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店的房間內安靜的只有低不可聞的流水和呼吸聲, 發出呼吸聲的人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 四肢大開只有小腹上搭着被角, 雙眼無神的望着黑暗中看不清紋路的天花板, 大腦一片空白。那不是賢者時間,嗯...之前是, 但現在不是,現在純粹就是茫然, 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的茫然。
李星和本來以為安文姝對他有點什麽,比如好感那一類。講道理,他長得不錯不是麽。他長得不錯,身邊妹子不說大把也沒缺過,正常情況下陪一個姑娘逛街,一個姑娘願意自己陪她逛街,不管最開始是什麽原因, 那個姑娘穿上了他選的衣服,雖然沒要他刷卡, 但他有點想法, 對這個姑娘, 以及這個姑娘對他有點好感, 這是很合理, 非常合理的猜測, 對吧?
可後來車上的...套話?李星和不知道要怎麽描述車上發生的事情,那就只能用套話來形容。套話後李星和就知道自己想多了,那位對他沒什麽興趣, 就算有興趣也是想套他的話。話說完了,那姑娘走了,李星和也意識到,自己自作多情了,手機裏存着對方的號碼,聯系人寫的都是‘謹慎來往’,他真的這麽想,所以這麽寫。
寫‘謹慎來往’也真的準備謹慎來往的姑娘,打了電話問了房間號,然後......
李星和扭腰從床上慢吞吞的起來,彎腰先撿起自己的小三角穿上,往前走幾步在電視櫃前撿起皺巴巴的T恤套上,腦袋左右看看,找到在門廳處的牛仔褲穿上。耳邊一直伴随着洗手間的流水聲,那位不知道為什麽出現的妹子正在使用淋浴。李星和光着腳踩着地毯走到衛生間門口,背靠牆雙手抱胸垂着頭,認真仔細的思考,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他懷疑自己嗑藥了,要不然就是被下藥了。可什麽都沒有,他很清醒,不管是莫名其妙的開始還是更莫名其妙的現在,他都很清醒。他很清醒的記得在自己反射性說了房間號之後,本來電話一挂他還打算繼續睡來着,後來腦子一懵想起來自己說了什麽,連忙爬起來換衣服,雖然覺得對方不可能這個點來他房間,但都問房間號了,萬一呢?總不能邋裏邋遢的見人吧!
門鈴一響,李星和記得自己還在着急的套牛仔褲,開門前一秒牛仔褲的拉鏈才拉上去。李星和敢對天發誓,哪怕是在他拉拉鏈的時候他都沒想過安文姝來是想把他的拉鏈拉下去的,他以為對方來是有什麽正事,很可能還很急,所以需要這個點來找他。可是,門開了,人進來了,然後......
李星和低頭掃了眼自己的牛仔褲,轉瞬移開視線,他肯定是被下藥了!
不!是那家夥技術太好!什麽鬼!經驗也太足了!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等腦子清醒的時候,他都在她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抱胸的雙手立刻放下,背脊挺直雙腿肌肉崩緊,水聲沒了,李星和懵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等下,為什麽他慌張?這件事又不是他......
吹風機的聲音透過玻璃門傳出來有些悶,李星和茫然的看着門,大腦再次空白,他不是沒玩過真不是!可現在的情況太不對勁了!
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李星和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洗手間的門,在門把的咔噠聲傳出的瞬間轉身,左腳大跨一步,右手拽着T恤的領口,右腳邁步更大,低頭手用力T恤被拽掉,左腳跳躍T恤被丢在地上,右腿一個用力飛撲到床上,牛仔褲紐扣解開拉鏈拉下,左右腳踢動,左手抓着被子,褲子落地,被子蓋在身上。
前後不到兩秒,一切合成。
洗手間的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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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洗好了?”
“嗯。”
李星和半靠在床頭,右手搭在被子上,左手撐着床,覺得自己表現的□□無縫,絕對就是玩咖本人。撐着身體挪了個位置給她,笑看安文姝拍了拍床“困嗎?”要不要睡會兒?
