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還是出事了
“昌平侯得了十二甲。”,“秦王殿下緊随其後,得了九甲。”
最後的結果出來,林楚墨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那面能夠得三甲的旗子還在原地,第一個沖到終點的人都沒有拿三甲旗子,後面的人是更不好意思拿。
“哈哈哈,好啊!得此兒郎定能保佑我朝太平!”皇帝大笑着将貼身的玉佩解下來丢給林楚墨,越看林楚墨越是滿意。
接到玉佩,林楚墨連忙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場衆人全都一起高呼三聲萬歲,震耳欲聾的聲響讓皇帝更是心情舒暢,他又解下了腰間的香囊。
“皇上!”德妃見到他這個樣子,有些緊張,連忙問道,“這是您貼身的,也要賞人?不如賞給秦王吧,他也得了第二呢。”
“今天高興!賞他旁的東西!”說着,皇上大笑着将香囊丢給了林楚墨,“這裏面放了些龍涎香粉末調和,賞給你了。”
龍涎香,只有皇帝能用,能夠将這般珍貴的東西上賞賜給林楚墨,足見其重視。這東西放在旁人的府裏,都是需要貢在祖宗牌位旁的。
“謝皇上!”林楚墨繼續謝恩。
德妃暗暗與秦王對視了一眼,眼神不悅,秦王抿唇不言。
“放你幾個時辰的假,休息一會兒,去陪陪媳婦兒吧,剛才見你脖子都要扭斷了!”皇上看了眼身邊眼神含笑的寧貴妃,想起了姜靈夕。
平日裏讓林楚墨休息,他都要推脫一下,但今日直接謝旨便跑走了,看的皇上又對着寧貴妃笑罵他沒有出息,“瞧瞧這個樣子,跑的比剛才賽馬還快,跟朕以前想着要出宮見你的心情定然是一樣的。”
笑容微微一僵,寧貴妃看了眼林楚墨急切的背影,收回視線,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冷笑,唇角微微勾起做含羞狀,語氣嬌嗔,“皇上怎麽總提起這些舊事,臣妾都一把年紀了。”
“就算是老太太,也是宮中最美的!”皇上握住了寧貴妃的手,語氣篤定。
“皇上快看,第二批比試的要開始了,不知道誰這次能拔得頭籌。”寧貴妃指着遠處,轉移了注意力,然後執起茶盞喝了一大口,壓下了反胃的感覺。
坐在旁邊将這些話聽的一清二楚的德妃更是沒眼看,頻頻喝茶的同時,心裏巴不得希望這兩人能夠一起折損在這裏,省的之後看見了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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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跑到自家的棚子下面林楚墨擡眸看了一眼姜靈夕,抿唇走上階梯,江聽蓉一看他來了,趕忙起身準備回自己那邊的看臺。
走之前她好奇問道:“萬一有個靶子沒中怎麽辦?”
她問的是剛剛他直接取二甲棋子的事情。
“贏不贏的不重要,氣勢要做足。”林楚墨回道,“反正不可能有人比我中的多,最多大家是平局,我也無所謂。”
給他豎了個大拇指,江聽蓉小跑着回到自家的看臺,看了一直盯着她看的吳均悅,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老盯着我看做什麽麽?”
“咱們有看臺,你老去姜縣君那的,不大好吧。”吳均悅委婉道。
“有什麽不好的?”江聽蓉坐在他身邊,暗暗翻了個白眼,“你要是能下場跑兩圈,我也把靈夕叫過來陪我一起看,不然同你坐在一起,都不知道該支持誰。”
被她一番話怼的,吳均悅只能默默喝茶。
“給你。”林楚墨将懷裏的玉佩和裝了龍涎香的香囊都塞在了姜靈夕懷裏,抿抿唇,手背碰了碰她的,視線掃了眼周圍的侍衛,輕咳了一聲,裝作稀松平常一般,将她的手握住,想了想覺得不夠,又把自己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給我這些幹什麽。”姜靈夕看着被他塞在懷中的東西,哭笑不得,這些不應該他自己收着麽?
