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這件事處處透着詭異,晚上拉上帷幔之後,她拉着林楚墨一起探讨了一番,可大體也沒有讨論出什麽。
過了幾日,姜靈夕帶着一盆貓草進宮去見姐姐,寧安殿依舊伫立在那邊,莊嚴無比,姐姐的氣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只是在她來之前,姐姐看什麽都神色淡淡,像是一個餍足的美人,幹都什麽提不起勁兒來的模樣。
不過在看到她時,眼神裏染上了一些笑意。
“你現下同昌平侯整日蜜裏調油,總算是想起我來了?”寧貴妃睨了姜靈夕一眼,素手親親點了點她的額頭,雖是抱怨,但寵溺态度十足。
“姐姐莫要冤枉我,我不過是這個月稍微來的少了些。”姜靈夕連忙讨饒,上前挽着寧貴妃的手腕,依舊如同小時候一般親昵。
兩人互相打趣了一番,姜靈夕直接将她在秦王府上發生的事情告訴寧貴妃。
“你是說那滲出的血,不像是貓撓的?”寧貴妃一手撐着額頭,另一只手的十指懶懶的點着貓草的葉子,一雙媚眼中滿是思索。
“不像。”姜靈夕雙手撐着下巴,微微抿唇想了想,篤定道,“不管什麽樣的貓,也不會撓的恐怖。”
“呵。”寧貴妃嗤笑了一聲,淡淡道,“本可以借着這件事情稍稍拿捏你一下,但卻放棄了,那便是有更大的事情要隐瞞,近些日子德妃病了,秦王進宮探望的次數也多了些,可真病假病的,誰又說的清楚呢。”
蹙然擡眸,姜靈夕看向姐姐,思索話中的深意。
不過寧貴妃卻寵溺的揉了揉姜靈夕的腦袋,聲音和煦,“你莫要操心這些,半個月後的甘山圍獵,倒是你盡管玩的開心便好,旁的事情不用多想。”
皇家獵場在離京城不到五十裏的甘山山脈中一處,坡度平緩,适合跑馬,還有樹林,适合藏匿一些動物,半個月後正好是京城天氣開始悶熱,而山中溫度涼爽的好時候。
不過姜靈夕到底是為姐姐鳴不平的。
“皇上當時說的好聽,說是帶你出去散散心,現下又知會各處,讓四品以上的官員和勳貴帶上妻兒參加......”抿了抿唇,姜靈夕還是将要說的大不敬的話咽了下去。
“男人說的話,有幾時當真?”寧貴妃神色如常,上前親昵的捏了捏姜靈夕的鼻子,“我都不生氣,你在這生什麽氣呢,況且這也确實說履行了他當日說的散心的說法,不過是同行的人多一點罷了,人多了,還熱鬧。”
攏在袖中的手攥了攥,姜靈夕還是有些氣悶。
Advertisement
“好了好了,這嘴撅的都能挂油瓶子了。”寧貴妃失笑道,“行了,出宮去吧,到時候盡管好好玩,自己開心最重要。”
目送姜靈夕離開,寧貴妃的神色漸漸淡了下來。崔姑姑小聲道:“娘娘,您确定德妃那邊會在圍獵之時,動一動手腳?”
“近半年,本宮處處磨她的耐心,秦王心底也是有所圖的,皇上身子每日越發困乏,要本宮是他們,也會忍不住動手。”說罷,寧貴妃擡手,親親摸着貓草,“就算她不動手,本宮也會推她一把。”
“就是至今都查不出他們會作何手腳,就怕倒是會牽連上您。”崔姑姑擔憂無比。
“若真能查出什麽,也不是能與本宮鬥了這麽些年的人了,到時候咱們處處謹慎着些。”
“也不知,德妃娘娘那邊,為何突然急切了起來。”
寧貴妃起身,看向不遠處的宮殿,“秦王眼看着就差臨門一步了,往日差的多了,還有耐心等,現在那位置明晃晃的便在他眼前晃悠,有多少人有那般定力?”