剛洗完澡被熱氣蒸的确實有些困的安文姝擺擺手“我回去睡。”說着轉身準備走,被李星和叫住了,疑惑的轉頭。
自己說了‘等下’可說了‘等下’之後又不知道要幹嘛的李星和幹笑對安文姝說了句“再見?”
“好。”安文姝擺手回道,這次是真的走了。
門關了,之前撐着床的人直接撲在床上,抱頭低吼,他在幹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朝陽升起,夜幕下發生的事情就算是淩晨發生的也是昨天了,昨天已經結束,新的一天開始于下午一點,安文姝起床,她三點的飛機回首爾。出了卧室發現安文瑒正在外間的沙發上抱着電腦跟人視頻,說的話安文姝聽不懂,也沒管他打電話叫客房服務,準備吃點東西,安文瑒切換韓語讓她給他也叫一份,安文姝就要了兩份今天的主廚推薦。比起研究吃什麽好吃,不如直接點主廚推薦。
餐點送來,安文瑒的視頻還在繼續,安文姝就自己先開動,她還在看安文瑒之前給他的那篇長的能出一套書一本根本裝不下那麽多資料的論文,剛才安文瑒在視頻的時候她就在看這個。之前是囫囵吞棗的看,這次安文姝是邊看邊根據論文裏引用的資料提示去找專業書啃,碰到專業書也看不懂的情況,就按圖索骥找作者,再根據作者的背景去找他教授的科目,然後從科目的科普書開始讀。
這麽看論文速度非常慢,慢的安文姝一直到準備出發了也沒看完兩行字,反倒去翻《人類基因的歷史地圖》翻了一半了,它是一本關于基因的史書,算是科普讀物,不複雜但能幫助理解一些太過枯燥的基因本質問題。安文瑒的視頻終于結束了,跟着安文姝起身說送她去機場,走在她身邊看了眼她IPAD上的書頁,點了下屏幕看到書名想了想,問她是不是打算把那篇論文啃下來?看她點頭笑着說給她列書單,不過讓她悠着點,要想全部啃下來三五年都只是開始,安文姝之前沒接觸過需要頭從梳理,很累的。
“用來打發時間倒是挺好的。”安文瑒說完了想起來妹妹學的好像是傳媒“你要不要換個學校到首爾大去,這方面還是首爾大專業。”
安文姝表示“你都說是打發時間了。”那還換學校幹嘛。
“系統接觸一下很多東西就很簡單,自己研究容易走歪路。”安文瑒也是随口一說,沒在意這件事,跟她說正經的“你聽不懂蒙語?”
“蒙語指的是蒙古?你剛才視頻說的是蒙語?”安文姝看他點頭後想了想“你想讓我去學蒙語?”
