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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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琮更是心焦欲裂,舊疾隐有卷土重來之勢,饒是如此,陸琮仍是常伴景修身側,細心照顧着。
可自景修清醒過來,好似全然變了個人,一見陸琮便驚鬧不止,總是一疊聲的求饒。
景初也見過幾次景修的模樣,心中驚疑難定,這才尋陸俨要問個明白。
(四十四章)
夜色釀墨,朔風旋然。
景初指尖使力,扯着陸俨的身體向外一掼,将他的上半身按在籠箱之外。
“唔.....”,陸俨的脊背被撞出了數道血痕,他只低低的悶哼了一聲便再無半點聲響。
立時囚室之中只聞鎖鏈聲嘩啦作響,碰撞而成的冷戾聲音令人瑟然發抖。陸俨擡眸緊盯着景初臉容,眼中滿是危險的氣息。
一根細如毫毛的銀針夾在景初手指之間,他眉眼肅慎,将那淬着秘藥的銀針慢慢的旋入陸俨發頂的要穴。
“你若不肯說,我有的是法子讓你乖乖開口!”,景初将內力灌入銀針之內,明顯感覺到陸俨開始幅度微小的顫抖起來。
“師父昔日教導,景初不敢稍忘。今日便悉數奉還,以報師恩.......”
陸俨死死咬住牙關,捱過一陣陣透骨的劇痛,待到痛楚稍緩,他喘息了片刻,低笑着開口道,“果真是我親自教導出來的,拿了這東西來對付我.......”
他的四肢皆被牢牢鎖在籠箱底部,想要稍動都是妄然,更何況陸俨如今武功盡失,已是毫無威脅,景初亦是稍稍放松了戒備,距離陸俨更近了些,快意的看着這個曾經無比強大的男人臉上露出難以忍受的痛苦之色。
“景修與我情同手足,你對他百般折辱,害得他神智全失,我真想将你殺之後快!”
水珠四濺,鐵欄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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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光火石之間,竟已扭轉乾坤。陸俨強掙開了一道鎖鏈,隐含雷霆萬鈞之勢,帶着勁風直逼景初門面。
虧得景初多年來在血雨腥風中游走,情急之下連連後退,避開了這致命一擊。
陸俨眼見一擊未中,卻再無動作,他仰靠在籠箱邊緣,低垂着眉眼望不清神色。
“景修一個下賤奴才,你多挂心他半分,我便要令他痛苦百倍。假扮陸琮不過是種手段,他心智不堅,靈臺不明,這樣的廢物東西留他一條性命已是他偏得......”,陸俨悶咳了一聲,一口鮮血便從口中湧出,他武功已毀、心脈重創,逆天而為不過是令他壽數不永罷了。
景初擡手抹去了額角沾染的藥汁,不過寥寥數滴便是火燎般的痛苦。他不曾料到浸在這秘藥中已有半月的陸俨竟還有這般本事,生生掙開那玄鐵鎖鏈!
陸俨掙脫出來的手臂低垂在身側,那關節之間滿是淋漓鮮血,觸目一片血肉模糊。
“你若想坐穩這鬼主之位,便要抛棄所有慈悲。”陸俨冷戾的臉容泛着病态的蒼白,他露出了一抹苦笑,卻是稍縱即逝,瞬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壓低了嗓音,帶着令人臣服的誘惑,“初兒,殺了我......”
