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日子很乏味,整日呆在醫院,漂亮的護士姐姐會送拼圖過來,我坐在院子拿着拼圖一點點的找,我很笨,總是找不對,急了,把所有的拼圖扔在地上。然後身邊的葉臻會幫忙,我并不喜歡他,雖然他長的也很好看,但我就是不喜歡他,丢下拼圖。
“你玩吧,我不和你玩。”
我摘花壇裏的樹葉,折成碎片,扔掉,接着又摘繼續扔。
“夭夭,你恨我,可以打我罵我,別這麽折磨自己好不好?”葉臻蹲在我身邊,他的眼角竟然溢出了淚,我眨巴着眼看他,半天才轉頭,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在擴散,但很快就被制止,潛意識裏認定那是個恐怖的地方。
出院後,我住進了一間很漂亮的房子,裏面有個姐姐長得很美,會和我玩拼圖。我有些想念那個漂亮的哥哥,就對姐姐說。“能不能幫我逃到國外。”
“為什麽呢?”姐姐也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回答。
“我想去找林衍哥哥,我想他了。”
姐姐不說話,我擡頭看她,只看見站在面前的葉臻,他目光有些恐怖,我不敢看,忙往卧室跑,還是鑽在桌子下面比較安全,他不知道會不會打人,手臂被抓住,他拉我在沙發上坐下,按着我坐在他腿上,我有些驚恐,神色惶然的看他。
“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他不斷的說,低頭吻着我的臉頰,我快要急瘋了,推他抓他的臉,歇斯底裏的哭。“壞人,放開我,壞人!”
哭的嗓子都啞了,葉臻松開手,叫來姐姐。“好好照顧她。”轉身出門,我不安的看着房門,生怕他會再次回來,抱着姐姐哭到睡着。
姐姐在廚房做飯,塞給我遙控器。“乖,坐着看電視。”
我拿着遙控器還在研究怎麽用,突然被電視上的畫面驚吓到。畫面一閃,有個熟悉的男人面孔在上面出現,但很快就閃過去。
“姐姐姐姐!”我叫,姐姐連忙跑出來。“怎麽了?”
“他們怎麽了?那個哥哥我好像見過,我心很疼。”我捂着胸口說,姐姐看了眼電視屏幕,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關了電視,安慰我。“沒事的沒事的,那些都是壞人,被正義打敗的壞人。”
我的心髒依舊很疼,疼的撕心裂肺,我看見了那個戴着手铐的姐姐,我認識她,她上次來看我,說自己叫方容。我又想到了那個死去的男人名字,心裏越來越惶恐不安,只覺得自己快要死去,那個人的名字只在電視上出現了一次,但我記住了,他叫邵陽!
夜裏,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被子層層疊疊的裹着,依舊是害怕,我起身輕手輕腳的去客廳,拿起電話,撥一串熟悉的數字,但不明白那個數字怎麽會記在腦子裏,很長時間,電話才接通,我聽見漂亮哥哥輕輕的喂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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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的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連忙拿睡衣去擦。“我想你了,哥哥,你說帶我出去玩,什麽時候來接我,這裏的人我一個都不喜歡。”
“妖妖?”哥哥大概有些驚訝。“我也想你,我過幾天就回去帶你走。”
“哥哥,我想你。”我不知道說什麽,只翻來覆去的說這句話,哥哥也哭了,帶着哭腔說。“我很想你,我非常想你,我一定會帶你走的,我們走到遠遠的地方,誰也不認識我們。”
我依舊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哥哥說。“乖,別哭了,過幾天哥哥就回去給你帶禮物。”
直到漂亮姐姐來抽走我的電話,我才驚醒過來,忙沖上去搶奪。“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不讓我和哥哥說話!”
再搶到電話,那邊已經挂斷,我蜷縮在沙發上哭,淚落下來濕了睡衣。“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
接下來的日子,我不敢頑皮,我裝乖巧。騙漂亮姐姐和葉臻兩個人出門,連忙給那個號碼打電話,裏面一直是讨厭的聲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有些難過,漂亮哥哥也不要我了。
下午,家裏來了一個陌生人,我有些警惕的鑽進卧室裏不敢出門,那人長的也很好看,只不過我不怎麽喜歡他,他敲門。
“夭夭,我能進去麽?”
