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第二天是星期天，醒來已經是中午，老媽在外面喊的很大聲。
“妖妖快點起床，你到底是吃早飯呢還是午飯，不會是連晚飯一塊吃吧？”
我迷迷糊糊從被窩裏探出頭，被滿室的白色陽光刺的睜不開眼。
“媽，把窗簾拉上。”我嘟囔着又重新蒙上了被子，突然腦海中浮現昨晚的那個吻，恍惚的不知道那是夢中還是現實。
“都十一點了，別睡了。”老媽進來拉扯我頭上的被子，我無奈揉揉淩亂的頭發，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在洗手間刷牙的時候看見手腕上的镯子，頓時又是一陣蕩漾，眯着眼笑個不停。
“刷個牙你笑什麽笑，怪吓人的，又怎麽了？整天神經兮兮。”路過的老媽看我的目光都帶着嫌棄，一陣嘀咕。“早飯在桌子上，洗完臉趕緊去吃了。”
“知道了。”我看鏡子裏二十七歲女人的臉，沒有痘痘沒有疤鼻子不挺，眼睛不大，大餅臉，嘴唇不薄不厚，嘆口氣拍了柔膚水就朝餐廳走去。
我坐在餐桌上抱着粥碗喝的津津有味，我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爸呢？”沒看見老爸在客廳裏晃蕩，我随口問道。
“出去打牌了，你看看你爸一天到晚的打牌，哎，身體都被熬壞了。”老媽唠唠叨叨，她也才五十歲，頭上都有了白發，我看着辛酸，她就是有些唠叨，從我小唠叨到大，多年未變。我爸是個不管事的人，最大的愛好是打麻将，只要不上課大多時間都在砌長城，發揚國粹。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小姨家女兒才二十四，孩子都一歲了，你也不結婚，還想拖到什麽時候，樓下那個張阿姨你認識吧？”我媽繼續唠叨，我充耳不聞。
“好像記得。”我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誰記得樓下張阿姨還是李阿姨的，我平時連出門都懶得，那能記得清那些雜七雜八的關系，我是個十足的宅女。
“她家兒子三十一，還沒結婚呢，上次出去一塊遛彎你李大爺說的，給你說說，聽說長相端正，人脾氣也好，就是工作一般，程序員，你有時間了見見面，咱家這條件也不需要找多有錢的人，孩子老實本分就行。”
我媽又開始了，最初的時候她可是很能挑的，沒車沒房的不要，後來我年齡越來越大，就變成了沒車有房就成，現在沒車沒房都行，二十七歲的女人到底廉價到什麽地步！我暗自嘆息。
“媽，我說。”我放下筷子也沒了胃口，深吸一口氣。“你說那個長相端正的男人，他看起來最少有四十，而且一個月工資兩千，我不是嫌棄他工資低，主要是他那人腦子有問題，說話都不利索。”
我說完，轉身就進了房間，二十七歲的女人果然是老了，廉價的只要是個男人就能嫁的地步，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我回房間趴在被子上，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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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這孩子，不願意就不願意，這話可別出去說，那人真的那麽差勁？”我聽見門響，老媽走了進來，揉我的臉頰，我心裏煩就別過臉不看她。“我不是逼你嫁人，只是女人呀青春太短，說老就老了，趁着現在年輕還能找到合适的，等再大些，你看上的也都結婚了。”我媽繼續念叨着，我聽得心裏也難受。
“媽……”我趴在被子上，聲音哽咽。“我才二十七……”
并沒有老到嫁不出去的地步，我始終想不明白，人為什麽要結婚。
“我二十七都嫁給你爸五年了。”老媽說着手輕輕的拍我的背。“嫁了人，我們也能安心一點，我就你這一個女兒，誰家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好呀！”
一聽這話，我的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把頭挪過去放在老媽的腿上，蹭了蹭，低低的哼唧。“我一輩子不嫁人，就呆在你身邊。”
“說什麽傻話呢，你不嫁人，那我不得愁死。”老媽擰我的臉，我蹙眉看她，然後破涕而笑。以前他們都說我和老媽長的最像，我不以為然，現在看着我媽的臉，我能想象二十年後的自己，想着想着就莫名的感傷起來。
