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喝醉了
馬車裏的蠟燭搖曳了一下, 一只凝白的手将其撥弄的更加明亮。
舒菡弄好蠟燭後,看向側躺在車裏的霍胤。
他好像并沒有什麽想法, 面上沒什麽表情,只占據一塊地方,剩下的區域可以躺下兩個舒菡。
可舒菡就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摸摸耳朵,這是舒菡害羞時會做的動作,她沒意識到自己臉上帶着可疑的緋紅,小小的腦袋裏不停的閃過一些不可告人的畫面。
舒菡蹲坐在角落裏, 垂着眸子咬唇,瞧着就像是可愛的小兔子。
所以霍胤瞄了她一眼,就覺得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她既然不想提, 那他便不提, 只要她高興就好。不過,他不想讓她和別的男人有過多的牽連,更多的是保護她。
畢竟一個帳子裏要睡十幾個士兵,她這麽嬌氣肯定會不舒服的。眸子眨了眨,霍胤不可否認的想, 自己會更不舒服。
見她半響也不動,霍胤好笑的看了一會, 而後放下書籍, 低聲叫她,“小舒。”
舒菡回過神,啊了一聲而後道:“怎麽了少将軍, 是要換藥嗎?”
霍胤的傷勢沒好利索, 不過用不着每日換, 隔幾日換一次便好。今天就是他該換藥的日子, 曹大夫沒來, 所以這項活計就落在了舒菡的身上。
輕車熟路的拿好藥箱,舒菡淨手之後擡頭,見霍胤已經起身,修長的手指搭在腰間的帶子上。
舒菡不好意思的垂下眸子,直到眼角處瞥見霍胤露出臂膀,她才挪動了幾步靠近他。
霍胤轉過身子,将後背留給舒菡,畢竟他的傷勢是在後腰處。
而舒涵拿着剪刀的手頓住,臉上更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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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霍胤的背後有幾處抓痕,瞧着已經結痂了,但是一條條的都顯示出那晚的激烈。
是她抓的。
“怎麽了?”霍胤見她沒動作,側頭詢問。
舒涵趕緊回道:“沒,沒事。”說着她不去看那些令人羞澀的抓痕,集中注意力處理腰上的繃帶。
用剪子将包好的繃帶剪斷,就露出包裹着棉布的傷口。舒涵定眼瞧了瞧,總算愈合了些。
将四周幹涸的血跡擦掉,舒涵彎腰低頭,将放好藥粉的棉布輕輕放在傷口處,再用準備好的繃帶纏繞。
不過這是要在腰間纏幾圈的,舒涵靠近他一些,屏息不去嗅他身上好聞的清冽氣息,手指靈活的穿過他胳膊下,而後另一只手接過。
如此纏了幾圈,舒涵的手指當然無可避免的觸碰到了他的肌膚,霍胤閉着眼睛咬着牙才抑制住輕哼,身子微微顫了顫。
耳尖紅的似滴血,手指緊緊扣住膝蓋,似要将腿骨抓碎了一般。
這些舒涵都不知,她靜心的包紮好,在腰側打了個蝴蝶結。
“好了,少将軍,”舒涵邊淨手邊道:“快穿上衣裳,免得冷。”
雖說車內比外面暖和很多,但是到底還是冬日,即便她穿着夾襖也覺得有些涼,更別提上衣脫下的霍胤了。
不過,舒涵不可控制的瞄了他後背好幾眼,越看那些痕跡臉越熱。
直到霍胤快速的穿好衣裳,舒涵才抿唇偷偷笑了笑,然後背過去處理藥箱。
霍胤轉身的時候便見她的後背,他用眼睛描繪出她的側臉,其中的貪婪自己都沒意識到。
而後倆人便各自看書,舒涵将幾冊話本子都看完,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裏,許是因為霍胤在身旁,即便外頭風聲呼嘯,舒涵也覺得心安。
不一會就進入夢鄉。
她睡覺的時候很是安靜,但是過了一會就暴露出本性,哼哼唧唧的伸腿将被子一腳踹到腳底,翻了個身壓住霍胤的衣角。
霍胤翻書的手一頓,唇角浮起寵溺的笑意。他長腿一勾,将被子勾回來蓋在小藥童的身上,還細心的伸手将被角掖好。
