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仍然會幼稚得這麽剛剛好◎
人群熙來攘往,夾雜着下班期間頻率有些高的汽笛聲。虞沁酒抿着口中的草莓味棒棒糖,有些愣怔地盯住季青柚。
她懷疑自己産生某種心理作用,将季青柚的話完全在自己腦子裏颠倒。
也許季青柚想要的不是“可不可以牽你的手”,而是“可不可以吃你的糖”,“可不可以扶着我”……
這一類,比較适合季青柚說的話。
可當她與季青柚那雙浸透夕陽的眼對視時,那雙浸潤着她、包裹着她的雙眼,明明在發出明确的請求:
我可不可以牽住你的手。
口中的棒棒糖持續散發着甜蜜的草莓潤甜味道,虞沁酒始終站在原地,良久,她從季青柚的表情裏辨認出某種真摯的意味之後,又有個莫名的想法開始冒出:
為什麽有人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這麽講禮貌?
鋪墊了前面那麽多,先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又強調自己是一個羸弱的病人,最後把手反反複複擦幹淨,用盡了所有的心思,結果問出的一句——我要是牽住你的手的話,會不會給你帶來什麽困擾?
興許是此時此刻虞沁酒腦袋裏冒出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也讓她滞住的反應持續的時間比較漫長。
季青柚望着虞沁酒的目光開始往下落,眼睫輕垂,接了滿眼落日。她垂落下來的手指緩緩蜷縮了回去,轉身,動了動喉嚨,又重新組織措辭,“我——”
可就剛剛說了一個字。
手指上就傳來微涼的觸感,被輕軟的手指虛虛繞住,牽得很小心。
她愣住,擡眼看向已經走到她身旁的虞沁酒。
“怎麽?”汽笛聲此起彼伏,暖黃夕陽搖晃,虞沁酒彎着眼朝她笑,聲音溫輕,“是不是我的手太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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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纏繞在她手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有試圖松手的趨勢。
季青柚把試圖松開的手指重新牽緊,目光落到側面的女性雕像上,竟然輕提起唇角,說,“不涼。”
哪怕比這座雕像更涼,她大概也會說不涼。
“那就好。”虞沁酒聲音輕慢,呼吸中夾雜甜潤的草莓清香,“我在室外待得久,沒來得及把手捂熱。”
她解釋着,又将季青柚的手指勾緊,嗓音裏揉進了風的笑意,“不過就算是涼,你可能也只得牽着我了。”
“畢竟你已經累得走不動了,不是嗎?”她有些故意地問。
季青柚沒否認,只“嗯”了一聲,牽住的手有些用力地勾住手指,很小心地将對方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又謹慎地問,“我這樣牽會給你帶來困擾嗎?”
在對待自己喜歡的一切時,她總是格外小心。
興許這就是那個殘忍又怪異的父親,給她上過那一課所帶來的後果。
不會寧願傷害對方也要将對方控制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
而是,格外小心翼翼和謹慎。
其中,在她所喜歡的所有事物裏,讓她最謹慎的,最小心翼翼對待的,就是虞沁酒。
其實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她長達三十年的人生裏,到底擁有過些什麽。這的确很難定義,因為人們總是在擁有的時候感覺不到擁有,只在失去的時候才會真切地感受到曾經擁有。
但虞沁酒很特殊,特殊到可以讓季青柚在擁有的當下,就感知到“擁有”的一個人。
像現在這樣,在夕陽餘晖裏,在擁擠人潮裏,在鳴笛車流裏,牽着虞沁酒的手,慢慢吞吞地并肩往前走,又輕又慢地浪費時間,已經被她蓋章認定為:
漫長人生中,一個極其珍貴的奇跡。
虞沁酒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
季青柚抿唇,将自己的手指輕輕松開了一點,卻又在下一秒被握緊,纖細的手指直接滑入指縫,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突破她為這個動作設定的極限。
有那麽一秒。
她覺得自己仿若真的變成了一個機器人,腦袋中的所有齒輪被注入名為“虞沁酒”的粘合劑,又在下一秒被注入名為“虞沁酒”的潤滑油。
季青柚停住步子,有些滞愣地望着虞沁酒。
“怎麽了?”虞沁酒看向她的眼彎成了月牙,看上去就是一副“明明知道卻還要裝作不知道”的可愛表情。
季青柚輕垂眼睫,“沒什麽。”
“噢——”虞沁酒拖長輕慢的嗓音,就這麽牽着,将她們的手一起放進了自己的大衣兜裏。
“季青柚。”她喊她的名字,給她暖了一會手,慢悠悠地走了幾步,又突然發問,
“一般不是如果沒反應就是默認嗎?”
