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陽光透過露臺照進來，即使閉着眼睛也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我擰了擰眉，想動，可是剛扭動一□體，無限的鈍痛與刺痛便讓我立刻放棄。
轟隆隆的火焚聲不斷的在耳邊轟響，難受極了。
SHIT！
怎麽了？！
“莎拉，你醒了嗎？”誰在我耳邊說話。緊接着，一線清涼的液體流進我的嘴裏，滋潤了快要冒煙的喉嚨。那種舒服的感覺讓我變得貪婪，貪婪的吮吸，下咽。
“慢一點喝。”那個聲音輕輕說。
第三次努力，我終于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的亮差點讓我流淚。
“莎拉？”
“維埃娜？”嘶啞的聲音讓我不由撫了撫咽喉。
她輕輕覆着我的臉，“沒事了。太好了。”
“怎麽了？”
“你燒了一天，”她的眼眶有些紅，“他們給你放了很多血才降下來。”
OH SHIT！她的話讓我覺得頭暈。随後，我想起了那雙拉菲般的眼睛，一股怒氣讓我緊緊攥起拳頭，狠狠的給了床一下，下陷的無力感讓我惱火。
“莎拉。”一只手覆在我的手背上。
“...多雷？”他額上刺眼的繃帶讓我猛然欠起身，可是過大的動作牽動了胸口的傷，一陣鑽心的痛又讓我猛的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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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他緊緊抓着我的手，漂亮的眼睛驚慌失措。
“沒事。”我喘了口氣，捂住傷口，寬松的袍子下緊致的包紮讓我感激的朝維埃娜笑了笑。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她對我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海浪的聲音在屋裏慵懶的盤旋，這讓我們的沉寂一點也不尴尬。
我斜靠着軟墊，微笑着看着多雷，他則緊緊抓着我的手，垂眸不語，似乎又在出神。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卻不乏神采，那一頭金色的頭發在陽光裏熠熠生輝，昭顯着無比的活力。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托爾曼與他進行格鬥訓練的原因，他的臉上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果敢，這種改變讓他的臉更加迷人。
對，讓人淪陷的迷人，讓人悸動的迷人。
“多雷...”我輕輕靠了上去，想碰一碰他臉上的線條，他卻忽然擡頭，亮晶晶的眼睛把我怔在原地，“對不起，莎拉。”
噢...我眨了眨眼，把原本的爆笑咽了下去，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了。
擡起的手停了一下，我還是挪過去輕輕擁住了他，“你沒有錯，多雷，不需要道歉。”
“可是，這是第二次了，莎拉。”他用力回抱着我，嗓音很沙啞。
我有些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的頭發，“你還只是個孩子，多雷，等你長大了你會淩駕于他們之上的。”
“我不是孩子了，莎拉。”他擡起頭固執的看着我，湛藍的眼睛像海浪一般純淨，“我已經十六歲了，我可以....”他忽然停了一下，“我應該可以...”他又停住，皺了皺眉，“我...”
“你？”
“我，我們明明一起從角鬥場上活了下來！”
“多雷，”我将手覆在他的臉上，那種溫熱一直延伸進我的心裏，“也許今後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他抿起嘴唇，垂下了睫毛。
“但是首先，你不能做-愛哭鬼，你得長大。”
“莎拉！我沒有愛哭！”他不滿瞪起眼睛，咬住的嘴唇浮起一絲淡淡的紅色。那種顏色很誘人，尤其是在那樣一張完美的臉上。我不禁俯□吻了吻他，接觸的那一刻，他的身子僵住了。
SHIT！還是那種感覺，感覺我在強迫一個孩子！
我悻悻的離開了些，嘴唇最終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我有點想笑，因為他的睫毛窘迫的顫抖着。是的，他還是個孩子，至少在現在還是。
我輕輕撫了撫他額上的繃帶，“那天留下的？”
他點了點頭。
“還痛麽？”
他搖頭。
維埃娜輕輕走進來，手裏的麥粥極大的勾起了我的食欲，讓我狼吞虎咽，直到被嗆得半死。
“布魯怎麽樣了？”終于緩過氣，我擦了擦嘴角問道。
“他好多了。”維埃娜輕輕拍打着我的背，接過空碗，“也許明天他就能來看你。”
她的話讓我微微一笑，轉向多雷，“那麽，托爾曼呢？他沒有來看我，告訴他我生氣了。”
“他來過，只是那時候你還沒有醒。”多雷回答，“今晚他就要出征了，所以...”
