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下場考試
竹林裏的姑娘一身淺色細布衣裙, 烏黑的頭發簡單的挽起，用一根銀簪子固定住。小巧的耳朵上戴着珍珠墜子, 随着她晃動，雪白圓潤的珍珠便也輕輕的動。
攪的人心跳的更快了。
孫奇安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見舒菡睜開眼睛，他莫名的感覺有些羞意。
“有事嗎？”舒菡好奇的看着這位書生，感覺有些面熟。
想了半天，才記起他好似總來吃面。臉上綻放一個笑容, 她道：“你怎麽不去上課？”
笑起來的樣子比初夏的花兒好好看，孫奇安愣住，臉紅脖子也紅, 半響也說不出話。
正當他要回話的時候, 身後有人叫他。
“孫奇安。”
舒菡順着聲音瞧過去，見霍胤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薄唇抿着，眉頭輕蹙，好似心情不好。
為什麽心情不好？
沒等舒菡想明白，就見他對孫奇安道：“先生在找你。”
孫奇安便是那日的長臉書生, 他鼓足了勇氣想和舒菡表明心意，臨了卻說不出話。好在有霍胤來給他解圍, 他朝着霍胤綻放一個笑容, 便急匆匆的走了。
好怪啊。
舒菡看着孫奇安遠去，問霍胤，“他不是有事和我說嗎？怎麽跑了？”
霍胤眼神諱莫如深, 看的舒菡起了層雞皮疙瘩。
霍胤也有點怪, 書院的書生都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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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胤垂着眸子, 寬大的袖子裏手指握成拳, 他輕聲道：“要去找院長？”
這條路走到頭便是院長的住處, 能被他猜出來很正常。舒菡點頭，“最近活計有些辛苦，想問問院長能不能再招一個女工和我一起，也能分擔一些。”
書院的束脩不便宜，但是也只是夠花銷罷了，并不掙錢，所以霍胤認為，院長應當不會同意。
他張嘴道：“我同你一起去。”
舒菡訝了一瞬，仰頭看他，杏眸睜的圓圓的問道：“你不用上課嗎？”
“此節課和先生請過假了，走吧，”霍胤說完甩開袖子先走了。
他的身形高大，穿短衣勁裝時能完整的顯露出肩寬腿長，現在穿着寬松的袍子，便是另一種味道了。
竹葉沙沙作響，微風送來淡淡的花香。
舒菡眯着眼睛，覺得霍胤的背影像極了出塵的仙人。
“怎麽了？”仙人轉頭，劍眉揚起，薄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舒菡忽地紅了臉頰，趕緊低頭小步追了上去。
霍胤沒錯過她的表情，緋紅從臉上一直蔓延到白淨的頸子，此時的她，豔麗的像是一朵盛放的花兒。
許是穿的有些厚實，走到他跟前時，鼻尖上都沁了汗珠。
舒菡不敢擡頭，不知怎麽，臉上越來越熱，“走吧。”
忽地眼下現出一只大手，掌心裏躺了一方素淨的帕子。
“擦擦汗，莫要被風吹病了。”他放輕了聲音道。
舒菡接過帕子，低聲道謝。
霍胤沒說什麽，走在前面為她引路。
後頭的舒菡随意的擦了擦臉，汗水便将帕子打濕。她将帕子揣在懷裏，看來得洗洗再還他了。
到了後，院長正和夫人下棋，聽完舒菡的請求，不出所料的一臉為難。
舒菡也知道他為難什麽，笑着道：“工錢我可以分對方一半，不比外面掙的少。”
當時招工的時候本是固定的工錢，後來還是舒菡提議，說按照賣出去的錢分成。所以吃面的人越多，她們掙的錢也越多。
自從舒菡來了後，到院長手裏的錢也确實多了些，當然，他用這些錢給學子們加菜，免費餐食肉多了。見舒菡如此堅持，院長同意了。
既然事情解決了，舒菡便走了，留下霍胤和院長敘話。
往回走的路上，舒菡琢磨霍胤會說什麽，不過她想了許久也猜測不出，索性也不想了。
