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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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京城雖然沒有宵禁，但這個點回府仍然有些不方便，所以江念和南雅商量一番，還是決定就在醉花間住下。

很快就有丫鬟送上泡腳桶。

“殿下今日勞累，要不要洗浴過後再歇息？我們醉花間特制的浴水有滋養肌膚之效……”

江念今天下午才洗過澡，現在才過幾個小時，自然沒打算再洗一次吧，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和南雅說，小姑娘就猛地搖頭，怯怯道：“不、不用了……”

臉頰也紅得透徹。

南雅這是不想在江念的注視下洗澡。

丫鬟走後，南雅的神情更怯弱一些，她垂着頭對江念道：“對、對不起……我還有些不習慣，以後我慢慢習慣的。”

“沒關系，你做得很好。”江念聲音上挑，誇獎道，“以後在別人面前也要這樣，如果有人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直接拒絕就行了。如果他死纏爛打，我們就打他……嗯，打人這種事情，雖然你現在可能覺得有些暴力，但打着打着就習慣了，慢慢來。”

“謝、謝謝。”

南雅驚喜地眨眨眼，掩不住眸中的雀躍情緒。

接下來，江念的聲音又放平一些：“好了，脫衣服睡覺吧。”

剛才丫鬟進來前，南雅急急忙忙縮在被窩中，把衣服穿好了。

南雅遲疑着點點頭，脫下外衫，只留一件裏衣。

江念聲音戲谑：“再脫。”

南雅手指抖了一下，眼眸垂下，明擺着不願意。然而猶豫片刻，她還是緩緩伸手摸向領口。

江念及時喊了停：“剛才不是才誇你了嗎？再說一遍，不想做什麽就拒絕，不管是在我面前，還是在別人面前，都是這樣的。”

“可、可是……”南雅咬着唇，“我們之間立了契約，我的身體已經屬于你了，我不能做違背諾言的事情，你才是主導者……”

“契約是以身相許沒錯，可又不是讓你事事都要聽我的。”江念淡淡道，“如果不是你将我召喚過來，我也已經死了。所以，我借着你的身體重獲新生，作為報酬，我幫你欺負曾經欺負過你的人，教你怎麽過好你的人生，我們兩清了，哪兒是什麽主導與被主導的關系？”

“南雅，你要記住，我不管你怎麽想的，可在我眼中，我們是平等的。雖然現在我們還是陌生人，但以後要共同在這具身體裏呆這麽久，我們遲早會成為朋友……甚至是更親密的關系。但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我們是平等的關系下的，你明白嗎？”

江念難得一次性說出這麽長一段話，雖然只是在意識空間裏，但說完還是下意識覺得有些口渴。

良久，南雅才弱弱道：“……明白了。謝謝江念姐姐。”

“乖，睡吧。”

南雅聽話地閉上雙眼。

江念本以為，南雅閉眼之後，自己也什麽都看不見。然而一片黑暗中，她卻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什麽東西，小小的，圓圓的，泛着湛藍的模糊光點，像是個蜷縮在一塊兒的小人。

江念忽然意識到什麽，低頭看了看自己——同樣是泛着湛藍色光點的小球。

所以當南雅的身體閉上眼睛後，她們兩人就會一同處于腦內的世界中？這兩個光點分別是她們的靈魂？

江念好奇地向另一個小光點處靠近了些，南雅卻立刻躲遠了。

江念又靠近一些，南雅又後退一點。

雖然眼前的小光點根本連臉都看不清，但江念卻感覺到，南雅似乎在恐懼什麽。

于是江念不往前了，直接問：“南雅，這是不是我們的靈魂？”

“……嗯。”南雅說話時，小光點更亮了些，“我們都在大腦的靈府內，平時如果身體閉上眼睛，但我們的靈魂又沒有睡着，就會看見靈府裏的畫面。”

“這樣啊……”江念知道靈府，小說裏有寫過，就相當于每個修行者的精神世界，修行者只有将靈魂放空，進入靈府才能修行。不過由于這具身體的修為實在太無敵的緣故，穿越過來這麽幾天，江念都還沒修行過呢，也就沒進過靈府。

江念不由得有些好奇，想接近南雅，仔細看看她的靈魂光點是什麽樣的。

可南雅卻再次躲開了。

江念疑惑道：“怎麽了？靈府內，兩個靈魂不能靠太近嗎？”

“不、不是的。”南雅聲音又莫名其妙地帶上了哭腔。

南雅沒有說出口，或者說沒敢說出口的是，在同一靈府裏，如果兩個靈魂靠得太近，很可能不受控制地交融在一起。

雖然她許下承諾要以身相許，可是……也僅僅是身體而已。

靈魂層面上的交融，她不太願意，也不太敢。

南雅沒有解釋，江念卻也沒有多問。

江念只害怕不小心把這哭唧唧的小姑娘真的惹哭，急忙道：“我不接近你就是了，別哭，快睡吧，晚安。”

說完，她立刻閉上靈府內的雙眸，很快便進入沉沉睡眠當中。

許久過後，南雅才稍稍靠近她的靈魂光點一些，聲音細若蚊蠅：“晚安，江念姐姐。”

