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相互愛慕
這個病來的突然,去的也快,畢竟王太醫來了一趟檢查一番都懶的開藥。第二日睜眼,姜靈夕便瞧見林楚墨睜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那眼神既新奇又興奮,頗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寶貝,只要醒來就要看着。
他今日也是破天荒的沒有起床練武,往日這個時候外面都應該響起刀劍破空的聲音了。
“靈夕呀。”林楚墨嘴角勾的老高,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意兒,“原來你睡覺也會打呼嚕啊,就是聲音太輕了,得貼着你才能聽見。”
“......”忍了又忍,姜靈夕還是一腳将準備再次告假的林楚墨踹去上朝。
整個昌平侯府因為男主人心情絕佳,都莫名籠罩在喜氣當中。伺候林楚墨的來福和來喜率先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騎上高頭大馬,林楚墨笑着又賞了一些銀子給他們,兩人接過銀子互相看了一眼,上一次得到那麽多的賞賜是在剛剛侯爺起床的時候。
到了早朝之時,縱然平日裏的政敵都察覺到了昌平侯今日心情極好,往日他提出變革意見之時,林楚墨都是夥同一些武官直接撸袖子罵的,但是今日,他卻笑眯眯的對他道:“您說的很有道理,但我不同意。”
這般彬彬有禮的模樣,反而驚的旁人歇了與林楚墨唱反調的心思。縱然是下了朝見到匆匆往宮外走的吳均悅,林楚墨依舊笑眯眯的上前拍一拍他肩膀,向他誠懇道歉,然後再表示感謝,最後坦誠,這個事情再發生一次,他還是會揍。
有同僚問他家中有何喜事,林楚墨也只是笑而不語,其實心中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與靈夕同床啦,而且是在兩個人都清醒,沒有喝酒的情況下同的床。
就連繞道去睿王府上,看見睿王在看書,居然沒有鍛煉,都難得沒有多說什麽,反而負手繞着睿王轉了幾圈,笑眯眯道:“看書呢?挺好的,勞逸結合。”
這番舉措,驚的睿王覺得昨日生病的不是姜縣君,而是林楚墨本人。
昌平侯府中,姜靈夕沐浴一番,終于洗去了一身臭汗,頓時感覺渾身輕松了不少。
她覺得自己身子已經好徹底了,可周遭的親友卻不覺得,姐姐給她送來了人參,睿王妃遣人送來了鹿茸,還有長公主也送來了許多名貴的藥材,讓她覺得,自己昨日并不是發熱,而是得了什麽需要吊命的大病。
頭發才堪堪弄幹,管事便通報,鄭國公府上世子妃來了,想了想也不見外了,直接讓小桃将江聽蓉帶了進來,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場景。
抱着熱茶的江聽蓉坐在姜靈夕旁邊,看着柳墨給她梳頭。
“你真沒大礙?”江聽蓉上下看了看她,見一切妥當,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若是因為我的事情,讓你生了病,我便是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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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一笑,姜靈夕看向她,“不過是小病,倒是你們一個個緊張到我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命不久矣了。”
柳墨拿出首飾盒子讓姜靈夕選一個,她看向放在最中間的那個并蒂雙珠步搖,抿了抿唇,“将這個位置先空着。”
等會兒讓林楚墨親自來給她戴上。
“你那邊怎麽樣了?”姜靈夕朝江聽蓉擡了擡下巴,使了個眼色問道。
接過紅枝小桃端來的一盤糕點,江聽蓉吃了一口,現實誇贊了一下侯府的廚子,然後道:“比以前自在太多了,以前我主要是想要維護好我與他娘的關系,所以就算他娘提出什麽非分的要求,我也謹小慎微,竭力達成。
比如她喜歡吃冰糖炖雪梨,但國公府的廚子總是做的火候欠缺一些,于是我便學着做,出閣之前我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為了讨好她,研究好些日子,才做出她喜歡的,之後幾乎隔幾天便要給她炖一次。”
說到這,江聽蓉勾了勾唇,眼神裏有些得意,“現在啊,她見我幾天沒炖了,白天特意在我去請安的時候問我。
我便回她,娘要是想吃,便讓廚子炖,為何來問我。你不知她當時的表情,看的我別提有多暢快了!”
