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學渣校草和小女仆(四)
常巧春在那小小的房間裏給蕊白衣收拾出一張桌子當書桌,還給她買來一個小臺燈擺上。
這會兒蕊白衣回來了常巧春還在外面擦噴水池,她從書包裏掏出作業來寫。
天有些暗了,光開房間裏的燈不夠亮,她指頭戳到小臺燈上,将小臺燈戳亮,霎時小片奶白的燈光灑滿她上半身。
蕊白衣瞅着練習冊上的題,沒一道是看得懂的。
她咬了一下筆頭,将小神龍叫出來。
小神龍五只爪爪趴在練習冊上,用金黃色的圓眼睛瞅了一會兒,差點沒瞅暈過去,它撓撓龍須,對蕊白衣露出抱歉的小表情,有點兒憂桑,“這個,我也看不懂。”
蕊白衣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能把小神龍的胖身子捏開,自個兒去鑽研。
小神龍摳了摳尾巴,卷成一坨龍餅在蕊白衣厚厚的新華字典上睡了過去。
蕊白衣寫作業寫了半個小時,成功寫睡過去,而且寫了這半個小時,只勉強寫了一道數學題。
常巧春回來的時候将她拍醒,讓她到床上去睡,可是作業明天就要交,寫不完蕊白衣心裏不舒服,她搖搖頭,說要寫完作業。
常巧春看她認真起來,挺高興,她幹了一天的活也累了,就沒管她了,自個兒洗了把臉先躺了床,留小臺燈與蕊白衣作伴。
蕊白衣想了想,掏出手機,戳開微信,再戳開小丸子頭的頭像。
孫筱慈窩在上鋪,正抱着手機看鬼片,看得頭皮發麻,腳尖繃直,手機突然進來一條微信,吓得她一抖。
她拍拍胸脯,要是別人她就先不點開了,看完鬼片再說,但見是白蕊蕊,她立馬将鬼片暫停,戳開微信來看,心裏道:白蕊蕊肯定是擔心得睡不着覺想找人說話,她得陪她說說話,叫她別擔心。
剛才她們寝室就這個事情談論了大半天,也才消停下來。
白蕊蕊:[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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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筱慈:[沒有鴨,捏臉蛋.jpg]
孫筱慈:[怎麽啦鴨?]
看對面大半天也沒有回複,上頭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孫筱慈抿了抿唇,開始打字。
[蕊蕊,你別怕,沒關系的!!你就輕輕踩了那麽一下,那個手機才不是你踩壞的呢!是赫連潤摔了兩次摔壞的,讓他自己去買一個去,你輕輕踩上去一下下就擡了腳,沒什麽的!赫連潤他今天不是也沒把你怎麽着麽,明天他要是敢報複你,我就打110!!]
孫筱慈想了想,又在後面加了一句[要不然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找老班吧?讓他給你把座位調回來,這樣學渣就不敢把你怎麽樣了!]
打完這一通話,上頭還在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孫筱慈等不住了,點擊發送。
剛剛艱難敲出最後一個“嗎”字的蕊白衣,瞅着小丸子頭突然發過來的一長串:“……”
哦,她這才想起來這事兒,一想起這事,想起赫連潤撿起被她踩了一腳的手機,冷沉沉陰戾戾地走掉的模樣,那後悔的情緒又在心裏冒了頭。
當時她或許應該脾氣好一點兒,慣一慣這個中二少年也沒什麽,助他歷完劫要緊,等他醒來,她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嗯,下次她會注意一點兒。
對方發來這個,蕊白衣那句[可以教我寫作業嗎?]就不好發出去了。
她先删除,重新打字,一個一個拼音往上敲,敲得很生澀。
孫筱慈盯着屏幕,看上頭對方正在輸入中持續了差不多有五分鐘,還冒出句話來,實在忍不住想要打個視頻過去的時候,對方終于回複。
白蕊蕊:[不用]
孫筱慈:?
她把自己發的話掃了一遍,大致推斷出白蕊蕊這個“不用”,是在回複她最後一句話。
她立馬打字過去——[都這樣了,你還想跟學渣當同桌?!!!]
本來還要再加幾根感嘆號的,但孫筱慈怕白蕊蕊覺得她太一驚一乍的,忍住了,就發了三根過去。
又等了好一會兒,聊天界面才有新信息。
白蕊蕊:[嗯]
孫筱慈:“…………”
一口老血湧到喉嚨,差點沒吐出來。
孫筱慈緩了緩氣,打字。
孫筱慈:[你不會……真的喜歡學渣吧?]
