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的評分标準是你”◎
倫敦多雨多霧,整座城市悶得像是被籠罩在玻璃魚缸裏,時常讓虞沁酒覺得自己像一條透不過氣的魚。
她很想跳出氣霧魚缸,可她就像故事裏奄奄一息的人魚,想要留在魚缸外就需要忍受來自血脈和靈魂的巨大相斥力。
對她而言,只有一天是特殊的,是游離在魚缸世界之外的。
她可以在這一天跳出魚缸,盡情地享受魚缸外的世界,喘息着陸地上自由美麗的空氣,從攜帶着苦澀味道的雪絮中,感受着從自己生命裏溢出來的應答。
那是季青柚的生日,也是虞沁酒從病痛中掙紮着,拼了命才為自己奪取來的喘息時間。
而讓她拼命的契機,從縫隙中透出來的喘息時間……全都來自于那張被夾在紅色電話亭裏的紙條,來自于那個被掩埋在廢墟中的雪夜。
事已至此。
虞沁酒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巨大的不幸,還是命運也在試圖拯救她,才會用這種暫時分離的方式将她的苦痛緩慢剝離。和季青柚在一起之後,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那時候季青柚沒有選擇離開,她們會有更好的結局嗎?
不會的。
對于當時的她們來說,已經沒有更好的結局了。她會一次又一次的面臨着選擇困境,永遠無法從思維障礙中逃離。季青柚會一次又一次地因為她感到痛苦,林映香也是,她們最終會無限趨近于那個最壞的結局。
時間是當時的唯一路徑。
而季青柚為她找到了唯一正答。
對于現在的她們來說也是,沒有更好的結局了——每次抱着季青柚、感受到季青柚的體溫的時候,虞沁酒都會這麽想。
她們都已經不是十八歲時的自己了。
在季青柚問到“如果下雪今年要不要再去那裏一起過生日時”,如同在空蕩大海裏找到了救生船,虞沁酒抱緊季青柚,用盡所有力氣将充滿氣霧的魚缸表面擊碎。
很用力地發出信號,“好,我們今年一起替你過生日。”
“也替你過。”情緒平複下來之後,季青柚親了親她的額頭,強調。
“好。”虞沁酒很柔軟地給出應答。
很多時候,她們只要一個感受到彼此氣味的擁抱,就能産生無窮無盡的心安感,就能讓彼此焦躁、悲傷和所有不好的情緒緩解下來。
“那蝴蝶呢?”季青柚又問,她一直是個極為細心的戀人,會考慮到所有的細節。
在她們一起并排站在鏡子面前洗臉的時候,她頂着一臉從上往下滑落的水珠,“要不要也給蝴蝶過個生日?”
虞沁酒臉上同樣也流淌着透明剔透的水流,她眯了眯眼,“其實蝴蝶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季青柚的動作頓了頓,抽了一張洗臉巾出來給虞沁酒擦水,直到現在她們才聊起今天咨詢的事情,
“那祈醫生怎麽說?”