“當然要給你。”林楚墨壓低了聲音道,“不然我辛辛苦苦跑的一身臭汗得來這些幹什麽?我就是拼命在外尋枝丫回來的雄鳥,你是負責搭窩的雌鳥。
等子孫後代落寞了,撐不起昌平侯府的門楣,還可以偷偷賣這些賺些錢。”
聽了他的話,姜靈夕更是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想點好的。”
沉默片刻,林楚墨道:“他們都說我是千年一遇的,我已經接受後代不如我的局面,現在要多打下一些家本,給他們敗。”
看着他一本正經的在這裏胡說八道,姜靈夕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你倒是臉皮厚的。”
騎射比試說在快到黃昏結束的,最厲害的也就是得了十甲的人,林楚墨創下的分數沒有一個人能夠超越,皇上又一股腦的賞下了不少東西,按林楚墨的話說,這就是敗家的資本。
第二日皇上帶着衆人狩獵,姜靈夕聽姐姐的話沒有離開衆人就在營帳裏沒有出去,并且一直讓紅枝探查着外面的情況,紅枝每進來一次,都要有沒有新消息,風平浪靜。
但是直到衆人全都回歸了,依舊無事發生,她站在營帳外,看着滿載而歸的隊伍,莫名的心底越發不安起來,只覺得現在越是平靜,将來掀起的風浪可能更大,當然,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舉辦篝火晚會,吃的是今日打獵回來東西,烤什麽的都有,還有一早便烤好的全羊,姜靈夕隔着火光看林楚墨同旁人摔跤玩鬧,見他笑的張揚肆意,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
人有許多面,林楚墨在外在威嚴的将軍,在與将士一同玩鬧時,又變成少年模樣,在她面前又莫名的乖順,又喝了一口酒,姜靈夕覺得,目前這樣挺好。
沒一會兒,一個小将士拿着一條烤魚跑了過來,将魚放在桌子上,快速道:“這是侯爺讓小的送來的,侯爺今日路過溪水,特意下馬插./了幾條魚回來,說是您愛吃。”
錯愕的接過烤魚,姜靈夕看向剛才他摔跤的地方,發現人不見了,尋了一圈才在遠處一個烤架旁找到他,碳火翻飛,星火點點,她快速翻動手中的另一只烤魚,似有所感擡頭看了她一眼,視線相觸,他展顏一笑,晃了晃手上的烤魚,用口型道:馬上好。
摔跤打鬧的聲音傳過來,遠處歡快的絲竹聲也傳過來,而姜靈夕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星辰下,烤架前的人身上,袅袅炊煙萦繞周圍,她偏愛這抹煙火氣。
他果然做到了在大婚前,傳給她的信上寫的話:萬事皆為以你為主。
一連八天,姜靈夕都沒怎麽出營帳,縱然是跑馬也只是在緊貼着營帳的周邊跑跑,她這般舉動,不說紅枝,縱然連林楚墨都發現了不對勁。
她自然是不能說是姐姐叮囑怕有大事發生讓她注意安全,只能推脫說在這邊睡的不習慣,每日精神不好,還有蚊蟻太多,睡不安寧。
姜靈夕每日心弦都是緊繃着的,自然睡的不大好。林楚墨心疼她,便又要來一些藥粉,将營帳裏面裏裏外外熏了個遍,确保一只蟲子都沒有。
藥粉的味道清涼,燒了之後也不難聞,反而有種熟悉的味道。這幾日每天都有侍衛來補藥粉,都是這種味道,她和林楚墨身上也沾了不少。
到了最後一天,依舊無事發生,皇上帶着衆人去遠處的緩坡跑馬,寧貴妃和德妃伴駕。
秦王妃也将各家小姐都聚在一起,去營帳後面的緩坡,江聽蓉特意來問姜靈夕要不要一起去,她還是搖了搖頭,左右就這麽一天了,之前那麽多天都沒有出去,也不差這一天,着實也是那根弦一直繃緊着,她也想在營帳裏休息一下,緩一緩。
左右還有個原因,旁家的婦人深居後宅,自然不能經常出來玩,所以這次都是卯足了勁兒玩過瘾。
可她這邊到底不同,上頭沒人管自己,想什麽時候出府都可以,若是想要跑馬野炊,也只需要同林楚墨說一聲便好,自然不貪這麽幾天。
“那我也不去了,趁着吳均悅不在,我再寫一會兒。”江聽蓉道。
“寫了多少了?”姜靈夕給她倒了杯茶水問道,這幾日江聽蓉一直在寫構想的話本子,平時在京城都忍不住經常來串門,現在兩家營帳隔的不遠,她反而來的少了。
“也沒寫多少,大概十幾頁紙了。”江聽蓉道。
“那也挺多了。”
“就寫了個開頭,到時候将前面幾個章回寫完了給你先拿來看看。”江聽蓉說完話,喝了一杯茶水,就急匆匆的回營帳了,姜靈夕看的出,她是真的喜歡這件事。
這樣也好,一旦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日子過的才有意思。
送走江聽蓉,她到周邊的草地上逗了了一會兒螞蚱,覺得有些無聊了,又帶着紅枝到周邊逛了逛,正準備回營帳的時候,一個小太監拿着一塊布,急匆匆的跑來,滿頭大汗。
看着他緊張到連滾帶爬跑來送信的模樣,姜靈夕心裏咯噔一下,出事了。
“姜縣君!姜縣君!不好了!”那個小太監淚流滿面,“貴妃娘娘她,貴妃娘娘她舍身護駕!受了重傷!現在奄奄一息,說是想見你!”
