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看守金蘋果
“永銘,剛才有訊息說,淩風又出事了?”許同握着電話,緊皺眉頭。
“嗯,是上官晴的人。”陳永銘的語氣也不輕松。
“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已經安排了救護嗎?”
“安插了幾個人手進去,但還是有麻煩。首先是寡不敵衆,另外,可能淩風他們不會配合。”
許同明白,他們的人,淩風或許一個也不認識,何況這件事被卷進的不只淩風,還有淩風割舍不下的人。而他們既然要出手,當然對這些人也不能袖手旁觀。
“那麽,你的意思是硬拼?”
“硬拼是下下策,但必須有這個準備。”陳永銘若有所思,“其實,我是希望你能回來。”
許同一愣:“我就行了?”的确,他的身手很好,卻并非陳永銘手裏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帶一個人來。”
許同握着手機沉吟半晌:“秦婉?”
“沒錯。”
“你說什麽?”
夏安然驚得差點沒站穩,不等賈郁鴻回答,就轉身直奔淩儒涵的書房。
“老爺子!”直接旋開門,忘了“淩夫人”應該顧及的舉止。
淩儒涵正在跟手下談工作,夏安然的突然打擾讓他很意外,擡頭責怪地問道:“安然,什麽事這麽急?”
“郁鴻……賈先生說,你答應婉兒去歐洲度假?”聲音已經軟下來,語氣卻很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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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這事!”淩儒涵恍然大悟,“她正式任職以來,學習之外就是工作,那麽長時間,再不放松會累壞的!”
“可是……她一個人不安全啊!”淩儒涵打從心底對秦婉的關心,讓夏安然有點不知所措。
“放心吧!雖然最近被青之日死纏爛打得厲害,但她一個女兒家,比不得風兒,肯定得撥幾個人去照應。”
心裏放下一半,夏安然又想到:“她打算去多久?”
“這個就不知道了。”淩儒涵想了想,繼而寬慰她,“唉,歐洲嘛,這哪說得清楚?你就放心吧,反正一周之內是回不來的,十天半月也難說能玩好!”
“去這麽久?……”夏安然心一沉,好像是對自己說,“她會不會去找淩風了?”
“去找最好,省得我還要分心力去顧及風兒。現在青之日鬧得人頭疼,竟然把以前的事情全部翻出來了,捕風捉影不擇手段,哼!”一提到事業上這個風度并不高尚的對手,淩儒涵就咬牙切齒。
聽到他說對淩風要“分心顧及”,夏安然心裏“咯噔”了一下。
“不過也奇怪,按理說能想出這些招數的人應該是很厲害的,可為什麽對方又招招留情呢?”淩儒涵已經沉浸到工作裏去了。
夏安然腦子一轉,誘導道:“老爺還記得陸夫人那個養子吧!跟風兒是很好的朋友呢!”
淩儒涵沉默着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他已經在滿懷怒火地猜測事情的緣由了。
夏安然見狀,試探地前進:“你還記得曾經燒掉的風兒那幾本書麽?”看到淩儒涵的臉色更加陰暗,繼續說道,“他們會不會是……”
“住口!”淩儒涵嚴厲地打斷她,沒有顧及手下也在場,“安然,你想太多了!”
夏安然吓了一跳,原以為自己這十多年的辛苦離間,已經取得了十拿九穩的把握,沒想到淩儒涵還是那麽顧及淩風。事情似乎沒到火候,她趕緊轉換口吻:“啊呀,老爺子別生氣,我說笑呢……那個,你繼續忙吧,我回去了。”
淩儒涵沒有理她,卻皺着眉失神了。
夏安然回到房間的時候,賈郁鴻抱着手臂靜靜站在窗前。
她疑慮重重,自顧自地道:“婉兒這次都沒有跟我說一聲就離開了,蒂娜說她帶走的東西都是全新的……沒有那些東西,我們也就沒辦法跟蹤。恐怕事情沒那麽簡單。”
賈郁鴻沒有接話。
“郁鴻,”她擡起頭看着他,“我們得加快動作了。”
“安然,最近恐怕不行。”賈郁鴻聲音很靜。
“為什麽?”夏安然敏感道。
“淩氏跟青之日的對臺戲正式開打,總裁很惱火,要我拿出淩氏的所有人手去找青之日的弱點。”
“我們自己的人呢?”