安文瑒說“基礎的溝通要會,蒙古是少數只要碰到脫北者會直接遣送到我們這邊來的國家,他們和朝鮮外交有來往,脫北相對安全的路子就是想辦法去蒙古再由蒙古那邊遣送到韓國。”
大哥哥給小妹妹講這個安文姝之前沒有關注過的國家,地盤雖小但地理位置和外交政策很特別,蒙古國接壤的國家比較多,本身戰鬥力不強國際上的地位也一般。他們奉行的是平衡外交,跟中俄關系都很好,經濟很大一部分依靠中方的商人過去做開發。跟朝鮮的關系不好不壞,兩個窮人雙方就不剛了,也剛不起來。對韓國的态度比較微妙,日韓地理位置在亞洲,但算起來是西方國家,小國是不會得罪西方聯盟的,所以外交遣送都是遣送到韓國,朝鮮那邊是眼不見為淨,韓國這邊是你來我收着,你不來我也不強求。
想要對朝鮮出手最好的情況是僞裝美籍朝鮮人,這裏的朝鮮人指的不是某一個國家是指朝鮮族,也就是朝鮮、韓國、中方朝鮮族還有世界各地的朝鮮族人。二戰結束至今不到八十年,日據時期不少朝鮮人被日軍委派(拉壯丁)和自己出逃游去他國讨生活,早年的一批朝鮮人都源自于真正的朝鮮不是分裂國家後的兩個國家。
這些人落地生根,自認為自己還是朝鮮人,但不屬于朝鮮國也不屬于韓國,他們是真正的朝鮮人,但他們的下一代多半護照上是什麽國籍就是什麽國籍。這部分人不管是對朝鮮國還是對韓國來說都屬于友好人士,雙方對這部分人都是招攬的,只要他們願意‘回去’為祖國做貢獻。其中美籍朝鮮人是最受擁戴的,理由就不解釋了。
同朝鮮打交道最合适的身份是美籍朝鮮族人,以這個身份進入蒙古,蒙古看在護照國旗的面子上不會給阻攔,他們可以在當地建立一個朝鮮人避難所。不管安文姝的天下大同能不能實現,既然想做他們就需要據點。蒙古國作為第三方中立國家,跟朝鮮走的不近跟韓國更沒什麽關系,這是最合适的據點。以這裏為據點,自然多少要會這個國家的話,翻譯雖然多,但總歸自己會更好。
“俄羅斯還有幾個小國官方第二語言也是蒙語,差別差不多就是首爾話和釜山話,學會蒙語還是有點用的。”安文瑒不太确定的問她“你會中文吧?”看她點頭滿意了“那就好,要不然你得先去學中文,早年出來的朝鮮大家族漢語、蒙語和滿語他們都會,對第二代的教育是聽說讀寫都要會,那時候想要出朝鮮很多都從內外蒙古那邊繞,那時候那邊日本人更多,包括日語在內雜七雜八的都要回點,要不然出不來。我認識一個全家在戰前就出來的,小時候連維語都要學,亞洲那一圈除了泰語他基本聽說都沒問題。”
安文姝算了算他說的那些,相當于“我要盡快學會蒙語、日語?”
“你不會日語?”安文瑒驚訝了“你怎麽可能不會日語?”他們家日語不是必學嗎?
安文姝表示不是“我會中文和英語...”頓了頓“還有法語和西班牙語”這兩個是安公主自帶,都是安文昊追妹子的時候她好玩跟着學的。至于為什麽不學日語,因為有翻譯就夠了。
就憑日韓來往之密切,吵架頻率之多,安文瑒很不能理解“你想摻和東亞的事情,怎麽能日語都不會?”擡手表示她不用回答了“日語學起來很快,它入門很簡單,我學了三五個月就會了,精通需要花時間,但我們也沒必要精通,專業的事情這個找翻譯就行。蒙古相對封閉點,那邊用翻譯會讓對方覺得你心不誠,開放度相對差的國家民族自豪感就格外的強,大概什麽都沒了總要維護點尊嚴,你先學蒙語吧。”
兩人關于語言的話題告一段落也走到了酒店門口,上車繼續聊的就是怎麽在蒙古設立朝鮮人避難所的事情,這東西不能用韓國的名義來做,最好扯個大旗,世界紅十字會或者慈善基金會之類的。但紅十字會有個問題,它很容易跟基督教扯上關系,雖然是現代社會了,但牽扯到宗教都很麻煩,尤其不能碰基督教。韓國的基督教是個什麽玩意兒大家都知道,關鍵是蒙古的本土宗教藏傳佛教和薩滿教也不是好惹的,要是打着宗教的名義過去,官方不找麻煩當地宗教勢力都會拍死他們。
安文瑒的想法是成立第三方基金會,主體是一個用來賺錢的私募基金做殼子,再借助這個殼子控股兩三家慈善基金,再用慈善基金對全社會招募,以人道主義援助的名義踩着表面上跟他們毫無關系的一家慈善組織為跳板進入蒙古,最後扯一個大旗,救助朝鮮人。這樣的操作雖然麻煩,但後續會很安全,主要是對方不好查,賬目東繞西繞的,繞到美國他們就查不下去了。美國金融體系雖然很多人罵,但它确實對資本很友好。
這個想法确實很好,但這個想法有個BUG,至少需要一到兩年時間以上,才能做到完美無缺。
太慢。
“雖然我不知道你急什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應該也不用我教你。”安文瑒望向安文姝“但你既然覺得我這個慢,你又想要有多快?”
