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花樓少年
出生就是在花樓裏, 年幼的時候就見過男歡女愛,随着時間的流逝和母親對找父親的執着, 少年越發不相信情愛。
情愛,使人困頓,使人迷惑,使人痛苦。
總之,在他年紀小的時候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任何人。
他不要像別人那樣, 被情愛擺布,更不會為另一個人掏心掏肺。
所以,他回答喜歡姑娘的時候, 壓根就不含真心。
一半是試探, 想知道舒姑娘這麽幫自己到底是為何,另一半,則是自己也說不出的原因,但是他想,總歸不是喜歡罷了。
檀香沒想到兒子會這樣回答, 她輕聲啊了一下。随即好看的眉毛蹙起,她擔憂道:
“舒姑娘是個好人, 她不嫌棄我們母子, 還重用你,阿胤,不可生出妄念啊, 到頭來, 怕苦的還是你自己。”
檀香苦口婆心, 聽得外頭的舒菡連連嘆氣。她既然知道這些道理, 又為何喜歡上霍啓崇呢, 不說旁的,光看霍啓崇的衣着打扮和談吐,就應該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吧。
正想着,聽得屋裏少年清冽的聲音道:“娘,情和愛,向來都是說不清的。”
檀香怔愣了片刻,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低聲道:
“阿胤說的對,情愛就像是一枚種子,很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生根發芽了。”
“待你發現時,它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
舒菡聽了一會就走了,打算明天再過來。
書房裏,舒老爺聽得小厮報來的消息,臉上沒什麽表情。
小厮悄悄擡頭,有些摸不準自家老爺的想法。其實,在聽得八寶閣夥計闡述那日的情景時,自己都是懵的。
因為府裏的二小姐向來嬌弱,也最是懂事,從沒見過二小姐做過什麽錯事,可為何二小姐要說這事是大小姐做的?
就像是窺探到陰暗巷子的一角,小厮不免去想,過往的這些年,會不會有些事情也是二小姐誣陷大小姐呢?
猛的打了個激靈,小厮覺得寒意上湧,着實感到了可怕。
“退下吧。”
“是。”小厮退了出去,将房門關好。
天色擦黑,屋裏沒點燈。
舒老爺坐在那,垂眸不知想什麽。半響之後他才嘆了口氣,心裏糾結萬分。
他從沒想過,舒靈會撒謊。
大女兒清冷不喜與人親近,二女兒嬌憨最是可愛。實話實說,他是從心底裏喜歡二女兒舒靈的。
但是也正是因為喜歡,他才不敢相信,舒靈會将此事扣在舒菡的頭上。如果自己不去問舒菡,那這事可能就一直被她背着了。
從座位上起身,舒老爺去了舒靈的院子。
“爹爹,”舒靈像是小燕子一般輕盈的跑來,将人迎進屋裏去。
舒老爺看着女兒臉上的笑容,他還是覺得不敢相信。見舒老爺一直看自己,舒靈摸摸臉蛋,而後嬌聲道:
“爹爹,靈兒臉上有髒東西嗎?”
舒老爺搖搖頭,舒靈笑開了花。“爹爹,您是不是有事和靈兒說呀?”
舒老爺頓了頓,斟酌着道:“靈兒,你和爹說實話,那支步搖到底是誰摔碎的?”
舒靈眼裏閃過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下來。眼眶一瞬間就紅了,含了淚水。
她低頭擦擦眼淚,委委屈屈的道:“爹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覺得靈兒騙您嗎?”