我不敢說話,躲進被子裏,他進來,扒我出來,我看着他,并不覺得讨厭,但也不想親近。“你叫什麽?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問。
他看我的目光有些怪異,我不敢說話,乖乖坐在床上,心裏惶惶然不安。
“我叫林躍,你叫我三哥。”他長長的嘆氣。“夭夭,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該死的葉臻,他到底怎麽折磨你的?”
“他是壞人。”我看了看周圍,并沒有漂亮姐姐和葉臻,就小聲的說着那個人的壞話。“他很壞的,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他不讓我和漂亮哥哥打電話,我想跟漂亮哥哥去國外。”
“哦?漂亮哥哥?”林躍挑挑眉。“是誰?”
“林衍哥哥,你叫林躍他叫林衍,你們是親戚哦?”我好奇,湊過去說。“我想見漂亮哥哥,我很想念他。”
林躍長久的緘默後,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我帶你去見他。”
我歡呼一半,忙捂住嘴,怕外面的漂亮姐姐聽見。“我們悄悄的出門好麽?他們看見我就永遠見不到哥哥了。”
我和林躍哥哥出門,葉臻在門口,我看了他一眼,忙躲在林躍的身後,揪着他的衣襟,有些膽怯的不敢和葉臻對視。
“夭夭……”葉臻叫,我回頭看他,滿是警惕,拉林躍的手指更加緊。
“……早點回來。”
我才懶得聽他說話,連忙跟着林躍上了他的車。林躍開車,說道。“我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我知道,當初死活都要阻攔你們結婚。”
我聽不懂,拿起車上随後扔的報紙看,那些報道看起來認識,但就是不懂。
“邵陽是誰?”我翻報紙念。“在爆炸案中死亡。”
林躍沉默,喉結微動,半天才說。“他死了,以前你叫他哥哥。”他說。“程夭夭,反正你現在什麽都不明白,我就說了吧,葉臻也是知道才會放你出來和林衍見面,我真不知道你會變成這樣。”
我看着他不解,随即扭頭看窗外,車廂裏林躍的聲音起起落落。“邵陽的死,方容被判刑,這些都和張家有關,葉臻一開始是騙了你,他原本就是張家的人。對不起妖妖。”林躍身後撫摸我的頭發,我躲了下沒躲開,只好任之。
“我其實很後悔,一開始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我還是騙着你們假裝不知道。”林躍放開我,揉了揉自己的臉頰,讓他那原本英俊的面孔有些扭曲。“張家終于是扳倒了邵家,張謇你知道吧?那小子根本就不是個人,陰的很,弄死了邵陽,連下面的那些人也沒放過。葉臻也想撈方容,但差點被那小子弄進牢裏,你也別怨葉臻,這個社會誰都有自己的位置,他只是站的角度和你相反。”
我拿報紙疊飛機,打開車窗,扔出去,看飛機順着風飄出去,很遠很遠盤旋着落在了白色的水泥地上。
“我小時候吧,很喜歡林衍,他媽媽根本不是我爸爸害死的,他媽媽自殺了,從頂樓跳下去血流了一地。”
我沒有理會他,林躍繼續說道,他的話很沒有邏輯,大概是無人傾訴才找我這個傻子吧。“林衍其實不是我的親弟弟,他的生父叫程青松。”林躍自顧自的唠叨。“程青松是誰你也不記得了吧?程青松也就是你爸爸,你們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妹,那時候我追林衍到這個城市,看見他和你一見如故如膠似漆,當時感嘆,血緣真是無法磨滅,你們竟然那麽喜歡對方,我沒辦法,只好當壞人,親兄妹哪能在一起呀!”
