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雨夜、微醺、酒醉的女人。
這大抵是所有故事裏都會提到的暧昧情節。
屋外的細雨綿綿, 流淌的河水不知停歇,淋濕的玻璃窗模糊不清,霧氣攜着緬桂花香湧入。
小麥膚色的少女跪伏在床, 勁瘦小臂杵在柔軟被褥中, 不大清晰的青筋鼓起,汗水彙到一塊, 随着線條滴落往下。
在靜谧的氛圍裏,過分沉重的呼吸就顯得格外清晰。
一下又一下子落在女人耳畔,吹起細碎的發絲,圓潤的耳垂染上濃色, 像是春日桃花的一抹粉, 酥麻的感受泛濫開, 連綿到各處。
“姐姐……”
沙啞的聲音摻着情/////欲,不明顯的喉結上下滑動,身上的白坎肩歪歪斜斜的, 露出平直鎖骨。
摩擦的布料發出窸窣聲響,掀起一堆褶皺。
穿着墨綠色綢緞睡裙的女人揚起頭, 下颚線條流暢,肌理細膩如玉,在昏暗的光線下, 泛着羊脂玉一般的白。
墨絲如海草散開,細長吊帶落在另一邊, 圓潤肩頸毫無保留地展現。
該怎麽形容這一刻,身為理科生的木讷江鐘暮, 滿腦子都找不到形容詞。
她只會俯身、貼近, 覆住那柔軟、潤澤的唇。
謝知意微微揚起下颚,朦朦胧胧的眼眸裏覆着層水霧, 寫滿了年長者的縱容。
“姐姐……”
江鐘暮大抵是只會說這兩字,反反複複着念叨,也不算好聽,畢竟她的聲音沒有女孩子那麽軟糯,平日裏就是塊硬邦邦的大石頭,現在捂化了也沒什麽變化,只能說全是一股黏糊勁。
“姐姐……”
謝知意膩得慌,想偏頭躲過,卻又被小豹子強硬捧着臉、黏上來,很是霸道。
也不是這人哪裏來的精力,鬧騰了一兩個小時還不肯停,看着還有許多餘力繼續。
謝知意微微皺眉,只覺得腫疼得不行,哪有人可以抗那麽久,而且這些天都沒停過。
江鐘暮自然也不會只顧着這兒,一點點往下挪,從薄唇到下巴,再叼住對方的微微凸起的脖頸不松口。
當真成了草原上的小豹子,把這事當做一次狩獵,咬住獵物就不能松開。
可她又笨,畢竟是第一次狩獵,沒有前人的教導,就顯得笨拙極了,什麽都不會,生澀的摸索。
不敢用力,也不懂得如何種下屬于自己的痕跡。
這也不怪她,盡去學些數理化,江南勳等人打鬧提起時,她連聽都不聽,一心讀自己聖賢書,這下好了,數理化沒處使,醉醺醺的腦子寫滿空白,全憑本能做事。
于是,江鐘暮只能一聲聲喊着姐姐,不肯放也不會,就這樣霸着對方。
尖銳的犬牙滑過細膩皮膚,酒醉後的反應遲鈍,好一會才感受到一點點刺疼。
謝知意皺眉,擡手推了推她毛茸茸的腦袋。
可惜不僅沒挪動半分,反倒讓小豹子感受到危機感,越發叼住不松開。
“讓開……”
謝知意只好出聲斥責,拿出年長者的威懾,尾調卻拖長,帶着軟綿綿的醉勁。
可能是藥貼的緣故,平日冰涼的手腳都泛起熱氣,燙得指尖發紅,身上單薄的一小件都快挂不住了,陷熱的很。
江鐘暮這人最是聽話,謝知意讓她讓開,她就真的往下挪了挪,又咬住一側的鎖骨,留下淺淺咬痕。
“姐姐,我不會,”江鐘暮終究還是承認了,微微擡頭,在她的耳邊央求,可憐兮兮的。
小狗似的眼神,帶着委屈的意味。
“我不會,”江鐘暮見這人不理她,又一次出聲央求道。
“姐姐教教我。”
“我不會。”
這事開口難,若是真說出口就開始順當,畢竟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不知道就要問,自己憋不出答案來,所以好學生江鐘暮不恥下問。
可謝知意不是她的老師,只是微微擡起眼簾,眼波流轉間,似嗔似怒地瞅她一眼。
覺得這人得寸進尺,她都退讓到這一步了,還不知收斂。
“姐姐……”江鐘暮抿了抿嘴,讨好似的往前貼。
凸起的骨頭硌人,撞得謝知意生疼,忍不住嘶了聲。
她點評:“煩人精。”
江鐘暮也不生氣,就是咧開嘴笑,傻乎乎的,又重複一遍:“我不會,姐姐教教我。”
謝知意也不知是羞赧還是輕嘆的又一聲:“煩人精。”
江鐘暮沖她傻笑。
最後還是年長者退讓,緩慢地擡手,拽住杵在自己旁邊的手腕,力度不重,松松垮垮地勾着往下。
江鐘暮的視線也跟着往下,從脖頸到鎖骨到柔軟的起伏。
那是少女往日裏從不會細看的地方,年紀小覺得羞,哪怕自己的,都不敢仔細看,更別說旁人的,恨不得把視線挪到十萬八千裏。
可落在謝知意這兒,她就直勾勾盯着的,一點也不肯落下,像個沒吃過肉的小狗似的。
粗粝的指尖滑過那處,不算大卻剛好被掌心攏住,再微微收緊指節,就有些許洩出。
江鐘暮傻笑,又念叨:“姐姐。”
“嗯?”謝知意低聲回應,另一手揪住枕角,聲音微顫。
“好軟,”江鐘暮如是說道。
下一秒,
人便倒下,緊緊壓着年長者,氣息漫長。
謝知意停頓了下,又突然笑起來,眼角帶着幾分缱绻的溫柔意味,撫過方才還嫌棄的毛茸茸腦袋,最後幽幽嘆了口氣。
“煩人精。”
“傻子。”
清晨的日光明媚,昨夜的雨水積在地面,緬桂伴着泥土潮濕的味道,在不大不小的空間散開。
小院裏傳來聲響,聽語調不算平和,一副餘氣未消的模樣。
江鐘暮穿着件薄短袖和破洞牛仔褲,頭發随意披在肩頭,不知昨天發繩丢到哪兒去了,她又不敢仔細找,只能這樣亂丢着。
手裏頭拽着竹枝長掃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掃過地面,響起刷刷刷的聲音。
旁邊的阿婆醒來好一會了,站在旁邊說個不停。
昨夜太晚犯困沒罵夠,今早起來再補上。
“……你說你那麽大個人了,明兒就要去外地上大學了,怎麽這點事都不懂?”
