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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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之中所受種種皆是苦痛,已是将景修折磨的形銷骨立,再不複往日俊秀無雙。身上的零碎傷痕倒是只需時日将養,最棘手的卻是那一雙膝骨,骨骼彎曲變形,肌理破潰,旁人看上一眼便知這傷勢極重,更何逞這身受之人!
陸琮早早便喚來城中名醫聖手來為景修醫治調理,卻還是積重難返,無法急于一時。
景修無法随意行走,只能成日躺在床榻之上,卻未見他有半分沮喪之感,卻不是因他性子堅忍。
而是他如今神智不清,心智好似十餘歲的孩童一般,只餘下一副少年心性,昔年為情愛奔波,已成一場故夢,了無痕跡。
景修就着陸琮的手咬下一塊桃酥餅,嘴中的食物尚未咽下,便含含糊糊的開口道,“嗯......好香。”,他露出個甜甜的淺笑來,直将陸琮看的心神搖曳,不由得便怔住了。
(三十八章)
都城十日雪,皓然滿天光。落雁城中白雪堆積,入眼皆是秀麗絕色。
無妄閣內暗衛統領方禀上了幾封密信,還未來得及開口說些什麽,便被陸琮一個眼色給打發了下去。
“叫你換個時辰來,你偏不聽,碰了一鼻子灰,現今好受了不是?”,景初抱臂倚在外院的廊柱上,見人垂着頭走出來便開口揶揄道。
那暗衛統領生的高大健碩,是個憋不住話的直腸子,他皺了皺眉頭說道,“城主如今可是着魔了?晨間去請個安說我擾了景修休息,把我好一通罵。方才去回報事務,卻連個正眼也不看我,我看那寝殿裏擺了幾樣點心,這是又要趕着去伺候人了!”
景初聞言便大笑起來,“我這師弟現在可是獨一份的恩寵!”,他擡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走!我新得了一壺佳釀,也讓你沾光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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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睡着的人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嘤咛,随後便微微側了身,将身體向內蜷縮了起來。
陸琮從一旁的小櫃中拎出瓶藥油,放進了早就備好的熏香籠中。他稍俯下`身子,小聲問詢道,“修兒,可睡夠了?”
景修嘴裏不知嘟囔了些什麽,不但沒答話,還用被子将自己整張臉蓋個嚴實,好似不願搭理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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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琮如今對着景修是半點脾氣也沒有,他無奈的笑了笑,便坐在床榻的一旁,伸手掀開了小桌上的小湯盅。
濃郁的香氣漸漸擴散,不多時便見景修悄悄移開了被子,将小臉露了出來。。
“看你昨兒喜歡喝,我又讓小廚房特意做了。”陸琮親昵的蹭了蹭景修的額頭,“還有你愛吃的點心。”
小窗微敞,卷入了些缱惓的細雪,灑在那窗棂之上。
陸琮将人打橫抱起,行至了小桌旁的軟椅之上。景修老老實實的窩在陸琮懷裏,倒是乖順可愛極了,也不若方才那般耍些小脾氣。
“喏,仔細燙。”陸琮舀了勺湯,吹涼了送到景修嘴邊。
直到那小湯煲見了底,桌上的點心也食了大半。陸琮這才心滿意足的看着景修,“最近可把你養胖了些,看上去可精神了許多。”
景修低垂着頭,手指絞着衣料正發着呆。他吃飽了便有些發困,沖着陸琮眨了眨眼睛,喃喃道,“阿琮哥哥......”
“我在......”,陸琮應了聲,便又将景修抱回了軟榻之上。方将人安置妥當,兩人并肩坐卧,景修便倚了過來,把大半身子枕在陸琮胸膛之上。
只要稍稍垂首便能看見景修那素白俊秀的臉龐,萬般旖旎自心頭生起,逼得陸琮心神難安。
景修如今心智宛如少年,半點不通情愛之事,又哪裏懂得陸琮心中所想。
他見陸琮腰間系的玉佩甚是好看,便伸手去碰,将那物捏在掌心把玩。他玩的興起,便低低的笑開來,滿臉的天真靈犀。
陸琮見得那笑顏不由得怔住了,兩人相知已是十餘年光景,初逢皆是年少,坦然而對,最是無邪。
恍然間,好似時光如水倒流,漫過那一路坎坷崎岖。回想當年雖是谪居落雁城外,卻是不可言說的快意自在,遠離那些陰謀算計和人心險惡。
今朝權柄入手,卻令他再難尋半點歡欣,心念之人橫遭萬般屈辱,重刑加諸于身,以至失了神智......