屏幕那頭的蕊白衣愣了一下,因為喜歡這個詞對她來說,她還沒習慣,她要是承認了喜歡這個小屁孩,不就等于承認喜歡魏潤嗎,可她也沒有……
總之,蕊白衣覺得這個詞不能用在她身上,一提到這個詞,潛意識裏有些排斥,可她又覺得她肯定是喜歡魏潤的。
他是她的夫君,他對她這麽好,他也那麽愛她,她能不喜歡她嗎。
蕊白衣不知道自己為何就因為一個詞擰巴上了。
不過最後她還是敲了一個“嗯”回複過去。
看着新一個“嗯”,孫筱慈頭頂冒煙,是被氣的。
她一向最瞧不起最無語最搞不懂那些沒由來就對赫連潤那一幫整天不學無術只知道混日子還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人迷得不行的腦殘迷妹了。
沒想到跟天仙一樣的新同學剛轉過來,就堕落成迷妹一員,真是要氣死她了!
她丢開手機,不想理會這個只有臉蛋沒有理智的新同學了。
可是白蕊蕊跟白紙一樣純淨的樣子不停在腦海中浮現,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無法容忍清純少女就這麽被惡劣學渣帶歪了去,又抓來手機。
孫筱慈:[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喜歡!]
孫筱慈:[喜歡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蕊蕊,你不要犯傻啊!!]
孫筱慈:[你醒醒啊,快醒醒啊.jpg]
類似的話和表情包,孫筱慈一連發了好幾條過去,那邊一直沒有回複,連“對方正在輸入中”都沒有了,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很多管閑事,很瞎操心,沒耐心等了,又發了一條過去。
[算了算了,你要喜歡是你的事,我不管你了!]
[鼓腮幫嘆氣.jpg]
剛想好要怎麽回複小丸子頭的蕊白衣:“……”
打字太累了,最終她選擇放棄,聊了一通下來也好晚了,蕊白衣怕影響對方休息,決定還是自己解決作業問題。
不過一點兒都不回複是不禮貌的,蕊白衣想了想,敲了一個“嗯”發送過去。
盯着屏幕上那言簡意赅、又透滿堅定的“嗯”,孫筱慈吐血身亡,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她正等着室友給她收屍,手機突然又震了一聲。
——
司英翰正陪女朋友在打桌球,褲兜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摸出來看,是群裏閃了消息。
他本來懶得點開的,但看見跳動的頭像是他們老大的,沒敢忽視,戳開群聊。
大佬的口氣吊得不行:[給你們三分鐘的時間,老子要白蕊蕊的聯系方式]
“……”
群裏安靜如雞。
最後是汪達凡這個小崽子最先忍不住,冒了句話:[爸爸,你想幹什麽?裹住被子瑟瑟發抖.jpg]
李成林也冒了話:[哥,這都幾點了,人家小姑娘肯定睡了,你等明天呗,她就你同桌,你自己問她不就行了。]
司英翰心道:嗯,還是李哥藝高人膽大,這種時候了還敢說實話。
有了李成林在那撐着,汪達凡膽子也大了起來,又冒泡道:[爸爸爸爸,不管你怎麽想的,這小狐貍精新同學我他媽粉了!你發句話,我立馬喊她媽!!她踩下去的那一剎那,我的靈魂都震撼了,多麽牛逼的一個女的啊!]
司英翰:“……”
艹,這丫的活膩了嗎,還敢他媽提這事兒。
屏幕安靜半秒,彈出一條提示:宇宙最帥小凡凡撤回一條消息
群裏再次安靜如雞。
就在司英翰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裝死,怎麽着也得意思意思一下發點兒什麽的時候,群裏進來一條新消息。
赫連潤:[還有25秒]
司英翰:“……”
群裏又雙叒安靜如雞,隔着屏幕都能聞到一股子寒氣,和另外兩貨的屍臭味。
司英翰覺得自己應該做點兒什麽,為了自己,也為了另外兩個兄弟的小命。
他是個聰明人,很快想到辦法,立馬戳開自己扣扣的好友列表,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用萌萌小兔子做頭像的點開。
植樹節的時候,孫筱慈跟他分在過一組,那時候為了方便聯系相互加過扣扣,之後孫筱慈就在他好友列表上躺屍了,沒想到這會兒能派上用場。
[你有白蕊蕊的微信或者扣扣嗎,電話也行]
等了一會兒,那邊才回過來:[你誰啊?]