“還遠不到用在這種場合,何況,上次少爺離開後,我們已經放松了對他的監視。”
“為什麽?”夏安然在驚怒中揪住了他的衣領,“你明明知道,雖然老家夥下了逐出家門的命令,但他是淩氏的獨脈,随時都有可能回來!”
“安然,”賈郁鴻嘆了一口氣,收緊的領口讓他呼吸不暢,“人手很緊,實在不能在滿足總裁的要求後,抽出空餘的人來。青之日這次出手很毒,即使全力以赴,我們應付起來也有點困難。”
“笑話!”夏安然幾乎是尖叫着嚷道,“你賈郁鴻什麽時候變得真的對淩家的事這麽上心了?連稱謂都變了啊?你不要忘了,你要聽命的人不是淩儒涵,不是淩氏,也不是什麽淩少爺!是我!”
手上的力度加大,聲音裏充斥着狂怒,她現在的樣子,像是精神病院裏的狂人。仿佛預料到什麽,她讓賈郁鴻看到這個平時那麽強勢的女人此時的不安,甚至脆弱。
賈郁鴻心裏一陣痛楚。近年來,經過各樣的風風雨雨,他已經想清楚很多事情。他感到累了,他要的生活只是能守着這個女人共度一生,不想再在明槍暗箭裏拼殺,也不想把一些明明無辜的人卷入這些太不光彩的鬥争。他知道,她是中了毒的,這些年她的一切努力只為這麽一件事,如果要她放棄,無非是讓她曾經構建的一切崩潰。但他仍抱着一點希望,讓這場過于繁複危險的游戲停止。
“安然,真的不能放手嗎?”
夏安然沒有說話,她只是更緊地揪着賈郁鴻的衣領,眼裏帶着近乎毀滅的神色。
已經很難呼吸了,她的指甲有幾枚刺進他的肉裏,更讓他痛苦的是她此時的怒火背後,那些複雜糾纏折磨着她的因素。
“我知道了,安然。”他閉上了眼睛,“我聽命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
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半晌,夏安然放開了他,深吸氣平緩自己:“跟随婉兒的都是哪些人?”
“都是新人,平時不怎麽引起注意。沒有我們的人。”
“新人?跟你有沒有來往?”
“試着打通過,但并不好接近,所以算是完全沒有交情。”見夏安然擰起了眉心,賈郁鴻接着說道,“好像是總裁親自指名,根本沒跟我說起過。”
“什麽?”夏安然臉色煞白。
巴黎十六區,上官晴“午後的葡萄園”燈光迷蒙,門牌上“Vigne d'après-Midi”字樣的銅花散發神秘的光輝。
“啊!……”
一聲壓抑的悶吼之後,長長的窒息,再然後是深重的喘息。固定椅上,蘇建臉色慘白,全身冷汗。
“夫人,第五次完成了。”阿劭關掉電棒開關,面無表情。
“就到這裏吧!”上官晴冷冷地說。
輕輕走到蘇建面前:“蘇建,這是你應得的懲罰。好好反省你的過錯吧!”回身對阿劭吩咐道,“帶他下去。”徑直出了門。
阿劭揮揮手,讓人打開了固定蘇建的鋼铐,走到他身邊,對着虛弱到全身癱軟,幾乎撐不起頭的蘇建低聲道:“對不住了,阿建。”又對手下說,“好好照看他,需要什麽就告訴我。”也走了出去。
被人扶到了另一個房間,一次又一次的高壓電流通過皮膚,帶來的震撼差點讓他失禁,縱使如此,他還是不想責怪任何人。
“對不住了”,阿劭的聲音還在耳邊流連。當他如他所願說出淩風的身份時,阿劭突然扳住他的肩膀,膝蓋猛地撞上他的小腹,在他倒地的一瞬間,也是抱歉說“對不住了”。
其實蘇建根本不會怪他,他那麽忠于職守,事實上是讓人佩服的,就像蘇建對另一個人的忠誠一樣。
一向笑容可掬的陸夫人忽然對他下那麽重的手,他也不想去記恨。因為關鍵時候,陸翎的求助對象是他。
這裏面的信任不能讓他不感動。能夠被這個人如此需要,已經夠了。
房間裏有一張床,蘇建被架到了床上,口幹舌燥,但很快被人喂了溫和的水。內心和生理都被滿足了,現在他不要再想什麽,雖然手被綁在背後,疲憊仍讓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淩風!淩風!”不知道被叫了多久,淩風才從昏沉狀态醒過來,這才發現那個酷似陸翎的聲音原來是真的。陸翎,他就在自己對面,手被反綁着,關切地看着他。
想略微活動一下被綁得發麻的手臂,可是根本動不了,倒是因此引發更重的酸|麻讓他徹底清醒,于是,沖着陸翎,他瞪大了眼睛:“你怎麽也在這裏?”