虞沁酒問出這個問題時,季青柚能感知到自己被牽住的手處于溫暖的包裹下,還被捏了捏。
她想了一會,很慎重地回答,“但是在我這裏,沒有得到明确的信號,就不能被當作默認。”
很認真的回答,換來的是虞沁酒停止捏她手指的動作。
她們的步子變得慢了下來,虞沁酒下巴往圍巾裏縮了縮,又擡眼看她,咬着棒棒糖的糖棍,有些可愛地皺了皺鼻子,
“你這樣真的會有點像機器人。”
“嗯,好像是。”季青柚沒有否認,人群熙來攘往間,她望向虞沁酒,輕輕地問,
“那你給我信號不就好了?”
話落,她們走在人群中,日影搖晃,櫻花下落。有将季青柚這個昨天“差點被割喉”的女醫生認出的人走過,用着驚訝的目光,嘴裏說着“不是被割喉了嗎”等等話語;也有将虞沁酒這個昨天“在手術室門外被誤認為神經病”的女性認出的人走過,用着同樣驚訝的目光,甚至還将她誤認為那個“割喉”的精神分裂患者。甚至還有人在猜測她們到底是什麽關系,有些奇怪地盯着她們,還好心地準備随時将可能“犯病”的虞沁酒摁住。
在這樣的環境裏,在這樣的聲音裏。
虞沁酒直視着季青柚的眼,竟然毫不害怕,竟然輕輕漾起唇邊的弧度,好似全身被甜蜜的草莓味裹挾。
連面前的季青柚,也變成了草莓味。
春日暖日搖晃着櫻花的舞步,虞沁酒給出答複,聲音好似被揉碎在風裏,
“好啊,我會給你信號的。”
一段走到住院大樓樓下只需要五分鐘的路程,在虞沁酒牽住季青柚的情況下,她們走了十五分鐘才到。
可剛走到人來人往的住院大樓門前。
季青柚又停住腳步,擡眼看了看住院大樓的門。她抿了抿唇,沒有松開虞沁酒的手。
“我想再散會步。”她提出一個不算太具有說服力的請求,然後又補了一句,“還想買點草莓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囤起來。”
“醫生怎麽說?”虞沁酒問她。
季青柚想了想,“醫生說可以多活動活動,有利于傷口恢複。”
虞沁酒眯了眯眼,“醫生真的有這麽說?”
季青柚輕垂下眼,“有這麽說。”
反正她自己就是醫生。
“好吧。”虞沁酒答應了她的提議,牽着她緩慢地往中庭那邊走,慢悠悠地走一會,又盯她一眼,輕飄飄地說,
“騙人。”
季青柚沒辦法否認,只能保持自己靜默的權利。
虞沁酒又說,“季青柚,你真的很不會撒謊。”
季青柚沒有否認,“好像是。”
“但是也沒辦法……”虞沁酒輕輕地說着,又笑,将她的手牽得更緊了一些,讓她們在逆向的人流裏仍然緊密,“誰讓我剛剛也突然很想再吃一顆草莓味棒棒糖呢?”
