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錯了
到家之後，吃了飯，魏淵跟蘇桃皙說，讓她洗個熱水澡。
桃皙有點不舒服，頭暈沉沉的，明明好冷，BBZL她摸着自己身上卻是熱的，甚至越來越燙。
她答應了魏淵一句，然後回自己的小雜物間去找衣服。
睡衣是昨天晚上剛洗的，因為今天天氣不太好，所以洗了一直沒有幹，桃皙沒有其它衣服能穿了，只能先将就一下。
她拿着衣服，準備去洗澡。
可她坐在沙發上，渾身酸痛，連手都擡不起來，眼前冒着星星點點，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不知不覺她就睡着了。
魏淵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是九點多，他看見雜物間那邊沒有動靜，想她可能是累了，頓了下，沒過去。
魏淵把房門關上，順手把燈也關上了。
第二天是周六，初中和高中都放假。
魏淵一大早起來，準備下面吃，去外面買了點牛腩，準備做麻辣牛腩面。
昨天賺了一單兩百塊錢，還挺幸運，正好今天放假，可以吃點好的。
魏淵這麽想着，把面做好，熱騰騰的端出來擺在桌子上。
他回頭看了一眼，還沒看見蘇桃皙的影子。
她每天都起的很早，放假不去學校的時候，她會先打掃衛生，然後開始讀英語，今天已經這麽晚了，還沒看見她起來。
面不能放太久，不然會坨掉。
于是魏淵去敲她的門。
敲了幾十秒，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魏淵出聲喊她：“蘇桃皙，起床了。”
他臉色沉了下來。
終于，在他又敲了幾下後，門開了。
蘇桃皙穿着一身單衣，褲子有點短了，只到腳踝上面一點，她唇色蒼白，臉頰卻是紅的，擡頭看向魏淵時，還在小口小口的喘氣。
沒等魏淵問，她說：“哥哥，我頭好痛。”
聲音虛弱的幾乎只剩了氣兒，聽個尾音一點點，本來不想說，可實在撐不住了。
早上天蒙蒙亮的時候她迷迷糊糊醒來，腦袋疼的快要炸開，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甚至差點摔下來。
剛剛魏淵在敲門，她回答了，可聲音很小，小到外面根本就聽不見。
她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腦袋很疼之後，渾身都疼，眼前一片白光，暈頭轉向。
這是要死的前兆吧。
那瞬間蘇桃皙看着眼前的魏淵，她就想說，如果她真的要死了，那就讓她死吧，千萬不要救她。
救一條人命要花很多錢，她的命不配那麽多錢。
可她只是張了張嘴，還來不及說什麽，人已經失去了意識。
人往後面倒的時候，魏淵神色一緊，直接一把撈起，把人抱了起來。
魏淵的心提到嗓子眼，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蘇桃皙！”他沉着臉喊了聲她的名字。
沒有任何反應。
魏淵又下意識摸了下她的鼻息。
還有呼吸。
渾身滾燙，像燒得火熱的爐子。
那瞬間魏淵手抖了一下，卻還是把她抱的很緊，低頭看了一眼，察覺到她臉色極其難看。
魏淵來不及想那麽多，他抱着她跑出去，剛到路邊，攔住一輛出租車。
“去醫院。”
縣人民醫院在石航區的東南邊，從家裏打BBZL車過去，二十分鐘。
魏淵抱着人下車，往裏面跑。
進門就是急診，裏面護士看他抱着個人沖進來，乍一看懷裏的人似乎已經昏迷，來不及多問，推了個車，讓他把人放上去。
然後推車就往裏面搶救室跑。
醫生喊魏淵先去挂號，等他回來的時候這邊已經在做搶救處理，生命體征暫時平穩，只是高燒到39度，人燒的意識不清了。
醫生做了簡單的體查，說怕這小孩子還有其它問題，先抽血，再去照個CT看看。
做任何檢查前都要先交費，魏淵身上沒帶那麽多錢，交了一部分後，他給夢鯉打電話，請她幫忙從家裏幫他把錢包送過來。
醫生在問病史。
“最近是不是着涼了？這段時間吃的怎麽樣？睡的怎麽樣？以前有沒有什麽其它的病？”
醫生問了一大堆，魏淵雖然沉着面色，眸光卻是藏不住的緊張，他只能盡量回答自己知道的。
“應該沒有其它病。”魏淵說着又想起什麽，于是補充了一句：“昨晚下雨可能淋了雨，着涼了。”
很快出了檢查結果，醫生說，蘇桃皙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高燒，但是她身體弱，免疫力差，很可能再引起其它并發症。
“這病不是一天兩天了，是積了很多，昨天一個引火線，就爆發了。”
醫生拿着報告單，和魏淵說，她其實已經病了很久。
只不過一直忍着，忍到實在忍不下去了。
于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一天就有的病，所以好起來也難。
目前做不了其它的，先留院觀察，退燒了再說。
這邊用了退燒的藥之後，又輸上了液，然後往留觀室送。
