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合一) (1)
◎姚小姐,我覺得你有點面善,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梁滿沒有想到, 自己還沒查程彥的行蹤呢,他出軌的證據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且還是真人的,和小三在一起被他見到。
她不關心小三是誰, 因為不管她是誰, 都不會改變這件事的性質。
也不會改變她的決定和做法。
梁滿更改了行程,參加完潑水節活動的第二天中午,就從雲市飛回了容城。
她沒有回父母家,也沒有告訴莫先念她們任何一個人。
程彥晚上給她打電話, 說自己已經回來了, “我去接你吃飯怎麽樣?有一家本地菜很棒, 你一定喜歡。”
梁滿聽着他的聲音, 還是以往那樣帶着笑意的溫和醇厚, 如今聽來, 卻只剩下令人作嘔的惺惺作态。
“……不用了。”她深吸一口氣,說, “我突然有工作,有個客戶急着要我出稿,我已經回容城了。”
程彥明顯一愣, 那邊安靜了半晌:“……是嗎?”
“對, 所以你不用去找我了, 剛回來,多休息吧。”她垂着眼, 努力用和平時一樣的語氣跟他講話。
程彥沒有聽出不對勁, 反而勸她:“該休息就休息,身體是自己的, 工作卻是做不完的, 分點單子給小莫她們也可以。”
梁滿仍舊垂着眼, 但握着手機的手卻在不斷緊縮。
她應了聲好。
緊接着就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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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彥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和梁滿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連打電話都變得無話可說。
他心裏一慌,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沒來得及細想,梁滿就已經說:“先這樣吧,我這邊還要忙,等忙完了再給你電話。”
他應了聲好,順勢挂了電話,然後松口氣。
梁滿放下手機,覺得手心有點痛,低頭一看,原來掌心已經被指甲摳破了,還有點很淡的血跡。
她眉頭一皺,覺得一陣煩躁湧上心頭,找來碘酒消毒過傷口,幹脆地回到房間蒙頭大睡。
說來她也奇怪,原本以為自己會煩心得睡不着,可是沒想到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天亮。
推開窗,一陣早晨濕潤的空氣鑽進來,容城最近仍是多雨,濕度很高,她連忙把窗又關上。
睡夠以後她的腦子更加清醒,開始來回思考這件事怎麽辦,要怎麽才能讓程彥認了這事。
光憑一張照片?又沒有錄音,他完全可以不承認。
他不承認,她要分手就有點名不正言不順,外人看來就是她無理取鬧。
她梁滿絕不能吃這樣的啞巴虧!
于是她打開電腦,去網上找經驗,關于怎麽發現男友出軌的,萬能的網友給了她不少答案,那些個确認男朋友是不是出軌的辦法,在她看來全都很好用。
去外賣網站看他的點餐地址,去購票網站查他買過去哪裏的票,去某寶賬號看他買過什麽,諸如此類。
除非程彥的安全意識非常強,能删得一幹二淨,否則一定會路出馬腳。
正巧,他的那些網站密碼,全都是同一個,他的姓名拼音加出生年份,梁滿記得非常清楚,絕對不會錯。
也很巧,程彥不是那種特別謹慎的人,或者說,他沒有想過梁滿會查他的賬號記錄。
梁滿心大,也非常信任程彥,從來不會查程彥的手機,也不會限制他的社交,更不會疑神疑鬼,有的女孩子很介意自己男朋友看美女,而她卻只會看得比程彥更起勁。
于是給了程彥一種錯覺,以為梁滿不會發現他的小動作。
但其實梁滿的感覺非常敏銳,動作也非常迅速。
她很快就找到了種種證據。
程彥上個月某天回過容城,但沒有告訴過她,翻翻聊天記錄,他還在跟她說在工地如何如何;
程彥的某寶賬號裏,搜索過情人節禮物,購物記錄裏,他買了兩件情人節禮物,一條黃金四葉草手鏈,一條海水珍珠項鏈,價格都差不多,但她只收到手鏈,珍珠項鏈不知道在哪兒;
程彥的外賣軟件裏,可以看到他的外賣訂單地址,除了出現得最多的工地和宿舍地址,還有在酒店的,除了吃喝,還有一次避孕套的購買記錄;
他的網購賬號裏也有一次避孕套購買記錄,收貨地址是雲市,她在容城,他買這玩意兒跟誰用?
