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別了，那多麻煩，我可以試着大膽一點的。”顧景楠趕緊說，“聊一會兒嗎？”
“嗯。”郁姜重新問，“你覺得末世為什麽會降臨？”
這個問題，顧景楠也很想知道。
畢竟兩輩子，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都碰上末世，他難免會多想一點。
但事實上他對末世的認知，也僅僅局限于上輩子專家研究出來的那些，而這輩子的末世，仿佛還和上一次不太一樣。
就說利用植物竊聽這種異能，上輩子真的從來沒聽說有誰用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沒做過這種嘗試，就錯過了植物的這種用途……
“我也不知道。它降臨在平平常常的一天，那天我們都以為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天，當時我想的全部事情就是你能不能順利到京市，誰知道我剛走回知青點世界都變了？”
郁姜也深有同感：“當時我還在想以後就要去京市了，也不知道那裏到底是什麽樣子。臨走前居然還能讓葉城哥載我，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傷心。”
顧景楠：“……”
“應該是高興吧？”
郁姜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不是啊，當時想着從此都見不到葉城哥了，還挺傷心的啊。”
顧景楠：“現在我覺得，我才應該去婦聯，你是不是感覺我比郭姐還容易讓人打開心扉？”
“是因為景楠哥哥你，一直對我很好啊，就像一個真正的大哥哥一樣。”郁姜說，“有時候會想，如果你是我親哥哥就好了，每次只要我這麽一想象，就算再不開心都會好很多。”
“講點道理啊郁姜，你要是說你還不懂什麽是喜歡，把我當哥哥也就算了，可是你偏偏口口聲聲跟我說喜歡葉城。我哪裏比不上他了？”
郁姜把被子往上拉了一點，大半張臉都被蓋住了，聲音顯得有些悶：“我七歲就說以後要嫁葉城哥了，其實想想，如果你是我親哥哥的話，七歲的我應該就不會有這種想法。”
“好吧，這個你跟我說過很多遍了。”七歲時說的話，虧她能一直記着，“怪我沒有早點下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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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楠哥哥，你總喜歡把我當小女孩一樣逗我。”
“你不就是小女孩嗎？會打喪屍了也還是小女孩啊，大人會把過家家說的話當真？”
郁姜很想說一句“那才不是過家家”，卻見顧景楠突然坐了起來，對她“噓”了一聲：“有人去了辦公室。”
顧景楠坐着聽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要再躺下的跡象，郁姜也睡不着，幹脆起來點了油燈，蹑手蹑腳地整理東西。明天就要走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整理的，重要的都在空間裏，要收拾的只是為了掩人耳目拿在手裏的一點東西而已。
她很快就收拾完了，盤腿坐在床上靜靜地看着顧景楠，他的神色十分沉重，不知是聽到了什麽事情。
“不好！”顧景楠一個激靈跳下床，“我們快逃！”
郁姜被他吓了一跳，只來得及一揮手把所有東西都收到了空間裏，然後跟着他匆匆下樓、上車，一氣呵成。
顧景楠從來沒有把車開得這麽快過，趁着門口的幾人還沒接到通知，無視那些人要他們下車接受檢查的阻攔，直接橫沖直撞地硬沖了出去。
緊接着，各種異能和子彈就不要錢似的都往他們車上招呼。
冰刃、火球、風刀……很快，他們的車就開始受損，玻璃上出現了一道比一道深的裂紋。
顧景楠一邊全速行駛，一邊用異能擋開子彈，但身後那些人一直緊追不舍，他一個人的異能終究有限。
漸漸地，顧景楠開始感到力不從心，在道路的拐角處，一顆子彈居然跟着拐了個九十度的彎，躲過了他層層疊疊的花枝樹葉，穿透車窗，直指顧景楠的頭顱！
顧景楠來不及擋開子彈了，他能躲，但他旁邊就是郁姜，所以他不可能去躲。
郁姜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那粒飛速運行的子彈忽然憑空消失，郁姜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整個人軟軟地倒在了顧景楠身上。
車外揚起一陣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無差別的擋住了一切異能和子彈。
他們終于逃了出來。
但是顧景楠不敢停下來，單手控制方向盤，右手摟着郁姜：“怎麽樣？你哪裏受傷了？”
他其實不知道那顆子彈去了哪裏，但肯定跟郁姜有關，是收到空間了嗎？可是收進空間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直到确保那些人沒有再追上來，大雪也停了，顧景楠終于停下車，查看郁姜的傷勢。
現在是深夜，他們位于某個荒蕪的野外，時不時傳來幾聲不知名生物的叫聲，在末世裏顯得格外詭異驚悚。
“郁姜郁姜？”他慌亂幫她抹去唇邊的血跡，可惜因為血太多，反而抹得更開了。