看見女兒哭成這樣,舒老爺心生不忍,從小就捧在手裏養着,感情很是深厚。所以他放輕了聲音,哄着她道:
“爹不是那個意思,爹就是想問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孩子,你別哭了,慢慢說。”
舒靈用帕子低頭擦眼淚,見實在躲不過了,她才擡起發紅的眸子,柔柔弱弱的道:
“那天,我看見好看的纏枝碧玉步搖,想着極适合姐姐,便想買下來送與她。等我拿起來想要為姐姐簪到頭上時,姐姐躲開,讓步搖落了地。”
“都怪我不好,爹爹,您別怪姐姐了。”
她這番話有真有假,但是聽起來和八寶閣的夥計說的差不多。
舒靈觑着舒老爺的臉色,帶着哭聲接着道:“姐姐也不是故意的,爹爹,您就別懲罰姐姐了,這錢,就從靈兒的月銀裏扣吧。”
說着,她上前搖晃舒老爺的手臂,這是她往常撒嬌慣用的伎倆,百試百靈。
然而,今日也不知怎麽了,舒老爺只微微點頭,竟然沒像往日那樣哄着她。舒靈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慌亂。
舒老爺不知她心底的想法,他想的是,此事确實不怪大女兒,是自己錯過她了。
舒老爺起身,随意的安撫幾句便離開了。
舒靈有些懵,爹爹好像沒那麽喜歡自己了,要不然肯定會說:“小事而已,靈兒喜歡什麽,爹爹給你買。”
越想越心慌,舒靈害怕的去找母親趙氏。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趙氏躺在舒老爺的身側,吹着枕邊風。
“老爺,靈兒還小,她就是喜歡姐姐想和姐姐親近罷了。菡兒雖然沒有領情,還讓府裏花了一筆銀子,但是她應當不是故意的,所以老爺莫要責怪菡兒了。”
這番話看似是為了舒菡求情,實際上将舒靈摘了個幹幹淨淨。還不停的暗示是舒菡不懂事,不愛護妹妹這才發生這種事。
可問題是,舒老爺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而且他知道姐妹倆向來不甚親近,又怎麽會存在靈兒想送姐姐東西?
再有,那步搖的價格也不是舒靈能承擔的起的。
他不是傻子,有些事情以往不想深究,現在細細一想,他就覺得自己對大女兒有些虧欠。
這幾日,亡妻的遺言時常在耳邊響起,猶記得她臨終前死死抓住自己的手懇求,
“望老爺好好待菡兒,求您了。”
後來,自己忙于生意,後院便交給老夫人和趙氏。大女兒很少與自己親近,長大後更是越發的疏遠。
舒老爺覺得自己對舒菡還算不錯,哪個府裏都是這樣養女兒的。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像錯了。
趙氏見他愣神,以為他聽進去了,忙趴在他的胸膛,用手指劃圈接着道:
“兩個女兒都是好的,老爺,此事就過去吧。”
趙氏原本打算再說幾句,讓舒老爺厭煩舒菡,但是見情況不對,她想着還是算了,小心行事才是正理。
說着,手指越發的不安分了。這招是相處多年的秘訣,趙氏知道舒老爺在外喜歡知書達理的,在床榻內卻喜歡主動一些的。
然而,她手被抓住,舒老爺不含感情的說了句,“睡吧。”
趙氏有些心裏突突,總感覺好像有什麽不對。
一夜,她都沒睡好。
翌日醒來的時候,趙氏明顯一臉的憔悴,喂完臨哥之後,趙氏洗漱打扮一番,破天荒的将水粉上的厚重一些,将眼底的青色蓋住。
舒老爺一早就起來忙活去了,趙氏心想,今日再和舒老爺說說,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她的女兒依然是府裏最受重視的姑娘,不是舒菡那個沒娘的可以比的。
這般想着,趙氏高興了許多。正打算用早膳的時候,她的丫鬟匆忙進來,帶着一言難盡的表情。
“怎麽了?”趙氏用了一口魚肉粥,問道。
丫鬟苦着臉,“夫人,嘉禾郡主又來接人了。”
噼啪一聲,是趙氏手中瓷勺落地,碎了。
趙氏臉上的表情似面具一般龜裂開,老爺呢?”
丫鬟低着頭,“老爺從店鋪趕回來,親自送大小姐上的馬車。”
趙氏臉抽了抽,水粉似是打的太厚,竟然像雪花往下飄落。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趙氏咬着牙惡狠狠的想,憑什麽舒菡這麽好命!