“出，征？”我吃了一驚，“他參軍了？！為什麽？！他...”
多雷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下，“因為...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
他抓了抓頭發，有些苦惱的擰起眉，“他說他要像個騎士一樣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想要什麽？”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一列舉，“權利？地位？名聲？金錢？還是，女人？”
最後那個詞讓多雷的眼神閃了閃，我不由“噢”了一聲，失聲大笑，“告訴我，是誰？”
“我也不清楚...”他又抓了抓頭發，臉泛着微微的紅，“我猜是南吉小姐。”
噢！上帝！好氣又好笑完全可以诠釋我現在的心情。因為随着他的出征，也許我離開的計劃要泡湯了！
就在那時，一陣鐵靴的聲響從門外傳進來，緊接着薩薩出現在門口，他微笑着向多雷與維埃娜點了點頭，站定在我身旁，“我的公主，您似乎好了許多？”
“薩薩？”他的出現讓房間沉悶下來，因為那一身在日光中光芒難掩的戎裝透着遮蓋不住的壓抑。我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要出征？還是剛從戰場回來？”
“出征。”他微笑着吻了吻我的手，溫雅的無可挑剔。
“如果我沒有記錯...”
“公主，您的‘金條’讓菲米絲殿下在北方山林裏多受了幾天露宿之苦。”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随即失笑，“那麽，你是專程來向我辭行麽？”
“對，另外，我要帶您去一個地方。”
“去哪？”
他沒有回答，直接将我抱了起來。
落霞染紅了天空，海水在沙灘上流連，“嘩啦啦”的海浪将一長串腳印弄得濕淋淋的，濕潤的海風吹着我的眼睛，讓睫毛沉重的垂下，很不舒服。
我不由在他懷裏換了個姿勢，望向了遙遠的被霞光染成紫紅的火山，“薩薩，你帶我出來看風景？”
“對。”他笑了一聲，“您看，那邊的風景您喜歡麽？”順着他的目光，我看見了一個小山坡，看見了上面支着爬滿青蘿的木架，看見了傾倒在沙地上的白色石柱，看見了破舊的只剩下一面牆的廢墟，還看見了站在廢墟前那個讓我恨到牙癢的人影。
亞？！
SHIT！
我瞪了薩薩一眼，“你不覺得那個杵在那的東西破壞了畫面的美感麽？！”
他楞了一下，随即有些驚訝的笑了一聲，“是麽？但是皇宮裏的侍女還有那些貴婦似乎都認為那個東西是個俊美的男人。”
“SHIT！那只是個披着人皮的野獸！”我咒罵了一聲，抓住他的胸襟，“帶我回去！”
“不行。”薩薩微笑着說。
“為什麽？！”
“他...哦不，它也許需要您的安慰。”
“安慰？！”我有點怒了，“你要我安慰他？！SHIT！你知道前一天他是怎麽對我的麽！？你知道因為他我惹上了多少麻煩麽？！叫我去安慰他？！做夢！”我用力推了推他的胸口，“放我下來！”
他笑了一聲，抓緊了我用力翻騰的身子。
看着那張不愠不火的臉，我惱火起來，“薩薩，如果你胸口那顆東西不是石頭的話，就應該給我準備一匹馬，讓我逃的遠遠的！”
他失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公主，這一次，我為你準備的是一把劍。”
“劍？我才不會為你們賣命！”我用力掰着他的手指，那種強橫的力道讓我徹底火了，“我再說一次，放我下來！”
他笑着搖了搖頭，放下了我，卻在我轉身的時候緊緊扭住了我的胳膊，“莎拉，如果沒有亞汀斯的庇護，你也許死了很多回了。”