說完，南雅又急忙後退一大截，和江念保持着安全的距離，才敢閉眼睡去。

……

翌日一早。

江念睜眼，看見一束光從門縫中灑入，正好落在她的身上。她試着動了動手指，确定現在操控身體的是她自己後，才緩緩從床上坐起。

江念換好衣服，又閉上眼進入靈識世界，很快就在一片漆黑當中看到了另一個小光點。

南雅離她很遠，像是在防備着什麽似的。

江念猜得到，兩個靈魂挨得太近一定會發生些什麽，而且一定是對南雅不好的事，不然小姑娘也不會這麽害怕了。不過南雅不說，江念也不問，就這麽呆在原地，安安靜靜地看着南雅的光點。

靈府內，靈魂相當于完□□丨露在真空中，對一切都很敏感。

僅僅是一道目光，就讓南雅哆嗦一下，很快從夢中驚醒。

“早安。”江念柔聲道。

說完，她睜開身體的眼睛，沒有再呆在靈府內。

直到丫鬟小厮将早餐送到屋內，江念才聽到腦海中一聲軟軟的“早安”。

用過早餐，江念起身準備離開，卻又聽見南雅弱弱問：“江念姐姐，今天你準備去哪兒？”

“不去哪兒。”江念打個哈欠，“我們回府，清理下人。”

江念原本打算，等自己适應這個世界的生活後，再慢慢清理府中下人。不過現在南雅醒了，那就方便多了，曾經哪個下人對她不好，直接問就是了，省得江念費心觀察。

南雅輕輕“嗯”了一聲。

江念走出房門，思考一瞬，随意找了個丫鬟問：“你們橋姑娘在哪兒？我有話要對她說。”

丫鬟猶豫一瞬，指向走道盡頭：“橋姑娘在那邊的天字甲號房。”

“謝謝。”江念雙手背在身後，揚頭走向丫鬟指的方向。

因為鳳血的緣故，這具身體感知異于常人，才走到天字甲號房門口，江念就聽見裏邊明顯有兩道不同的呼吸。

江念唇角上揚，叩門：“橋姑娘在嗎？”

很快，裏邊兩道呼吸便有一道變得慌亂起來，似乎是其中一人手忙腳亂地坐起身穿衣服，又急急忙忙走向門口：“殿下？”

橋雨漩簡單披着一件外衫，笑容柔和站在門後：“殿下一早來見奴家，是有何事？”

江念一眼就掃到房間裏散落在地的淩亂紅衣，以及橋雨漩脖子上的痕跡，眼神不由得暧昧一瞬，又立馬收斂。

“我只是來提醒橋姑娘的。”江念輕笑道，“尤存劍不是什麽好人，希望橋姑娘不要看錯了人，反倒辜負自己真心所愛。”

小說裏，橋雨漩是尤存劍的大老婆，但至少從昨晚的場面看來，擺脫劇情控制後，橋雨漩的确對尤存劍有好感，可是……她卻不喜歡尤存劍。

現在看見橋雨漩屋中的狼藉，以及她脖子上的痕跡後，江念就更确定了些。

江念不喜歡被橋雨漩和紅鳶夾在中間當槍使，但她也同樣不願意看這對姑娘就這樣錯過對方，一個被渣男所擾，一個流落風塵。

橋雨漩溫柔的臉頰上閃過幾絲錯愕，又很快歸于平靜：“多謝殿下提醒，不過……”

江念卻擺擺手，後退一步轉身，沒有再聽橋雨漩後面的話。

反正該說的她都已經說了，橋雨漩最終會怎麽選擇，都和她無關。

“江念姐姐，她們……”腦海裏，南雅卻突然問出了聲，“昨晚橋姑娘還為了尤存劍和你打了一架，紅鳶姑娘也只是想要和你睡……睡覺，她們怎麽會……突然就睡在一起了呢？”

江念輕笑：“傻。”

南雅：“……嗚。”

江念這才道：“橋姑娘她為了尤存劍找我麻煩沒錯，可你注意到沒有，在我救下她以後，她對我的态度忽然就完全轉變了。南雅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

“是因為……橋姑娘她覺得你俊俏無雙，所以、所以喜歡上你了？”

江念如果在喝水，這時絕對一口水吐出來了。

俊俏無雙？

也不知道南雅這小姑娘怎麽用這麽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這麽羞恥的詞來的。

“錯了。”江念道，“是因為我救她的時候，她看見了我腰牌上的字，上邊寫着天字乙號房，而同時，紅鳶也從房間裏探出頭來，望了我們一眼。從那時候開始，橋雨漩就盤算着用我來氣紅鳶了，而紅鳶更絕，從我踏進醉花間門口開始，她就盯上我了。”

“……啊？”南雅的聲音呆呆的，“你的意思是，她們互相喜歡，但是又沒有戳破，所以才利用你，故意刺激對方？”

“聰明。”江念打個響指。

她才簡單解釋幾句，小姑娘就明白了，說明腦子還蠻靈活的，她喜歡。

江念不愛動腦，所以一向喜歡和聰明話不多的人合作。

“南雅。”江念雙手抱在腦後，悠閑道，“我這個人不太愛動腦，所以在我們未來的共生生活中，要多多麻煩你動腦子了。”

說着，她吐一口氣，笑道：“我負責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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