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燭影搖紅。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燭火燃燒時偶爾爆燈芯的聲音,這時房間裏的光線就跟着突然亮了一下,又恢複下去。
餘默盯着眼前大紅的蓋頭,定定的坐着。
她又“嫁”人了。
這次依然不是正妻。
但與上次完全不同。
上次她是被迫的,這次是她迫的別人。
應該是“迫”的吧?總感覺他答應的時候,很為難很不願意接受的樣子。
自從醒來發現有空間後,她在月子期間裏一直在研究,将裏邊的地方轉了個遍。
空間有十來個村莊那麽大,估摸着算是一個一般鄉鎮的面積了。從東到西至少可能得走兩三個小時吧,繞一圈的話也得大半天。
裏邊有很多建築,溪水邊、樹林裏、果園中、瀑布旁,都是一些根據不同環境而造的特色建築,還有一些正式的建築群,她在第五天的時候,才轉到了正殿的正廳裏,在正中的物案上看到了一張紙條。
看到紙上的字時,她震驚的無以複加。上邊只有幾句話:
吾兒:娘娘随乃父去了,今生忽念,望自珍重。願平安、喜樂、無憂。母:萌月。
當時她就呆了。
是阿娘的筆跡。
她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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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紙條看到背面也寫有字跡,她急忙翻到後邊去,是一句相似的話:
吾兒:惟願以平生之至寶,換汝一生展顏。父:餘瑾。
父,餘瑾,餘家行二。
那字行書張揚,力透字背,一看就是男子所書。
原來她的猜測是對的,她與餘溪真不是同一個父親所生,只是堂姐妹,并未親姐妹。餘瑾是二叔,她是他的孩子,可是阿娘卻做了大伯餘琦的妾,雖然看那樣子也是有名無實,可這狀況和關系,到底是好一盆狗血!
大父與大母怕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對她一個庶女那樣好了。
原來如此。
那一刻,她掉下了欣慰的眼淚。
餘默在榻邊上坐的不耐煩,一把抓起蓋頭,拿食指在空口轉了一圈,一把抓在手裏,也不再顧忌形象,拉了被子放牆邊,伸長腿就舒舒服服的靠了上去。
看紙條上的信息,阿娘與耶耶他們是不打算再回來了。她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耶耶不讓自己見上他一面,但是總覺得應是事出倉促,因為阿娘“死”的太過突然了。
那天醒來時她讓人問過大父大母,他們來信說阿娘只是患惡疾而亡,并非出了其他的意外,但是她從言辭間察覺到了有什麽不對勁。後來大母來宮裏看望她,在她的逼問下才說阿娘的屍身不見了。
屍身不見了,這在古代是一種很嚴重的事情。不過這種事情發生的極少,她當時根本就不相信,想着自己回餘家去查,無奈被穆淵嚴令一月內不許出宮,只做暫時做罷。
後來見了那張紙條她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往後裏她又試探過一次大母耶耶的事情,她顯然不知道那個已經死了多年的耶耶還活着。
不管上一輩曾經有過什麽故事,心情晴好的自己都不再去管,專心的看起了空間裏書房中的藏書來。
在她坐月子的時候,穆淵沒怎麽來看她,倒是餘溪來了好幾次。
有一次,她送了一對長耳的小兔子過來,笑着道:“你小時候很喜歡這東西,我給你帶來,先讓人看管着,身子好了後養着可以解悶。”
她微笑的看着小宦官提着的籠子裏的小兔子,神色舒緩開來:“有名字麽?它們能陪我解悶說話,叫語兒可好?大語兒小語兒。”
餘溪當時聽了,臉上神色怪異而又有些僵硬,而又就立刻答道:“不好!”
她疑惑的看着餘溪,求着解釋。
餘溪尴尬的道:“這名字不吉利,要起平安喜樂這一類的。”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遂笑道:“好,就叫平安喜樂。”
餘溪有些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又對平安喜樂這名字很不感冒的樣子。
快二十天的時候,她的身子已經養的差不多了。
天氣漸熱,餘溪在她醒來後能下榻不久,就拿了好多青年才俊的資料和畫像給她看,不過裏邊卻沒有楚昌的。
想想也是,搶了人家的妻子再踢回去,怎麽看也是個侮辱人的做法。
要是放了沒進宮以前,她還能厚着臉皮硬嫁過去,如今卻沒有臉了。
有些事情錯過了,再回頭就已變味。
所以她寧願重新找一個人過下半輩子。
餘溪當時看着她對那些人沒興趣,就問她:“看你興致不大,這些人裏是不是沒有心儀的?”
她搖頭。
餘溪誤會了她搖頭的意思,面色上帶了一絲喜意問她:“是哪家才俊?”
她看着餘溪,自從她小産後,不過二十天的時間,餘溪變的越發的像一個古人了。可能是跟自己一樣,終于認清現實了吧?