梁滿越看越覺得心裏作嘔,哽着一口氣,覺得自己碰到了髒東西。
她最後點開了程彥的微博關注列表,在幾百個關注賬號裏,找到一個疑似小三的賬號。
對方的頭像是一張穿着白色裙子的美女背影圖,身形和她在雲市潑水節活動見到的幾乎一樣,她點進去,最新的一條定位是在雲市。
【蘊蘊小魔女:雲市的潑水節果然名不虛傳,淋得濕透,感覺自己收到了好多祝福[愛心][圖片]】
配圖是在場地中潑水的人群,梁滿一眼就能認出,拍照的角度就是在那個涼亭。
她沉着氣往後翻,內容基本都是在分享生活日常和愛好,比如彈琴,插花和逛街,偶爾會提到她的工作,說投的論文中了,或者是論文又被打回來修改了之類。
對方沒有說自己的職業,但從她最近發兩個月的微博裏,梁滿看到了一張什麽宮頸癌藥物治療的論壇的照片,猜度對方不是當醫生,就是從事藥物研究行業,當然,醫藥代表也是有可能的。
微博裏還有對方的自拍,雖然被花擋住了下三分之一臉,但能看出确實是美女,而不是背影殺手。
徹底捶死她和程彥的關系的,是一張兩只手十指緊扣的照片,膚色深且顯得粗糙的那只手,很明顯是男性的,食指上有一道斜斜的疤痕。
程彥的食指上有一道一模一樣的疤痕,是當年還在陳永青教授的團隊時,有一回做建築模型,不小心被美工刀割的,梁滿印象非常深刻,當時割的傷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差點就要去醫院縫針,後來好了,就留下了這道疤。
要說這不是程彥,梁滿怎麽都無法相信,如同世上沒有第二片相同的樹葉,她覺得也沒有兩道一模一樣的疤。
但梁滿真的想不通,這麽一個長得漂亮,工作好,有情趣,生活優渥的女孩子,怎麽會插足別人感情,當什麽小三。
難道是被程彥騙的?
可這張照片發布的時間是情人節中午,梁滿記得,那天分明是工作日,她是晚上下班才和程彥見面的。
工作日白天這倆人不上班,跑去約會?可真有你們的!
她越想越氣,最後忍不住一拍桌子,拿過手機就要給程彥打電話,立馬跟他分手。
但剛解鎖屏幕,她就冷靜了下來。
還有事沒做的,她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然後繼續翻找證據,最終确認,程彥最早和對方有交集,是去年的十二月。
他們應該是相識于一個讀書會活動,梁滿知道這個讀書會,程彥談不上多麽喜歡閱讀,但很喜歡和人分享,所以加了一個讀書群,群裏會組織線下讀書會。
他曾經說過希望梁滿和自己去,但梁滿不喜歡,她寧可去拜神去喝茶,都不去什麽讀書會,她覺得太無聊了。
這就是他所謂的高雅樂趣,梁滿冷笑。
她退出程彥的各種賬號,關閉微博,往後一靠,靠在椅背上擡頭看天花板,忽然想起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是她自己的身體健康。
她和程彥是有過性/生活的,成年男女談戀愛,談了兩年,有點什麽實在太正常了。
她現在非常慶幸,在有這事兒之前,她打了九價,而且每一次都會做足安全措施,上一次是什麽時候來着?去年十一月,幸好,這個時間應該是在他們有交集之前。
但是,狗逼去參加個讀書會都能勾搭到小三,還老公老公地叫着,誰他媽知道他之前有沒有過別的小三,或者有沒有去嫖過。
想到這裏梁滿騰一下坐直身,臉色難看得要命,再次升起恨不得拿把刀把程彥剁了的沖動。
分手!必須分手!再不能要了!
她一面罵罵咧咧,一面打開容醫大一附院體檢中心的公衆號,預約了一個全套的體檢。
因為第二天要去體檢,梁滿晚上很早就睡下,怕睡不着,還吃了一顆褪黑素,躺下不到五分鐘就睡熟過去。
第二天一早起來,早餐也沒吃,背上包就出門。
到醫院的體檢中心拿表,發現今天來體檢的人不少,跟導診護士一打聽,才知道是有單位組織員工過來體檢,已經快十點了,還是人不少。
梁滿見抽血那兒人挺多的,幹脆先去內鏡中心做呼氣試驗,到了那兒,醫生問她:“吃早餐了嗎?”