晚上忙活完回到屋裏，剛收拾好便聽得敲門聲。舒菡前去開門，見外頭站着風韻猶存的婦人。
“夫人，快請進，”舒菡笑着開門。
院長夫人劉氏不太喜歡舒菡，主要是怕那些正值年齡的學子們不好好溫書，只顧着看美人。好在舒菡自己知道避開，除了飯堂和住處，基本不會亂走。
自然也不會和學子們獨處。
劉氏本來放心的，直到今天霍胤找到他們夫妻二人。
想到霍胤說的話，劉氏眸子閃了閃，開始細細的的打量舒菡。
雙瞳剪水，如珠如玉。
相貌上确實是好的，而且很是喜歡笑，想來性格也不錯。劉氏心裏暗嘆一聲，受人所托，她也只能來了。
“來這裏可還适應？”
劉氏像聊家常一般，笑着問舒菡。舒菡正在倒水，她将茶盞放在劉氏面前，輕笑道：
“适應，多謝您收留我。”
劉氏噗嗤笑了，小丫頭還挺會說話。如此，對舒菡的那點芥蒂消散了。她拿起茶盞淺淺潤唇，在舒菡好奇的目光中開口道：
“今年十七歲了吧？家裏可還有家人？”
舒菡來的時候只說了姓名和年齡，其他都沒說，當然了，他們只是招女工，其他的也不用問。但是現在劉氏有任務在身，自然是要問個清楚的。
在這次下場的學子中，她最是喜歡霍胤。不光人長的好，學問也是一頂一的好，若是此次再拔得頭籌，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劉氏只有二子，如若不然，早就讓霍胤當自己的女婿了，哪還能等到今天讓她來當媒人說客？
舒菡沒想那麽多，她隐去了舒老邪，只道家裏唯有她一人了。
孤女，劉氏此刻帶入了霍胤母親的境地，莫名的有些不滿意。
便是霍胤不參加秋闱，以他現在也合該娶一位秀才女兒才是，而不是連娘家人都沒有的孤女。
但是這都是她一人的想法，誰讓霍胤喜歡呢。
劉氏收回思緒，将茶盞放到一旁，道：“你覺得霍胤如何？”
舒菡見她茶盞見底，便又給她添，邊倒邊回答，“自然是好的。”
為人性情極好，最主要是長的俊俏。來這裏許久，霍胤是她見過皮相最好的男子了。
劉氏料到她會如此，接着問道：“你未婚他未娶，我給你們二人做媒可好？”
“啊？”舒菡一驚，手下沒注意便将茶水灑了一桌子。
“瞧你這孩子，高興的成這樣，”劉氏想，她肯定是欣喜的沒了分寸，所以并沒有怪她。
舒菡不是欣喜，她是吃驚！
舒菡邊拿抹布擦水邊尋思，霍胤為什麽要娶他？還沒考試就惦記娶媳婦？
“我知你害羞，這樣，你考慮考慮，想好了來告訴我，”劉氏想她一個姑娘家肯定是不好意思的，所以就先走了。
舒菡坐在桌子前，眼睛直直的盯着抹布。有水珠從桌子縫隙滴到地下，洇濕一片。
胸膛起伏的有些劇烈，舒菡臉上漫出紅色。
過了會，舒菡笑了，眼睛彎彎的像是月牙。
霍胤那日之後便只在吃飯時見到舒菡，又來了個嬸子同她一起煮面，生意越發的紅火。
等中午吃完飯，霍胤便被叫走，回來的時候面色有些不好。
林子安問道：“先生數落你了？不該啊，最近的課業考試，你都是第一名。”
霍胤垂着眸子沒吭聲。
等到下午的課程結束，霍胤坐在那沒動。
林子安拽他，“走啊，去吃飯。”
霍胤的聲音比往日冷了一些，他将書籍打開，道：“你去吧，我今日不餓。”
林子安只當他想認真看書，便也沒強求，回來的時候給他帶了份吃食。
“我看你總是吃面，所以給你帶了一份。”林子安将面放到桌上，便也坐下準備溫習。
過了會，見霍胤半響也沒翻書，而那碗面條也沒動筷子。
“再不吃就坨了。”
經林子安一提醒，霍胤似是剛從書裏醒來一般，他眼睛落在那碗面上。
他愛吃面嗎？許是沒那麽愛吃，只是因為煮面的人，他才總去吃的。
修長的手指拿起筷子，将面條攪動，果然，時間久了面條粘連在一起，密不可分。
霍胤垂着眸子慢慢吃完，擦幹淨嘴後拿着碗出去了。林子安想他應當是去飯堂歸還餐具，便也沒在意。
霍胤确實去飯堂了，此時飯堂已經收拾整齊，沒剩下幾個人。
舒菡正在埋頭擦竈臺，将竈臺擦的一塵不染。
叮——
聽見聲響，舒菡擡眸，就見霍胤抿唇站在她面前，方才的聲音是擱置碗筷的聲響。
舒菡不自在的錯開眸子，低聲問了句：“吃飽了嗎？”