她又搖頭。
如此三番幾次,餘溪不耐煩了,看着她問:“看你像是有了心儀之人,怎麽問你總是不說?你有什麽想法你倒是說啊,不溝通的話誰知道你心裏想什麽?!”
她繼續搖頭,在餘溪心煩前低聲道:“我看上的人,就算你同意了,陛下也不會同意的。”
餘溪驚訝道:“不會啊,這些人都是給他過過目的。……哦,你看上的人不在這些人裏?誰呀?”餘溪說到一半,來了興趣,湊進她問。
“身份太高了,說了也沒有結果。”她給了餘溪這樣的回答,然後任她再問,也沒有多說,只能先任她回去猜想。
一次性說出來太過震撼,還是讓她把可能的人都想一遍,與穆淵都做好心理準備,這樣的話自己說出來的時候才不置于打的他們措手不及,震憾下難以答應。
端午節的時候,她的氣色看下去已經好了很多,穆淵叫她去安寧宮過節,也就他們三個人,不過後來來了個穆湦。
餘溪就笑着問穆湦可認識什麽才子俊傑。
她的目光落在穆湦的身上,細細的望着,不打量也不移開,雖然顯得很平淡,但這樣直直的看着一個男子,還是看着小叔了了,就不好了。
穆湦被她看的尴尬,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也不再與她視線相交,而不停的想與餘溪談論詩畫,不過餘溪好像對此并不太懂,沒有興趣與他談,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年輕俊傑”的身上。
穆淵的臉色有些不好。
餘溪突然就明白過來,指着她道:“你不會是……不會是……”她将目光放到了穆湦的身上,一臉的震驚。
這意思不言而喻,不過想想也很正常啊。
她在餘家的時候整年的都是閉門不出,在宮裏也沒有出去過一次,能認識男子的機會真的很少,喜歡上穆湦很正常。
穆淵将視線轉到她身上,她低下頭道:“三殿下給我傳了好幾張紙條子。”
穆淵與餘溪都吃驚的望向了穆湦。
穆湦當時一臉震驚,不置信的看了過來。
這種事情其實可大可小,大了就是對皇帝的女人有非分之想,小了的話也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端要看人怎麽想了。
穆湦當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向來潇灑的風度也沒了,急忙向着穆淵解釋:“陛下,我沒有!我……”他可能是想說他與她沒私情,可一開口怕是覺得這樣否認不好,容易被人誤會,就連忙改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只是與惠華談論了幾個對子,沒有什麽其它的,這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情了。”
他的神色有些慌張,急于解釋反而讓人覺得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穆淵的臉色徹底不好了。
或許穆湦是覺得穆淵針對的是他,但是她卻知道,并不是,他針對的是自己。
餘溪不可能找一個男人來,讓她再去做妾,怎麽的都得是正妻啊!可是穆湦雖與穆淵不是一母所生,到底還是親弟弟,雖然陳國有再嫁之風,二婚嫁初婚也頂多讓人或羨慕或唏噓或議論,從來這種情況都是身份配得上的情況下!
一個庶女想當王妃,怎麽看都怎麽不配啊!就算穆淵會為她弄一個新的身份,可是假的就是假的,她一個不清白的怎麽可能配得起他弟弟?
餘溪當下就小心的道:“你這樣……不可能。”可能是想起她前兩天說過不可能的話來,聲間到最後越來越小。
“嫔妾記得皇子有兩個側妃的位份。”一正妃兩側妃四個妾,皇子按制能有七個女人。
她将意思表現的很明顯了,穆淵與餘溪面面相觑。
穆湦很緊張,他可能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麽,但是猜到了不會有什麽好事,只是盯着穆淵那個拿主意的人的神色。
那時僵持了很久,穆淵陰沉着臉問:“你可想好了?”
她堅定的點頭,餘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怕是想着自己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改變不得,很失望的嘆了口氣。
她自然一百個清楚當個正妻比當個妾要好的多,可是選穆湦,有多方面的原因,這些原因能帶來很多好處,不只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穆淵最終僵硬着臉點頭同意。
“二兄!”穆湦意識到了什麽,大喝一聲,不置信的看着穆淵。
“三娘幾天前就已經不是陛下的惠華了。”餘溪笑着解釋,問穆湦:“你喜歡三娘?”
穆湦終于懂了,他被他們這一貨人給坑了,只是搖頭,傻了一般。
“不喜歡你給她遞什麽紙條?騙人的吧?”餘溪又問。
穆湦終于點了點頭,艱澀的道:“喜歡。”
那時他的聲音空洞,半分喜歡也沒有。
餘默想着,聽到門外有聲音,擡頭向着門口看去,心裏暗道: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PS:我以為我昨天已經進入新卷的狀态了,可是寫起來才發現還是沒有進入狀态。
新卷,這章少了,大家原諒,不過已經進入狀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