“知意那是客人、是姐姐,你一個人抛下她溜出去玩,是平常我拴着你還是拉着你不給你出去?非要這個時候跑出去,把人家丢門口?”
“小勳他們也是,什麽時候不約就約個不合時宜的時間,你還答應。”
“幾個不懂事的”
江鐘暮悶聲不敢說話,一是性格就是這樣沉悶,二是酒還沒醒,想不出什麽話來。
阿婆叉着腰生氣,老人家總比小孩想得多些、複雜些,江鐘暮即将出鎮去往另一個地方讀書,她一沒出過縣城的老人,自然幫不上什麽忙。
而江鐘暮幹爹雖偶爾出去一趟,可始終長時間待在江鎮。
她讓江鐘暮親近謝知意,即是念着曾經的情義,也是想讓江鐘暮和謝知意學一學外頭的規矩,不至于一出門就跌跌撞撞。
再說,萬一出了什麽事,謝知意也能幫一幫。
可這家夥倒好,叫她帶謝知意出去玩,結果還沒玩多久,便直接把人丢門口就溜。
她自然氣惱地不行。
若她知道江鐘暮是将謝知意丢在半路,而不是謝知意謊說的門口,估計會更加生氣。
不過現在……
江鐘暮擡了擡眼,越發認真仔細地掃着地。
反倒是阿婆話音一轉,又問道:“你怎麽從知意姐姐房間裏出來?”
提到這事,江鐘暮怔了下,先是眨了眨眼,才板直脊背,冒出一句:“昨晚上太困了,一不小心就在她那睡着了。”
她沒有故意遮掩,腦子裏浮現早上的事。
酒醉誤人,向來不會晚起的江鐘暮一下子睡到天大亮,一睜開眼,便是蜷縮在自己懷裏的女人,淩亂發絲半遮半掩,脖頸肩膀還泛着一片片的紅。
昨晚的畫面一股腦湧來,沒經歷多少事的少女當場就愣住。
但要緊的是外頭一聲聲沉重的腳步聲又拉扯着她的神經。
阿婆慈愛,平日是不會催她起床的,只是今天幹爹回來,按理她早些過去江南勳家中。
阿婆在樓下左等右等,實在怕她遲到才上樓喊人。
江鐘暮沉默着等了下,聽到二樓的推門聲響,心知沒法子再挽回,索性輕手輕腳起床下樓。
“你這人……”阿婆只是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畢竟在現實世界裏頭,兩個女孩子睡一塊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根本不值得多想。
“以後還是回自己房間睡,別吵到知意,”她叮囑。
江鐘暮答應了聲,莫名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是真答應還是假答應。
“你那些牌子雕好了嗎?”阿婆又問道。
這殘留的怒氣本就因為過去一夜而消減,再加上她覺得謝知意、江鐘暮兩人關系沒有因為這事變差,反倒更近了些,所以已經徹底散去,只剩下日常的關心。
“好了,”江鐘暮點頭,一直是那個不需要長輩煩心,乖乖巧巧的老實孩子。
見她如此乖巧,阿婆終于緩和了語氣,最後道:“晚上多做兩道菜,給知意姐姐好好道個歉,下次不許這樣沒禮貌了。”
“好。”
地上的落葉被徹底掃到一邊,江鐘暮擡了擡看向三樓,窗戶依舊緊閉着,謝知意平日都睡得晚,再加上酒醉,不知道中午能不能起來。
她垂下眼,大早上不僅被吓到還被罵一頓也沒生氣,反倒透着股強行壓抑的興奮勁。
“阿婆晚上想吃什麽?”
“沒什麽想吃的,知意喜歡就行了。”
“那我再去抓條魚?”
“成。”
她把竹掃把往旁邊一放,往廚房裏拿了個剛蒸好的饅頭,就要轉身出門。
離開前,又莫名轉頭看了眼三樓的窗戶,繼而不拖延地大步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