,親嘴的那種。”
“無恥。”顏來專注手中的活。
“無恥又如何,本座喜歡就成,要什麽臉面。你瞧人族皇帝,寵幸那麽多妃妾,當着旁人的面就演上活春宮,不照樣活得有滋有味。你應該多學習一二才是,雖說不可夜禦幾人……”
話沒說完,顏來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一側的司命更是瞪大了眼睛,與她二人在一起,果然每時每刻都有驚喜。
她嘴欠問一句:“你怎麽知曉人族皇帝夜禦幾人的。”
紅塵被顏塵捂住嘴巴,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想說卻又說不得,只露出一雙眼睛彎彎如月牙。
下一息,司命就被顏來趕走了。
“你是想人人都知曉魔界尊者口無遮掩,虎狼之詞更是脫口而出嗎?”顏來語氣微冷,少不得耳提面命幾句,“你平日裏與弟子們也不收斂嗎?其身不正,如何約束下屬。”
“無妨,她們做什麽,我都不管,別說是虎狼之詞,就算拉着女孩來見我,我也不生氣,說不定還會贈送幾百年靈力作為賀禮呢。”紅塵笑吟吟的回答。
顏來:“……”還能說什麽呢,也不知萬年前自己是不是眼瞎看上她收為弟子。
顏來再度被紅塵的厚臉皮敗下陣來,紅塵反以為喜,喜滋滋的說着徒弟們的戀愛史。
屋內的皇後貴妃已然醒來,貴妃打量着屋內,發覺皇後換了一襲紅裳坐在妝臺前。
“皇後娘娘。”貴妃揉着眼睛。
“阿音。”皇後回應一聲。
貴妃赤足踩在踏板上,驟然發現屋內溫暖如春,一襲單衣也覺得很舒服。她踩在地板上,低眸看了兩眼,三步并兩步走到皇後跟前,“這是哪裏?”
“夢裏,我們成親,可好?本宮能給你的唯有夢幻般的成親禮。”皇後轉過身子,眼眸如水,揚首望向貴妃。
貴妃驚訝,細細打量小小的屋舍,處處可見紅綢不說,就連屏風都換成了成親美景,她摸着屏風,心中歡喜得厲害。
皇後靜靜看着她,等着她看完了屋內擺設走到自己身邊,她拿起一顆丹藥遞過去,“吃了它,我們便要拜堂了。”
貴妃接過便吃了,絲毫沒有懷疑。
皇後靜笑,心裏甜絲絲的,甜蜜過後,卻又覺得悲傷。待夢境結束後,貴妃就會将她忘了。
在貴妃的腦海裏,她只是一國皇後。
皇後将人按在妝臺前,拿起木梳,這時門突然響了,門外傳來婦人的聲音:“二位姑娘,我給你們梳妝。”
司命趕了過來,解釋道:“你們不可自己梳妝,這是全喜夫人,特地尋來梳頭的。”
皇後頓了頓,雖又失落,很快便又釋然,主動退開并将木梳遞給全喜夫人,“勞煩你了。”
全喜夫人接過木梳,道了一聲恭喜,便拿着木梳給貴妃梳頭發。司命趁機說道:“娘娘,您出來看看喜堂,哪裏不何您意,我們還能來得及改一改。”
聞言,皇後颔首,回身看了一眼妝臺前的人,依依不舍地同司命離開。
喜堂都按照民間規制布置,高堂坐于堂上,也留出了賓客觀禮的位置,雖比不得皇族富貴,卻也是中規中矩。
皇後跨過門檻就看到了父兄,邁過的腳步怯弱地收了回來,司命在一側提醒道:“他們是你們的親人,不會對你口出惡言的。”
皇後攥住門板,心慌得不行,司命請她入內。
再三猶豫後,她還是走了進來,兩步化為五步,慢慢地走近。一段路走了許久,等到近前,她驟然發現他們表情麻木,眼神空虛。
司命說道:“他們被傀儡術控制,等幻境結束後,他們便會恢複,只當做身子不适睡了一覺。”
皇後感激不盡。
父兄都在,皇後含笑看了兩眼,走到父親跟前,為了避嫌,她已許久不見父親了。恍若隔世般的相見,令她十分歡喜。
“阿爹。”皇後跪了下來,揚面看着父親的面容,俯身叩首,“女兒不孝,違背您的意思,這個皇後的位置、我坐不下去了。”
司命站在一側,分明一切是她安排的,真正見到人族血脈割舍後才覺得自己何其殘忍。
皇後直起身子,眼淚滑過臉頰,直起身子,轉身便走了。
走至司命身側,“此處甚好,不必改了。”
“皇後娘娘滿意即可。”司命揖禮。
皇後來時彷徨,走時腳步很快。
司命站在原處,努努嘴,皇後很滿意,她也不用修改的,等着良辰即可。
皇後回到屋內,貴妃發髻已梳,由炎光等人扶着更衣。炎光與自己的師妹唠唠叨叨,“師尊說來觀禮,我還以為是師父師娘成親呢,我來時歡歡喜喜去找賀禮,賀禮備了,結果新娘不是師尊。”
炎蘅跟着嘆氣,“你說,若是師尊師娘成親,該有多好,我們魔界有魔後了,再過兩年,指不定還有小帝姬。”
“胡說什麽呢,師尊師娘生不出女兒。”炎光拍了拍師妹的腦袋,“我再教你,兩個女人生不出孩子。”
“生不出就變出來。”炎蘅不滿道,“師尊貌美,師娘又是美人,她們的女兒必然豔麗冠仙魔二界。”
“這麽一說也對啊,可惜了。”炎光被說動了心。
兩人說話用了傳音,站在兩人身前的貴妃一句話都沒有聽到,貴妃的目光落在皇後身上。皇後近前,炎光說道:“按照規矩,你二人不能見面的,請您移步隔壁梳妝。”
皇後無奈,貴妃亦是依依不舍,皇後被迫離開,貴妃撅着唇角不滿。
炎光不理會她的公主脾氣,伺候完後去找師尊。
她們師尊巴巴地守在師娘左右,點頭哈腰,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不可置信。
兩人默默離開,免得被師尊訓斥。
紅塵無暇顧及小弟子,指着顏來手中的小像,“她好像醜了些,你是不是故意的。”
“很好看。”顏來似哄孩子一般哄着紅塵,指着鼻子又指着眼睛,“很好看,比你本人還好看。”
紅塵不信,按着小像去問小弟子。弟子們看看師尊,又看看一旁含笑不語卻暗存威儀的師娘,最後回答:“好看比師尊本人還要好看。”
“逆徒、逆徒,都是逆徒。”紅塵惱了,擡手拍着小弟子的腦袋,恨不得揪下來當球踢。
紅塵看着小像,心裏有一百個不滿,顏來卻不理會,紅塵堅持:“重剪一個。”
“不成……”
顏來話沒說完,突然間,地動山搖,房屋都跟着搖晃。
衆人失色,紅塵伸手扶着顏來,施法穩住幻境。不想,樹上的彩燈突然自燃,樹枝跟着燃燒起來。
“有人在動幻境。”紅塵也覺得不可思議,人族宮廷內都是凡胎□□,怎麽會窺破幻境。
同時,顏來施法熄滅大火,黑煙熏染,幻境內的美意已被破壞了。
紅塵不滿,在她的地盤裏動手破壞便是死罪。同時,顏來伸手拉住她,“眼下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們先出幻境,不然同時都會折在這裏。”
“不成,我答應過皇後,不能食言,還未拜堂,還沒進洞房,我的承諾還沒有完成。”
作者有話說:
下更是4號的1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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