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讓你動的時候再動。”◎
春夜的晚風微涼,季青柚被吹得有些頭暈,咳嗽也變得頻繁起來,于是被虞沁酒和紀西阮勒令回了病房。
盡管她覺得至少不需要在晚上九點之前入睡,可還是在九點之前,被虞沁酒摁在了病床上。
“秦姐姐和秦阿姨都不在嗎?”虞沁酒問了一句,視線在病房裏晃了兩圈,又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季青柚仍然睜着清潤的眼望她,目光溫順得像某種沒有攻擊性的動物。
穿上白大褂的季醫生看起來沒什麽情緒,任誰看了都會說一句優雅寡言,戴上口罩眉眼又顯得克制禁欲。
可脫下白大褂穿上病號服的季青柚,又會卸下那一層克制感,雖然仍然寡言,可因為白皙的膚色和溫軟的長相,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病弱感和溫煦。
“我姐值班,等會沒事就會過來。我讓我媽回去休息了,她昨晚就沒回去。”季青柚躺在雪白的枕頭上,微微仰視着坐在床邊的虞沁酒,頭暈目眩的感覺一直在持續,可她始終不想閉上眼。
微黃燈光下,虞沁酒與她對視十幾秒,從她的表情裏辨認出來她此時此刻的不适,“閉上眼睛。”
季青柚沒有動作。
虞沁酒替她掖緊被角,“不是說頭暈嗎?”
季青柚聽話地阖上眼皮,“你需要早點回去。”
黑暗開始彌漫,可始終能感覺到有微黃的暖光照耀在她身上,她看不到虞沁酒,只能聽到虞沁酒的存在。
“我等你睡着了就走。”虞沁酒輕輕地說。
季青柚抿了下嘴角。
于是額頭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柔軟的掌心覆蓋住掌心,她聽到虞沁酒有些擔憂地問,
“很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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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下有頭發垂落下來,被頭頂的空調風吹亂,有些癢,季青柚不得不動了動頭,“沒有。”
虞沁酒的掌心沒有移開。
季青柚聽到一聲輕笑,然後是虞沁酒沁滿笑意的嗓音,“季青柚,你這樣真的會很像是一只撒嬌的小貓。”
季青柚僵住,這才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會很像是她在虞沁酒的掌心下蹭了蹭額頭。
剛想睜開眼,又聽到虞沁酒柔軟的嗓音順着空調風遞到了耳邊,
“不許睜開眼。”
她說不許,于是季青柚竟然真的沒能睜開眼。
講道理,有一瞬間,季青柚覺得,如果自己真的是個機器人的話,那虞沁酒說的話大概就是她的最高執行命令。
都不需要反應時間。
只要她說,她就照做。也完全不會問為什麽。
虞沁酒大概也與她感同身受,給閉上眼的她整理着頸下被弄亂的發絲,語氣很可愛地誇她,“季青柚,你好乖哦。”
這下季青柚更加不會睜眼了。
她閉緊眼睛,試圖逃離飛快上升的體溫。可虞沁酒的手指仍停留在她臉頰上,整理完頭發還不夠,還要這裏戳一下,那裏戳一下,好不容易收手了,最後還要幼稚地來一句,
“季青柚,以後這也是只屬于我的動作了。”
專屬動作?
“什麽?”季青柚動了動喉嚨,她只能想得起那個用衣袖擋眼淚的動作。
問完之後,沒能馬上得到答案。
她微微仰頭,沒有睜眼,卻試圖找尋答案。
沒過多久。
額頭上傳來柔密的觸感,虞沁酒終于出聲,聲音裏夾雜着某種壓抑的呼吸,“你可以睜眼看着我。”
季青柚緩緩睜眼,與在昏黃燈光下注視着她的虞沁酒對視。她們中間的距離比她想象得更近,好似只隔着十幾公分。
近到她能感受到虞沁酒卷落進去的暖融呼吸,近到她幾乎全被虞沁酒身上的味道罩住,近到她覺得虞沁酒瞳仁裏泛着的那一層水光似是在燃燒。
将由她們視線組成的那根細線燃燒殆盡。
虞沁酒朝她笑,紅唇微微張開,無端散發出一種純白的誘惑,“你動一下。”
那一秒,季青柚承認自己有些慌張。
并且沒辦法及時辨認出自己應該動什麽。
可下一秒,她明白了虞沁酒的意思,于是在虞沁酒的掌心下,真的很聽話地動了動頭,像只心甘情願被馴化的動物。
全程,與虞沁酒對視,沒有閉眼。
暖熱的額頭和柔軟的掌心接觸,甚至能感覺到額頭上細細絨毛的流動。
過程似乎很漫長。
可實際上,只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
外面傳來一聲極為響徹的汽車鳴笛聲。
虞沁酒就像是從恍惚中驚醒過來似的,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清醒,避開她的視線,将唇抿得緊緊的。
過了一會,又像是掩飾性質地扯了扯她的被角,聲音放得極輕,“好啦,你閉上眼。”
季青柚動了動喉嚨,有些疑惑地問,“什麽專屬動作。”
虞沁酒的目光落到她的脖頸上,“你閉上眼我就告訴你。”
季青柚沉默幾秒,還是閉上了眼。
“讓你動才能動的游戲……”虞沁酒說到一半停住,呼出一口氣,又輕又慢地說,“只可以和我玩。”
季青柚蹙了一下眉心。