睡着的舒菡頭發早就滾散了,淩亂的貼在臉上而不自知。
許是發尾撓的她臉癢癢,舒菡皺眉哼唧兩聲。
可愛的,迷人的,睡夢中的姑娘。
霍胤忍不住笑了笑,輕輕的攏起她的碎發,露出白淨的臉頰。
他狹長的眸子似是外面的天氣,翻湧着說不清霧氣,好看的喉結似是難耐般滑動,最後克制的在她發頂親了一下。
好香,好甜。
霍胤眼裏的愛意濃稠的似要滴出來。
得逞後的少将軍,再也不是戰場上那個殺敵無數的大顯戰神,只是剛嘗試情.愛的毛頭小子。他唇角翹起,一寸寸,一點點細細的看她。
這是難得的機會。
角落裏放置的燭火宛若一個看客,輕輕搖擺火苗為癡情的人兒助威。
霍胤看着她細膩白淨的臉龐,看着她小巧可愛的鼻子,最後将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嘴唇上。
猶記得當時柔軟甜香的滋味,一股沖動直沖腦頂,霍胤慌亂的錯開眸子不敢再看。
克制的閉上眼睛恢複良久,霍胤拿過書籍繼續看起來,直到天快亮時他才将書合上,靠在一旁的墊子上休息。
這晚上舒菡睡的不錯,并沒有她想象中的腰酸背痛,反倒是比客棧裏的床榻還舒适許多。
等她伸懶腰睜眼的時候,就見霍胤靠在一旁,雙臂橫在胸前閉眼休息。
這是看了一夜的書?
舒菡起來,小心的拿過被子蓋在他身上,不過他聽見動靜便醒了,聲音還帶着沙啞問道:“睡的好嗎?”
舒菡咧嘴笑笑,眼睛彎彎像月牙,輕聲道:“很好,少将軍你睡會吧,別總看書了,仔細着眼睛。”
霍胤勾唇,應了聲:“好”
霍震從崔秀秀那裏趕回營地,與此同時,忠叔将霍震的行蹤告訴車內的老侯爺。
老侯爺穿的極厚,除了蓋被子外還蓋了大氅。他捂嘴咳嗽幾聲,本來發白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
“我知道了,叫人小心盯着,莫要發現。”
忠叔低頭稱是,他以為是因着霍震喜歡丫鬟才惹得老侯爺不高興,從桐城出發就一直派人暗中監視霍震。
等忠叔出去,老侯爺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自己和發妻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待年齡合适便結為夫婦,婚後恩愛有加,他也不曾有過旁的妾室。當然,霍胤的母親是個意外,他也只那麽一次便有了霍胤。
按理說自己是個癡情種,自己的孩子也合該如此才對,而不是像嫡長子霍震這般,府中有幾個貌美的通房,現在又在路上接了一個丫鬟。
老侯爺越想臉色越白,但是他不相信妻子會背叛他,所以一切都只是猜測罷了。
老侯爺閉眼,想着等到京城裏再說,自己不可無端懷疑妻子和兒子。
殊不知,自他開始監視霍震起,他心底早就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且正在生根發芽。
風雪小了之後,又繼續趕路,因着老侯爺歸家心切,所以他們加快腳步,竟然在年根底下到達了京城。
舒菡沒入侯府,之前她就答應霍胤,聽從他的調度。所以她被安排進了一處小宅院,離侯府不近。
畢竟永安侯府乃是勳貴,宅子在京城裏有名的金貴街上,而舒涵所在的這處院落則是稍偏僻了些。
坐在屋裏,舒涵享受丫鬟的侍候,炭火燒的紅火,她甚至往裏扔了幾個地瓜。
地瓜好了後,舒涵拿棍子将其撥弄出來,而後言笑晏晏的叫小丫鬟們過來一起吃。
小丫鬟總共四個,瞧着年歲都不大,她們不知為何姑娘總是穿着男裝,但是姑娘性格好,所以丫鬟們很喜歡舒涵。
永安侯府裏,老侯爺用帕子捂嘴咳嗽幾聲,将染了紅色的帕子快速塞進袖子裏,沒讓妻子看見。
侯夫人一直身上有病痛纏繞,此刻躺在床榻上,瞧着竟然比老侯爺還要憔悴許多,只一雙眼眸清澈些,望着老侯爺時帶着笑意。
“此番大捷,宮裏晚上設宴為您接風洗塵,侯爺莫要貪杯,仔細着身子。”
老侯爺笑笑,握住發妻的手,“這是自然,我不在的日子,你可有好好吃藥?”