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舒菡随意開口，總不能倆人僵持在這吧。
霍胤掃了一眼，見其他人都已經走了，偌大的飯堂只有他們二人。
“為什麽？”
他突然開口問道。
舒菡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本以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聽見他受傷的聲音，心裏酸酸的。
“我想着，你馬上就要下場考試，不能分心。”
霍胤個子高出她一頭，此時低頭看她，見她兩只手攪在一起，說的定然不是真話。
顧及她的名聲，怕她被別人背後議論，霍胤本将情意埋藏在心底，只在夜深人靜時想念。可見到別人想向她表心意，霍胤坐不住了。
若是她想成婚的話，那有沒有一點可能，新郎可以是他？
霍胤不确定，但是心裏的占有欲，就像是雨後的野草，瘋狂的滋長。
他不想，也不能，看着她和別人成婚。
霍胤上前一步，看着她毛茸茸的發頂，聲音低啞似在壓抑，“所以呢？”
倆人離得近，舒菡鼻尖裏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氣息。也不知他用的什麽洗衣裳，這麽好聞。
舒菡心裏既糾結又有點甜蜜，糾結的是她不想影響他學業，甜蜜的是，他現在來問她，那定然是喜歡自己的吧？
她半響也不回話，霍胤覺得自己要瘋了。
多年來的素養壓制心底的躁動，他深深吸了口氣，才接着問道：
“往後你會成親嗎？”
舒菡被他問住了，搖頭低聲回道：“我也不知道。”
霍胤一臉受傷的神色，語氣之中帶着說不出的卑微，“若是你想成婚的話，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舒菡擡起頭，就見他眸子裏的情沉澱成一片海，似要将人溺在其中。
他喉結微動，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我連一個機會都不配有嗎？”
本以為，她也許對自己有那麽一點喜歡吧，哪怕一點點都好。霍胤甚至暢想過未來，都是有她的未來。
鴉羽似的睫毛垂下，擋住霍胤受傷的神色，他低聲道：“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抱歉。”
滔天的痛席卷心髒，疼的他要支撐不住了。
霍胤慘笑，想自己真是自作多情，活該落此下場。
往門口走的路明明就不遠，可霍胤卻覺得自己走了許久許久。腿上無力，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
當時師娘告訴自己被拒絕的時候，他是難過的。忍了許久，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才想着來求一個答案。
是啊，真相都是殘忍的，他早該知道的。
“霍胤，”身後軟糯的聲音傳來，那是自己夢裏也會出現的姑娘。
霍胤停住腳步。
“霍胤，”這次聲音在他身側，袖子被人拽住。
霍胤轉頭，便見舒菡仰着小腦袋，輕聲道：“你喜歡我，是嗎？”
霍胤耳朵登時紅了，脖子也紅了一片。他垂下眸子不敢再看她，點了點頭。
舒菡晃了晃他的袖子，她實在是不想看他這幅失落的模樣，只覺得心疼。
“那你用功讀書，等放榜之後，我，我就答應你。”
霍胤愣了一下，随即心口變的酥麻，他似不敢相信一般，啞聲問道：“你能再說一遍嗎？”
暖黃的落日給舒菡鍍了一層金光，她像是下凡普度衆生的菩薩一般，笑着道：
“等放榜之後，我們便成親。”
喜悅彌漫開來，霍胤顫着手，眼尾微微泛紅。舒菡見此，她伸手握住他的大掌。
“要用功讀書呀，我可是等着當舉人娘子呢。”
大手回應小手，将她包裹其中，霍胤覺得這是夢吧，直到切實的握住柔軟的手指，他還用力的捏了捏。