到第三天大早上，我哭喪着臉從被窩裏挪出來，腿傷好了就要去上班，不能睡懶覺的感覺真心要命。我出了門，剛坐上公交車，手機上就跳出一條短信。
“下班一起吃飯？”發件人赫然是葉臻。
我眯着眼笑了起來，攤開手指在明媚的陽光下晃動着，心裏像灌了蜜一樣甜的發膩，我皺皺鼻子嘆息，這下真的完了。
“好。”我按着鍵盤打出一個字，帶着雀躍的心情按下了發送，整個人都快飄了起來。掏出耳機塞在耳朵上，裏面在唱：說不上為什麽，我變的很主動。若愛上一個人，什麽都會值得去做，我想大聲宣布，對你依依不舍……
我笑了起來，我為你而變，那麽葉臻你呢？
我喜歡的第一個男生呀！心底微微嘆氣，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情緒，也許是幸福，也許是迷茫的困惑。
我一路上臉上帶着笑到了公司，意外的沒看到林衍的身影，我還在疑惑着，剛坐到座位上，拿出上面的交接報告，剛看了個開頭。
就聽隔壁坐的大姐低聲的笑着說，林衍辭職了。
辦公室的幾個女人都聚在一起，笑嘻嘻的取說：“啧啧，有背景的人就是不一樣，辭職當天都能批下來。”
“羨慕了你也找個有錢的去呀!”
我心裏一怔，頭腦一片空白，半饷後才緩緩的轉頭。“你說誰辭職了？”我拿着文件的手指難以自制的顫抖着，用了很長時間都平複不下來。
“李姐，你說誰辭職了？”
“林衍呀，你不知道？虧的你們還那麽好。”我只看見眼前的女人嘴在動，後面說了什麽我一句都聽不到，我甚至不能讓自己的下一句話順利的說出口。
林衍辭職了？那我呢？
我回頭環視整個辦公室，林衍的位置空蕩蕩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我只覺得萬分荒唐，林衍那混蛋怎麽會走，他肯定是藏在那個角落，當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跳出來吓我一跳，是的，他肯定會那麽做的。
“你們開什麽玩笑。”我笑的眼睛眯了起來，喉嚨像被抹布堵住一樣，半天喘不上氣。“你們合夥騙我的吧？”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他們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目光裏帶着同情。我明白，在衆人的眼裏，我是喜歡林衍的灰姑娘，而林衍有個神秘的有錢公主未婚妻。
“妖妖，別太難過，世上好男人多着呢，別為那種只把錢看在眼裏的人難過……”李姐在衆人的目光下過來勸我。
我只覺得可笑，于是就彎起唇想扯出一抹笑，但喉嚨一動，淚就不由自主的滾了下來。
我站起來拉開座位，轉身就往王樂的辦公室裏跑，我想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吸了吸鼻子就進了王樂的辦公室。
“妖妖你來了？”我敲門進去，王樂看見是我，就笑着問道。“快坐，腿還疼麽？”
“他什麽時候辭職的？”我沒有動，只呆呆的站着，眼睛直直的看着王樂，捏緊的手指，長長的指甲陷進了掌心的肉中，生疼。“王姐，林衍什麽時候走的？”
“星期五就辦了離職手續。”王樂有些驚訝。“他沒告訴你？”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被抽離了魂魄，忍不住的想哭，嗓子裏好像堵着棉花似的喘不上氣，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他沒說。”說罷，我的淚就落了下來，有些難看。“林衍沒告訴我。”
王樂嘆了口氣。“他沒說，應該有他的想法，你別哭，打個電話問問，前天吃飯的時候不還好好的麽？”
“我知道了！”
聽聞此言，我算是徹底的涼了心，轉身往外面走，走了一半又折回來。“我就是覺得詫異，他怎麽就走了，也許他想給我留點懸念吧。”我抽泣了下鼻子，彎着唇笑。“抱歉打擾到你了，我去工作了。”
“那你去吧，別想太多了。”王樂寬慰道。“有事過來和我說，別憋着。”
“嗯。”
走出辦公室，我坐在哪裏捏着手機很久，吸口氣才按下了林衍的電話號碼，電話響了好一會才被接起來。
“林衍。”我吸吸鼻子，輕輕的叫道。
“程夭夭？”壓得很低的聲音冷冰冰的，我一聽是邵陽，心裏更加堵得慌。“大早上的打電話幹嘛？”
“林衍呢？叫他接電話。”我問道。“我有些事要問他。”我始終不明白，林衍怎麽就走了，我們好歹多年的朋友，怎麽能這麽一聲不吭的離開。
“睡着呢。”邵陽低吼。“你到底要幹什麽？沒事挂了！”
“他怎麽辭職了？”我冷聲質問，心裏滿是委屈。“怎麽沒告訴我？”