“沒有。”
“最近有備孕或者哺乳嗎?”
“……沒有。”
“把藥吃了,那邊有水,吃完等十五分鐘再吹氣,我會出來叫你的。”
梁滿哎了聲,接過藥去旁邊接了杯水,把藥吃了之後坐在一旁發呆。
下巴上的口罩都忘了拉上去。
也不知道發呆發了多久,忽然聽到一聲:“梁小姐?”
她一愣,回過神來,擡頭看見喻即安出現在不遠處。
“……啊、是喻先生、哦不,是喻醫生啊,早上好。”
她打了聲招呼,順便把口罩拉上去,擋住了臉,再有些好奇地打量喻即安,她知道喻先生是醫生,但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他穿白大褂的樣子。
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衣擺剛好到膝蓋,領口可以看見襯衫領子和藍色的領帶,口袋鼓鼓的,不知道是不是裝着聽診器之類的東西,上邊的口袋裏別着幾支筆。
很符合她一貫以來對醫生的嚴謹印象。
他向她走過來,應該是帶起了風,他黑色的西褲褲腿随着他的腳步輕輕搖擺,手裏還提着一個儀器樣的東西。
“你去雲市出差,這麽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一個多星期什麽的,這才幾天啊?
梁滿一哽,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滿眼都是好奇,忍不住撇撇嘴。
隔着口罩,喻即安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其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便一直看着她。
梁滿心說,哇,這個人怎麽這麽沒眼色的!
但還是回答了他:“事情忙完了,就回來咯。”
喻即安眼睛一亮:“那馮教授家的裝修……”
要命了!你也不是正經的甲方,怎麽就這麽積極啊!你看看你,你覺得你正常嗎?!
我現在是在醫院,你看到我手上的檢查單嗎?周扒皮都沒你像資本家!
梁滿忍不住輕啧一聲:“我會盡快的,等我……體檢完,可以嗎?”
她說完還故意咳嗽了兩下。
喻即安這時才看到她手裏的檢查單,低頭一看,有一張露出頭來,是TCT篩查的。
他一愣,小心地問道:“梁小姐最近……有哪裏不舒服嗎?”
梁滿本來是想襯托一下這位黃世仁的兇殘,結果一擡頭就看見他眼裏的關切,一時也愣住。
随即反應過來,清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沒有啊,只是例行體檢。”
喻即安哦哦兩聲,又問:“是職工體檢嗎?”
梁滿說不是,接着幹脆主動轉移話題:“喻醫生是內鏡中心的?”
明知故問罷了。
但喻即安不知道,認真回答道:“不是,我來還借用的纖支鏡,然後去急診科會診。”
梁滿聞言忙道:“那你忙,別耽誤工作。”
一副希望他趕緊走的樣子,喻即安眼睛一眨,拿不準她是什麽意思,真怕他耽誤工作,還是厭煩他?
于是他也不走,繼續問道:“你在這兒等胃鏡還是吹氣?”
梁滿剛想讓他看看門上的牌子,就聽旁邊門開了,接着是剛才給她藥的那個醫生叫人:“梁滿,梁滿在嗎?”
“在在在。”她忙扭頭應聲,順便把喻即安晾一邊去。
但負責給她做試驗的醫生明顯認識喻即安,一出來就熟稔地打招呼:“喻醫生,怎麽有空過來?”
“還這個。”喻即安舉舉手裏的東西。
對方笑道:“能不能麻煩喻醫生拿進去?我這邊要給病人吹氣。”
喻即安點點頭,看一眼梁滿,飛快地進了辦公室的門。
沒一會兒就還了東西出來,正好聽同事跟梁滿說:“……吹成黃色。”
梁滿以前做過呼氣試驗,但沒什麽印象了,就問:“什麽黃?”
