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靈魂質問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紀晨知道自己要參加的綜藝是個以男男戀愛為噱頭的戀綜時,就知道他和一個男人在綜藝裏假扮夫妻的事,早晚會被家裏人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在紀晨接到紀淩電話的前一秒,心髒便好似有了預感,突然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手機鈴聲頃刻便如約響起。
他糾結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鈴聲響起第三遍時,才戰戰兢兢的按下了接聽鍵。
“你在家嗎?”紀淩開門見山的問,沒有一句廢話,“在家的話,現在就給下來給我開門,我馬上到。”
對面挂掉電話之後,紀晨一刻也不敢耽誤,立馬翻身下床,從樓上飛奔了下來。
頭發亂糟糟的,身上還穿着家居服,腳底踩着拖鞋,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面前的大門被拉開,紀淩看到他這幅樣子,臉色冷的像凝了千年的寒冰。
“收拾一下,馬上跟我走。”
說完,拉起紀晨的胳膊,就要往樓上走去。
“去哪?”紀晨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問。
“我家。”
“我不去!”
紀晨拼命後退,拒絕再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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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去?”紀淩已經處于爆發的邊緣,強忍着心中的怒氣問。
“我還要工作,在你們家不方便……”
話音一落,紀淩的臉色霎時變得陰沉無比。
“工作?”他冷笑一聲,“和男人擁抱接吻,就是你全部的工作內容嗎?”
紀晨雖然早有準備,然而被自己的親哥哥當面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心裏還是不禁有些難受。
“哥……那都是假的,是在鏡頭面前演的戲,我又不會真的跟男人在一起……”
紀淩面上依舊是烏雲密布,沉默了半晌,才再度開口:“你做出這種荒唐的事,以為能瞞家裏多久?”
他毫不留情道:“你現在應該祈禱爸爸還沒有看過你那個綜藝,要不然,後果是什麽不用我說,你自己也知道。”
他的話讓紀晨一下子白了臉。
之前他雖然有想過父母早晚會知道,但是并不認為一個普通綜藝能過分到什麽地步。
然而上一期的錄制……
紀晨無言以對。
“哥,我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我和盛華娛樂還有合約在身,要想解約,條件就是在這個組合裏待滿一年。”
紀晨原本以為自己能處理好一切,全身而退。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這個難以啓齒的事對哥哥和盤托出。
紀淩皺緊了眉頭,沉默了片刻:“這事你不用管,我會想辦法。”
說完,沒有再顧弟弟的任何抵抗,将紀晨直接強行拽去了二樓的房間。
剛準備進屋時,隔壁的房門也在此時被推開。
紀淩眼神兇狠的瞪了一眼借工作之由占了自己弟弟便宜的人,良好的教養讓他忍住了立馬給他一拳的沖動。
把祁暮當作了透明人,攥着紀晨的手腕走進房間,“砰”的一聲重重關上了房門。
“拿幾件重要的東西,其他衣服什麽的都不要帶了,我幫你買新的。”紀淩用命令的口吻道。
紀晨慢慢挪到自己的床前,抱起床上一只瑟瑟發抖的小狗,便再沒有任何動作。
“就帶這個?”紀淩皺着眉頭,望着他懷裏的狗問。
紀晨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
紀淩不喜歡小動物,但既然是弟弟養的寵物他也沒有辦法。
“那好,趕緊走吧。”
轉身走到門口之後,見紀晨還沒有動作,立馬又要上前強行拽起他的胳膊。
紀晨猛的一下掙脫了他,後退幾步,大聲道:“哥,我不想走!”