虞沁酒以為她不願意,心提了起來,她忍不住胡思亂想,難不成季青柚已經和別人玩過這樣的游戲?或者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太過無理讓季青柚不高興了?畢竟季青柚從來都不是乖順的性格,被壓制也許會讓她覺得不快……
思緒瞬間變得混亂,虞沁酒正想開口解釋,下一秒卻看到閉着眼的季青柚出聲,
“當然。”
虞沁酒怔住,目光變得柔和。
大概是因為她沒有及時出聲的關系,季青柚又輕着聲音,補充了一句,
“只和你一起。”
寂靜的病房只有她們兩個,有一瞬間,虞沁酒覺得自己回到了十七歲的那個雨天,黎南梨問季青柚世界末日準備做什麽。
十七歲的季青柚說:
在書房看書、學習,和虞沁酒一起。
而現在,二十九歲的季青柚也在說:
只和你一起。
漫長的時間裏,虞沁酒凝視着病床上的季青柚,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眼前的,到底是十七歲的季青柚,還是二十九歲的季青柚……
亦或者是。
在她面前,二十九歲的季青柚,一直就是那個十七歲的季青柚,也一直是她的季青柚,從未改變過。
想到這裏。
目光又落到季青柚脖頸上的傷口處,虞沁酒眼眶有些發熱,低了下眼,卻聽到季青柚溫輕的聲音傳入耳膜,
“虞沁酒。”
她只喊她的名字,什麽也沒說。
卻像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緒。
很多人說季青柚是機器人,平時沒什麽情緒,也沒什麽表情,于是虞沁酒好像也成為了唯一那個,能讀懂季青柚所有表情的人類。
可實際上。
在這個殘破的成人世界生存久了,就連虞沁酒自己也很難分辨清楚,到底她臉上有多少個表情是真實的,又有多少個表情是虛假的?
她說“我沒事”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沒事?
她笑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想笑?
她不說話的時候是在想些什麽?不笑的時候又是在難過還是在開心?
她的每個笑容裏到底蘊含的是哪些情緒?
關于這些問題的答案。
也只有季青柚擁有最強大的分析能力,給出唯一正答。
就像此時此刻。
她什麽都沒說,季青柚卻知道她的心情在一瞬間就變得沉重。上一秒還在玩着有趣的游戲,下一秒就因為想到過去的事情而變得難過,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情緒太不穩定,太招人厭棄。
可季青柚卻會向她表達:
虞沁酒,我在呢。
與生俱來的,這種特殊的聯結就在她和季青柚身上發生。
會讓虞沁酒時不時覺得,她們兩個的人生之所以會變得如此不易,也許正是因為要遇上這麽一場沖撞生命的奇跡,需要花費之前攢下來的所有運氣。
病房裏變得安靜,季青柚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虞沁酒将季青柚落到被子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語氣在一瞬間變得輕松,
“頭還暈嗎?”
季青柚想了想,很誠實地回答,“不暈了。”
作為醫生,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麽發生效用,讓她被風吹暈的頭忽然變得不暈了。
但作為一個名為季青柚的病人,她意識到,是虞沁酒在發生效用。
她閉着眼,思緒開始飄散,沉入睡眠之際,她聽到虞沁酒用很輕很輕的動作摸了摸她的臉,接着用極為溫柔的嗓音,說,
“睡吧,我在呢。”
受了傷的季青柚看上去很虛弱,盡管一整天都在強撐,一整個晚上都在逞強散步,但回到病床上時,她幾乎一沾上就感覺到疲勞,安靜地枕在雪白的枕頭上,像一個虛弱的病美人。
虞沁酒靜默地注視着季青柚,很久很久,連自己的呼吸都不舍得放出來,只是這樣看着季青柚,就能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穩感。
餘光瞥到床頭櫃上放置着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和喜之郎果凍,她忍不住想:
如果命運對她所有苦痛的補償是季青柚,那她好像的确可以,勉強原諒那個不懂事也很無知的命運。
當然,只可以原諒五分鐘。
出院那天。
紀西阮興沖沖地過來看季青柚,圍着她轉了一大圈,而後指着她脖頸上包着的紗布,像是等到了什麽機會似的,在她面前彰顯着自己醫生的身份,一板一眼地囑咐她,
“過幾天好全了來拆線,這幾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吃什麽辛辣食物,不要劇烈運動,最好是不要談戀愛。”
季青柚斜她一眼。
紀西阮又笑嘻嘻地舉手投降,“好吧好吧,收回最後一句,可以談戀愛,但是不要談得太激烈。”
季青柚皺眉,不太認可她的說法。
“好吧好吧你們沒有在談戀愛。”紀西阮打了個補丁,目光環繞一圈,“怎麽沒有人來接你?秦主任和秦醫生呢?還有你的阿爾卑斯山小姐呢?”