她問得很謹慎,對待非專業的事情她沒辦法判斷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祈醫生說這是好事。”虞沁酒先給出了這個答案。
看到從季青柚臉頰上滑落的水珠從下颌線下滑,再流到細瘦的修長脖頸時。虞沁酒抽了張洗臉巾出來,剛想去擦,對上季青柚安靜漆黑的瞳仁時。
莫名被這樣的純黑引誘。
她湊近,毫不吝啬地親吻季青柚的脖頸,将部分水流和呼吸裹入口中,然後再将自己被沾濕的唇送到季青柚嘴邊,無聲地望着季青柚。
面對這樣的虞沁酒,季青柚完全沒辦法。她用雙手捧住虞沁酒的臉,盯着虞沁酒彎起來的眼,在虞沁酒濕潤飽滿的紅唇上很輕地親了一下。
“再親一下。”虞沁酒提出要求。
季青柚沒有猶豫,又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不準親臉。”虞沁酒有些不太滿意。
于是話題徹底跑偏。季青柚沒覺得跑偏是件壞事,經過孤獨飄蕩的十年,像這樣極為微小的瞬間,她都異常珍惜。
她忍不住輕提唇角,在虞沁酒濕潤的睫毛上親了一下,故意說,“沒有親臉。”
“嗯?”虞沁酒半睜開眼,仍然是不太滿意,卻還是和她玩着這樣單調的游戲,“不準親臉也不準親睫毛。”
沒關系。
季青柚想,她仍然可以找到下一個答案,下一個親的地方是鼻尖,再下下個是淚痣,再下下下個是嘴角。
但虞沁酒沒有一直打算遵守游戲規則,在得不到她準确的答案之後,在她親到嘴角時,便摟着她的腰,将她也抵在浴室牆邊,拒絕了她這場慢慢騰騰的游戲。
之後。
帶着缱绻濕潤的呼吸,觸碰到了很多被她觊觎許久的角落。脖頸、耳朵、手指……每次虞沁酒都喜歡在這些地方停頓。
季青柚沒辦法拒絕。
甚至在虞沁酒提出,讓她一口又一口地喝水時,她雖然覺得有些奇怪,覺得被盯着喝水有些不太自然,但還是照做。
有時候。
她覺得自己會像是個為虞沁酒專門定制的機器人,在自己數據庫裏能夠找到的所有應答,都只屬于虞沁酒。
盡管不知道別的情侶在談戀愛時會不會變得幼稚,但她始終覺得,因為虞沁酒而變得幼稚,是她在升級疊代的表現。
虞沁酒讓她慢點喝,她就一點一點地把這些水往下咽;虞沁酒的目光和手指都在她脖頸上流連,她就順着虞沁酒的示意微微仰頭;
直到,虞沁酒不受控制地抓住她。她下意識地想要把口腔裏的水全部咽下,想要抱住虞沁酒。卻在虞沁酒望着她的濕潤眼睫開始發顫時,第一時間明白了虞沁酒的無聲指令。
虞沁酒喜歡看她喝水——她将這條代碼敲進了自己大腦中的學習程序,在得到虞沁酒更好的應答後,她甚至将這個指令升級為了最高級別的反饋。
在徹底結束這個休息日之前,季青柚已經喝了很多水。虞沁酒已經變得有些困倦,卻仍然為自己時不時蹦出來的任性腦洞感到抱歉,她将自己溫熱的手心貼在季青柚的腹部,“會不會覺得漲?”
季青柚感受着從虞沁酒手心中傳來的熱度,覺得暖烘烘的,很舒服,“還好,可以再多喝一點。”
“不過你為什麽喜歡看我喝水?”她剛剛沒來得及問。
虞沁酒在她懷裏蹭了蹭,手指很輕很慢地摩挲着,最後慢吞吞地吐出兩個字,“秘密。”
“嗯?”季青柚覺得奇怪,“這個秘密需要瞞着我嗎?”
“我想想啊……”虞沁酒拖長聲音,語氣輕懶,“其實也不需要,這不是很簡單嗎,就像有的人喜歡戴眼鏡,有的人喜歡穿制服一樣……”
說着,她微微擡頭,趴在季青柚的身上,觀察了她一會,微眯着眼,“下次我們可以試一試戴眼鏡。”
“可是我不近視。”季青柚還是有些不太适應虞沁酒時常提出的新想法,以及虞沁酒在聊這些事情時坦坦蕩蕩的态度,“還是你說讓我不要戴眼鏡了。”
“可是我想試一試。”虞沁酒說,“要不我來戴?”