越想越生氣,氣的趙氏沒吃下去。又因為她沒吃東西所以沒奶水,臨哥雖說有奶娘,可最是喜歡喝趙氏的奶了。
臨哥哭鬧個不停,老夫人知道後将趙氏數落了一番。
趙氏又生氣又難過,直接趴在榻上哭了起來。
至于嘉禾郡主為何這般喜歡舒菡。舒菡也不知道為什麽。
她坐在馬車裏,身側是紅袖,對面是阿胤。
既然和家裏說了,阿胤是郡主賞賜的護衛,出門自然是要帶上的。不過昨日舒菡沒睡好,今日有些沒精神,一上車就有些發困。
紅袖将薄被疊成枕頭,放在一旁後她起身坐在了阿胤的身側,将舒菡旁邊空下來。
“小姐,您躺下睡會,到寺廟得一個多時辰呢,等快到了我叫您。”
嘉禾郡主說想去燒香拜佛,便叫上舒菡作陪。舒菡打了個哈欠,也不推脫,躺下就閉上眼睛。
對面的少年換了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他的寬肩窄腰,瞧着褪去幾分少年氣,越發的俊朗了。
他擡起眸子,不着痕跡的朝着舒菡望過去。
許是真的困極了,小姑娘睫毛顫了顫便歸于平靜,不一會,便呼吸平穩進入夢香。
車廂裏安靜,紅袖也歪着頭靠在車壁上睡着了。
少年細細的打量對面的姑娘,柳月彎眉,明眸皓齒,睡着時紅唇微微嘟着,顯露出嬌氣。
莫名的想到那晚,柔柔的觸感,軟的像是棉花似的。而且味道香甜,帶着果子的香氣。
狹長的眸子暗了暗,喉結微動。
心髒跳動的很快,心口處微微發熱。
他艱難的移開目光,心想,這只是男人對女人的反應罷了,并不是旁的什麽。
眼睛落在車簾上,聽着車輪滾滾聲,他手指攥緊,忍不住又側過頭去看她。
也不知她做的什麽夢,眉頭輕蹙,好似有些委屈。過了會,竟然從眼角滑落一滴淚。
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似是珍珠一般滾到她墊在腦袋下的手腕上。
少年的目光追随着那滴淚,也落在皓腕上。
她帶了一個手鏈,上頭有四顆白色像是玉石般的珠子。少年不懂玉石,想來她佩戴的都是貴重的。
那滴淚散在她的腕子上,少年抿了抿唇,到底是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身子前傾,悄悄的将淚水擦掉。
天氣寒冷,即便是馬車裏燒了炭火,也是會覺得有些涼,若是等淚水幹了,怕她一個嬌弱的小姑娘會生病。
他想,她現在是主家,自己拿錢保護她,自然是要注重她的健康和安全。因此他這麽做只是履行義務,而不是摻雜了感情。
這般想了會,不僅沒有平複心情,反倒是越發煩躁了。
收在懷裏的,沾着小姑娘淚水的帕子,莫名的覺得有些灼人。他閉上眼睛,有些懊惱。
罷了,眼不見心不煩,他索性也合眼睡覺。
馬車順順當當到達山腳下的時候,舒菡也從睡夢中轉醒。她起來打了個哈欠,紅袖過來給她整理頭發,等到下車的時候,發現擺好了矮凳。
舒菡朝着車旁的黑衣少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後拎着裙擺下來。
天空開始飄着小雪,山腳下除了他們還有一輛華蓋馬車。舒菡走了過去,輕聲道:
“民女拜見郡主。”
車簾掀開,露出濃妝素裹的笑臉,嘉禾由着面首将其扶出來,她笑着道:
“你呀,不是說了莫要如此生疏嘛。”
說着,嘉禾親親密密的和舒菡并肩行走。
雖說嘉禾郡主不知何種原因喜歡自己,但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不過是普通百姓,對方可是皇族人。
“郡主說笑了,”舒菡聞聲和嘉禾說話,身後的兩個面首和阿胤一言不發的跟着。
嘉禾要來寺廟,手底下的人自然是先将地面處理幹淨,免得積雪阻礙郡主出行。
舒菡和嘉禾倆人體力都不太好,走到一半就氣喘籲籲。
嘉禾擺擺手,招呼底下的人拿軟轎上來。嘉禾能坐軟轎,因為有兩個面首擡着,但是舒菡可是只帶了阿胤和紅袖兩個,總不能讓他倆擡她。
所以等到嘉禾上了山頂,舒菡還慢悠悠的順着石階往上爬。
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她覺得有些熱,順手将大氅脫掉。
紅袖急了,“小姐,山上風大,若是染上風寒可怎麽辦?”