“真好看......”,景修将那玉佩湊到唇邊親了親,着實是稀罕得不得了。他原本靠在陸琮胸前,卻因着那系着玉佩的系帶太短,不由得身子慢慢下移,不一會兒便貼在了陸琮下腹之處,景修将那玉佩提起,上下搖晃着,手臂不經意間便蹭過陸琮身下之物。
。陸琮只覺下腹頓時湧起一團熱火,那陽`物愈發堅`挺起來。無奈景修如今不似從前,他不願強迫,也便只好默默忍耐。
兩人歇息了約有半個時辰,陸琮便從那熏香小籠中将之前放置的藥油取出,複又吩咐寝居內随侍的奴才将這藥和兩套幹淨衣袍送至樓閣深處的溫泉處。
“是要帶修兒去玩水嗎?”
陸琮正欲回答,便見景修伸直了手臂向着他的方向晃動了幾下,滿臉的嬌憨可人。
“阿琮哥哥抱修兒去。”
(三十九章)
水霧蒸騰,玉階幔簾隐約可見。
陸琮與景修二人已是褪去了衣袍,入了泉池之中。
景修心智混沌,身子也愈發敏感嬌貴,他稍稍有些耐不住水溫,無奈腿上使不出氣力,便手臂環在陸琮肩頭,軟聲說道,“阿琮哥哥,好熱.......”
“聽話,再泡一會兒我便抱你出去。”陸琮低頭在景修眉間輕輕吻下,低聲安撫道。
因着景修膝傷極重,只得卧床休養,連下地走動亦是奢望。陸琮心中愧疚難當,便拜尋名家大醫,無數珍奇藥材任意施求,這才制得了這名貴藥油來。
這藥用法卻是頗多講究,需得輔以溫泉浸泡至少一個時辰,才可用藥油塗抹傷處。每日一次,不可間斷,整整半載才可見到療效。
熱氣氤氲,将景修的肌膚變得微微泛紅。他仰起頭來看着陸琮,孩子氣般的扁了扁嘴,喃喃說道,“藥油.....疼......修兒......不要......”
陸琮聞言忙擡手攏住景修,小心翼翼的哄個不停。
他知曉那藥油藥性極烈,用在身上頗是難熬,更逞論每日都要遭受一次。無奈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饒是陸琮心疼的很,卻還是硬下心腸來,每日裏用藥從不間斷。
好不容易哄得景修在溫泉水中浸泡了整整一個時辰,陸琮這才将人打橫抱出,安置在一側的小軟榻上。
散發着濃郁藥草香氣的藥油倒在手心之中,陸琮小心的塗抹在景修變形曲折的膝骨上,使了力氣按摩揉`捏起來。
景修白`皙修長的雙腿搭在陸琮膝間,他一向覺得這藥油塗上去灼痛難耐,又因着陸琮對他偏寵的不得了,凡事都依着他的性子。這便掙紮着不讓陸琮碰他,還委屈的直淌眼淚。
陸琮卻還是知道事情輕重緩急,治病的事由不得景修胡鬧,他只得加快了速度,将那藥油均勻塗上,又輔以內力運轉,使得藥效起的快些。
這邊他急的緊緊皺着眉頭,景修卻是哭的身上汗涔涔的,蜷在陸琮懷裏抽噎着直倒氣兒。
“這便弄完了,莫要哭了不是。”陸琮将那用的一幹二淨的藥瓶遠遠的丢開,拍着景修的背脊順着氣安撫道。
忽而幾聲更鼓響徹,不知不覺間竟在這泉池中消磨了許多時間。
景修狠狠哆嗦了一下,好似有些怕涼般向陸琮的胸膛靠的更近了些。
“可是覺得涼了,換了裏衣我們便回去吧。”
景修茫茫然的點了點頭,頗是乖順的讓陸琮替他換上了衣袍。
他着實是覺得有些涼意,令他瑟瑟發抖,卻又覺心頭好似有一團亂麻,令他格外迷惘。 腦海之中交織着他不曾有的記憶,石頭散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響,長鞭舔舐在皮肉上的劇烈痛楚,還有數不清的羞辱言語和輕賤神色。
景修瞪大了眼睛,無神的盯着被熱氣籠罩着的穹頂。陸琮的懷抱極是溫暖,猶如那溺水之人手中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讓他不願意.....不願放開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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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鈴輕響,引過微風飒踏。
亭有四角,覓于水波之上。
景修在那亭中屈膝而坐,手裏捏着個色彩繁複的撥浪鼓晃個不停。
那聲音輕輕脆脆,格外動聽。景修眉眼如畫,歡顏相輔愈發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