最近天氣變冷了，流感高發，留觀室裏的人肉眼可見的多了不少，一床簾子拉開，就是個中萬千世界。
魏淵坐在床邊，眉心一直皺着。
她在家裏住着，每天幹活，上學之後就認真學習，從來沒說過自己有什麽不舒服，他也沒有注意到什麽。
蘇桃皙很乖很乖，乖到讓人忘記了她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才十二歲，還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年齡。
即使很不舒服了，她也沒有開口說過半句，甚至每一句都在關心着他。
怎麽會有這麽聽話的孩子。
魏淵低頭看她。
就像辛瑤說的，他是個情緒從來不會表露在臉上的人，眼睛裏永遠都是一汪平靜，毫無波瀾，是近乎冷漠的一種平靜。
這樣的人，永遠最難讓人靠近。
可如果現在辛瑤在，她就會發現，那雙永遠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現在卻濃烈的翻滾着。
睡夢中蘇桃皙因為燒的糊塗了起來，一直在喊媽媽，小孩子都是這樣，與生俱來的對母親的依戀。
雖然她再也沒有母親了，可每當有什麽事，首先想起來的依舊還是她。
魏淵往她身邊坐近了些，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動作很輕，落在她的肩上。
一瓶液體漸漸的快滴完了，蘇桃皙這時候緩和一些，人也BBZL逐漸的安靜下來。
她緊握的拳頭松開了些，人往魏淵這邊靠了靠，然後他聽見她很輕很輕的喊了一聲：“哥哥。”
魏淵回頭看向她，一時恍然。
半個小時後。
夢鯉到了。
夢鯉在魏淵說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錢包，聽到目的地在醫院，猜到出了事，于是把自己攢的錢也都帶上了。
她每個學期都有獎學金，這些錢都放在自己手裏，加起來快有三千，暫時頂一下醫藥費應該是可以的。
她怕魏淵的不夠。
交了錢之後，護士過來換藥，随口和魏淵說了一句關于費用的事。
“小夥子，我們這裏急診科啊，醫保不報銷的，待一天費用在兩千左右。”
看他們還都是孩子，也沒有家長在，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些東西還是事先告知的好。
說這話的時候幾人正在門外面，夢鯉聽見了，于是随口問了一句：“小桃皙她有沒有醫保？”
有沒有醫保？
魏淵當然不知道，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沒有的。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魏淵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他又問：“CT結果什麽時候能出來？”
護士回答：“一般是兩個小時，你等下去機子上打了再拿給醫生看。”
已經差不多了兩個小時了。
魏淵請夢鯉幫忙現在這看一下，他去機子上打CT的結果單出來，一來一回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鐘單子就已經交給醫生了。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夢鯉接到電話，是家裏催她回去。
魏淵跟她道謝，其餘的暫時不便多說，然後夢鯉就回去了。
魏淵去問醫生有關蘇桃皙具體的病情，大概花了十分鐘。
然後他回到留觀室。
蘇桃皙喝了退燒藥之後出了一身汗，現在人已經好多了，她清醒過來，躺在病床上，腦袋暈暈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人在哪裏。
然後魏淵進來，手裏拿着她的CT報告單。
蘇桃皙看了一眼，那一瞬間，眼淚奪眶而出。
魏淵以為她擔心檢查結果，于是輕聲說了一句：“醫生說沒事，檢查結果是正常的。”
蘇桃皙臉色蒼白，牙關緊閉着，看向魏淵裏，愧疚難過的不得了，她又低下頭來，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哥哥，我錯了。”
無緣無故說自己錯了，好像真的幹了什麽了不得的錯事一樣。
魏淵被她的反應弄得愣住，只覺得喉頭酸意明顯，看她咬着牙在忍着不哭，一雙眼睛裏滾大的淚珠在含着，他張了張嘴，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他看向她，壓了壓情緒，啞聲問：“錯什麽了？”
蘇桃皙低頭看了看自己，看到手背上紮的針，不敢去看魏淵，過了很久很久，因為虛弱而提不起力氣，聲音也很小很小。
然後，聽見她帶着哭腔在說。
“對不起……我以後不生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