安文姝的答案是“最遲六個月。”
“你做夢比較快。”安文瑒回答。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笑過之後,安文瑒問號稱要三個月搞定的安文姝“來,展示一下你聰明的小腦袋,告訴我,如何六個月入場。”
“不知道。”安文姝淡定的很“我又不是什麽神仙,你的想法很好了,但我需要更快。至于什麽辦法才能更快,我得先去朝鮮和蒙古走一趟。辦法麽,總是想出來的。”
聳肩随便她的安文瑒表示“那我這邊先弄我的,你想你的,弄個私募基金出來總能用得上。你什麽時候想好了,再告訴我,想不好就用我這個方法,如何?”等她說‘可以’後,問她“蒙古你好進去,朝鮮你打算怎麽進去?你這張臉僞裝身份有點困難,跑去蒙古騙騙人還行,那邊對韓國不關注,但想去騙朝鮮的入境審核不太容易。”
“我幹嘛要僞裝身份,光明正大進去不就好了。”安文姝笑看不明白的安文瑒“我們要選總統了,忘記了嗎?”
楞了一下的安文瑒沒懂“總統選了,然後呢?”
“然後我們需要慶祝一下。”
“慶祝...什麽?”
“慶祝平昌奧運會。”
“嗯?”
腦子沒轉過來的安文瑒更糊塗了“平昌是18年的事情了,現在才17年1月,你想什麽呢。”
“我想那麽多年了,總要帶着韓流去給兄弟國家介紹一下,這個外彙我們是怎麽賺的。”安文姝在安文瑒‘你腦子壞了’的視線下,跟她說“先組個歌舞團去平壤繞一圈,友好交流麽。”
安文瑒懷疑安文姝不是瘋了就是有病“你進得去就見鬼了。”
“那我們就等着一起見鬼。”安文姝看機場到了,對安文瑒說“私募基金不要挂我的名字,其他你看着辦。”說着就準備下車了。
還是沒懂她搞什麽的安文瑒也不管了,他先做自己的,挂不挂名字倒是不重要,只是“錢這個東西還是算清楚,你要是不打算挂名字就找個能挂名字的人來,要不然賬目不清楚,容易出沒必要的問題。”
安文姝扶着車門想了想“我讓安文侑聯系你。”
“文侑?”安文瑒沉吟道“那孩子行嗎?”他們想幹的事情可不好通過家裏的,要不然就得解釋清楚他們兩到底要做什麽。安文侑還是個小朋友呢,說起來安文姝也是個小朋友,姐弟兩也就相差一歲。
只見過笨蛋弟弟一面的安文姝表示“沒問題。”
安文瑒點了點頭“那我等你消息。”他不信安文侑,但他信安文姝。
安文姝笑看他“你不覺得你的信任有點沒來由嗎,我可是什麽都沒做呢。”
“我信的是我的判斷力。”安文瑒點了點自己的下眼睑“我靠這雙眼睛活着的。”
快速眨了眨眼睛的安文姝一下就笑了,笑着關上了車門,她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啊,怎麽就是親哥呢,真的是太可惜了。
而那位曾在淩晨替代過親哥的小哥哥,再次遇到了覺得親哥這個身份實在妨礙發揮的安文姝。這次安文姝依舊被血緣關系給束縛住了手腳,不過不是男女之事。也不對,也算是男女之事,但哥哥不一樣,男人也不一樣。
李明正帶着樸燦洲出現了,而安文姝正好看到了李星和,緣分可真是...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