她說草莓味棒棒糖。
可在看到虞沁酒嘴角牽起的笑意時,季青柚察覺到,這大概就是她之前說的“信號”。
再從住院大樓走向中庭裏開着的超市時,夕陽正好,籠罩着整座醫院,季青柚脖頸上還存在着一個深到幾乎貼近氣管的傷口,虞沁酒脖頸上也許還停留着那只始終不肯離去的蝴蝶。
但她們在緩慢西沉的太陽下,牽着手,互相支撐着去買草莓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
沒有提及季青柚昨天受到的傷害,也沒有再提及虞沁酒的病情,以及之後的去向和牽了手之後的事情。
只是沒有任何計劃的,像曾經并肩過、從未改變過的虞沁酒和季青柚,一步一步地走向一個最普通不過的目的地,一起做着一件最普通不過的事:
牽着手去超市買草莓味阿爾卑斯。
——對兩個五歲小朋友來說也許會有些幼稚。
但對虞沁酒和季青柚來說,這種感覺極為奇妙,甚至會從這種極其微小的事情中,感知到來之不易的心滿意足。
能一起度過這樣的一天,已經是季青柚十年度過的日夜裏,所設想過的最大奢望。
以至于她将超市裏所有擺放的草莓味阿爾卑斯全都購買下來,在結賬後獲得了旁邊小朋友十分羨慕的眼神。
這個小朋友看起來很可愛。
在旁邊家長的注視下,季青柚有些猶豫地拿了兩顆出來,卻又在遞給小朋友之前,禮貌地詢問虞沁酒,“我可以送兩顆棒棒糖給這個小朋友嗎?”
“可以啊。”虞沁酒給出了這個輕快的回答,在小朋友禮貌地說了聲“謝謝”之後,彎着腰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頭。
又問季青柚,“為什麽要問我可不可以送?”
季青柚思考幾秒,給出自己的回答,“因為這些糖都是我買給你的,要是需要送給別人的話,我覺得應該要征得你的同意。”
虞沁酒愣住。
季青柚停頓了幾秒,又很謹慎地補充,“更何況是兩顆,不是一顆。”
她的意思是,說好要送給你就要送給你,再把送給你的棒棒糖送給別的小朋友,好像并不是那麽合适。
因為,我只想送給你。
因為,你是我很珍視的人。
就算是在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小朋友面前,你也會打敗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任何一個人,成為我的首要選擇。
虞沁酒當然明白季青柚的意思,明明只是這麽簡單的事情,明明這些話語裏沒有任何浪漫的甜言蜜語,明明聽起來會讓人覺得季青柚的腦回路奇怪到和別人不太一樣
可季青柚看起來那麽誠摯,讓在這種被小心翼翼對待的謹慎中,心髒好似被力道合适的網球撞了一下。
有些酸,有些麻。
更多的,是一種獨一無二的甜蜜。
商店門口有些擁擠,有人說着“讓讓”,然後從背對着商店裏道的季青柚身後擠了過來,季青柚沒反應過來,就被那人從身後推搡了一下,悶哼了一聲。
虞沁酒迅速将季青柚拉過來,将她護住,然後有些強勢地盯着那個推搡季青柚的人,語氣冰冷,
“她是病人,你走路小心點。”
那人是個穿着籃球服的男青年,愣了幾秒,往後縮了一下,還朝她們敬了個禮,“嗷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小心的。”
态度看起來很好。
可季青柚沒控制住,在身後咳嗽了一聲。
虞沁酒将季青柚牽得緊緊的,唇抿成緊緊的一條線,整個人一瞬間繃緊,像是冒出無數個小刺的海膽。
本來還想說些什麽,可身後的季青柚拉了一下她,于是那些小刺就又“噌”地一下全都縮了回去,變成了軟綿綿的小觸手,甚至還在可愛地搖擺。
氣勢在一瞬間就軟了下去。
虞沁酒有些不服氣。
可那個男青年笑嘻嘻地玩着手裏的籃球,吹了一聲口哨,又彎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一邊好奇地盯着她們一邊往後倒着走路。
結果沒走幾步,自己就摔了個踉跄。
活該!
虞沁酒幼稚地想着,抿着唇,回頭查看季青柚的傷口,伸出去的手指懸停在空中,想觸碰卻又不敢觸碰,只能在傷口周圍徘徊,“沒事吧?痛不痛?”
季青柚怔了幾秒,盯着虞沁酒的眼竟然彎了起來,
“不痛。”
“你還在笑?”虞沁酒只覺得這人奇怪,平時這麽不愛笑,現在被人撞到扯到傷口了,竟然還笑得比任何時候都開心。
更奇怪的是。
因為季青柚在笑,她竟然也有點想跟着笑。
在這種情況下?