腦袋嗡的一聲巨響,姜靈夕險些站不住,她看着小太監手裏帶血的袖子,眼圈瞬間就紅了,那是姐姐的衣服上的袖子,整個袖子都被血染透了,流了這麽多的血,姐姐她......
姐姐說了可能會出事,卻沒想到出事的卻是她!
踉跄一步,還好紅枝趕忙扶住她,姜靈夕只覺得自己渾身發軟,視線模糊。
“縣君快随雜家去吧!娘娘,娘娘她撐不了多久了!”小太監帶着哭腔,淚流滿面。
身邊便有一匹駿馬,姜靈夕趕忙翻身上馬,小太監也騎上自己的馬,率先在前面狂奔,姜靈夕回首對紅枝道:“我先行一步!”說着,馬鞭狠狠揚起,抽在馬屁股上,她跟着小太監身後策馬狂奔,
“縣君,穿過這個樹林,便能走近道了!奴才剛才就是尋了這條道才趕得及回來報信!”小太監急匆匆道。
“不用多說,你在前面帶路!快一些!”姜靈夕斂眸快速道。
小太監點點頭,率先騎着馬說鑽入林子,姜靈夕看着沿着小路慢跑的人,扯了扯缰繩,一改原路,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開始狂奔,目的地便是林楚墨一開始說的那片緩坡。
這個小太監在騙她,剛才他裝的太像了,又拿了姐姐的衣服,她一時心神失守沒能分辨清楚,然而在路上的時候,她越想越不對。
那件衣服是姐姐的沒錯,但那是前幾日姐姐穿過的,以姐姐的性格那些穿過的衣服短時間內定然不會再穿,姜靈夕看了眼身後反應過來的太監,捏着缰繩的手緊了緊。
他似乎還在叫喊她,不過她全然不再理會,縱然姐姐真的出事了,那麽她也只會走這條大路,而不是跟着一個才見過幾次面的小太監走小路。
此時,姜靈夕才體會到姐姐說的宮中險惡,有人想要算計你的時候,那必然會影響你的手段來,有心算無心,即使這麽多天她已經小心謹慎,但誰能想到對方一出手便是這般血淋淋。
按原路回去恐又有新招等着她,姜靈夕一時也擔心萬一是真的,姐姐真的受了重傷,她決心去緩坡尋他們。
身後的呼喊聲消失,換來了更為慘烈的尖叫,姜靈夕回首吓的肝膽俱裂,她看見一只猛虎直接撲向那個小太監。閉了閉眼睛,她眼前全是那小太監直接攔腰被咬斷的場景,胃裏一陣反胃幹嘔不出,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快點,再快點!