“你聲音小點……”邵陽壓着聲音吼出一句，随後話筒裏就傳來林衍的聲音。“他辭職管你……”
“妖妖麽？把電話給我。”林衍帶着朦胧睡意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過來，我心裏一陣難受，又是一陣摸索聲。
“妖妖，怎麽？這麽快就想我了？”林衍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些許調笑。“我在國外呢？過幾天就回去了。”
我聽着他的聲音就難受，沒說話，他們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只聽林衍惱怒的吼叫。“別鬧，妖妖？”他試探着叫了聲，我心裏一咯噔，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林衍你個王八蛋！”我喊道，淚毫無征兆就滾出了眼眶，辦公室的人都扭頭看過來，我也不想理會自己此刻有多難看，只歇斯底裏的吼。“你他媽的辭職都不能和我說聲麽？你他媽的說陪我一輩子的，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你他媽個混蛋！”我擡起手捂着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
“妖妖……”林衍叫了一聲，接着吼道。“你他媽的邵陽，誰讓你給我辭職的，草，你個王八蛋……唔……”
話筒裏的聲音有些混亂，我只是抱着電話哭。這兩個人也太扯淡了，竟然在我悲傷的時候玩激情，太殘忍。
“程夭夭，他的一輩子和你有什麽關系！別扯淡了，滾去洗臉，清醒清醒，誰和誰能玩一輩子，你以為自己是三歲的小丫頭。”沒一會，電話那端就傳來邵陽的聲音，他話說的實在，一字一句打在我的心坎上，只疼的我撕心裂肺。怎麽也緩不過那個勁，心髒抽搐着疼。
曾經林衍說，我們會過一輩子，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如今邵陽一榔頭把我敲醒，他的人生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真恨不得自己是火箭，一下飛到邵陽哪裏炸死他！
“程夭夭，你一直假裝自己是十七歲，對不起，沒有人會陪你玩永遠的十七歲，你自己想想，別被身邊的人寵的忘記了自己的年齡。”
說着他就挂斷了電話，我低頭抱着手機，淚滴在屏幕上。我是二十七歲，他媽的，你們每個人都來提醒我是二十七，當初誰說的，在我們面前你永遠都是十七歲的小丫頭。我他媽的信了，我信了，你們現在都長大了，離開了這個幼稚的世界，那麽我呢？
方容結婚的時候，她拉着我的手說，妖妖，我們都要幸福，找個人就嫁了吧，一個人終歸是孤單了一點。我當時一臉自豪的拉着林衍的手說，我身邊的這個人會陪我一輩子，不行了我嫁給他。林衍就嫌棄的甩我的手，在我穿着高跟鞋控制不住平衡差點摔倒的剎那，他還是會伸手緊緊的拉我手臂。
林衍說，如果四十歲，我們都沒有結婚，那就湊對吧！
我笑着捏他的臉，你以為你是張國榮呀！話出口我就後悔了，林衍蒼白着臉笑，我才不會自殺，我不會那麽絕望的愛一個人。
我想着想着淚就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我二十七歲，已經二十七了，是個成年人，但我就是受不了孤獨，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我受不了這種折磨。
十五歲的那年，爸媽鬧離婚，我站在大開的窗戶邊說，你們要是敢離婚，我就跳下去，那時候我家還住在二樓，我爸摔了門就出去，我媽大吼一聲離婚。我轉身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結果沒摔死，疼着腳痛苦的蹦跶了一個月，爸媽終究是沒離婚，最後我爸抽着煙嘆息，人生就這麽長，折騰也沒什麽意思。
我當時就蹦起來了，你們覺得折騰沒意思就別折騰呗，看着我蹦極似的，從窗戶上跳下去很爽麽？
過了十二年，我依舊懦弱。淚湧出來模糊了視線，大學畢業，朋友一個一個離開，林衍被邵陽劫走了，方容結婚了，我一個人裹着被子哭到半夜，心裏疼的針紮一樣，我就是這麽幼稚的一個人，依賴成病，永遠的害怕被抛棄。
林衍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坐在座位上，一臉惆悵的看窗外的燦爛陽光，內心都快糾結成天津大麻花了！又不斷的回想十四五歲看書，青春是明媚而憂傷，我站在原看他們漸行漸遠，終是淚流滿面。