顧景楠覺得這血格外刺眼，她一直說不出話，傷口也不在頭上，便打算動手幫她脫了衣服查看。
“沒……咳咳……”郁姜又咳出一口血，“空、空間……裂了。”
“空間？”顧景楠下意識反問，又立刻反應過來，“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去後座躺一會兒嗎？”
郁姜十分艱難地略微搖了搖頭：“開車……走……”
顧景楠聽懂了她的意思，這裏不安全，讓他繼續往前走。
他重新啓動引擎，快速往前開。
郁姜一直緊緊地抓住他的右手，面如金紙，雙眼緊閉，下颌是胡亂的血跡，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眼角帶着隐隐淚意，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臉上的驚恐。
顧景楠心亂如麻，靠潛意識撐着開車。
他一直在想郁姜說的空間裂了是什麽意思，這簡直比他剛才偷聽到的消息更讓他害怕。
顧景楠自己沒有空間異能，他一直以為所謂空間是一個虛拟的存在，裏面可以放各種東西，甚至還能升級變大。但他也确實從來沒見過其他空間異能者，可以把運動中的物體裝進空間。
上一次的雨，還有這一次的子彈應該也是被她收進了空間裏。
而現在，這顆子彈導致她的空間裂了。難道她的空間是一個實體嗎？
顧景楠一直是以最快速度在開車，直到天蒙蒙亮，發現汽油快不夠了。
汽油也在郁姜的空間裏，這個時候他當然不可能喊醒郁姜，問她能不能從裂開的空間裏把汽油拿出來，只好去找加油站。
這裏已經是雲城的範圍。
如果一直以最快的車速全力行使，也許能在三天內趕到京市。
到了加油站，這裏竟然還藏了幾個試圖攔路打劫的幸存者。
換了平時顧景楠也許還有心情陪他們玩玩，但此時的他無比暴躁，一把藤蔓把幾個人都捆得結結實實扔到一邊，加滿油又立刻往前趕路。
又開了一天一夜，體力消耗完了就用異能撐着繼續，感到異能快消耗完就下車殺喪屍挖晶核補充異能，順便再砸個供銷社拿點吃的喝的。
因為不斷地使用異能，他的異能倒是又上了一個層次。
現在連打劫的看到他都躲着走，他看起來比那些專業打劫的更專業。
這天早上，郁姜又咳了一口血。
但是他們的車，在經過海東基地門口的異能攻擊以及這幾天的拼命趕路，在距離京市一步之遙的地方，宣告徹底報廢。
顧景楠發現車再也無法往前開的時候，其實有點絕望。
他沉默地下車，把郁姜從副駕駛座上抱下來，開玩笑般地說：“難得你這幾天黏我，好了，這下可以讓你好好黏着我了。”
郁姜雖然不太能說話，但一直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麽，也能聽到他說話。
她這幾天很想跟顧景楠說，讓他不用這麽趕，她問題不大，但是說話對她來說實在太累太累了，一想開口血氣就往上湧，只能看着他一路拼命地開車。
行走比開車多了很多危險，比如遇到喪屍的時候，他要顧忌着不能讓郁姜被喪屍傷到，有些捉襟見肘。
如果遇到的喪屍多，他只能選擇掉頭就跑。
顧景楠一開始下車抱着郁姜開始走的時候，還能開個玩笑，到後來疲憊得躲過一茬又一茬的喪屍，精疲力竭，什麽都顧不上了，只想快點到京市。
他是在被一群喪屍追趕着的情況下歪打正着地沖到了京市基地門口。
這裏到不是先攔下要物資了，而是在高高的城樓上站了一排密密麻麻的狙擊手。
顧景楠看到那群人也不知道是對着他還是他身後那群喪屍舉起了槍的時候，心下一涼。
這是看喪屍太多不準備放他們進去嗎？
這個時候，顧景楠寧願京市基地像海東基地一樣上來就先敲詐一筆，好歹能說上話啊。
前面是狙擊手，後面是成群的喪屍，顧景楠選擇用異能把自己裹起來往前沖。
他瞬間用植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舉動立刻被注意到了，這是一個木系異能者——守門的士兵見狀，極快地把城門開了一小道縫，讓他們進來，把喪屍攔在了城門外，狙擊手和異能者一起在城牆上殲滅喪屍。
京市基地雖然讓他們進來了，這個男人是異能者可以不檢查，但他懷裏那個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女人卻不能就這麽讓她進去。
“同志，按照規定除異能者之外所有進入基地的人都要接受檢查，如果身上有喪屍留下的傷口，要被隔離觀察。”
這個士兵的态度很好，檢查的規矩也不像海東基地一樣變态，不過這也印證了蔣寒寧的話——除了海東基地，其他地方的人都還沒有發現那件事。至于她說的那件事是否屬實，顧景楠還不能确定。
不過眼下，顧景楠不可能把這個狀态的郁姜送過去接受檢查。雖然說得好聽，但誰也不能保證實際操作過程是怎麽樣的。
“這位同志，我父親是京市軍區的軍長顧長春，這位是我的未婚妻，她是被人用異能打傷的。我們末世前就開了介紹信準備回來舉辦婚禮，只是一路上太混亂，把介紹信弄丢了，”
顧景楠今天跑得嗓子裏都是血腥味兒，但還是冷靜下來，很認真地忽悠人。
“您是……顧首長的兒子？”士兵遲疑又驚喜地說，“同志，您先在傳達室休息一下，我找人來确認。”
“好的，請告訴我父親，我們沒來得及上火車就出事了。”
士兵匆匆應下，找了個人替班，跑出去報告消息。
顧景楠看他這态度，心裏就有了幾分底。至少他父親在這個基地裏的地位還不錯。
不枉他父親一生如履薄冰，為了不受政敵攻讦，連唯一一個兒子都親手送到農村去。
這份謹慎讓顧長春在末世依然保持住了他應有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