陸翎松了口氣,苦笑道:“這裏不是很好麽?這可比進地牢好太多!”
“不,我是說,你怎麽也會被關起來。”
“大概是怕我會放你出去吧!”陸翎嘆口氣,“可現在,不但我也沒辦法出去,還連累了蘇建。”
淩風想想,笑道:“沒想到那麽好的救命恩人下手的時候一點都不心軟!”
陸翎也笑:“還好,早就有覺悟會有這一天。”他想到了阿蓮,破碎的花瓣,以及上官晴如冰的眼睛。
聽到陸翎這麽認真,淩風禁不住輕嘆道:“也是,能把事業做這麽大的,不管是什麽人,應該都是不在乎兒女情長的吧!”
“說到事業,”陸翎接道,“看來你對你們淩氏并不是不管不問嘛!”
淩風知道,他是在說跟上官晴對峙時,他輕易就說出的那些知情挑釁的話。
“沒辦法,你知道嗎,我們這代人,上半身可以輕易探尋到更廣博的世界,下半身卻牢牢地紮根在自己的傳統裏。就是這個原因,有時候明明不想知道的東西,卻偏偏知道得很清楚。”
陸翎沉默半晌,忽然道:“不知道蘇建怎麽樣了。”
“嗯?”
“媽媽好像說要給他個教訓,希望他不要被‘教訓’得太慘。”陸翎擔憂地看向了窗外若隐若現的星光。
淩風想想,也沉默下來。
“蘇先生,請醒醒!”
被帶着力道的手搖晃,蘇建睜開朦胧的眼睛,看到一張陌生的臉。
新人?帶着疑問,他緩緩坐起身,發現自己已經被松綁了,沉吟片刻,嘲諷道:“要再來五次嗎?”
“什麽?”那張臉有點疑惑,很快明白了蘇建的意思:“不,你忘了我是誰嗎?”
看着他,确實應該有過幾面之緣,但不管怎麽搜索記憶,蘇建都想不起這人是誰。
“你還記得不久前你放過一批人嗎?”像要肯定他的話似的,旁邊也立即站過來兩個人,對着他恭敬地一點頭。
蘇建想起來了:“你們原本是淩氏的……賈郁鴻的手下?”
“是!”
這讓蘇建更奇怪了:“你們怎麽會在這裏?夫人的戒備可是密不透風的。”
“因為你和陸少爺當時完全保密,給我們留了後路。之後,陸夫人接納了我們,因為我們對賈郁鴻他們袖手旁觀的不服。”
原來是這樣!很容易想到,上官晴大多時候都以“同仇敵忾”作為招兵買馬的标準之一。
“沒想到你跟兩位少爺遇到了麻煩,所以……”
蘇建狐疑地看着他,聽他繼續說。
“上次受到二位照顧的弟兄們都商量好了,為了報答二位,這次一定要幫你們。”
一絲驚訝劃過蘇建的眼睛。當初放他們一馬,并沒有想到今天的報答。但這群人中,“義”字并未被遺忘。
“所以,趁着天還沒亮,請跟我們走吧!”那人伸手來攙他。
“等等。陸少爺和淩少爺他們呢?”蘇建擔憂道。
“請放心,已經安排了人過去,我們在外面會合。”
強烈的感激湧上蘇建的心,他擡頭看着兩邊用力扶着他的人,想說什麽,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我們走吧!”
果然是安排好的,一路上都很順利。過程中不斷有人加入這個“逃亡”的隊伍,因為這件事只要接手,就一定會被上官晴查出來。沒有人願意等死,當退到別墅門口時,蘇建看到淩風和陸翎也被一群人簇擁着靜靜地撤了出來。
三人對視一笑,還好,都無大礙。
長舒一口氣,蘇建卻發現了陸翎他們背後小樹林裏的異樣,幾乎同時,其他人也也發現了。
動靜不明顯,但這群人沒有一個不是偵查的好手。
場面空前寂靜,所有人不動聲色地把槍對準了那片小樹林。
“哥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樹林裏傳出一個清越的女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