醫生還沒說話,喻即安就說:“醫療廢物垃圾桶的黃。”
一邊說一邊伸手一指,角落裏有兩個垃圾桶,一黃一黑。
梁滿:“……”
教她吹氣的醫生還一個勁點頭:“對對對,就是那個黃。”
她嘴角抽了抽:“……好。”
她剛把卡片放到嘴邊,見喻即安還在一旁,忍不住問:“你不是還要去會診?”
怎麽還不走?!
喻即安嘴角微微彎了一下,嗯了聲:“再見。”
梁滿哼哼兩下,憋着一口氣使勁開始吹,內鏡室的醫生見狀,有些驚訝,想問什麽,可人家一個在吹氣,一個已經走了,遂作罷。
喻即安從門診的內鏡中心下來,直奔急診科。
有個腸梗阻的病人收進急診,因為病人之前就有胃癌,之前在腫瘤二科靶向藥化療,入院後查出血常規三系減少,急診科讓他過來看看。
他一面走,一面在心裏想有什麽可能的原因會導致病人這樣,營養不良?化療骨髓抑制?還是自身免疫導致?
還是要看過具體檢查結果才知道。
他走到急診科門口,往裏一看,吸了口氣,剛要問誰請的會診。
同事就已經發現了他,大步過來,把病歷夾塞給他,“走走走,咱們先去看病人。”
他到了嘴邊的話咕咚一下又咽了回去,點點頭:“……好。”
————
喻即安一邊跟着同事往病區走,一邊低頭翻病歷。
他先是直奔檢查單,看過一遍各項數值之後,又往回翻現病史,看到現病史裏記錄着患者既往有胃癌,在吃阿帕替尼,心裏就有數了。
不是他擔心的什麽營養不良或者自身免疫疾病之類的,應該是靶向藥的副作用。
去了病房問患者家屬要藥盒子,拿出說明書一看,果然在不良反應的表格裏,血液和淋巴系統疾病那一欄,貧血赫然在列。
因為患者這次入院是因為腸梗阻,喻即安建議患者先停用阿帕替尼:“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腸梗阻,別的都可以先放放,貧血也不嚴重,解除腸梗阻之後,再調整用藥,你覺得呢?”
患者家屬也同意他的說法,畢竟按照目前情況來看,腸梗阻才是最危險的了。
病人看完,問題也找到原因,有了針對性的措施,大家都松了口氣。
從病區往辦公室方向走時,同事搭着他的肩膀,笑眯眯地打聽:“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該同事的老婆是腫瘤科的護士,知道喻即安的事一點也不稀奇。
喻即安聞言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而是認真地糾正:“是買婚房,以後結婚。”
買房子當婚房,和馬上就要結婚可是兩件不同的事,他不允許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同事卻覺得:“哎呀,差不多啦,不是要結婚誰想到去買婚房啊。”
喻即安覺得這話不對,但又不知道怎麽反駁最好,只好嘆氣:“……反正不是。”
進了辦公室,他揀個位置坐下,埋頭寫會診意見,寫完後遞給同事,然後把白大褂脫了,說要去買點東西,白大褂先放他這兒。
剛出門就碰見急診科的洪主任,被拉着問馮教授的情況,“馮教授怎麽樣,不良反應大不大?”
“好點兒了,現在反應不大。”
“她家裏人回來陪她了麽?”
“回了。”
“有需要幫忙的記得跟大家說。”
“好。”
越回答越簡短,洪主任覺得有點奇怪,話就算是少,也不至于少成這樣吧?
再看他沒穿白大褂,就問:“下夜班?”
喻即安搖頭:“出去買點東西,主任,我……”
洪主任見他神色裏似乎有些着急,故意逗他:“去買什麽?”
喻即安老實回答:“去對面買雜糧煎餅。”
洪主任繼續問:“沒吃早餐?怎麽這麽晚還沒吃早餐,起晚了?”
“不是,我……”
他話到一半,先前請會診的同事從裏面探頭出來:“哎呀,主任你別逗人家了,一會兒孩子該讓你逼急了。”
洪主任哈哈大笑,拍拍喻即安肩膀,“去吧去吧,別餓着了。”
喻即安這回終于能把話說完了:“不是我沒吃,是給熟人買,她來體檢,沒吃早餐。”
呼氣試驗和部分抽血項目都是要空腹的,梁滿應該還沒吃早飯。
其實梁滿根本就不記得早飯這回事了,她出門之前,滿腦子就兩件事,體檢,必須立刻體檢,結果出來之後立馬跟程彥那個狗逼分手!
