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流火

第12章

顧流火卸下繃帶，再看向冬籬的眼神已經變得乖巧無害。

冬籬幫她疊好繃帶，語氣有些不自信：“剛剛那是跆、跆拳道？”

“不是啦。”顧流火噗地輕笑一聲，從保溫箱裏拿出兩盒牛奶，插好吸管後遞一盒給冬籬，“是泰拳。”

泰拳？冬籬只在小說中見過。

怪不得剛才顧流火身姿帶着股說不出的狂野味道，像只在雨林中狩獵的小野獸，小狼崽。不過看着眼前一臉無辜，甚至因為雷聲而帶着幾分怯意的顧流火，冬籬總覺得有一些違和。

“為什麽會喜歡泰拳？”冬籬喝一口牛奶，問道。

顧流火咬着吸管：“嗯……因為姐姐喜歡，我跟着姐姐學了四年了。冬籬，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麽姐姐會喜歡泰拳？”

練了四年泰拳，難怪顧流火身子骨那麽精瘦硬朗，穿着寬大的校服時，的确看起來就是瘦弱了。

冬籬正要回答“是”，就看見顧流火一臉小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冬籬不由得狠狠咬住吸管，自己什麽時候跟她學會不停問為什麽了？

顧流火埋頭大口将牛奶喝完，才說道：“因為姐姐說，女孩子總得有點自保的能力，不然外邊壞人那麽多，被欺負了怎麽辦？好啦，不說了，我們去洗澡。”

顧流火不由分說便拉起冬籬的手，往浴室走。

冬籬還在品顧流火話中的意思。

顧家姐妹的過去，或許并不是她想象中那麽容易，顧漣的年齡也不算大，顧流火更只是個孩子，就算再有錢，兩人也避免不了一些來自外界的危險。

思緒間，冬籬已經被顧流火拉今年浴室。

這是她第二次被顧流火一臉無辜毫不避嫌地拉進浴室裏。

這邊浴室和別墅裏不同，浴缸正上方有個小窗，窗外夜色很濃，卻不時劃過一道慘白的閃電。

如果不開燈，浴室裏的确有種恐怖片一樣的詭異感。

“一起洗？”在顧流火脫衣服之前，冬籬率先問道。

顧流火一本正經地點頭。

小窗裏閃過一道白光。

顧流火臉色一下變得弱小，可憐，又無助，“一個人……怕。”

“而且我們都是女孩子，一起洗又沒什麽嘛……”見冬籬臉色有所松動，顧流火趁熱打鐵，“你上次就沒同意，現在我們比以前更熟了，是很好的朋友了，為什麽還不能一起洗澡？”

是誰說好朋友就得一起洗澡來着？

“三組的廖樂告訴我的……她還說，好朋友會一起上廁所、一起逛街、一起喝奶茶……”

聽到顧流火的聲音，冬籬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将心裏面想的說出來了。

雖然有些尴尬羞恥，但……本來就是兩個女孩子，流火年齡又這麽小，一起洗澡什麽的完全無所謂吧？等以後顧流火長大了，應該就不會有這種奇奇怪怪的想法了。等等，我為什麽要想她長大後的事？

冬籬僵硬地點頭：“嗯，那就洗、洗吧。”

冬籬本以為顧流火會像上次那樣，一點兒不知道害羞似的在她面前脫衣服，然而顧流火只是走到浴缸那兒放好熱水，然後對冬籬說：“你先進去吧，我去拿睡衣。”

也就是說，不用當着顧流火的面脫衣服，冬籬松了口氣。

直到顧流火關上浴室門後，冬籬才小心翼翼背對着門，将衣服脫下來疊在一旁。然後小心翼翼縮進浴缸，雙手抱住膝蓋，眼睛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看。

盯着門口？那顧流火進來的時候，如果她也往這邊看怎麽辦？

低頭？盯着沒穿衣服的自己似乎也不太好……

最後冬籬眼神放空，直視浴缸正前方，思緒自然而然地飄散開來。

浴缸裏水溫剛好合适，不知道是不是顧流火之前用過浴鹽的關系，水面浮着一絲清甜味。

冬籬家裏沒有浴缸，上回在顧家別墅，也只是簡單用水沖了沖。

原來在浴缸裏泡澡，是這麽舒服的。

冬籬發了一會兒呆，差點睡過去時，顧流火抱着兩件睡衣推門而入。

冬籬一下将膝蓋抱緊了些。

顧流火三兩下扒光衣服，跳進浴缸裏，濺出些許水花，她坐在冬籬對面，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顧流火的皮膚本就過分白皙，在浴霸的照耀下，甚至白得有些病态。

她頭發散着，一部分因為剛才沾了水而貼在脖頸上，有一種奇異的美感。

冬籬順着發絲往下看，臉一下子紅了個透徹，她猛地甩開頭，瞥向浴缸外。

顧流火渾然不覺地湊過來：“冬籬，你臉怎麽這麽紅？水太燙了麽？”

感受到小孩細膩的皮膚緊貼着自己大腿，一點點蹭上來，最後一只溫熱的小手摸上自己的額頭，冬籬覺得，這大概是她一輩子經歷過最害羞的時刻了。

她從來沒和人這麽親近過。

“沒，我、我只是害羞了。”冬籬無助地搖頭。

顧流火一下子笑了，“冬籬，你真好玩。”

冬籬：“.…..”