舒菡不甚在意的擺擺手,“不會的,我都走熱了。”
阿胤看向她,只見她精巧的鼻尖上落了汗珠,看來确實是走熱了。不過山間風大,吹的小姑娘鬓邊碎發亂飛。
他頓了頓,腳尖一轉去了舒菡的外側。
寬大的身軀将風擋住大半。
舒菡沒在意,只低頭看着腳下的路。等到了之後,紅袖執意讓她披上大氅,她推脫不過,就又将自己裹的嚴實。
陪着嘉禾去了最大的殿宇,嘉禾虔誠的跪拜,其他人自然也是要跪下的。
舒菡擡頭看向面帶慈悲的大佛,暗自許願:佛祖慈悲,請保佑霍胤一生順遂。
這樣,她就可以完成任務早就離開了。
她不知道,少年偷偷的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烏黑的發鬓簡單的梳起來,用一支鎏金簪固定。她本就生的嬌小,此時跪在那裏,瞧着小小一團。
從門外灑進來的金黃陽光,落在她的裙擺上,也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柔軟的不像話。
少年勾唇,不知怎麽眼裏漾出笑意來。
等捐完香油錢,衆人又在寺廟裏逛了一番。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嘉禾吩咐回程。馬車直接進了郡主府,此時的雪更大了。
鵝毛大雪翩翩飛舞,地上很快就落了一層白,在白茫茫之中,舒菡披着煙乳色的大氅,于滿天飛雪中格外的和諧。
少年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和嘉禾郡主談笑風生。
她側頭的時候,鴉羽似的睫毛便落下一點雪花,随着她眨眼,雪花便是翩飛的蝴蝶般抖落。
他看了一會後,趕緊錯開目光。
前面是嘉禾郡主與舒菡,後面便是紅袖,最後才是嘉禾的兩個面首與阿胤。
這兩個面首是嘉禾近期最為寵愛的,一個叫丙已,一個叫淩沛。
丙已生的個高腿長,面若冠玉。他不說話時瞧着格外的冷峻。而淩沛不同,許是年齡和阿胤差不多,他總是低聲和阿胤搭話。
淩沛見阿胤生的俊俏,又格外的愛笑,所以話就多了些。當然,也有丙已不愛說話的緣故,淩沛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聊天的人。
淩沛:“我叫淩沛,我知道你,叫阿胤對不對?”
阿胤颔首,朝着他笑笑。
淩沛來勁了,面上的笑意更濃,還帶着點打趣,“你家姑娘只有你一個?”