侯夫人笑道:“當然有了,對了,震兒表現如何,是不是此次宮宴皇上會有所賞賜?”
“您不若将冊封世子一事一同上奏,也讓震兒高興高興,所謂雙喜臨門。”
老侯爺渾濁的眸子閃了閃,放開了發妻的手,而後随意搪塞道:“大顯士兵戰死無數才換來此時的安寧,還是等過了這陣子再說吧,免得皇上以為邀功挾恩。”
侯夫人點頭,并沒有多想,“是這麽個道理。”
本來老侯爺想問發妻一些事情,但是他瞧着她精神不濟,話在嘴邊又咽了回去,只道好好休息便走了。
去書房裏,老侯爺問忠叔道:“去找林老媽子的事情可安排妥當了?”
林老媽子是一直在侯夫人身邊侍候的,後來身子不好便被侯夫人特許回老家養老,頤養天年。
忠叔低頭稱是,“過幾日想來就會有眉目。”
老侯爺似是乏了,皺眉讓他退下,自己歪在暖榻上閉眼思慮事情。
而老侯爺一路上略顯疏離的态度讓霍震心裏很是沒底,他在回侯府後暗示過冊封世子的事情,但是被侯爺随意說了些別的事情岔過去了。
霍震有些慌,難不成老侯爺發現什麽?
不會,母親說知情人都已經處理好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
崔秀秀見霍震心神不寧,所以她溫柔的給他捏着肩膀,直到感覺面前的人松懈下來,崔秀秀又親自倒了熱茶給霍震。
“馬上就是新年,公子可是有煩心事?”
霍震喝了口茶水壓下心裏的煩躁,握住崔秀秀的手道:“沒事,秀秀,你安心在此等我,待過完年便來娶你進府。”
早在路上,崔秀秀就将自己交給霍震,當然是想早點成親的好。不過她也不想讓心上人太過為難,她知道自己地位低下配不上他,畢竟他将來是侯府世子。
崔秀秀笑笑,柔聲道:“好,我等你。”
從崔秀秀那出來,霍震又去見了孟乾,孟乾将一個瓷瓶交給他,霍震冷哼了一聲:“這次若是成了,往後永安侯府就是你的靠山,若是不成……”
“你就等着告老還鄉吧!”
孟乾低着頭,手心裏都出了汗,“是。”
晚上霍胤去參加宮宴,走之前來看望舒菡,舒菡看着眼前穿着錦袍的霍胤,差點認不出來。
一襲月白色錦袍,上頭繡着如意紋,随着他走動,暗金色的紋路瞧着就華貴。
而最讓挪不開眼的是霍胤的臉,他本就相貌出衆,往日裏衣着普通也能讓人多看兩眼,更別提現在烏黑的頭發用玉冠束起,淩厲的眉眼此刻染了清貴的氣息。
再往下看,他腰間束着一條青色腰帶,上頭挂着一個小小平安符。
舒菡怔愣了一下,這是自己當時送他的?
“少将軍,你今日穿着如此華貴,再系這簡陋的平安符便不合适了。”
舒菡有點哭笑不得,只因那平安符與他太格格不入了些。
霍胤低頭,手指拂過,輕聲道:“無事,我覺得很配。”
舒菡暗自搖頭,這審美,真不行。
此刻外頭天還亮着,但是霍胤得趕緊走了,畢竟到宮門處還要檢查等瑣事,而且總不能叫皇帝等臣子。
待霍胤走後,舒菡覺得更無趣了。
想了想,舒菡換了件厚實衣裳,屏退幾個小丫鬟,自己拿着錢袋子往街上走去。到了京城,總是要四處逛一逛嘛。
在路上問了幾個路人,舒菡來到京城最繁華的街道。兩旁都是酒肆飯莊,街道上摩肩擦踵,都是一臉笑容的行人。
舒菡四處看了看,在小攤販那裏停留的時間最久,最後來到捏泥人攤子前,還讓老師傅照着自己的樣子捏了一個。
本來已經走出去好遠了,舒菡想了想又退回來,她摸摸耳朵,低聲問道:
“請問如果人不在這裏,可以捏一個他嗎?”
