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火氣根本就停不下來
餘默去了安寧宮,直接去找了趙姨,尋問她明日出宮的時間。敲定了一些小事後,趙姨笑着道:“以後有這些小事,昭華不必親自來,派個人就行了。”
餘默聽後低下了頭,沉默了一下,才擡起了頭來,問趙姨:“姐姐是不是不願意見到我?”
趙姨一怔,知道餘默誤會了,急忙道:“昭華可是誤會了,沒有的事兒,我只是怕您累着。”
餘默卻沒有放松的神色,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因顧忌着什麽卻沒有說出來。她見趙姨也不追問,心道這人不是個八卦好奇的,果然像她想的那樣是個自我約束的力強的人,不然也不會被指到宮裏來。
“那,姐姐是不是……還記挂着秋紅的事情?”餘默問的小心翼翼,臉上的神色有些憂慮。
秋紅就是原主身邊那個忠心的婢女,害了餘溪的那個。
趙姨啞然,失笑起來,溫柔的道:“昭儀多心了,你知道皇後是個爽直的人,發作過去也就罷了。”
餘默松了口氣,點點頭,卻還是有些擔憂,笑着道:“我只是覺得,從那件事後,姐姐待我的态度有些與從前不一樣。”
趙姨有些啞然,随意的道:“沒有的事,皇後不過是性子更爽利更穩重了些,卻是更加的有主意了。”說到這裏,不由嘆了一口氣。今日裏從三娘走後,自己可是一直的勸着她,讓她面對聖人的時候不要脾氣太硬,她連應付自己都不肯,只是冷哼。
餘默從這些話裏看了出來,餘溪的性子的确有些變了,可是這變化到底是因為她在成親前與成親後心态有了變化,還是真的性子有了變化,可就說不準了。不過有這些話就夠了,時間還長着,慢慢來。
餘默不敢探的更多,怕被趙姨察覺出來什麽,或者是說的多了,被她在餘溪面前提了起來引起餘溪的懷疑就不好了。
“那是我多心了。”餘默說完,卻沒有要走的樣子,吭吭哧哧的,最後鼓起勇氣問:“聖人念了什麽樣的卻扇詩?”這句話一定是要問的,有雙重意義。
趙姨嘆了口氣,心下有些惋惜。原本要不是大娘的這件事情,三娘會有一樁美好的婚事,她會羨慕這點,也是人之常情,于是便念了出來。
陳朝民風開放,士族女子多識字,趙姨跟在顏氏身邊多年,要處理的事情繁多,加之丞相是文官,家風影響,她也識得很多字。此事又是餘溪的要事,她自一字不錯的背了過來,好回門時講給顏氏和丞相夫人聽。
“寶扇持來入禁宮,本教花下動香風。姮娥須逐彩雲降,不可通宵在月中。”餘默念了出來,然後跟趙姨道別,請她多照顧餘溪,又回去了。
她這嫡姐,有點不妙啊,聖人好像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她。雖然只有一首,可這通篇的卻扇詩裏,說的全是新娘子的美貌。只說美貌,不提其它,這其中就有大問題,明顯是在說餘溪是個花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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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默來的時候,已經有宮女将她的事報給餘溪,趙姨一回去,餘溪就問她們說了什麽,趙姨就道:“說了回門的事。”
本來趙姨還想将秋紅的事情順口提一提,不過一想起餘默問過卻扇詩的事,要是一提連這件事也被餘溪追問出來了,擾了她的心情就不好,也就隐去不說。
而這種小事,時間長了,趙姨自然也就淡忘了。
再說祝昭儀早上被餘溪罵了,就找了個機會中午告到了穆淵那裏。其實她也只是想見見穆淵到底長什麽樣子,一見人卻是驚的呆住了,雙頰飛紅,反應過來後将餘溪口出無德之事不由自主的誇大形容,惹得穆淵一陣膩煩。
整日裏為國事操勞的人,哪有功夫去斷女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祝昭儀自然碰了個軟釘子,心裏只覺委屈不服氣,對于餘溪更加的氣怒了。
晚上來安寧宮的時候穆淵就提起了此事:“聽說你早上狠狠的羞辱了祝昭儀?跋扈嚣張,有失口德。”
餘溪一聽臉色就不好了。
狠狠的羞辱?
跋扈嚣張,有失口德。
輸不起的女人,除了告狀還能怎麽着?
餘溪不解釋,等着穆淵接下來的話,想看看他對這件事是什麽樣的評價和看法,從他對待自己的态度來看看這個男人是個腦子清醒明白的還是個糊塗偏信的。
穆淵正好也在試探餘溪的性情,看她被小冤枉一把時是力争到底,還是暴跳如雷?
所以兩人竟然一時都沉默了。
“我就罵了她一句‘賤人就是矯情’,怎麽着?”餘溪擡高下巴,直視着穆淵的眼,反問的語氣裏因為有着坦蕩而顯得特別有氣勢,那理直氣壯的姿态,帶着一絲質問與幾分強硬,突然間讓穆淵覺得她不那麽讨厭,反而有些可愛。
他倒是沒想到餘溪剛剛會如此沉的住氣,還以為她聽了後會氣急敗壞,沒想到竟是這樣坦蕩到了磊落了地步,竟然讓他有一種“錯的不是餘溪”的感覺。可是明明罵人,就是她的不對。
這樣想着,穆淵暗自點頭,餘溪果然不是他認識當中的一無是處,他就說,丞相家的孫女,怎麽可能沒有優點?