夏雷轟響,打破了宮中的沉寂,秦王立于德妃的床帳前,細細的将帕子洗淨,遞到帷幔裏面。
德妃接過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壓低了聲音道:“服了那藥,病症像是像,可總是昏睡倒虛汗,着實煩人了些,不過好在這樣你便有了時常進宮的借口了。”
秦王依舊立在原地,神色淡淡。
德妃繼續叮囑,“切記,若是有把握成,便做驚愕散走裝,若是不能成,便帶着早已訓練好的護衛,一同将其擊斃。成與不成,都先要保全自己,再顧其它。”
聽了這話,秦王的眼神終于有了些許波動,“兒臣省得。”
“好了,出宮去吧。”德妃揮了揮手,“今天我便開始斷藥了,不過兩三日便能好透徹,日後還是按照往常的請安頻率,此事就算是敗露了,也難查到你的頭上,你且放心。”
出了宮殿,大雨已經下過,天氣清爽了不少,石階下有小太監正拿着掃帚掃水,遠處天色泛着紅,妖異無比。
駐足片刻,秦王像是耐心耗盡,匆匆朝霞光的方向踏步而去,行色匆匆。謀劃多年,計劃終于能夠實施。
他們要在甘山起碼住十天,丫鬟将要帶的衣服拿到姜靈夕的面前,讓她挑選,此時外面有人通報,鄭國公世子妃來了。姜靈夕手下不停,繼續挑選衣服,沒過一會兒,江聽蓉便推門進來,看着旁內稍亂的模樣也不介意,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都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老閨蜜了,江聽蓉在姜靈夕這裏,完全可以自己顧好自己,就連她身邊的聽蓮,對昌平侯府這裏也格外熟悉,不為其它,實在是最近來的太多了。
自那次賞花宴之後,鄭國公夫人好像是回過味來了,他們才回到京城還未接觸多少人,但是那日賞花宴接觸了許多各府的夫人之後,本就對論資排輩極為敏感的鄭國公夫人,一下便從旁人态度的變化中,察覺到了鄭國公府如今的處境。
于是在待人接物方面,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最大的便是以前要求江聽蓉日日晨昏省定,改為只要初一十五來一次便好,旁的不多做要求。
往日江聽蓉出府回去的時候,鄭國公夫人都要将她叫到跟前,問她去了哪裏,還提醒莫要經常出府,現下在江聽蓉回去之後,還會差人送來糕點。
“她這樣我還挺不習慣的。”江聽蓉喝了一口茶水,“不過她倒是能屈能伸,知道我娘家現在地位更高,便開始巴結我。”
然後江聽蓉指着姜靈夕一套紅色的騎馬服道:“帶上這套,我也有一套顏色差不多的,到時候一起穿着去跑馬,好看。”
拿着騎馬服的紅枝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見她點頭了,才将這套衣服放進箱子裏。
“巴結你還不好?”姜靈夕擡眸看了江聽蓉一眼,“非得讓你大雪天立在門外請安你才好受?”
“有福氣不享王八蛋。”江聽蓉見屋子裏沒有外人,直接說了句粗口,“吳均悅那小子,昨夜居然專門過來同我說,要帶我一同去圍獵,笑話,我還需要他通知我?”
“你也莫要聽他說一兩句話,就總是想太多,沒準他只是以為你不知道能帶女眷,特來通知你一下。”姜靈夕又親自檢查了一些用具,“既然放下了,那也別看他處處都帶刺。”
“你說的對。”江聽蓉從善如流,“養面首還要自己掏錢,吳均悅長得一副不輸面首的好相貌還不用我說花銀子,我應該公允一些。”
對江聽蓉的話不置可否,姜靈夕便繼續忙事情了。
“上次,我給你的禮物怎麽樣?”江聽蓉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湊到姜靈夕面前,壓低了壓低了聲音,“那可是我壓箱底的東西!”
經過她這麽一提醒,上次那個會動的圖立馬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東西現在還藏在床榻底下的最裏處,在尋到合适的位置之前,就先放到那裏,想了想,她道:“既然是壓箱底的東西,不如你拿回去?”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江聽蓉連忙擺手,“你要是想要,我那邊哪有幾本,不過是場景不同。”
越聽這話越覺得渾,姜靈夕連忙道:“不用再送過來了,一本夠了。”
“唉。你閑下來還可以畫畫首飾花樣,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些什麽。”
江聽蓉撐着下巴,往日她一門心思在吳均悅身上,也不覺得無聊,現在收心了,便覺得時間也空下來了。
“我現在每天在府裏也沒什麽事情做,就整日看看話本子,但讓我郁悶的是,要麽要本子便全是劇情,想要看點同房的描寫也不過是寥寥幾筆,要麽便是我送你的那書一般,直白明了,乍一看有意思,但多翻幾次也是無趣。”
“不如你自己嘗試寫寫?”姜靈夕忙完,走到她對面坐下,喝了口茶水道。
從小江聽蓉便十分喜歡看話本子,市面上的有的話本子她幾乎都看過,甚至一向不愛書寫的她,為了借閱旁人的書細細看,花了整整一夜将書耐心謄抄了一遍,那毅力姜靈夕都自愧不如。
“啪”一聲,江聽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神明亮,醍醐灌頂,“對啊!我也可以自己寫寫!市面上大多都是那些窮書生寫的,窮秀才配大家千金然後秀才輝煌騰達的戲碼,我看一遍罵一遍,要我寫的話,定然要講究門當戶對!”
說罷,她又站起來激動道:“倒時候我再尋個戲班子,将戲排出來,讓戲園子來演,那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