景初抱臂而立,望向陸俨的眼中不見半點動搖。指風淩厲,落在陸俨身上幾處大穴之上,牢牢封住了四肢的筋脈。落鎖無情,那青銅鬼面複又緊鎖于陸俨頭面之上,隔絕了外周的一切光感。
“生難死易,怕是不能令你如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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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爐袅袅,氤氲香氛淺淡。
紅燭微燃,辟起半室柔光。
白日裏堆積的公務繁雜,尚未來得及處理,只得尋了深夜時分,待到景修熟睡之後才得了些許閑暇。
陸琮披了件外袍端坐于桌案之前,他微有些低咳,臉容亦是較之前清瘦了良多,近些日子來,他親力親為照顧景修,無論大事小情從不假手旁人,景修仍是舊日模樣,他自己卻是累瘦了許多。
人世清歡,風月相邀,怎比得上眷侶相随?情深如許,何懼愁苦,好景若有,虛度又何妨。
那一丸忘憂,他思慮再三,終究還是未讓景修服下。
榻上枕着的景修睡顏安穩,乖順的蜷在裏側,不見半點異常。
唯有那手腕上纏裹的層疊紗布和身上藏匿的細小傷口才能窺見些許端倪。陸琮手下的暗衛一刻不敢松懈的隐在暗處盯着,卻也是阻不住那一心尋死之人。
玉石環佩價值連城,皆被景修偷偷碾成碎片以尋短見。還曾趁着夜色深重、衆人不備之時,幾欲孤身從無妄閣內的菱窗跌落,幸而暗衛身手敏捷,将人生生扯住,這才未釀成大禍。
陸琮因得此事勃然大怒,凡當夜值守的暗衛皆施以重刑懲戒,自此之後暗衛均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景修的一切舉止全然掌控,再不得見半點閃失。
侍從從小爐箱裏捧出一瓶剛溫好的藥油送到了內室之中,跪在地上低聲道,“主子,今日的藥油已是送進去了。”
陸琮聞言微微颌首,将那正批改的文诏暫且擱置,立時便入了景修所在的內殿。
方一進去,便可聞及一股柔淡的清香,此乃特制的安神香,在這屋內長燃不熄。
陸琮洗淨了雙手,便褪下景修的亵褲,為其按摩揉`捏起變形的膝腿。
他已是做慣了此事,動作娴熟的很。不一會兒便将藥油用盡,陸琮複又仔細的擦拭了痕跡,料理的格外利落。
陸琮和衣枕在了景修身側,小心的描摹着眼前人的容貌。自景修恢複了神智,便再不願他親近半分,雖是未曾明裏說過只言片語,可那下意識的抗拒确是作不得假。
一顆心好似油煎火烹,煎熬的厲害,卻也沒半點辦法,陸琮也只得全然依着景修性子,趁着人睡熟了才敢親近些。
(四十五章)大結局
十方堪破,缱绻眉目閱春冬。
四時不知,一竅玲珑入靈臺。
正值夜雨,茶香縷縷令鬥室飄香。陸琮坐于那茶臺之側,正細細品着茗茶。
不遠處便可見景修靠坐在軟墊之上,捧着幾卷畫軸看的入迷。
“看了多久了還沒看夠?”,陸琮将茶盞輕輕放下,淺笑着問道,“若是喜歡,我再畫上幾幅新的便是。”
景修卻是将這畫摟的更緊了三分,他傾斜了身子,徑自枕在陸琮膝彎上,那雙透着墨色的眼眸直直的看向陸琮,猶如蕩着一層淺薄的雲霧,更添幾分情意綿纏。
這畫作乃是陸琮前些年時所作,彼時景修身陷囹圄,他又疲于追尋其蹤跡,兩兩相苦,只得借畫以慰相思。
畫中樹影婆娑、桃瓣嫣然,昔日少年郎容貌依舊,正卧于他懷中。陸琮微一附身,兩人唇齒相依,空氣之中漫溢着溫柔的情愫。
“唔......”,景修仍有些羞怯,他向後縮了縮身體,卻被陸琮強硬的止住。那吻愈加深入,将他迫的泯滅掉其餘的所有心思,只得專心于眼前之事。
過了良久,陸琮才放開了緊攬着景修的雙手,他眼中一抹狡黠一閃而過,開口逗弄着景修說道,“不如将修兒方才的模樣畫下來可好?”
景修聞言臉頰微紅,他眸色清亮,仍帶着舊日裏的溫和純淨。
自他和陸琮解開心結,已是經年走過,兩人相攜相伴,愈發情意濃濃,仿若黏在一處,再也分割不開。
兩人如這般笑笑鬧鬧間,時間便悄然而逝。轉瞬便已至深夜,一旁的侍從點起了安神的熏香,複又恭敬的立在一旁。
陸琮尚有公務未竟,只得披了外袍在書房再磋磨些時刻。景修亦是站起了身體,将那幾幅愛不釋手的畫卷收回小箱之內。
景修身形清瘦颀長,一頭墨發尋了根玉色布帶随意系着,更襯得他容貌如玉。
惟一美中不足之處,便在景修一動之間。他腿腳似有不便,走起路來時膝蓋只能稍稍彎折,小步的緩慢移動着。
當年他膝骨重傷,多虧陸琮悉心照護,一日不停的為他敷藥按摩,這才使他不至于卧床難起。饒是如今他仍是不良于行、身有缺憾,卻也是令他好過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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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透初曉,晨光熹微。
陸琮這才從那厚重的文書之中脫出身來,他身為一城之主,自是諸事繁雜待他定奪,容不得半分推诿懈怠,是故伏案至破曉亦不是罕見之事。
桌案之下的暗格之中放着一只小小瓷瓶,其內空無一物,卻有異香隐隐。
陸琮将那小瓶攥于掌心,那木塞上隐有裂痕,稍一觸碰便向下灑落些許粉屑。
瓶中之物曾是數顆凝碧,正是鬼殿之中研制的斷腸毒藥。多年之前,他曾令景修親手喂那謀逆的暗衛服下此藥。
彼時因果,又豈能盡數料到。
懵稚低迷、心智渙散的景修,竟能避開暗衛的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