虞沁酒将唇抿得緊緊的,怕自己再看季青柚一會就要跟着她在這擁擠的商店笑得像朵花了。
她好奇怪。
明明沒什麽好笑的,明明剛剛還在想東想西的,但看見季青柚笑得這麽開心,她竟然也會那麽想笑。
虞沁酒提着手裏的一袋棒棒糖,牽着季青柚從商店出來,并且打算讓她注意傷口,不要再這麽看着她笑了。
結果剛出來。
就看到同樣拎着一個塑料袋的紀西阮,正站在商店門口,目睹着她們的一舉一動,目光落到她們緊牽着一起的雙手上後,“啧”一聲,然後換上了“我什麽都知道并且什麽都看到了”的表情。
而後慢悠悠地拎着塑料袋走了過來,然後拿出一根旺旺碎冰冰,指了指虞沁酒,說,“你肯定在想,你旁邊這個女人為什麽會笑得這麽漂亮?”
然後又指向季青柚,說,“你呢,肯定是在想,你旁邊這個女人為什麽生氣的時候會這麽可愛?”
一針見血地指出自己看到的一切之後,紀西阮又将自己手中的旺旺碎冰冰掰成兩半,遞給虞沁酒,眼神卻盯着季青柚,
“秦醫生買的,季醫生介意我分給阿爾卑斯山小姐一半嗎?”
“不介意。”季青柚看了虞沁酒一眼,不得不承認,紀西阮剛剛說出來的話的确是她心底所想。
看到虞沁酒因為她而朝別人生氣的時候。
她只會覺得虞沁酒可愛。
“這也是草莓味的。”紀西阮說着,把那一半送到虞沁酒手裏,笑眯眯地說,“你們兩個不是最喜歡草莓味了嗎?”
虞沁酒接過來,還是笑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草莓味的旺旺碎冰冰,還是因為草莓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
“謝謝小阮醫生。”她把“紀醫生”這個稱呼改成了“小阮醫生”。
季青柚輕垂着的眼睫顫了顫,與虞沁酒對視一眼,虞沁酒朝她彎眼笑了笑,又撓了撓她的手指。
似是一種無聲無息的安撫。
于是季青柚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嘴角竟然克制不住地上揚,她強逼自己打量着紀西阮臉上生動的表情,說,
“你怎麽今天就過來上班了?”
“反正在家裏待着也總是東想西想的,還不如過來上班呢。”紀西阮随意地說着,又嘬了一口自己手裏拿着的冰棒,走了幾步路,卻提着那一大袋旺旺碎冰冰在她們眼前晃來晃去,好像是某種孩子氣的炫耀似的,
“而且過來上班還有福利,這麽多旺旺碎冰冰,這可是我小時候最想要的,我本來最喜歡吃尖尖的那頭的,但還是讓給你的阿爾卑斯山小姐了。”
“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講義氣啊?”她笑嘻嘻地問季青柚。
季青柚淡淡地望她一眼,還沒說什麽,卻聽到她的阿爾卑斯山小姐在耳邊發出驚呼。
“哇塞!”虞沁酒環視自己周圍,紀西阮提着分給她的旺旺碎冰冰,季青柚提着買給她的阿爾卑斯棒棒糖,有些驚訝,“那我現在豈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
她牽着季青柚的手始終沒有松開,牽得緊緊的,好像在暗示:這也是我覺得幸福的原因之一。
季青柚靜靜聽着。
“對啊。”紀西阮晃了晃自己手裏的塑料袋,語氣一本正經地說,“怪不得周圍這麽多人都看着我們,原來是羨慕我們又有旺旺碎冰冰又有阿爾卑斯棒棒糖啊……”
昨天那場事故發生得太過突然。
醫院的人仍然心慌意亂,有目睹現場的人情緒仍舊沒有穩定下來,有聽到“謠傳”的人也仍舊在談論着昨天那場事故。
而當這場事故的受害者一同出現時,就吸引了許多或是善意或是好奇卻異樣的目光。
可紀西阮卻話語輕巧,将投到她們三個身上的目光輕易地掠過去,将那些明明看起來是“異樣”的目光解釋為“羨慕”,将她們受過傷的第二天用“幸福”這個詞語來概括。
她的樂觀,通過這些孩子氣的話語,準确地傳遞給了虞沁酒。
夕陽下,她們三個并排的步伐很慢,紀西阮仍是說着一些有趣的話,季青柚牽着虞沁酒,安靜地聽着,虞沁酒時不時因為紀西阮冒出的一句話笑出聲,又時不時因為自己正牽住季青柚的手而感到幸福。