體檢裏還有一項是檢查兩對半的,因此她吹完氣後立刻返回體檢中心抽血。
抽完血出來,見到旁邊的休息室門開着,有人進去領早餐,一看就知道是單位組織過來的,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忘了帶早餐。
她在心裏嘆口氣,覺得自己真是個大頭蝦,摸摸肚皮,決定一會兒做完體檢再去吃頓好的。
她去拍B超的隊,B超室對面就是婦科,她想了想,幹脆先去把最重要的做了。
沒一會兒就輪到她,剛躺上檢查床,手機就響了,接起來一聽,是喻即安。
他問梁滿:“請問梁小姐現在是在體檢中心的哪個科室做檢查?”
做過婦科檢查的人都知道,取标本的感覺是不太舒服的,梁滿一時間也沒心思問他找自己有什麽事,順口就答:“婦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然後是一聲:“……好。”
然後電話就挂了,梁滿也沒想到哪裏好。
“标本瓶拿到三樓,和單子一起交給檢驗科。”體檢的醫生把試管遞給她。
她接過試管,道了聲謝,剛走出檢查室,就迎頭撞上一個白大褂。
“不好意思。”她下意識地道。
“沒關系。”
熟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梁滿一愣,擡起頭,看見還真的是喻即安,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檢查室的牌子。
“喻醫生是……來婦科有事?”
喻即安點點頭,以為她不記得了,提醒道:“找你,剛才打過電話的。”
梁滿哦了聲,問道:“找我有什麽事嗎?”
不會又是來催設計稿的吧?
“嗯……”喻即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這個給你。”
看樣子是吃的,梁滿一愣:“……這是?”
“早餐。”喻即安解釋,“上次那家便利店隔壁早餐店的,雜糧煎餅不錯。”
梁滿腦子轉了好幾下,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知道做那個檢查要空腹,再加上在內鏡中心見到她,所以認為她還沒吃早餐。
雖然她确實沒有吃,但是……
她有些猶豫,一時沒立刻伸手去接,喻即安卻馬上就問:“你不喜歡這個?”
梁滿呃了一下,剛搖搖頭,他就繼續說:“将就吃一點墊墊,不吃對胃不太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在大庭廣衆之下,她要是不接,未免有點尴尬。
于是她把袋子接了過來,笑着同他道謝:“麻煩喻醫生費心了,多少錢來着,我給你發紅包?”
“我請你的。”喻即安應道,又反問她,“你要給我發紅包的話,可以扣掉上次在便利店的花費嗎?”
那怕是得他反過來給她發紅包。
梁滿瞬間明白過來,忍不住樂出聲來,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不發了,謝謝喻醫生請我吃早餐,我一定争取盡快出設計稿。”
喻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沒有催你的意思,嗯……身體為重。”
梁滿沒太把這話當真,開玩笑,這可是甲方,你信甲方跟你的客套話?他們只會跟你要五彩斑斓的黑,要不到就是你的能力問題!
但她還是點頭道謝,然後對喻即安道:“喻醫生還有工作吧?我就不耽擱你時間了,我排隔壁這條隊。”
B超室的,喻即安回頭看了眼,應好,又說:“需要幫忙可以給我打電話。”
“一定一定,你是地頭蛇嘛,這裏你地盤。”梁滿笑着,往旁邊的隊尾一站,正好和喻即安面對面。
喻即安覺得她的話有意思,于是抿着唇笑了一下,然後同她說了聲再見,這才走了。
梁滿站在隊尾,前面起碼還有二三十號人,她還有個心電圖沒做,要不要先去做心電圖?可是萬一那裏也人多怎麽辦?
算了算了,又不趕時間,慢慢排得了。
她一邊想,一邊低頭打開雜糧煎餅的袋子,啃了一口。
還別說,這煎餅還真挺好吃,餅皮柔韌,料還特別足,薄脆、肉松、雞排、火腿腸、煎蛋、生菜,居然還有解膩的酸黃瓜,這得是個超級豪華套餐吧?