“她還像之前那般,在你去請安時難為你麽?”姜靈夕端過一旁的瓜子,一邊剝一邊問道。
還不等江聽蓉回答,便聽見外面的小厮道:“侯爺回來了。”
兩人一愣,便見林楚墨已經換下了官服進來,看見江聽蓉在,沒有多少驚訝之色,看來進門前便有人同他說了,“呦,你也在呢。”
他們少時也算是熟識,江聽蓉也是為了姜靈夕拿着木劍同林楚墨比試過好多次,也為靈夕弄來了不少林楚墨親手編制的花冠,現如今聽着他撚熟的語氣,她仿佛一瞬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小時候。
但又突然發現,自己現如今在人家夫妻的房內,雖說小時候她也常常住在靈夕那裏,可如今靈夕成婚了,到底是不妥的,正準備尋個托詞離開,卻聽見姜靈夕又問了一遍,“她可曾在晨昏省定之時難為你?”
微微一愣,江聽蓉明白這是告訴她,不必介懷林楚墨在這裏,還像小時候一般便好。
這般親密無間的模樣,讓江聽蓉感慨無比,本以為她們各自成婚,友情便會漸漸遠離,卻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她們還是能夠一同坐在房中笑鬧聊天。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可我現如今心态不同了,以前她不說話,我便候着等她說話,而現在,她不說話晾着我,我便逼着她說話。”江聽蓉輕哼了一聲,“總之我将該敬的禮敬好了,她那邊若是出了幺蛾子,便是母不慈,說破天了我也在理。”
聽她們談話,林楚墨本來想出去的,但又着實想同靈夕在一間屋子裏,見她們也不避着自己,便自顧自的抓了一把瓜子坐在旁邊聽他們聊天,聽到江聽蓉這麽說,他伸長了脖子插了一嘴,“鄭國公夫人在你晨昏省定時還為難你?”
他的語氣驚訝,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若是旁家的婆婆擺威嚴,敲打敲打高攀的媳婦,這還說的通。但江聽蓉母家那般厲害她是嫡女,父親又是工部尚書,六部主事人之一,哥哥也是有實權的官員。
反觀鄭國公,雖名頭好聽,可在前些年聖上清理勳爵之時,便已然在走下坡路,他要是鄭國公夫人,捧着江聽蓉還來不及呢,居然還敢擺臉面。
“誰說不是呢。”江聽蓉聽見他驚訝的口吻,連忙倒苦水,将大雪天裏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啊,在三伏天裏給她炖雪梨啊,在大雨天裏為她尋掉在花園裏的首飾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你圖什麽呢。”林楚墨一邊剝着瓜子,一邊納悶,“吳均悅文文弱弱的,自诩滿腹經綸,也才不過是個秀才,若不是他是鄭國公的世子,他身上的官身也根本輪不到,我看你吶......”
說到這,林楚墨頓了頓,想到江聽蓉一直挺喜歡吳均悅的,閉了口。
“我也覺得當時是腦子不好!”江聽蓉拍了下大腿,她的事情不好同外面說,但是姜靈夕夫婦不同,現下能夠多一個人贊同,她心底也是極為高興的,“還好現在我清醒了,在府裏過的也算舒坦。”
“說句不好聽的,鄭國公夫人就是才回來不久,沒有認清楚鄭國公府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林楚墨丢了兩顆瓜子仁到嘴裏,然後端過剛讓來福送來的花生,往江聽蓉那邊送了送,示意她吃點,然後把剛才剝好的瓜子仁一股腦倒在姜靈夕的手裏。
“五六年前,鄭國公府也還算有些分量,可随着那次逼宮失敗,牽連那事的各府公爵都承受了聖上的怒火,早就沒有昔日的榮光了,如果吳均悅再起不來,啧啧。”林楚墨扁了扁嘴搖了搖頭。
“不過你放心,等過些日子,她參加了各家後宅舉辦的宴會,就會認清形式了,到時候肯定會扒着你。”
看着一腳踩在凳子邊緣,手搭着膝蓋吃花生,格外健談的林楚墨,姜靈夕眼裏全是笑意,往日他在自己面前向來都是沉默寡言,謹言慎行沒想到他也有同別人侃侃而談,聊的眉飛色舞的時候,他如今這個模樣,倒是顯得更加真實。