雖然害羞，但現在兩人的姿勢的确挺別扭，冬籬害怕自己的膝蓋會磕着顧流火，便慢慢放開雙手，膝蓋也緩緩平下去。

顧流火撫在冬籬額頭上的手順勢往下，摟住了她的脖子。

然後小孩順勢往前，趴在冬籬的肩膀上。

“冬籬，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顧流火湊到冬籬耳邊，低低的聲音像是帶着甜味，“所以……我好喜歡你。”

冬籬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隐隐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跳得很快。

第一個朋友？顧流火知道她在說什麽嗎？她的人緣明明那麽好……冬籬有些不明白。

說完這句後，顧流火似乎也終于知道害羞了，安安靜靜趴在冬籬肩頭，許久都沒有再出聲。

“我幫你洗頭吧。”最後還是冬籬推了推她，讓顧流火轉身坐在自己懷裏。

冬籬小心地在顧流火頭上揉搓起來。

顧流火頗為享受地閉眼哼歌，小手不斷在水面上輕輕拍打，濺起一個又一個小水花。

她從水中捧起冬籬的一縷頭發：“冬籬，你頭發好長啊，洗的時候會不會很不方便？”

“的确，如果認真洗的話，每次洗頭都要很久。”冬籬苦惱道。

“那待會兒我也幫你洗！”

冬籬聲音輕柔：“好。”

一起泡在水裏的時間久了，冬籬也就顧不得害羞了，到後來甚至有閑心和顧流火打鬧。

于是冬籬洗了這輩子時間最長的一次澡。

吹幹頭發出浴室後，已經接近十二點，兩人不得不立即上床準備睡覺。

冬籬用的是和顧流火一樣的洗發露和沐浴露，穿的是顧流火衣櫃中拿出來的睡衣，她感覺自己身上似乎也帶有顧流火那股微甜的果香。

冬籬本以為顧流火洗澡時分散了注意力，不會再覺得害怕，沒想到燈一關，小孩就立馬變臉，哭唧唧往她懷裏縮。

冬籬：“.…..”

好吧。

睡覺時将下巴磕在小孩毛茸茸的頭上，還挺舒服的。

蓉城下了第一場雪時，明華鎮的高一新生也迎來了高中的第一次期末考。

一共九科，三天，是市裏面的統考，最後成績也會在全市有個排名。冬籬明顯感覺到，比起第一次期中考，班上的氣氛緊張很多。

這次考試之後，大家面臨的是分班和分科，有人會因為選擇文科而離開一班，有人卻會因為成績不達标被迫離開。對于高中的小孩來說，離別總是傷感的。

第一學期最後一次班會，冬籬從楊老那裏拿過班級成績單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顧流火仍然是班級第三年級第四。

冬籬進步到了年級43名，班上20名。這次的成績是分別算了文理科的，冬籬文科在年級上甚至是18名，理科有些拉胯，但并不算太差，57名。

前幾次考試，在班上吊車尾的那幾人，也有了明顯的進步，至少班上被動離開的人不會有那麽多了。

這節課結束後，就是長達一個月的寒假，因此就連楊老都沒有在這節課阻止大家玩手機，臺下不少人聽一會兒冬籬講話，就将注意力轉移到屏幕上去。

畢竟能正大光明在教室裏玩手機的機會，還是很珍貴的。

眼看班會就要結束，冬籬走到顧流火身邊，問道：“流火，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顧流火毫不猶豫地将手機遞給冬籬。

冬籬很快找到□□，還沒有點開，就看見99+的紅點，挨在旁邊的微信也是如此。

冬籬切號的速度很快，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一些發消息的人，大抵都是學校裏一些男生。冬籬切換成自己的號，創建好一個□□群後，将群號寫黑板上。

“這是我們班的班群，這樣大家寒假也可以聯系了。那麽今天的班會就在這裏結束了，大家寒假愉快。”

“贊美班長！”

講臺下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歡呼聲。

一些男孩已經迫不及待地沖出教室，剩下的同學也紛紛收拾座位，教室裏一下吵鬧得厲害。

冬籬将手機還給顧流火。

顧流火打開看了一眼，聲音有些驚訝地說道：“冬籬，你居然也有□□號，你都沒和我說過诶。好了，我用你的號加我了。”

冬籬平時用的老人機，的确不怎麽登□□，但顧流火口中的“居然”，是對她誤解有多大？冬籬無言：“我又不是活在上世紀的老古董……”

她看見顧流火在手機上一陣操作，才突然想起，自己忘記退出登錄了。

……不過應該無所謂，她的□□上也沒有什麽所謂不能見人的秘密。

本章又名：小班長的自我攻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