好吃,再吃一口。
就是……這人怎麽不幹脆幫人幫到底,順便給她帶瓶豆漿或者水啊?
梁滿都想拜托前面的人幫她占一下位置,她去自動販賣機買瓶水了。
但到底沒有開這個口,她咂咂嘴覺得還行,于是又咬了一大口,看差不多輪到她進去了,就準備把袋子系上。
擡頭的時候卻看見排她前面的姑娘回頭看過來,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于是她主動問:“吃早餐了嗎?要不要吃雜糧煎餅?味道不錯的。”
姑娘年輕,面皮薄,被人發現自己在看她的早餐,不由得臉都紅了,連忙搖搖頭:“不、不用了,謝謝。”
然後又壓低聲問:“能不能告訴我,你是在哪兒買的啊?”
梁滿想說是別人買的,但想想又沒說的必要,就道:“醫院對面便利店隔壁的早餐店。”
對方道了聲謝。
從B超室出來,她去做心電圖,做完心電圖,體檢結束,她直接離開了醫院,等過幾天再來拿體檢報告。
從南門診樓的小門出去,是容醫大的校園內,經過小超市,穿過綜合樓後面的停車場,就到了宿舍區。
校園裏很安靜,樹木很多,生得高大茂密,夏日時可以遮擋住炎炎夏日。
因為橫穿校園可以很快到達貴和茶樓,所以梁滿其實很早就來過容醫大,進來以後會發現,校內很安靜,和一門之隔的外面完全不同,很有鬧中取靜的意味。
梁滿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可能是因為這裏已經算是一附院的後面,隔着醫院的大樓,噪音都被阻擋了,也可能是校園裏綠化做得好,噪音被吸收了,總之,這裏很安靜,很适合學習。
她在宿舍樓旁邊左轉,經過另一棟宿舍樓,右轉,經過植物園,前面是學生食堂,路過學生食堂後在學生超市對面轉進另一條路,經過校醫院後直走就出了容醫大西門。
一出校門口,立刻就是車水馬龍的聲音。
從人行天橋下來,再往前走了兩分鐘,就到了貴和茶樓樓下。
正是午市,茶樓裏依舊多人,梁滿的印象裏,除了不可抗力無法開門營業,茶樓裏從來沒有過冷清的時候。
“小老板來啦,好久不見喔,今天不上班嗎?”熟悉的街坊見到她,笑着打招呼。
梁滿笑道:“剛好在前面附屬醫院體檢,順便過來吃飯。”
譚女士正在櫃臺後面客串收銀,聽到梁滿的聲音就擡頭去看,驚訝地問道:“這麽快就回來了?不在雲市多玩幾天?”
梁滿目光一閃,“這邊還有工作,就提前回來了。”
譚女士對她的說辭毫不懷疑,問道:“怎麽好端端的跑去體檢,哪裏不舒服啊?”
“例行體檢嘛。”梁滿應道,把話題轉到她那裏,“你和我爸今年的體檢做了沒有?”
譚女士說沒有,她不想做,總覺得不體檢就沒事,一去體檢準出問題。
就說:“讓你爸去就可以了。”
梁滿啧了聲:“譚女士,你這樣是諱疾忌醫,不行的。”
譚女士幹笑一下,讓她趕緊去吃飯。
梁滿揶揄地看她一眼,轉身往自己的專屬卡座走去。
臺面上的“已預約”牌子拿開,從菜牌後面拿出一盒茶葉,服務員給她點燃煮水的固體酒精,剩下的她就自助了。
梁滿熱愛茶點,就算是午餐,她也還是點了好幾個流沙包和豉汁鳳爪之類的茶點,還要了一份幹炒牛河和一份白灼菜心。
譚女士過來和她一起吃飯,吃到差不多了,梁滿才說:“我準備跟程彥分手了。”
譚女士:“!!!”
她震驚地擡頭看過去,見到梁滿臉上認真的表情不似作僞,但還是忍不住問:“沒開玩笑?”
“這種事有什麽可開玩笑的,我說真的。”梁滿聳聳肩。
譚女士嘴巴張了張,半晌才忐忑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她疑心程彥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阿滿向來很心軟的。
“他在外面有人了。”梁滿聲音平淡,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我親眼看到,在雲市的潑水節活動,那個女的叫他老公。”
譚女士:“!!!”