“看了她就膩味,誰是她姐姐啊!你沒見她那副做作的樣子,我一天的飯都白吃了!”餘溪見穆淵至少是個頭腦清醒的帝王,也就不掩飾,很是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将自己對于祝昭儀的鄙視表現到底。
穆淵将最後一句在腦子裏轉了幾下,才明白過來她是說惡心的都吐出來了,這樣罵人不帶髒字,讓他不由失笑,搖頭道:“我也覺得她很膩味。”
餘溪聽到他的笑聲臉色突然就僵了,兩人還處在冷戰期,氣氛怎麽突然就好了?她拉下臉,不再理穆淵。轉身進了內室。
穆淵嘆了口氣,跟了進去,主動開口道:“不就是納了幾個女人沒有告訴你麽?你用得着這麽生氣?”反正兩人要過一輩子,不可能總相視如冰,從娘娘那裏得來的經驗,女人是要哄着的。
餘溪回頭掃了穆淵一眼,冷哼一聲,坐到榻上脫鞋。那不是生氣不生氣的問題好不好?整天都在準備回門的事情,簡單的一件事放到皇家來就繁雜的不得了,自己都快累死了,哪有力氣跟他扯皮?所幸他來之前自己已經在趙姨要求下洗過了,也不用再收拾。
穆淵還沒有被人這樣鄙視過,有些尴尬,又有些着惱,捏了捏鼻梁,也在榻上坐了下來。
眼見着餘溪已經除了厚重的外衣只着裏衣鑽到了被子裏将自己裹成了一團,穆淵覺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軟下口氣道:“那你說,你要怎麽樣才不生氣?”
本來餘溪就忍了,被再次提起就忍不住火氣了,一翻被子鑽了出來,對着穆淵惡狠狠的道:“我不生氣,我惡心!”
第一次放下身段,卻得來這樣的對待,是穆淵沒有想到的,他心中一梗,有點火起。
也冷哼一聲,他控制着自己的火氣,盡量讓語氣放的平淡:“可憐丞相大智,卻教出你這樣不辨別是非黑白與對錯的孫女來。”
餘溪咬着牙,怒瞪着穆淵,卻不反擊。
這倒是讓穆淵有些意外和可惜。他以為,餘溪的情緒是很好掌控的,只是沒想到與自己想象中的出處很大,她也是有些忍功的。怪只怪上元夜那個牙尖嘴利又火爆毛躁的餘溪對他的印象太過深刻,讓他對她的感覺産生了一些差誤。如此想來,她當時應該心情也不好才那樣急躁。
“你是在哪裏?”餘溪一揚下巴,冷哼着問。
“又對在哪裏?”繼續揚下巴,繼續冷哼。
“又白在哪裏?”再次重複動作與神态。
餘溪這動作行為很是無禮,穆淵卻沒有功夫跟她計較,不過因為餘溪的糾纏心下也不高興了:“新婚前一個月你不好好的待在家裏待嫁就罷了,竟然在上元節夜晚跑出去。如果你稍微守禮一點,也不置于害我做錯事情,你以為餘默就是我想要的?!”
一提起這個,穆淵就一肚子惱火。
身為帝王,自然不會是沒脾氣的,尤其是餘默的事,強娶臣媳,還被兩個言官上折子批了一頓,對于這件事心裏更加不高興了。
“嘶~”餘溪長長的深吸一口氣,才咬着牙嘲諷:“誰會想到你婚前會去做那等事!連人都認不清,你還有臉說!”
“你!”穆淵被堵的說不出話來,覺得自己被餘溪誤會太好女色,臉上就有些發熱,但是那事說出來太過丢臉,不說的話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只好咬牙一口氣說了出來:“我那天是被人用藥設計了,心裏念着你才強忍着一路去找你,房間裏太黑根本看不到容貌!”
這句話說出來,穆淵感覺像是被人窺了隐私,心裏十分不好受,臉色一陣發青。
餘溪倒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皇帝也能被人設計,看來這穆淵的狀況也不是多好,難怪要娶她用大父來壓陣!
這回答反而沒有讓餘溪的怒火熄了去,竟是越燒越旺,惱火的道:“那聲音呢?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當餘默是傻子?!她會随着你來!?”無恥!男人要是找起借口來,真是什麽臉都不要了!
“你!”穆淵被氣的說不出話來,想解釋,又牽扯到了自己的秘密,卻是說不出口,就那樣卡住了。
“哼,理虧了吧?沒話說了吧?”餘溪又再刺激了穆淵一下。這個答案自己很想知道,以此來看看那個庶妹到底是個演戲一流心機深沉的女子還真是個沒有多少害處的人。
穆淵也是氣急了,心裏衡量了下就說出了口:“我點了她的穴!”
餘溪一怔,兩人已經是處在了吵架的邊緣,火氣根本就停不下來:“好!這些就算我的錯!那後來呢?你為什麽還要讓她進宮?!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定親了嗎?你害了她一次還要害她第二次,我們餘家的女人就這麽好欺負麽?!”
點穴之術不是誰都會的,那是隐秘中的隐秘,穆淵以為自己連這麽大的秘密都說了出來,餘溪就算不感動至少也該感覺出來他想修好兩人關系的十分誠意,沒想想到她的火氣更是大了,立刻就惱火了,很是後悔将那秘密說出來,怒道:“她都是我的人了還怎麽嫁給別人?你就是要跟我胡攪蠻纏嗎?現在我人已經納了,你這樣發火有意義嗎?早幹什麽去了?說到底最初的起因還不是錯在你!”
餘溪武俠劇看多了,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穆淵會點穴是個什麽大事,也沒覺得他說出來有多了不起,只是有個穆淵會武功的概念而已,并且覺得他很好面子。人在火頭邊的時候,理智都是暫抛一邊的,也跟着穆淵大聲吵了起來:“沒意義,我就是惡心你!”
穆淵大怒:“不可理喻!”
“我要是養四個面首,你也一樣跟我不可理喻!”餘溪反唇相譏,絲毫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