“我媽有個學術會議今天去外省,我姐剛給我打過招呼去開手術會議了。”季青柚輕描淡寫地解釋。
“不對啊。”紀西阮提出疑問,季青柚住院這兩天她看到秦霜遲和秦白蘭進進出出就沒歇過一口氣,怎麽會在出院這時候去開會。
“以秦主任和秦醫生的性格,不應該是‘會議不開我來接’和‘會議推後我來接’嗎?”
季青柚低下眼睫,“因為她下班後會來接我。”
“哦,因為她會來接你。”紀西阮學着她的語氣,“啧”了一聲,又感嘆,“有時候我真的會很嫉妒你。”
季青柚淡淡看她一眼。
紀西阮瞬間停止嬉皮笑臉,又湊過來問,“那現在阿爾卑斯山小姐什麽時候回英國啊?”
她問這句話的時候,季青柚正在戴手表。
那只虞沁酒送給她的手表。
事故發生時她的手機被摔壞,再次看到完整手表時,她很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帶手表進去。
将手表安安穩穩地戴在手腕上,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似乎離虞沁酒下班的時間還有些長。
季青柚抿了抿唇,擡眼卻發現紀西阮仍然在看着她,她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回答紀西阮的問題。
“我不知道。”她漫不經心地說。
“還不知道啊?”紀西阮瞪大眼睛,嘟囔着,“我還有些擔心呢,怕阿爾卑斯山小姐走了你就又變成以前那副死——”
說着,她把“死人臉”幾個字收回,幹巴巴地換了個說法,“死氣沉沉的樣子了啊……”
說到一半,她看到季青柚垂下了眼,右手手指輕輕摩挲着左手上面的表帶,這個動作她以前看季青柚做過許多次。
一般出現在季青柚迷茫、沉默等一切消極狀态時。
可這次,季青柚靜了幾秒,望向她的眼神并不迷茫,聲音很輕,但是卻很堅定,
“不會的。”
就算虞沁酒出國,就算再次和虞沁酒暫時分離。
但至少也不會是,那樣無能為力的結局。
紀西阮去工作之後。
季青柚又在病房裏靜靜地坐了一會,看着手表上的時間一分一秒地度過,和所有照顧過她的醫護道謝。
按電梯的時候,她看到時間還早。
猶豫了幾秒,還是去到了齊小迷的病房,住院的這幾天,她一眼也沒去看過齊小迷,說不清是在生氣,還是在怨恨。
可出院之前。
她還是以季青柚本人的身份,去到了齊小迷的病房,齊小迷的住院時間比她更長。
如她所料,齊小迷已經被病房其他人孤立,很低沉地睡在病床角落。而病房裏的其他病人和家屬,都時不時在她耳邊提起“神經病”這個詞眼。
這當然會讓齊小迷痛苦。
季青柚去到的時候,齊小迷正怔怔地坐在床邊,看着窗外盛放着的櫻花,旁邊的家屬嫌她站在面前礙眼,她就沉默地移開,不發一眼。
看了一會,季青柚進入病房。
有病人和家屬看到她出現在這裏之後,驚呼出聲,
“季醫生你這麽快就好了啊?”
“季醫生你來這裏做什麽?哎,也不嫌晦氣,你就是心太好了我跟你說,我都聽說精神病史是會遺傳的,她媽有病,說不定她也有病!”
“對啊對啊,好像精神病就是會遺傳的吧,說不定這個19床什麽時候也發病了,我還想換病房呢!”
季青柚沒對這些尖銳的病患或者是病患家屬說些什麽,只微微颔首接受他們的關心,又走到齊小迷面前。
就算是聽到這樣的話語,齊小迷也沒什麽反應,好似只是習以為常。
看到季青柚過來之後,齊小迷有些局促地往後縮了縮,然後喊她,“季醫生……”
“手術恢複得怎麽樣?”季青柚打斷了她的話。
齊小迷愣住,沒反應過來。
季青柚打量着她的狀态,又輕着聲音說,“聽說你爸爸還沒好全就出院上班去了,為了賠償和你媽媽的治療費?”