以往他們在一起之時,他對自己着實太過拘謹了,同時姜靈夕也有些期待,她本就喜歡聽坊間傳言,後宅密事,現如今林楚墨也将自己性格暴露出來,他們日後倒是可以拉上簾子偷偷讨論了。
“我才不需要她扒着我,只要不來尋我事情便好。”江聽蓉灌了口茶水,“唉,也不知什麽時候才有宴會,實在不行,我便趁着她再刁難我的時候,跑回娘家,我娘至今不知道我在鄭國公府被這般苛待呢。”
“宴會不簡單?讓靈夕辦一個,之前鎖着的院子解開了不少,有的是好看的景色。”說到這,林楚墨朝姜靈夕挑了挑眉,“是吧,靈夕。”
随即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林楚墨瞬間回過神來,連忙将腿方正,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生皮,懊惱無比,他怎麽就聊天聊到忘了形,在她面前這般模樣了呢。
“對,我可以辦。”姜靈夕看向江聽蓉,“也不用我多說什麽,她那般喜歡攀高踩低的,只要聚會一次,便會發現原來她能踩的,已經踩不了了,原來能攀的,也高高在上,她徹底攀不起了,最多兩次,便會明白,說不定都用不上那些信。”
聽見靈夕贊同他的想法,林楚墨眼神有些得意,忍不住問道:“等之後,你準備如何同吳均悅相處?”
這裏他便是暗問,會不會和離。左右大周朝民風開放,對女子的教束沒有那麽嚴苛,和離再嫁的貴女比比皆是,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情。
“左右我還是喜歡他的相貌的,平日裏看看也是舒服,京城也尋不到旁的有他那般相貌的人了。”江聽蓉十分實誠道,她想生個好看的孩子,她偏生喜歡好看的人。
“那确實。”林楚墨點點頭,不自覺道,“吳均悅那小子确實相貌不錯,也就我能比比了。”
話說出口,林楚墨顯現咬了自己的舌尖,着實聊天聊的太暢快了,不自覺将自吹自擂的話說了出來。
“那确實,若是當時年齡差不多的,還有旁的相貌好的,我也不可能盯着他。”江聽蓉輕嘆一聲,“小時候我還覺得好,在婚嫁年齡範圍內唯二長得不錯的,一個是吳均悅一個是你。
你們兩個,一個被我喜歡上了,一個被姜靈夕喜歡上了,我們姐妹一人一個,不争不搶,也不會出現像旁人那樣姐妹相争的情況。
不過還是靈夕運氣好,都是自小便喜歡的人,長大便嫁了,她嫁給你過的自在,我倒是總在這裏蹉跎自己。”
這話一出,還準備再感嘆的江聽蓉一擡眼便瞧見坐在她對面的姜靈夕和林楚墨都愣在了原地。
但是她們的狀态各有不同,靈夕是眼神開始躲閃,遮着臉避開旁人,但林楚墨卻直勾勾的僵住,仿佛聽到了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回想剛才自己說過的話,江聽蓉眨了眨眼睛,狐疑的對姜靈夕道:“你居然沒同他說,你打小便喜歡他?”
“她......自小便喜歡我?!”林楚墨驚訝到聲音都發顫,不可置信的搖頭,“不可能,我喜歡了她這麽多年......若是喜歡我,我不會完全不知道。”
“你也從小就喜歡靈夕?!”這下驚訝的是江聽蓉了。她瞪着眼睛看了看兩人,語氣感嘆,“我還以為你們相處的如此親密,是在婚前便早就背着我郎情妾意,竹馬之情,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相互私慕......”
随即,江聽蓉看到靈夕向她使眼色,表情嬌嗔,瞬間明白了自己今日做了何等大事,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趕忙起身,輕咳了一聲,“呀,我還有個雪梨在火上炖着呢,就先回去了!靈夕,等你有宴會的章程時,只會我一聲。”
說罷,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好友,又看了一眼留下的爛攤子,姜靈夕無奈扶額,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