阿胤愣了愣,才明白他說的是什麽意思。面上不顯,耳朵根卻紅了一片,輕輕嗯了一聲。
淩沛羨慕的看着阿胤,“真好,這樣她就獨獨的喜歡你了。”
旁邊的丙已掃了他一眼,出聲提醒道:“莫要瞎說。”
淩沛哼了一聲,他拉過阿胤,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道:
“我看你年紀小不懂,這才好心提醒你,若是想讓你家姑娘更喜歡你,夜裏可要更加賣力。還有還有,要主動一些,莫要學那個呆子。”
說完,見丙已不滿的皺眉,淩沛閉上嘴,傲氣的轉過頭,不看丙已。
別以為自己不知道,郡主喜歡他,完全是因為他長的像驸馬而已。要不然,郡主怎麽會喜歡這種冷冰塊呢。
二人的紛争阿胤不感興趣,他面頰帶着點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
府裏有個湖心亭,雖說湖面已經結冰,但是此處風景卻是極好的。
在有風吹來的方向還挂着厚實的氈子,這樣風小不說,還能賞景。
湖邊有一小片梅花林子,此時花開的正好,瞧着紅粉一片,讓人心情愉悅。
淩沛噙着笑上前,為二人斟茶。
他特意學過這些,動作行雲流水,煞是好看。舒菡覺得有趣,所以多看了兩眼。
站在角落裏的少年見此,若有所思。
淩沛倒好茶水之後,又按照郡主的吩咐,去到一旁撫琴。
琴聲悠悠,茶香撲鼻,景色怡人,讓人身心放松。
舒菡深吸了口氣,側頭對嘉禾郡主道:“到了郡主這裏才覺得,原來日子還可以這樣過。”
她說的是實話,誰不羨慕嘉禾郡主?那些說她風流的怕是也只是酸罷了。
舒菡想,若是她一直在這裏生活,肯定也要多找幾個美男,不說旁的,光是看着都養眼。
嘉禾輕笑,她若有所指的道:“雪下的正好,晚上我們吃鍋子,夜裏就在這歇下吧。”
這雪還不知要下到什麽時候,留在這是個不錯的選擇。所以舒菡點頭,舉起茶盞,低頭笑道:
“民女恭敬不如從命了。”
嘉禾笑的開懷。
吃鍋子當然是在室內,屋裏地龍熱烘烘的,銅鍋冒着熱氣,下到裏面的羊肉不一會就熟了。
沾着嘉禾郡主秘制的調料,吃起來又香又嫩。
舒菡喜歡吃這個,所以用了很多。席間嘉禾郡主要和舒菡喝酒,舒菡推脫了一次,見嘉禾似是有些不快,她趕緊自罰三杯。
所以出來的時候,還是醉了。
紅袖扶着她,但是到底是女子,有些吃力。阿胤見狀上前,
“我來吧,你去準備醒酒湯。”
紅袖看了看阿胤,他人還算不錯,紅袖覺得應當沒什麽歪心思。又想到這是在郡主府,若是惹惱了自家小姐,郡主肯定饒不了他。
所以,紅袖放心的去取醒酒湯了,順道吩咐熱水。
這次舒菡住的還是上次的那個院子,離嘉禾郡主的院落不近。
少年由着醉酒的姑娘靠着,卻見她走路虛浮,半響也走不了幾步。
眸子沉了沉,他攬住她的大氅,将整個人連同衣裳都抱在懷裏。
大氅寬大,将她整個人都包在裏面,遠遠瞧過去,若不是看見那雙碧霞芙蓉花紋的鞋子,怕是只以為他橫抱着衣裳。
将人抱在懷裏,他暗想,她看着嬌小,抱起來倒是沒想象中那麽輕。不過他臂膀有力,抱着很是輕松。
少年人高腿長,不一會就走到院子裏,将人放在榻上。
某些回憶如潮水般湧入腦子裏,他耳朵紅了一片,趕緊将床帳放下隔絕視線。
心髒怦怦跳的厲害,他覺得口有些幹。
過了會,房門響動,阿胤以為是紅袖回來了,便打算離開。畢竟他是男子,留在她屋裏,怕是對她名聲不好。
然而剛一轉過身,便見到兩個穿着白衣的男子,面容清俊加上缥缈的氣質,瞧着似是仙人。
少年面容冷了下來,他硬邦邦的開口:“你們是誰?”
其中一位白衣男子笑着開口,“奉郡主之名來侍候姑娘,”說着,他向前幾步,朝着內室探頭,
“姑娘現在應當是醉酒吧,想來不太舒服,我略懂歧黃之術,可為姑娘按頭部穴位,這樣能舒坦一些。”
另一位也上前,他的聲音格外的悅耳好聽,笑着道:“王某不才,只略懂一些音律,可為姑娘撫琴吹笛。”
随着二人話音落下,少年的面色越發的冷了起來。
“這裏不需要你們,退下吧。”
恰在這時,內室裏傳來響動,有女子嬌柔又帶着些軟糯的聲音,“拿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