季青柚捧着她的臉,仔細觀察了一會,虞沁酒的眼睛很漂亮,在她所有引人注目的漂亮五官中,眼睛是最突出的那一個,一眼就讓人驚豔。
看人的時候眼睛微亮,似是泛着一層燃燒的水光,睫毛微微上翹,眼尾淚痣總是為她增添幾分恣意和引人的欲,讓人能從中感覺到自己正在很集中地被注視着。
不經意間就能想到淌着蜜的漂亮蝴蝶。
微微被淚水浸透時,就越發顯得誘人,想讓人虔誠地奉獻自己的一切,汲取從她眼底落下來的珍貴淚珠。
季青柚很喜歡她的眼睛,每次都會親很多遍,也會很輕柔地将她不自覺溢出來的眼淚溫柔地裹走。
“還是不要了。”季青柚喜歡直視着虞沁酒漂亮的眼,而不是隔着一層玻璃鏡片。
“好吧。”虞沁酒玩着她的手指,重新提起了今天咨詢的事情,“祈醫生說,蝴蝶其實一直在保護我。我以前會覺得它兇惡,是因為我也不喜歡以前的自己,但現在會覺得它友好,是因為我開始喜歡現在的自己了。”
“可是我都喜歡。”季青柚抱緊虞沁酒,暖烘烘的熱度讓她忍不住也将手心覆在虞沁酒的腹部,“不管是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我都一樣喜歡。”
手指觸碰到微微凸起的粗糙皮膚,那裏有一道疤,是季青柚曾經親眼看着被打開,又親自縫針拆針,重新生長重新彌合的疤。
每次碰到這裏,她都忍不住難過。
虞沁酒也一如既往地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與她雙手交握,繼續着剛剛的話題,“我知道是因為你,能讓我重新喜歡我自己的,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還有你自己。”季青柚輕輕撫摸着她的疤,感受着從其中躍出的生命力,“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感謝自己,你才是最努力想要拯救自己的一個。”
虞沁酒微微怔了幾秒,她的鼻尖有些發澀,知道自己沒辦法和季青柚争論這個問題,“總之,祈醫生說蝴蝶是我之前負面自我的投射,但上次我救到了你,所以我開始認可自己,也開始認可蝴蝶,所以蝴蝶開始變得溫和。”
“原來真的是這樣。”季青柚輕輕地說,又将虞沁酒摟緊了一些,“幸好你救到了我。”
“但我已經好久沒看到過蝴蝶了。”虞沁酒提起這件事,語氣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經離開了。”
“那你的感覺是不好的嗎?”季青柚嘗試着理解虞沁酒的視角,也許經過十年的陪伴,蝴蝶已經嵌入虞沁酒的生活,要剝離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我不清楚。”虞沁酒搖了搖頭,“也許它還會再回來,不過祈醫生和我說我應該送走蝴蝶了。”
“我自己也感覺,這可能需要某種儀式。”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聲音裏夾雜着某種碎悶感,“就像是我們把嘿嘿接回來的儀式,把蝴蝶送走的話,可能也需要一種儀式?”
“這樣它才會離開得更完整一些?”問到這個問題,她有些不确定。
季青柚完全明白虞沁酒的意思,“我們可以試一試。”
“怎麽試?”虞沁酒愣住。
季青柚思考了幾秒,“蝴蝶具體長什麽樣子?你能記得嗎?”
“記得。”虞沁酒有些好奇,“但你要怎麽做?”
“秘密。”季青柚把這個詞還給了她,在虞沁酒有些不滿的時候,很輕柔地親了親蝴蝶停留的地方,
“我先試一試,還不确定。”
季青柚一向不太喜歡尚未确定的事情,所以她沒有告訴虞沁酒自己到底要怎麽為蝴蝶舉行送別儀式。
但虞沁酒和她一起接回了小黑貓,為她們的小黑貓取名為“嘿嘿”,為她們的小黑貓舉行了佩戴圍巾的加冕儀式。
在虞沁酒嘗試與蝴蝶道別時,季青柚不可能袖手旁觀。
南梧的天氣一天比一天熱,灼燒着蝴蝶的生存環境,夏日蝴蝶的存活期很短,一般是三天到一個月。
這讓季青柚在不斷利用瑣碎時間開始思考這個儀式該如何推進。于是紀西阮不止一次地看到,季青柚會利用自己閑下來的吃飯時間,一次又一次對着電腦屏幕,練習着某種蝴蝶折紙。
按理來說,能成為外科醫生,季青柚的手會很靈活,就算要折蝴蝶,也應該一次兩次就能成功。
但在這幾天,季青柚折了一個又一個的蝴蝶,全都堆在用來放阿爾卑斯棒棒糖的下面一個抽屜。
有的時候紀西阮打開,都會覺得那些折好的蝴蝶會從那裏面撲簌簌地全都飛出來,将整個辦公室都撲簌簌地罩住。
她實在忍不住,問季青柚,“你折了這麽多,就沒有一個是你想要的?”