“為什麽?”紀淩用他僅有的最後一點耐心問。
“因為……”
紀晨知道,無論是違約金,還是什麽綜藝的拍攝合同,只要紀家一句話,沒有解決不了的。
可是他今天要是就這麽跟哥哥回去,以後要是再想回到演藝圈,就是在癡人說夢。
紀晨想了想他今後可能會過得生活——
去父親為自己安排好的國家留學,畢業後在紀氏做一份體面的工作,将來娶一位對彼此沒有感情、商業聯姻的妻子……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光是想想那種提線木偶般的生活,紀晨就覺得自己快要崩潰。
也許是內心深處依舊想要追逐夢想的欲望給了他勇氣,紀晨擡頭直視着哥哥的目光,毅然決然道:
“因為我已經喜歡上祁暮了,我想跟他住在一起。”
聞言,紀淩瞳孔不可思議的放大,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話。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他忍着內心極大的憤怒,冷着聲音道。
紀晨話已出口,只能破罐子破摔:“我說,我喜歡我們組合的隊長,祁暮。”
話音一落,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幾分鐘後,紀淩突然沒說一句話的推開房門,之後沿着樓梯氣勢洶洶的向一樓跑去。
在找到客廳裏坐的人時,不由分說的上前拽起他的衣襟,将他從沙發上拉起之後,手掌握成拳頭,對着他的臉狠狠的搗了上去。
祁暮沒有問對方打自己的原因,也沒有做任何的掙紮,即使被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揍了一拳,依舊是面不改色的直視着對方的眼睛。
甚至,做好了對方還會再打自己幾拳的準備。
然而下一秒,紀淩卻松開了他,将他狠狠推回到了沙發上,放下了高高擡起的手臂。
紀晨抱着球球站在二樓的欄杆旁,看到樓下發生的一幕,心都揪成了一團。
雖然內心對祁暮十分抱歉,但一想到他前些天的所作所為,又覺得讓哥哥教訓他一下也是應當。
一陣沉寂過後。
紀淩冷冷的開口:“你喜歡我弟弟嗎?”
紀晨聽到他的話,擔心自己謊言敗露,連忙把球球放下,自己沿着樓梯快步跑了下去。
“哥!其實我……”
“我喜歡他,”祁暮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神色認真的對紀淩道,“很喜歡。”
紀晨看到他臉上認真的表情,不禁感嘆着覺得如果他去演戲,一定能将新人獎拿個大滿貫。
紀淩不帶絲毫溫度的眼神又冷冷的盯着祁暮望了一陣。
然後慢慢走到瞠目結舌的紀晨面前,表情嚴肅的問:“你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嗎?”
紀晨不自然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心虛的點了點頭。
又是一段漫長的沉寂。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紀淩發出一記悠長的嘆息,然後轉身,對祁暮警告道:“如果将來你敢做任何一件對不起我弟弟的事,無論你是什麽人,有什麽背景,我們紀家都絕對不會放過你。”
說完,又狠狠瞪了瑟瑟發抖的弟弟一眼:“要是哪天被他甩了,別跑到我面前哭鼻子。”
紀晨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耳邊聽着哥哥看似冷酷無情的話,心裏頭卻對他無底線縱容着自己的行為萬分感激。
“爸媽那邊,我不知道能瞞到什麽時候,你喜歡男人的事如果被他們發現,你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
“好自為之。”紀淩給弟弟留下最後的一句話,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紀晨在聽到門外呼嘯着離開的引擎聲之後,才慢慢靠近沙發,走到祁暮身邊。
看着他被哥哥打破了皮的嘴角,心中有些愧疚:“剛才謝謝你配合我演戲,之前的事我們一筆勾銷。”
祁暮眼神暗了暗。
沉默了半晌,突然出聲:“如果我說剛才不是在演戲,而是我的真心話呢?”
聞言,紀晨怔在了原地。
原本放松的神經霎時又緊繃了起來。
就在他剛要發火,警告對方不要胡說八道的時候。
祁暮突然輕笑着道:“我開玩笑的。”
紀晨長長舒了口氣,同時狠狠瞪了他一眼:“神經病啊你,別開那麽惡心的玩笑。”
危機暫時解除,紀晨轉身跑去二樓,将地上的球球抱起之後,心情愉悅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祁暮望着他離開的方向,久久都沒有收回目光。
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心情跌到谷底的落寞表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紀晨正準備進入夢鄉,美美的睡個午覺時,又接到了一通來自家裏的電話。
這一次,不再是哥哥紀淩——
“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馬上回家裏一趟,爸爸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