再回首,姜靈夕的心頓時沉入谷底,讓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老虎不知為何,不去啃噬已經撲倒的人,還是向她追來。
雖說她現在走的是大路,可山路畢竟崎岖,猛虎從樹林裏追趕,幾幾個跳躍便追上了大半,看着身後窮追不舍的猛虎,姜靈夕心一橫,咬牙換了較為偏遠但平坦的路。
縱然是要死,她也不想死在老虎的嘴巴裏,就算成為一個屍體,她也不想被老虎吃掉!就剛才那一幕,若不是她心性堅韌,但凡換一個人,說不定早已追落馬下,落入虎口,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虎還在追,馬卻因為穩了血腥氣味,受到了影響,速度居然慢下來了,她身上一定有什麽東西吸引着老虎,将能丢的東西全都往後砸去,稍稍延緩了猛虎蹦跳而來的速度,當掏出聖上賞賜的玉佩時,她想也不想直接朝虎頭砸去。
沒成想那玉佩還稍稍延緩了老虎的速度,畢竟老虎分神一巴掌将其拍飛了。眼看老虎越來越近,她拔下發釵,做最後一搏。
猛虎跳到了裏她最近的石頭上,狂嘯一聲,眼神裏盡是貪婪,血盆大口中還帶着碎肉。
姜靈夕強忍着惡心注視着它的一舉一動,驀地那老虎像是戲耍夠了獵物,猛地撲下來,趁着此時,她棄馬翻滾墜地,卸去了力道,她只有一支林楚墨做的發釵防身,一人一虎形成對峙,誰都沒有先動。
猛虎居然開始戲谑起她來,伸了個懶腰,做慵懶狀。
這種狀态她是見過的,電光火石之間,姜靈夕瞬間想明白其中關鍵,她咬了咬牙,将懷中裝着龍涎香粉末的香囊往老虎身後丢去。老虎對其有些興趣,将香囊撕裂後,又轉而盯着她。
它摩挲着爪子,目光又饑又渴,弓起身子,準備做最後一伏擊。
見此,姜靈夕知道自己生還無妄,她摸了摸發釵頂端繁複的紋理,想象着林楚墨在做這個發釵時的樣子,一心等死。
猛虎飛躍,目标是她,姜靈夕本能的抱住頭,在最後一刻,她覺得自己這個動作完全是多餘的,護在哪裏都沒有用。
面前是猛虎的咆哮,而此時,卻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
瞬息,馬蹄聲至,一雙黑色為底的馬蹄與那猛虎直接撞在一起。
兩聲重物倒地的聲音響起,她被人攬在了懷中,鼻尖觸碰到熟悉的懷抱,姜靈夕愣愣地感受着面前的溫暖,只覺得冰冷的四肢開始暖和起來。
“我來了,不要怕。”
僅僅六個字,讓一路上眼睛都沒有紅過一下的姜靈夕,瞬間濕潤了眼眶。
一腳踏在鬼門關,生死一線之時,自己的命被他拉了回來。
她睜眼便看見那老虎呼嘯起身,眼神憤怒,心又提了起來,這是九尺長的猛虎,是将逐月那個傻大膽直接撞到倒地不起的猛虎!
林楚墨将她護在身後推了推稍稍遠離戰場,他反手握劍,由于趕路趕的急,發絲微亂。他眼神銳利,死死盯着面前的猛虎,毫不畏懼,瞬息直接皆可爆發鬥争,他們沒有片刻的緩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最後一次。
猛虎縱身一躍,張着血盆大口,林楚墨也不躲避,矮身前沖怒吼着躲過猛虎的血齒,咬牙用肩膀猛地一頂,直接側身用擊中猛虎的喉嚨,在其穩不住身形之時,雙手握劍高高躍起,直戳要害。
緊接着,他雙手捏住劍柄,大吼着橫向劃開,頓時幾聲骨頭折斷的聲音傳來,血腥氣彌漫,劍刃沖破老虎的身體,重見天日。
那猛虎死的不能再死了。
林楚墨右手握劍,單膝跪在了地上,以劍支撐,左邊整個手臂軟踏踏的耷拉在那裏,他側眸看向姜靈夕,鮮血混着汗水,從他蒼白的臉頰一滴滴滑落在地上。
他扯了個笑容,聲音沙啞,“沒事了,靈夕。”
委屈,後悔,恐懼,所有的畫面一幕幕全都在眼神閃現,姜靈夕說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他踉跄着過來,伸手想要擦淚,卻發現自己滿手是血。
“你的胳膊!”姜靈夕起身,想要觸碰他的胳膊,但又擔心會讓他傷的更厲害。
“沒大事,骨折了。”林楚墨淡淡道。
身上的傷再痛,也沒有剛才見她差點命喪虎口的心痛,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屍體,他的聲音冰冷,“等人來接應。”
從遇到猛虎,到現在,最多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姜靈夕此刻都有些緩不過來,現下安全,她想到了被咬了半截的屍體,又看到地上的碎肉,忍不住跑到旁邊嘔吐了起來。
想壓抑住胃裏的翻湧,可就是忍不住,她眼睛通紅,眼神倔強。
“我姐姐受傷了麽?”姜靈夕問道。
林楚墨一愣,随即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受傷了,但只是腳腕扭到了不良于行。”
姜靈夕磨牙,攥緊拳頭,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