林躍笑着搖了搖頭。“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和林衍長的很像?我的媽媽和林衍的媽媽是親姐妹,我媽媽心疼被趕出家的妹妹,就讓我爸收養了他們,可誰知都是命不好,媽媽得癌症去了,阿姨自殺,他就成了林家老五。”
我低頭玩手指,并不明白這個人在說什麽,在林躍絮絮叨叨中車很快就到了地方,那是棟別墅,林躍牽着我的手進去。他一直安慰。“別怕。”我膽戰心驚,有些不知所措,推開門,我看見瘦骨嶙峋的漂亮哥哥,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哥哥!”我哭着跑過去,奔到他的懷裏,他緊緊的抱着我,我趴在他肩膀上哭。“你怎麽才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也哭,淚落在我的肩膀上,林躍說。“你們倆別哭的那麽驚天動地,讓夭夭換換氣再繼續哭。”林衍拍我脊背,笑道,我偷偷看他,發現他眼角也有淚。
“夭夭,別哭了,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嘛,乖哦!”他拿衣袖擦幹淨我的臉。“看吧,擦幹淨多漂亮。”
“你們倆別在那肉麻了。”林躍說。“時間不多,葉臻那人你知道的,我能帶夭夭出來已經是意外。”
林衍說。“我就是想和夭夭道個別,誰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麽時候。”林衍的樣子很可憐,瘦弱的很,眼睛塌陷進去,死氣沉沉,我心疼,摸他的臉頰。
“哥哥,我們一塊走吧?”我可憐巴巴的看他。
“我要是真帶你走了,葉臻恐怕能追殺到國外,我們倆能死一塊。”林衍笑,面色蒼白,我的淚又落了下來。“我不怕他,哥哥,我保護你。”我說,摟住林衍的胳膊輕輕搖晃。
“你肯定帶不走夭夭。”林躍說。“你現在回國一點用都沒有,政權颠覆,張家成了政治舞臺上的人物,我們這些小人物,什麽也做不到。”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林衍,生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消失不見。
“我也不想做什麽,回來給邵陽上根香就走,我們在一起多年,說沒感情是假話,我沒想到只是一個轉身,他怎麽就離開了。”林衍說道邵陽的時候神情恍惚,表情要哭不哭的,我看着他不敢說話,他好像很難過。
林躍低聲說。“對不起。”
“不怪你,這是他活該,一輩子什麽壞事都做,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只是我有些難受,我們畢竟在一起這麽多年,還有方容,如果有機會,幫幫她,她挺可憐,一輩子什麽都沒有。”林衍摸我的頭發。“我最放心不下夭夭,但我什麽也做不到。”
林躍捂着眼睛,嘆氣。“說的跟交代遺言似的,可別再說了,我這心裏揪的難受。”
他們說話,我守在林衍身邊,電話鈴響,我聽見林躍說。“一會送回去,不會有事的,放心。”說着挂斷,轉頭對林衍說道。“葉臻的電話,要程夭夭!”
林衍擡頭閉眼。“我的夭夭都被他折磨成什麽樣子了,還裝出一副情聖的樣子,真是虛僞的讓人惡心。”
“也許他就是情聖。”林躍說。“放手吧,葉臻不會虧待夭夭,這絕對是真的。”
“哥,我不要你走。”我死死拉着林衍,林躍拉不開,無奈攤手,林衍說。“我送她回去,看着她到家再走。”
我欣喜若狂,抱着他的腰。依舊是林躍開車,我拉着林衍坐後排,小聲說話。“哥,你還會走麽?去哪裏?為什麽不帶我走?”
“但凡有一點可能,我都不會讓葉臻帶走你。”林衍咬牙切齒,安慰我。“我以後會常常來看你的。”我揪着他的胳膊不撒手。
天旋地轉就在一剎那,耳邊聽林躍大喊小心。車子迅速的轉了個方向,被大卡車撞擊,失控的朝着邊緣飛出去。我尖叫,車子在空中旋轉,林衍猛地撲上來抱着我,護着我的頭,車子直直紮了下去,撞在大卡車上,車子落地,我眩暈半饷猛地睜大瞳孔。我的哥哥林衍口中湧騰出大量的血,粘稠的血液順着我的脖子緩緩流下,帶着他的體溫。
腦袋像是被過山車轟隆隆的碾過,血肉模糊。我仰頭,林衍的後背被變形的鋼板直直穿透,他看着我,目光溫柔,嘴角慢慢彎出個弧度,鮮紅的血不斷的從他瘦弱的身體裏湧出。我躺在他的身下只覺得自己都要被血湮沒,身體顫抖,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他阖動嘴唇。“夭夭……”随即頭重重垂下,落在耳邊,心頭一陣尖銳的空茫,驟然尖叫,聲間凄歷!
“林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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