齊小迷緊繃着的嘴角松了松,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垂了下眼,眼淚就掉了出來,卻又馬上很慌亂地擦掉,低着眼不敢看她。
“其實上次我的情緒也不太穩定,而且你來替你媽媽道歉,我好像就有些把你當成你媽媽了。”
在安靜的病房裏,季青柚望着齊小迷,音量提高了一些,“但是你的确也有錯,不是嗎?”
“你是一個來住院治病的病人,來治病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沒有料到你媽媽會突然發病不是你的錯,你媽媽發病的時候把你爸爸捅傷你攔不住她不是你的錯,你媽媽生病這件事更不是你的錯……但是你仍然沒有反駁過其他人說你的一句話,盡管有些話對你造成了傷害。”
“在這件事情上,你錯了。”
“季醫生……”齊小迷愣愣地看着她,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季青柚遞了紙巾給她,語氣放輕了一些,“既然媽媽在生病,爸爸又忙于生計,身邊沒有其他人可以保護你,你就要懂得保護你自己。”
說完這些,她打算離開,卻又在注意到周圍有些愣怔的視線之後,補充了一句,
“不要誤會,說這些不是因為我善良,也不是因為我是什麽以德報怨的人。”
“而是因為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不管是我,還是我的同事,都是花費了許多時間和精力才把你治好,你要好好保護自己,健健康康地離開醫院,才能不影響我們,也讓我們覺得沒有白費力氣。”
走出病房之前,她又路過剛剛那位說“精神病會遺傳”的病人家屬,對方正在愣怔地看着她。
于是她駐足,表情很平和地解釋,
“雖然部分精神疾病是會受到遺傳因素的影響,但是大部分都跟外部環境有關,以及,我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會成為她的外部環境。”
病人家屬愣怔的表情開始松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您沒有這個意思。”季青柚耐心地說着,又看了看他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我記得小遙是我出事前做的手術,現在快出院了吧?出院之後也要多注意……”
小遙是他女兒的名字。
季青柚耐心地說着醫囑,看着這位病人家屬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羞愧,便點到為止,輕微颔首,沒再多說些什麽,走出了病房。
剛走出幾步。
就看到在病房門口雙手插兜的紀西阮,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這才走進病房去查看病人情況。
而在病房牆邊靠着一個身影,穿着寬松的嫩綠色針織衫外套和及腳踝的牛仔長裙,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裏面白色的打底衫。夕陽從敞開病房裏的窗戶裏彌漫開來。
虞沁酒松散地環抱着手臂,像不打招呼就入駐的春天。
“季醫生。”她彎着眼,目光柔軟,“你好酷哦。”
季青柚愣怔幾秒,“你怎麽來這裏了?不是說好在醫院門口等嗎?”
“去你的病房聽人說你在這邊,于是就過來了。”虞沁酒解釋着,聲音很輕。
廊道前人來人往。季青柚看到虞沁酒身上的外套顏色,又想到昨天和虞沁酒約好今天一起去接小貓的時候。
虞沁酒問她,今天要穿什麽顏色。
她想了想,說,綠色。
于是,虞沁酒今天也穿來了綠色。
像某種整裝待發的儀式,僅僅是為了接小貓這種簡單的小事。這一秒,季青柚突然有些羨慕那只即将被她們接到的小貓。
像是某種感應。
虞沁酒又彎眼笑了笑,“重申一遍,季醫生真的很酷。”
季青柚雙手插兜,有些無奈地挑了一下眉心,“走吧,我們已經放了小貓一次鴿子了。”
“等一下。”虞沁酒輕輕地說,沒有跟着她移動。
季青柚停住腳步,觀察着虞沁酒的表情,“怎麽了?”
虞沁酒歪頭看向季青柚,柚子色的夕陽映照着她飽滿的側臉,“我今天沒戴圍巾。”
她很簡潔地解釋。
季青柚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她住院時沒帶圍巾,“我去給你買,或者我去找別人給你借,你在這裏等——”
“春天了,天氣開始暖和了。”虞沁酒打斷了她的話,彎眼看向她,“我不能再戴圍巾了,會熱的,而且穿成這樣戴圍巾好像也不太好看。”
季青柚有些不知所措。
“我本來是想着要漂漂亮亮地去接我們的小貓,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我們,畢竟這也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第一個春天,戴着圍巾好像有些不倫不類的,所以我任性地沒有戴圍巾,但可能是有點太任性啦,所以我現在的感覺不是那麽舒适。”
“要怎麽辦呢季青柚?”她問着,又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廊道嘈雜,夕陽彌漫,她們中間的距離被春天彌合。
虞沁酒拉着她的衣袖,柔軟地注視着她,
“這是信號,我想讓你牽着我。”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每一次牽手都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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