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郁姜觀察着這裏面幾個人的衣着和氣度，他們幾乎個個樣貌出衆，氣度不凡，在這末世依然保持着幹淨整潔，可以推測，他們在末世前的生活就十分優渥。
這個基地的負責人也許就是其中之一，即便不是，他們也一定是這裏的高層。
其中一位氣質比較溫和的年輕男人向他們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說他們是海東地基的臨時負責人，然後說：“很抱歉這麽冒昧地把你們請來，只是我們基地現在急需異能者，希望你們可以加入我們基地，如果你們有什麽要求，我們一定會盡可能地滿足。”
顧景楠左右一看：“這就是你們請人的方式麽？”他的左右是那兩個軍人。
“雖然這麽做非常失禮，但我們也有我們的難處。”這位剛才自稱叫蔣泰寧的年輕男人說。
“好吧，各位既然能用這樣的方式把我和我妹妹‘請’來，想必心裏也有所猜測了。明人不說暗話，我确實是異能者，但我妹妹沒有異能，所以我們不會加入你們基地。”顧景楠說。
他這麽說了之後，對方反倒讓兩名軍人退下了。
郁姜心道，他們大概是相信了顧景楠的話，覺得她沒有異能，到時候只要控制住她就有了掣肘顧景楠的把柄。
“同志，你對我們基地也許有什麽誤會，要知道，我們基地內部是非常安全的，之所以打造成這樣，就是為了讓沒有異能的普通百姓可以繼續生存下去。”蔣泰寧循循善誘地說，“像令妹這樣沒有異能的人，一直跟着你在外面奔波，總有你照顧不到的地方，反而在基地裏才會更安全。”
顧景楠攤攤手：“我妹妹安全了，可是我覺得加入了你們，我會變得很不安全啊。”
蔣泰寧噎了一下，大概是還沒碰到過這個路數的。一般和弱小的親戚一起上路的人，不都是為了親人可以犧牲一切的嗎？
藍色布拉吉姑娘叫蔣寒寧，她沒那麽有耐心，直接說：“哥，別跟他們在這浪費時間了。現在在我們的地盤上，由不得他。”
郁姜擡頭看向蔣寒寧，她面頰飽滿白皙，看着她就讓人想起冰肌玉骨這個詞。
“這位同志，請問你們現在這麽做，是符合你們基地規定的嗎？”郁姜淡淡地說，“我還記得前幾天剛來的時候，正是你幫我們教訓了那幾個做出不符合規定的人。還有其他工作人員也一再跟我們強調公平，所以我以為，在這個基地，是講規定和公平的。”
在場的幾個人都不是注重外貌的人，郁姜本來和顧景楠在一起，顯得十分柔弱，很不起眼，大家都沒怎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現在她這麽一開口，大家就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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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符合規定的。”蔣泰寧說，“我們招收異能者也是為了保護整個基地，所有一切為了基地利益而做的事，都是符合規定的。”
“而且也是公平的，你哥哥保護基地，基地保護你，很公平。”蔣寒寧補充。
“所以在你們看來，基地的利益才是最高利益嗎？”郁姜平靜地問。
“是的，因為基地的利益和絕大多數人民群衆的利益是一致的。”
“如果我哥哥加入了，他要做的時期就是保護基地裏百姓的安全嗎？”
對方突然沉默了一瞬，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人說：“雖然不是直接保護，但本質确實是在保護百姓。”
郁姜看了顧景楠一眼，繼續說：“這件事情顯然太危險了，我哥哥如果只保護我一個人，他并不需要承擔那麽大的風險，你們之前所說的公平，其實根本就不公平。”
是的，這個基地雖然一直在強調公平，但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
他們的車剛進入海東省的範圍，就被人攔下來說要扣下他們的車，這本來就是他們基地無理在先。而後蔣寒寧看似好心地說要為此道歉，免去他們上繳物資的義務，但這實際上卻是在剝奪他們在基地裏可能享受到的種種福利。
“你這麽想，實在是太自私了！”蔣寒寧厲聲斥責，“現在大難當前，我們要團結起來共同度過困難，而不是計較一己私利！”
郁姜突然懷疑，這個看起來高傲的姑娘，末世前是不是跟郭姐一樣做婦聯之類工作的……可能他們這裏幾個人都是做思想類工作的，所以不管什麽事情，第一反應就是用大道理壓倒對方。
顧景楠聽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相信你們幾位也都是異能者，現在基地的各項防範措施已經很到位了，為什麽還要花這麽大力氣讓我加入呢？恕我直言，我不覺得我的異能會比諸位厲害。”
“呵，那當然，我們幾個的異能都是頂尖的。而且我們基地的異能者還有很多，我只能告訴你們，讓你們加入，絕對是對你們有利的。”
蔣寒寧這句話說的不像作假，顧景楠卻沒有想明白她的底氣來自哪裏：“雖然看起來留在海東基地确實也可以，但我們為什麽要留在這裏，而不去其他地方呢？到其他地方也許會有更好的待遇，比如京市？”