老師傅在這條街道擺攤十幾年,功夫自是不用說,光是瞧着舒菡手裏那個泥人,就是和她一模一樣。
“當然可以,您要捏的人長什麽樣?”
舒菡歪着腦袋,認真的回想了片刻而後道:“丹鳳眼,鼻梁高挺,嘴唇偏薄,穿着一身月色錦袍,腰上青色帶子。”
“好咧,您瞧好!”
老師傅手指靈活,邊捏邊詢問舒菡,不斷的調整最後将做好的泥人交給她。
小小的泥人,和霍胤一模一樣。
舒菡咧嘴笑,想了想她又小聲的問了句:“能再幫我加個東西嗎?”
給完錢後小心翼翼拿着泥人,舒菡朝着賣吃食的地方去了。
在路邊吃了一碗陽春面,舒菡擦擦嘴給完錢就打算回家。
走過一處街道時,從藥堂裏出來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他瞪大眼睛喊了句:“小舒!”
舒菡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一會,突然想到,這是舒菡的師父,也是藥堂的主人。
“師父,”舒菡笑着叫了一聲。
王老爺子上前打量舒菡,見她沒受傷才松了口氣,而後埋怨的口吻道:“聽說你們前兩日便回京了,我和你師娘還想着,你怎麽還不回來呢。走走,進屋裏說去。”
舒菡跟着老人進了藥堂。
在宮門口,早就有許多貴人排隊等待宮人檢查。進宮面聖是大事,自然要搜一下有沒有危害聖人的東西。霍胤張開雙臂,任由小太監檢查。
小太監匆匆掃了幾下,便滿臉堆笑的放霍胤進去,畢竟這位主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早就聽聞皇上念叨着永安侯府這位庶子了。
前頭,老侯爺早一步和霍震進來了,本來霍震扶着他往裏走的,不知為何老侯爺停下腳步。
“父親,可是累了?”
自從回京之後老侯爺身子每況愈下,瞧着面色都不好。
老侯爺沒說話,回頭看了一眼。
霍震也回頭看,就見霍胤擡腿往這來。他嘴角抽了抽,暗道霍胤現在在老侯爺面前也太過得臉了,同時,也堅定了自己執行計劃的想法。
霍家兩兄弟一左一右跟随在老侯爺身側,惹得衆人紛紛側目,恭喜老侯爺得此兩位人中龍鳳。
當然,他們的目光最主要還是停留在霍胤的臉上,畢竟這位只聽說過的大顯戰神,在未出名時不曾在重大場合露過面。
今日的宮宴,還是大家第一次見他。
府中有适合婚齡女兒的官員早就在心裏暗自盤算着,雖說霍胤是庶子,可今晚過後,他就不是白身。且瞧着儀表堂堂,氣質出塵,便是王爺也不過如此了。
老侯爺高興的仿若病體都好了些,在路上又和一些官員說話之後,才滿面紅光的往殿裏走去。
待坐在排好的位置上,老侯爺沒留霍震在一旁侍候,揮揮手示意他安心。
不管過幾日帶回來的消息如何,嫡長子總是孝順的。
而坐在霍震下首處的霍胤面無表情,拿起茶盞随意喝了一口。習慣性的伸出右手去把玩平安符,卻不想落了空。
霍胤面上一緊,低頭看腰帶處空空如也。
起身悄悄退了出去,霍胤朝着來時的路上走去,沒走多遠,便見一個宮女拿着平安符,霍胤上前索要,謝過之後如來時那般悄聲回到殿裏。
殿內都在互相寒暄,并沒人注意到霍胤。
除了霍震。
他偷觑霍胤,當他見到霍胤手上那只平安符時,霍震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過了會,皇帝和皇後一同到來,宮宴開始。
桌上由宮女擺放着美酒佳肴,霍胤随意動了幾筷子便開始喝茶水。殿內中央舞娘退下的時候,只聽得上首皇帝大笑幾聲。
“此次成功擊退匈奴,将他們打的落花流水,在座的所有愛卿都盡了自己的力量,這第一杯,朕敬你們!”
話音剛落,底下坐着的官員以及家眷齊刷刷的起身,低着頭謝恩。
霍胤本不想喝酒,但是無法,只能悶頭喝了一杯。
酒水下肚,霍胤覺得手心有點癢,但是他沒在意,以為是酒氣上頭了。
皇帝又說了一會場面話,最後他朗聲道:“霍胤愛卿何在?”