“……他怎麽能這樣!你哪裏對不起他,太過分了!”
譚女士越講越生氣,呼吸都有些變粗。
梁滿哎了聲,安慰道:“你別氣,為這種人,不值當,你就當我是及時止損,好過結了婚才出事,還要分他財産。”
一聽這個,譚女士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對對對,是及時止損!”
但話是這麽說,想想還是好氣,于是她不住地罵程彥,說他這人太不講究太沒良心。
梁滿聽得無奈,她就知道說了會聽到好多碎碎念,但這種事不講清楚又不行,人真是太難了。
她聽了一會兒,連忙找別的話題跟她聊:“我最近幫前面附屬醫院一位教授重裝家裏,要訂一張智能床墊,徐叔那裏有吧?”
這位徐叔是譚女士的朋友,是某個知名床墊品牌的經銷商。
譚女士的注意力終于被引開,和她說起別的事來。
她要和程彥分手的事,經過譚女士,當天梁元就知道了。
他倒是不生氣,只說:“那是他沒福氣,我們阿滿以後會找到更好的,哼哼。”
梁滿回來之後沒有立刻回公司,而是在家裏待了幾天,悶頭畫圖。
圖畫好了,也到了該去一附院取體檢報告的時間。
拿到報告一看,所有結果都是正常的,她總算松了口氣。
積聚在心頭的陰霾在這一刻徹底一掃而空。
心情好到她給程彥打電話時,言語之間還能好聲好氣:“最近有時間的話,回一趟容城,我有事跟你商量。”
程彥沒往自己出軌已經東窗事發那邊想過,以為是別的事,爽快就應了好。
梁滿聽他答應了,說了句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挂了電話。
程彥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梁滿态度似乎有些不對勁,他眉頭一皺,心裏莫名慌亂。
————
梁滿把體檢報告往包裏一塞,神清氣爽地回了工作室。
遠遠就看見工作室的大門開着,幾個穿着某某園藝工作服的工人進出。
梁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進門後見到他們在拔草,旁邊放着待用的花苗樹苗,莫先念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監工。
“這是幹嘛啊?”她好奇地問道。
“開春了,換一批花草。”莫先念回答道,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梁滿這幾天都沒跟她們聯絡,她們都以為梁滿這是在雲市一邊賞景一邊沐浴愛河,幹脆也不主動打擾。
“……沒多久。”梁滿目光微微一閃,立刻轉移話題,“小丁在上面?”
“你都不在,你助理除了在辦公室還能幹嘛。”莫先念眉頭一挑,“梁滿,你不對勁,沒事吧?”
她的感覺也很敏銳,梁滿啧了聲,笑嘻嘻地拍拍她肩膀,玩笑道:“你這第六感,有幾分我的風範。”
說完頓了頓,雖然沒刻意瞞着,但也只說:“有事,到時候再跟你們說。”
莫先念盯着她看了片刻,哼聲:“随你,要幫忙別拉不下臉。”
“放心吧,我梁滿是那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麽,認識那麽多人是幹嘛用的,不就是為了有需要的時候能幫忙。”
梁滿一邊說一邊往裏走,蹬蹬幾下就上了樓。
莫先念撇撇嘴,心說你最好是。
梁滿上到二樓,一邊插U盤打印圖紙,一邊招呼丁斐:“約一下李女士,問問今天能不能見個面。”
丁斐都沒來得及問她在雲市玩得開不開心,就帶她派了工作,趕緊去和客戶約時間。
中午一點,梁滿把設計圖紙按順序排列裝訂成冊,背上電腦,和丁斐一起前往一附院……對面的便利店。
不過今天梁滿不吃關東煮了,她在路上停了一趟車,在路過的藥店買了一箱金銀花露,無糖版本的,到了便利店,買一杯冰塊,把金銀花露往裏一倒。
“養生,清熱去火,還無糖,不會胖。”
丁斐:“……”
李瑛到的時候,就正好聽見這麽一句,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梁滿聞聲回頭,哈哈一笑:“讓李女士見笑了,不過金銀花露的味道确實不錯,來一杯?”
李瑛想到第一次見面,面對她的邀請時喻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