等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已經超出人類思維的時候，我頓時黑了臉，差點沒大吼一聲，我怎麽成了唐宛如那神經病貨！
“妖妖，對不起。”林衍說。
“沒什麽，我們二十七了不是？”我笑着說，淚毫無征兆的就落了下來，怎麽也控制不住。“我們都這麽大了，你護了我這麽多年，也該結束了。”
“別哭，妖妖。”林衍說。“我真不知道他給去辭職了，回去我們繼續一塊上班。”林衍嘆氣。“那天酒醒就在國外了，他太強勢，我真是無可奈何。”
“嗯。”我吸吸鼻子，哭着說。“我知道，我就知道都是他的主意，你怎麽會不要我呢！他一直看我不順眼。”
“妖妖。”林衍說，聲音深沉。“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我們說不定已經結婚了。”
我的喉嚨硬的說不出話，哽咽着，過了許久才滾動喉嚨，抑制自己的情緒。“老娘才不要嫁給你，幸虧沒嫁，不然我現在肯定後悔死。”
大學畢業的前夕，一群人在學院附近的火鍋店熱熱鬧鬧的瘋，喝多了就說往事，說着說着就都哭了。我記得就我哭的最慘，捂着眼睛窩在林衍的頸窩裏哭着說：林衍你娶我吧，我們也湊一對，他們都結婚了，以後沒有人會再記得我是誰。我們結婚了，你就會記得，你的老婆叫程夭夭。
林衍摸着我的頭，笑道。“傻丫頭，如果在明天酒醒以後你還記得今晚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我記得，我怎麽會忘記。但在第二天我卻再也找不到林衍了，再見是在一年後，林衍瘦的鬼似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顫抖着抱着我哭，我也哭，心疼的喘不過氣。
後來就知道了邵陽的存在，也明白，我和林衍再無可能。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電話裏靜悄悄的，沉默的讓人心疼，時間才是最折騰人的東西，還記得昨天明明我們兩個人才二十歲，牽着手走在校園裏，怎麽一轉眼就二十七了呢！
“我現在在國外，他又犯神經了。”很久以後，林衍輕輕的說。“不管結果如何，我不想這輩子留下遺憾，我們都不小了，湊合着過吧。”他微微的嘆氣。
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林衍也嫁出去了，半天後，才嗤笑道。“祝福你，終于是嫁出去了。”
“錯，老子是娶！”林衍頓時傲嬌了。“老子怎麽娶了個男人，命運呀！多麽千回百轉！”
“你就得瑟吧！”我伸手抹了一把臉，肆無忌憚的笑，好像是回到了多年前，我們盤腿背靠背坐在學校草坪上扯淡一樣。“你們都有對象來了，我怎麽辦？”
“妖妖，你值得更好，我以前想着畢業了和你結婚，必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是事情就這麽的意外了，我配不上你了，你那天說的很對，愛情不如友情來的牢固，我們是親人就可以相守一輩子，如果我們是愛人，愛情過去，說不定我們就成了路人。”
我擡頭隔着玻璃看外面的天空，白色刺眼的陽光照在地面上，一架飛機嗡嗡飛過，在湛藍的天空上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還是友情吧，最起碼你是我哥。”我抿了抿嘴唇，彎着眼睛說。“真想結婚呀！”你們一個個的跳進婚姻的圍城裏，那裏真的很好麽？我想找個人依靠，一個人真的很……孤獨！
“親愛的妖妖，我真舍不得你嫁人……”林衍突然嘆氣道，但話也只說了一般。“妖妖，別害怕那些莫須有的未來，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永遠在一起。”林衍話落，我們都不約而同的嘆氣，這話說的是越來越虛僞，真扯淡。
“滾蛋吧，不然你家男人又嫉恨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真煩，快煩死了，草泥馬的，誰他媽的給我個主心骨呀，我就是這麽沒出息的搖擺不定！看吧。多少年都學不會自己拿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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