霍胤面色如常,倒是霍震吓了一跳。畢竟現在的霍胤只是侯府庶子,但是皇帝叫了他愛卿,說明皇帝要給他封官了。
霍震恨恨的看向霍胤,眼裏的嫉妒和不甘濃郁的要化成實質。
果然,在霍胤行禮下跪的時候,就聽得上首皇帝愉悅的誇贊他相貌堂堂,能力不凡。而後有太監掐着細細的嗓音讀聖旨。
賜永安侯府霍胤為征西将軍,官三品。
“自古英雄出少年,霍将軍,可別讓朕失望啊!”
霍胤全程低着頭,面上無喜無憂,鎮定自若的模樣讓皇帝又對他多了幾分贊賞。
“臣遵旨!”
之後皇帝又對其餘的人進行嘉賞,但是都沒比過霍胤罷了。
殿內中央樂師彈奏琵琶,宮女穿着清涼翩翩起舞。衆人都樂呵呵的邊品菜邊觀賞舞蹈,而霍震卻時不時的偷看霍胤。
見他面色發紅,低垂着頭。霍震知道,藥效起了。
霍胤此刻有些難熬,他眼睛泛着奇怪的紅,看哪裏都是一片血紅。
有不安的,焦躁的感覺從心底冒出來,叫嚣着讓霍胤毀掉他所看見的一切。
霍胤右手發抖,握住茶盞後微微用力,便将瓷器捏碎,碎掉的渣子将他手心割的血肉模糊,疼痛感讓霍胤微微回過神。
但是過了一會,就又有一個聲音在耳邊蠱.惑,讓他動手殺了所有人。
霍胤擡頭,就見場上坐着的官員全部奇裝異服,手上拿着彎彎的大刀。
是匈奴人!
霍胤呼吸急促,眼中的紅又多了些,且他開始渴望殺戮了。
正當他伸出手,想要掰斷面前這個匈奴女人脖子時,霍胤發現腰帶上有個東西在晃動。
舒菡。
霍胤腦子裏冒出一個名字,而後便是一張笑着的臉。
來為他倒酒的宮女見霍胤伸着手,眼睛都是紅色,以為他喝多了,還好心的将酒水往桌子裏面推了推才離去。
霍胤又捏碎了一個碟子,而後直接将筷子掰斷一截,插入掌心。
宮宴結束後,霍胤随着老侯爺往外走。
一旁的霍震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哪裏出現差錯。明明之前就已經在狗身上用過藥,那狗瘋癫的咬一切見到的東西。
霍胤垂着眸子,最後上馬,缰繩上留下一片紅。
路上瞧見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子,瞧着有些面熟。霍胤定睛一看,是侍候舒菡的丫鬟。
霍胤下馬,那兩個丫鬟上前急切的道:“舒姑,舒少爺自下午出府後便一直沒回來。”
霍胤面色一凜,心裏開始湧動不安和煩躁。
安排兩個丫鬟趕緊回去守着,霍胤禀告老侯爺,說是四處走走醒醒酒。
老侯爺自然沒做他想,揮揮手讓他去了,但是早點回府。
霍胤騎着馬在宅院附近走了一圈,而後便棄馬去了繁華的街道。
天色早就黑了,街道兩旁挂着明亮的燈籠,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卻沒有小藥童的身影。
霍胤心底的煩躁越發的濃烈,甚至有想毀了一切的沖動。
他沉着臉順着道路快步走着,煩躁和戾氣宛若沸騰的水,就快要壓抑不住。
就在這時,霍胤瞧見遠處藥堂門前,一個嬌小的身影。
舒菡手中拿着一個油紙包,裏頭是仔細包着的泥人。而她的手裏則是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是師娘給買的。
舒菡辭別師父和師娘,高興的邊走邊吃。
走着走着,舒菡發現對面竟然是霍胤快步走來。
“少将軍!”舒菡高興的和他招手。
但是等人走近了,舒菡發現情況不太對勁。
霍胤眼睛猩紅,狹長的眸子散發着戾氣,他胸膛劇烈起伏,身上也有很大的酒味。
“喝酒了?喝多了?”舒菡上前,借着月光仰頭看他。
此時霍胤腦子裏一團亂麻,他看向小藥童的脖子,耳邊只有一個聲音:
這麽纖細的脖子,想來輕輕一擰就會斷。
霍胤面無表情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