有一瞬間,在這座治愈過無數人的醫院裏,虞沁酒感覺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五歲小女孩。
再委屈,再難過。
只要有阿爾卑斯棒棒糖和旺旺碎冰冰,只要有季青柚,就能被每天都存在的暖融融的夕陽療愈。
最後,紀西阮一個人把嘴巴都說幹了,聽說虞沁酒昨天的事情之後,她實在是為虞沁酒和季青柚感到難過,也很想為自己同窗十年的好友做些什麽。
于是今天絞盡腦汁,把腦子裏存的笑話和段子都講完了,好讓昨天這件事情盡快從虞沁酒和季青柚生活裏過去。
聽說,不停地強調自己是具有幸福感的人,并且值得獲得幸福感,是治療焦慮症的關鍵路徑。
可偏偏,連虞沁酒都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了,季青柚似乎還不明白她的心思,看起來也不想參與這場幼稚的游戲。
這讓她忍不住有些不滿,她覺得就算季青柚覺得她們的談話幼稚,也不應該如此表現,“季青柚,你怎麽從剛剛開始,就一句話都不說?”
“嗯?”季青柚這才好像從思緒裏回過神來,眼睫顫了顫。
“怎麽了?”虞沁酒有些擔心,将她的手牽緊,在飛揚的風中捋了捋她的發,“是不是傷口痛了?”
“不是。”
季青柚搖頭否認,看了紀西阮一眼,然後又在極具流動感的風裏看向虞沁酒,目光溫和,竟然沒忍住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也和她們一起變得幼稚,“我只是突然在想……”
“也許我該給你加上喜之郎果凍的,虞沁酒。”
紀西阮愣住,表情逐漸變得怪異起來。
虞沁酒也愣住,過了幾秒,竟然跟着季青柚笑,彎腰笑夠了,又很可愛地配合季青柚的說法,
“吃了喜之郎果凍會變成太空人嗎?”
紀西阮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
“不知道。”季青柚卻認真思考,“可能要試一下?”
直到季青柚和虞沁酒又牽着手往商店那邊走,紀西阮把自己手裏的旺旺碎冰冰嘬完,臉上仍舊寫着那四個大字——我不理解。
可目光仍舊停留在不遠處的兩個人身上。
落日熔金,她們并排走在人群中,一個穿着病號服,脖頸上還貼着紗布,步伐緩慢,另一個在逐漸變得溫暖的春天還戴着圍巾,刻意配合着對方放慢步調。
她們牽着手,卻好像又是在支撐着對方。
這讓紀西阮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虞沁酒在扶着季青柚,還是季青柚在扶着虞沁酒。
這個晚上。
快要二十九歲的虞沁酒擁有了掰成一半的旺旺碎冰冰、一大袋阿爾卑斯棒棒糖、以及一大袋喜之郎果凍。
雖然她沒辦法變成太空人。
雖然她将果凍分給了紀西阮,并且紀西阮被甜甜的果凍酸皺了臉,亦或者是被她們的幼稚酸皺了臉。
但虞沁酒覺得剛剛好。
原來對千瘡百孔的成年人來說,幼稚的話一起說,幼稚的事情一起做。
就是一件這麽快樂的事。
這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情,卻因為“一起做”,而被加上了某種魔法。
這像是她們之間的某種有趣暗號。
這個時候,虞沁酒很難想到,不僅是二十九歲,就算是到了三十歲、四十歲、五十歲……
她和季青柚,仍然會幼稚得這麽剛剛好。
作者有話說: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喜之郎果凍太空人這個梗,對我們90後來說應該很熟悉,以前電視上經常放喜之郎果凍的廣告,廣告詞真的咳煙吸肺:
——長大了要當世界冠軍,爸爸媽媽可高興了,給我愛吃的喜之郎;長大後我要當太空人,爺爺奶奶可高興了,給我愛吃的喜之郎果凍。
——————
感謝在2023-04-24 12:03:43~2023-04-24 12:12: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hx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