季青柚微微蹙着眉,給她的回應讓她覺得很費解,“這裏面,應該一個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到底要折什麽樣的?”紀西阮敏銳地猜到這又是和阿爾卑斯山小姐有關,“和我說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季青柚緩慢地搖了搖頭,漆黑的眼望過來,
“謝謝,但你幫不了我。”
除了虞沁酒,她很難再向其他人尋求幫助。但她并不想讓虞沁酒察覺到她的努力,因為太懂得失望的滋味,所以完全不想讓虞沁酒體驗。
要完全複刻一個人幻覺中的蝴蝶,這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就連虞沁酒自己也很難做到。所以在讓虞沁酒詳細描述一遍後,她又去尋求祈随安的幫助。
祈随安對她的請求感到很驚訝,當然也很樂意幫助她,也從自己的專業角度給過一些關于幻覺的共同特征的意見。每個人的幻覺都不同,但從産生幻覺的個體來看,每個個體的特征都會從幻覺中得到透視。她建議季青柚可以尋找虞沁酒關于真實蝴蝶的記憶。
季青柚甚至找到過從來沒和她聯系過的裴慕西,作為畫家,裴慕西對色彩的感知力會更好。裴慕西當然也很樂意幫助她,雖然說明自己對色彩的感知力在一場車禍後變差,但還是不遺餘力地幫助她。
最後。
她得到了形狀、比較相近的顏色和姿态。
雖然還是很難準确地将那只蝴蝶複刻下來,這讓她感到很深的挫敗感。但她還是打算堅持下去,并且慶幸沒讓虞沁酒和她一起失望。
每次看着因為阿爾卑斯山小姐産生情緒波動的季青柚,紀西阮都會覺得慶幸,慶幸阿爾卑斯山小姐回來,讓季青柚活了過來。
即使季青柚會因為這些事情感到困難,但紀西阮也看得出,在給阿爾卑斯山小姐應答時,季青柚就像是亮起信號燈的飛船,從孤獨的宇宙中找尋到某個星球落點。
對此,紀西阮只覺得溫暖。她拍了拍季青柚的肩,“我相信你可以找到的。”
季青柚輕垂眼睫,“謝謝。”
“謝我什麽,我又沒能幫到你。”紀西阮聳了聳肩,就走了出去。
吃晚飯的時候,紀西阮和秦霜遲聊起了這件事,秦霜遲也很想幫幫季青柚,但也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紀西阮覺得自己的熱心腸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自己的食欲,飯後,她覺得肚子還是有些空,去樓下買到紅豆面包打算去中庭吃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她在中庭看到了虞沁酒。
穿着清爽的淡粉色襯衫,抱着一束鮮豔的粉色玫瑰,在草坪上站着,微眯着眼,好似在感受着風的流動。
光是站在那裏,就像是演青春電影似的。
紀西阮走過去,很歡快地打了個招呼,“你站在這裏做什麽?季青柚現在在樓上呢?”
“我知道。”虞沁酒朝她輕柔地笑了笑,又微微阖着眼,“我在想,那天會不會比現在更熱?”
“哪天?”紀西阮覺得疑惑。
虞沁酒彎了彎眼,在中庭旁邊的石椅上坐下,望着嫩綠色的草坪,安靜了很久,才說,“她的手表被扔下來的那天。”
紀西阮愣住,記憶飄回到了許久那天,她看着單薄的季青柚站在比現在更毒的太陽下,佝偻着背,在草坪裏執拗地尋找着那只手表。
“不過……”傍晚柔柔的風裏,虞沁酒的聲音顯得有些輕,“那天是中午,只會比現在更熱吧。”
紀西阮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作為一個局外人,她只瞥到季青柚和虞沁酒洶湧愛意裏的邊角。她時常不明白,為什麽老天爺一定要為相愛的人制造苦難。
是不想讓她們在一起?還是為了檢驗她們的愛意能否将命運戰勝?