舒菡嘟嘴，“你弄疼我了。”
霍胤吓了一跳，将她的手舉到眼前，仔仔細細的看過去，見并沒有青紫才放下心來。
舒菡被他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逗笑了，甜蜜的感覺讓她忍不住笑，“哪有那麽嬌氣。”
霍胤勾唇，看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等我。”
舒菡重重點頭。
許是表明心意後，霍胤放心了，往後的日子更加的用功讀書，看的林子安都懵了。
“你休息休息吧，明日還要趕去考場，路途遙遠怕你吃不住。”
霍胤嗯了一聲，将書籍合上。林子安見他聽勸，便也不多留，他還沒收拾東西呢。
因着明日學子們便要啓程去往府城參加鄉試，所以親人們都來送行。霍母和霍嬌一同前來，拎着一大包的東西。
霍母細細的囑咐一番，見霍胤順從的點頭，她笑着道：“別急，娘相信你。”
從小霍胤學識就好，甚少用旁人操心，但是聽說鄉試很難，便是街上的劉秀才都考了三年又三年，所以霍母并不抱着多大的期待，左右霍胤年齡也小，不行可以過三年再考。
霍嬌也囑咐霍胤，沒說和考試相關，只道讓他照顧好身體。
霍胤一一應下。
既然見了人，霍母就和霍嬌走了，屋裏安靜下來。
霍胤将東西收拾一番，打算只拿一個包裹，也方便行事。正收拾的時候，聽見輕輕的敲門聲。
“進。”
門開了，探出一個笑臉來。舒菡閃進屋裏，将門關好後對着霍胤笑。
若說以前不知何是情愛，在遇見舒菡後霍胤知道了。就像此刻，光是看着她，就覺得心裏的歡喜滿滿的似要溢出來。
“收拾好了嗎？”
霍胤颔首，“差不多，坐吧。”
舒菡沒坐下，而是四處打量他的房間。這還是第一次來到他房裏，只見簡單的陳設被他歸整的很是幹淨舒适，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房間。
和他的人一樣，讓人瞧着就讓人愉悅。
這份高興蔓延到眼底，舒菡的一雙杏眸彎起來，她仰着頭将一個油紙包交給他。
“是肉幹，方便管飽。”
舒菡想着幹糧什麽的，霍家應該會為他準備，所以她特意買了肉幹，“醬香濃郁，很好吃的。”
說着，舒菡咽了咽口水。
一聲輕笑溢出，霍胤将油紙包打開，拿出一個給她，“吃吧。”
舒菡腦袋別開，嘟唇嬌嗔道：“哎呀，是給你準備的，我就不吃了。”
“沒關系，這麽多我吃不完的，”
霍胤說着湊近舒菡，他聲音很好聽，此刻響在舒菡耳邊，一股酥麻的感覺。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後，激起一片紅色。
舒菡嘴唇張開，接受了他的投喂。不過，她惡作劇的咬住他的手指，讓他牢牢記住自己，畢竟要将近十天見不到。
霍胤眸子暗了下來，對她的喜歡翻湧成霧氣。手指被含.住，感官沖擊的他腦門都是麻的。
有軟軟的舌掃過指頭，霍胤沒忍住哼了一聲。
舒菡眼睛亮了一下，又試探性的舔了舔。
霍胤趕忙拿回，卻被咬住不放。被喜歡的人這樣對待，任誰都會瘋吧。霍胤也是人，也是正值火力旺盛的年齡，哪能經受住這樣的撩.撥.
他聲音越發的啞了，視線從舒菡的眼睛落在她的紅唇上，卻不想沖擊更大，讓他呼吸加重。
耳邊噴灑的氣息越發的熱，舒菡有點怕了，她趕忙松口，假裝無事發生。
腰肢被人攬住，她落入他的懷裏。
“對不起，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
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若說喜歡一個人是在海中航行，那他現在就是溺死在海裏了。
“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他閉着眼睛問懷裏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