司英翰:“……”
[你祖宗]
剛打完這三個字,司英翰立馬删了,忍了忍,改成一句[你都不備注的嗎]發過去。
那邊回複:[不熟的我備注幹嘛]
司英翰:“……”
——
赫連潤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三分鐘早已過去,他用帕子擦完頭發,也沒擦太幹,還滴着水,順着冷毅的額角淌下來。
一閉眼盡是那張美得不像話,卻又像坨冰塊一樣的小臉,以及她踩在他手機上時那不大高興的小模樣。
凸起的喉結上下一動,赫連潤揉揉眉骨。
頭一次,頭一次敢有人這麽忤逆她。
這小姑娘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膽子大得沒邊兒了。
一點,都不乖。
這時可憐兮兮躺在他桌上的那個屏幕裂開了幾條縫的手機震響。
他拾起來看,是司英翰在群裏冒了泡,前面發了一堆話他懶得看,只被最後跟着的那一串數字吸引住。
因為那串數字前面,跟了幾個字:“嫂子的電話號碼”
赫連潤眯住眸。
——
蕊白衣最後還是把作業寫完了,憑着堅強的毅力,一直寫到淩晨兩點,她揉揉打架打得不行的眼皮,爬到常巧春旁邊卷了被子就睡過去,臉也不想洗了。
第二天是被常巧春叫醒的,頂着兩顆黑眼圈奔向學校。
等公交的時候,她總感覺有人在盯着她,可她四處看了看,又找不到那雙看她的眼睛在那,好在公交很快開到面前,她背着書包爬上去。
公交在路上堵了一下,她不得不踩着上課鈴聲跑進教室。
赫連潤這小孩已經在那坐着了,她跑過去的時候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摘了書包拉了椅子坐下。
不知道為什麽,蕊白衣感覺今天不管是上課還是課間時間,班裏都異常地安靜,不少人偷偷往他們這邊瞅,似乎想瞅出個什麽熱鬧來。
蕊白衣懶得理會這狀況,自顧地看書,看書的同時也在留意身側的少年。
畢竟她昨天踩了他的手機,可踩就踩了,她覺得也沒什麽,難不成要給她道個歉?那是不可能的,即便她得攻略他,但她也沒辦法主動跟他低頭的。
少年版的他也不行。
蕊白衣冷着一張小臉,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
她這麽刻苦認真,一下子就變成了七班最愛學習的那一個。
一直到上完上午最後一節課,她和赫連潤也沒說過一句話,蕊白衣收書包的時候,終于憋不住,她将筆袋慢吞吞放進書包裏,轉過頭去。
她轉過頭去那一剎那,赫連潤也擡起眼皮看她,目光冷冷的,像含了把劍,随時割她的喉。
蕊白衣找不到什麽話說,便還是和昨日一樣,說道:“一起吃中飯嗎?”
坐在前桌剛從椅子上起身的汪達凡差點沒一跤摔下去,臉都驚綠了。
一直留意這邊戰況的司英翰重重咽了口沫,像看怪物一樣看了蕊白衣一眼。
小丸子頭咬牙切齒起來,準備過來邀請白蕊蕊一起吃中飯的心髒碎了一地。
她氣得跺了跺腳,拔腿走了,走到半路還是不放心白蕊蕊,又折回來。
只有李成林還算淡定,他好整以暇地看過來,期待起這一次赫連潤會繼續裝逼,還是見好就收。
赫連潤的“情”商果然沒讓他失望,他冷眼看着再次主動靠近他的小姑娘,聲音滲滿寒意:“踩了老子的手機,還想跟老子吃飯?你什麽意思?”
這句話已經夠欠的了,學渣大佬卻從兜裏掏出自己的手機丢到白蕊蕊桌上,冷着聲:“你得賠。”
白蕊蕊漂亮的小臉蛋表情都沒變一下,似乎眼睫毛也沒怎麽眨,她道:“我沒錢。”
“……”
多麽樸實又誠實的回答啊。
赫連潤一口熊熊怒火和故意刁難的邪念就這麽被卡在那,一時間變成氣球一戳就破了,他看着白蕊蕊那張仿佛寫了“我說的是實話,沒有騙你”的漂亮小臉蛋,喉嚨遽然溢出一聲輕笑。
緊接着,是如何也沒法控制的大笑。
就在衆人以為他瘋了的時候,赫連潤收住了笑意,骨節分明的長指懶洋洋地敲了敲面前的課桌,左邊唇角高高翹起:“有點兒意思。”
蕊白衣将最有一樣東西收進書包,像是等不及了,還帶着一點兒你別啰嗦別磨蹭了的意思,說道:“去吃飯吧,我餓了。”
她是真的餓了。
汪達凡的靈魂第三次迎來震撼。
啊,多麽牛逼的女人,跟你面不改色地說完我沒錢,表達完不會賠你手機的意思,又淡定得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邀請你爸爸去吃飯,她這心理素質是怎麽練出來的。
蕊白衣都将書包背到肩膀上了,赫連潤那懶懶的骨頭卻還是沒有從椅子上起來的意思。
少年似乎還沒鬧夠,還想在那犯狂霸拽的中二病,他往後翹起了椅子腿。
手摸進兜裏掏出一個小盒子,從小盒子裏敲出一根細長的條,他夾着那條往前遞了遞,站在他們前面的汪達凡立馬從兜裏掏出一個小鐵塊,咔噠一聲将那小鐵塊打出一簇小火苗,湊過來點少年夾在指尖上的條。
那條被點燃,飄出薄薄的煙霧。
少年吸了一口條,掀起眼皮看她,嘴上吞雲吐霧,霸道的聲音響出來:“沒錢賠,就肉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