“她當時……沒有你想得那麽難過。”沉寂良久後,紀西阮艱難地給出這個善意的謊言。
虞沁酒看上去并沒有相信她,卻還是朝她笑了笑,很輕巧地說,“我也想知道一些她過去的事情,你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過去的事情?”紀西阮遲疑了幾秒,看到虞沁酒眼底的真誠,她咬了一口紅豆面包,慢慢地說,“其實你沒有出現之前,我沒有覺得她過得很不好,頂多只是不愛說話不愛笑而已,就是個努力勤奮的女生。”
“但你出現之後,我才知道,季青柚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你知道的,她不喜歡和別人交流溝通,所以我們總是說她是機器人,她用excel寫日記,有着我們都不理解的三不原則,甚至還用‘綜合六項評分’來給嘗試接近她的人來評分…”
“評分?”虞沁酒有些茫然,“前面兩個我都知道,但評分是什麽?”
紀西阮靜靜地望着她,笑了一下,“我們總說她在醫院像機器人,其實她在大學的時候更像機器人,有一堂選修課是關于交朋友的,沒想到她會參加吧?”
“她确實看上去不會像是參加這種課程的人。”虞沁酒說,“但她實際上比你們想得都要柔軟,也許當時她的确很想找到一個好朋友。”
虞沁酒真誠地去猜測着季青柚的想法,就算在和她分開後,季青柚曾經想要找到新的朋友,也是她所希望的。
紀西阮咬了一口紅豆面包,沒說那只是對你而言。只又将那件事說了下去,“消化內科的楊醫生你知道吧?”
“我上次做胃鏡的醫生?”虞沁酒問,“我記得她好像很喜歡怼季青柚。”
“對。”紀西阮說起來還覺得好笑,“那會老師把她們兩個分到了一組,說是這兩個人都不太像是會參加這種課的人,索性分在一組。”
“然後呢?”想到上次楊醫生的反應,虞沁酒很好奇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個課程期末還要給對方評分的。”紀西阮說,“然後季青柚給了楊醫生0分,所以楊醫生氣炸了,雖然後來得知這是課程成績分數季青柚改了一個分數交上去,但楊醫生還是忘不了季青柚很幹脆就在評分表上寫下的那個0,所以她們當時那個梁子就結下了。”
“?”虞沁酒抿了抿唇,試圖為季青柚解釋,“她可能……可能覺得有什麽不太對?”
“這是一個交朋友的課程,評分的內容是,判斷這個人是否可以成為你的人生摯友。”紀西阮望着虞沁酒,一字一句地強調人生摯友這個詞,“後來我們到了醫院,有人聽了楊醫生說這件事,也想要試試自己能在她這裏得多少分,所以很好奇去問。季青柚本來不想繼續下去,但有人問,她就也不厭其煩地公開自己的評分标準。”
“所有人在她這裏得到的都是零分,包括我,包括我們科室的很多很多人。”
虞沁酒覺得自己的肢體開始酸麻。
“你知道她的評分标準是什麽嗎?”紀西阮問,卻不打算等到她的答案,馬上開了口,“我曾經看到過她電腦裏的評分表,六項标準都很奇怪,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雖然記不清具體描述了,
但大概的意思是五音不全還愛唱歌,四肢不協調還愛跳兔子舞,酒量不好還愛喝酒、愛漂亮卻還特別擅長做鬼臉、愛哭卻又不敢放任自己哭……最後一個是,就算生病也很漂亮。”
“以前我覺得這六項标準很奇怪,而且覺得她很挑剔,看到生病也很漂亮的時候還覺得她以貌取人,但認識你之後,我知道這應該不是以貌取人的意思,我想評分标準的意思已經很明确了……”
虞沁酒覺得自己好像跟着這幾句話沉入了海底,她看到紀西阮露出很遺憾的表情,聽着紀西阮從第三視角探知到的,季青柚如此洶湧的愛意,
“她的評分标準是你,所以其他人都只能是零分。”
作者有話說:
其他人不是不及格,而是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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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抹蜉蝣、hh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