對面幾個人突然互相看了一眼，才了然一般地說：“原來你們是想去京市？我敢保證你們去的最終結果只有兩個，要麽狼狽地逃回我們這，要麽連逃回了都做不到……雖然目前還看不出什麽，但結果……你們可以試試。”
他們好像突然不急着讓顧景楠加入基地了。
顧景楠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們：“所以現在，我們是去留随意了？”
“是的。”蔣寒寧說，“你們有選擇的機會，要麽現在加入基地，這樣我們為了報答你們的信任，會以家人的待遇對待你們；如果你們選擇先離開，之後當然也一樣歡迎你們加入，只是出于公平的原則，各項待遇方面可能就……”
她沒說完，大家都懂了。
如果以後再來，肯定就沒有現在那麽好的待遇了。而且他們所謂的公平原則顧景楠和郁姜已經切身體會過了，大概就是別人都有就你沒有，而且這個別人有的東西還不少，還是你特別需要的。
但不管她現在再怎麽說，郁姜他們也不可能當場做決定。
“可以給幾天考慮時間嗎？”顧景楠問。
“在你們離開之前，都可以考慮。”蔣泰寧說。
“好的，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顧景楠牽着郁姜走，快到門口，他突然又停住，“冒昧問一句，蔣寒寧同志，你以前是在供銷社做售貨員的嗎？”
蔣寒寧一下子沒理解他什麽意思。
“噢，原來不是麽。我只是覺得你能言善道，這個口才不去賣東西太可惜了，難道是在商場工作？”顧景楠就差直白地說她話多了。
蔣寒寧那麽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怎麽可能忍受這種嘲諷，冰刃“唰”地貼着顧景楠的臉飛了過去。
這還是他躲得快的結果，要是反應慢一點，他這張臉就毀了。
“啊，這麽看起來是我眼拙了，我們先走一步！”這種暴脾氣可當不了售貨員。
顧景楠嘴欠完趕緊拉着郁姜跑出門，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還能聽到冰刀咔咔咔陷進門板裏的聲音。
郁姜覺得有點好笑，顧景楠平時做事一直很穩妥，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臨走還把蔣寒寧惹怒了。
“你幹嘛惹她生氣啊？”
顧景楠摸摸鼻子，有點小委屈。天知道蔣寒寧那段話跟他前世那些銷售多麽地有異曲同工之妙，說是售貨員已經是把殺傷力降低了兩個檔次了。
主要是這個地方也沒有銷售這種職業。
郁姜和顧景楠回房間的路上，沒忘記再順手買幾桶水。
說實話事到如今，郁姜都開始想，她那個雪哪怕沒有任何攻擊性，只要能讓他們煮化了有水喝也行啊。
今天這件事，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買水鬧出來的。要不是為了屯點水，也不會引起基地這些人的注意。
好在也不是全無收獲。
至少他們知道了海東基地幾個負責人手裏有某種依仗，而且這幾個人确信其他地方會發生很嚴重的事，而這裏不會。
回到房間後，郁姜就跟顧景楠讨論這件事情。
郁姜猜測：“有沒有可能，因為這件事海東省已經發生過了，而他們已經解決了，所以他們确信不會再發生。而這件事情，他們因為某種原因堅信每個地方都會存在。”
“這個基地确實發生過一件事……”顧景楠說。
他們都還記得到這裏的第一天晚上打聽到的消息，說這裏出過特殊的喪屍，所以對外來人員的檢查變得格外嚴格。
“所以這件事還是跟喪屍有關。特殊的喪屍，是特殊到什麽程度呢？它特殊的點肯定和檢查的重點有關，傷口或者奇怪的痕跡？”郁姜把幾條線索串起來，還是覺得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要知道也很容易，至少有兩個辦法。”顧景楠顯得很從容，“第一，既然他們那麽确信每個地方都會有這個問題，那麽我們只要去京市，早晚都能知道是什麽問題，就是可能會有點危險。”
“第二個辦法呢？”
“那就更簡單了，直接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就好了。”
郁姜：“這……不太好吧？”
“是啊，我們都覺得不太好，可是某些把大道理挂在嘴邊的人，可不這麽覺得啊。”顧景楠嘴上挂起了玩世不恭的笑。
郁姜發現不對了，跟着顧景楠的視線看過去：“他們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是的呢，看起來是種不錯的異能。”顧景楠輕輕掐斷牆角突然多出來的一片葉子，輕笑道，“這是木系異能嗎？沒想到還能這麽用。”
他能發現這片葉子的異常，是因為他是木系，對植物格外敏感。
“小郁姜，你覺得剛才那幾個人，他們以前是什麽職業？”顧景楠用異能催發出了一株豬籠草，把那片葉子投喂了進去。
“其實，我覺得他們像是部隊的人。”郁姜說。
顧景楠也這麽認為。
于此同時，辦公室裏的幾個人臉色難看。
他們正聽得認真，突然就發覺對方是在反諷他們，等反應過來是被發現了的時候，聲音就中斷了。
一個坐在角落從剛才開始就沒說過話的女生蹙了蹙眉：“寒姐，我的葉子收不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