那雙剔透的眼眸很冷，而冰冷的薩薩有一種讓人膽戰心驚的戾氣，所以，我沒有敢說話，任他微冷的手覆在了我的臉上，拇指輕輕摩挲着我的嘴唇，“沒有了德普，但是還有阿諾，還有菲米絲.，這些人随時都可以擰斷你的脖子。”停了一會兒，他微微挑起嘴角，“還是說你願意作為女巫上火刑柱？”
我擰起眉，“...我都不願意。”
他笑了一聲，靠近了我的耳邊，“你從水牢裏帶回來一個有趣的東西，你知道嗎？”
有趣的東西？我微微一愣，“那把梳子？”
“對，你知道那是什麽嗎？”他問，只不過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便繼續說道，“那是十多年前亞汀斯送給她母妃的禮物。”
“什麽？！”我想起了亞看見梳子時的震驚，“他的母親，那位已故的異族王妃？”
“對，蓮娜王妃，她是多彌人。十二年前，德普宣布她暴斃身亡，而安妮佳親手将她的骨灰葬在了這裏。可是，十二年後你卻在水牢裏得到了她的貼身東西。很意外，不是麽？”
我更用力的擰住眉，想起了那具孤獨的死在洞穴裏的幹屍，如果現在我還不懂其中發生了什麽我想我就是個真正的笨蛋。
“蓮娜王妃是個異族女人，是個堅強的女人，是個善良的女人。你也許永遠想不出你心裏那只野獸有多依賴她，也想不出什加陛下有多寵愛她...”
“薩薩，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麽？想讓我憐憫他麽？！你不覺得需要憐憫的人是我麽？！”
他微笑着豎起食指，搖了搖，“不，公主，您誤解了。我只是想說，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蓮娜王妃都會落到這樣的下場，那麽...”
“那麽？”我不由眯起眼睛，盯着那雙剔透的眼眸，“你在威脅我？”
“沒有，”他笑起來，柔軟的額發在風中輕舞飛揚，“我只是在擔心您。”
我用力甩開了他的手，轉向了海面，無窮無盡的海浪就像我現在無窮無盡的無奈與憤怒。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我有些疲憊才轉回頭，“...為什麽？”
“您沒有選擇，而那只野獸似乎很願意和您游戲。”
他的話讓我沉默，因為他所說的不無道理。
德普與安妮佳都給過我難忘的教訓。
難道，我真的要尋求亞的庇護，在他的護罩下慢慢的去解決那些該死的問題？
阿諾，菲米絲，安妮佳...而今後，還會有誰？
吐了口氣，我轉頭看了看那個遙遠的人影，他依舊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漆黑的長發與袍子在風裏上下翻飛。
“去吧，我的公主。”
“你為什麽不親自去呢？那是你的兄弟。”
他壞笑了一聲，“有時候，女人的安慰更為直接。”
“SHIT！”我瞪了他一眼，“你在把我往火坑裏推！”
“快去吧，公主。”他笑着，輕輕推了我一把，“我希望在我回來的時候，他不再是張死人臉。當然，您也希望能看見一個完整的...托爾曼，不是嗎？”
微冷的嘴唇碰了碰我的眼睛，那身戎裝轉身踏着沙子“咯茲咯茲”的走遠了。
踩着那些帶着餘熱的沙子，我向廢墟的方向走了過去。血紅的霞光為那些石頭雕刻與青蘿鍍上一層沉甸甸的顏色，它們散發的幽靜讓我本能的放輕了動作。
我一直盯着亞的身影，近了，更近了，我停在他的身後，他卻沒有轉身，也沒有動。仿佛在開天辟地之初就那麽站着，看着。只有在風裏搖動的發絲，長袍與那顆深紅的耳墜昭顯着時間在流逝。
那種沉寂讓我有些不适應，還有點冷。我不禁伸手從身後抱住了他，灼熱的氣息立刻順着經絡驅散了那一點涼。
他微微動了動，“莎拉？”
我沒有說話，将臉貼在他的背上。
他握住我的手腕，扭轉身，“怎麽了？”
擡起頭，那一刻，我怔了怔。
作者有話要說：我恨第一人稱。。。我想上帝視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