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秘辛
聽了江聽蓉的話,姜靈夕抿了抿唇,道出了實情,“我與他成婚到現在,都沒有圓過房。”
“從來沒有?”江聽蓉瞠目結舌,“包括大婚......”說到這她才猛然想起來,他們兩人根本沒有新婚夜。
“你說。”江聽蓉舔了舔嘴唇,壓低的聲音,“會不會名震蠻疆的少年将軍,武藝卓絕的昌平侯,面對你這般佳人也能夠坐懷不亂,實際是不舉?”
姜靈夕抿了抿唇,也壓低了聲音,“你說,名滿大周的鄭國公世子,三歲便能習字,七歲便能成詩的京城四公子之一的吳公子,娶了你三年之後,納妾又半年多還是無子,會不會他無法生育?”
若是旁人,定然是以為兩個人已經惱怒争吵了起來,但是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她們兩人是真心的是幫對方想可能發生的最壞情況,并沒有帶有旁的意思,若是最壞的情況也能接受,那旁的也沒什麽不好接受的了。
最終,兩人均幽幽地嘆了口氣,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一開始我同他之間有了些誤會。”黑夜中,兩人一同睡在床上,姜靈夕看着床帳,慢慢道,“解開誤會了之後,我同他之間雖然未圓房,可相處的倒也融洽,就是不知為何,他現在又突然開始躲着我。”
她将林楚墨同她說的重生的事情給隐瞞了下來,本意上,她覺得這件事争議太多,她自己都沒有想清楚。
“我們雖都是如願嫁給了自己喜歡的人,可到底殊途同歸。”江聽蓉的語氣裏有些感慨,“說句不敬長輩的話,昌平侯府好歹人口簡單,不像鄭國公府,一個婆婆便能壓過一切。
晨昏省定日日不敢落下,平日裏在家吃飯時也要侍弄公婆,在一旁布菜。
我自小也是受寵了的,一開始完全接受不了,可聽聞婆婆也是這麽過來的,又覺得自己矯情了,嫁一家人便要守一家規矩,這些年下來,倒也成了習慣。”
“那世子呢?”姜靈夕問道,“世子對你可好?”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江聽蓉緩聲道,“他對我應當是敬大于愛的,他從未在我面前越矩過,我也從未見他在我面前恣意灑脫過,仿佛一直拘着的。
不過他天性便是如此的,嫁他之前我便清楚。”
兩人又絮絮叨叨談論了一些旁的事情,一直到半夜才睡過去。
昌平侯府中,林楚墨在正院前面的花園帶着來福來回踱步,他特意等到晚一些才回府,偷偷避開府中的人,就是擔心府中之人同靈夕講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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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許久,林楚墨頓步看向主院,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動,這個時辰姜靈夕應該已經睡了,好些日子不見她,他也着實想的緊,可想想,起碼現下他們還是夫妻,她也沒有同他講什麽無法挽回的話,一時林楚墨有覺得這些日子的忍耐是值得的。
思來想去,還是想進去偷偷看她一眼,于是心一橫,踏步進了主院,才剛剛進去,林楚墨的腳步便頓住了。
來福也發現不對,縱然夫人安寝了,也不可能房前不點燈。于是趕緊跑進去尋人打聽,很快,來福便回來,小聲道:“侯爺,夫人去北山寺了,過兩日才回來。”
“??!”林楚墨驚訝不已,不過瞬間他便想起,鄭國公前段時間回了京城。
無奈扶額,林楚墨無言,這段時間還真是各種事情夾雜在一起,徹底忙忘了,以兩人無話不說的尿性,還不知道那姓江的瘋婆子會怎麽編排他。
還記得小時候,江聽蓉總是拿着木劍找他比試,賭注永遠都是誰輸了,就去親自采花給姜靈夕編一個花冠。
他自然是想輸的,可每次勝負欲上來了,又不小心贏了,畢竟江聽蓉那三腳貓的功法,他想輸都難輸。
好在江聽蓉次次都耍賴,讓他幫忙摘花,于是每次對方找他比試,他都樂此不疲的贏了她,再用最快的速度摘最好看的花讓江聽蓉給靈夕編花冠。
現在江聽蓉回來了,靈夕定然會經常去尋她。
煩吶......
。
北山寺上,由于姜靈夕和江聽蓉兩人聊的太晚,第二日臨近晌午才醒來,起來之時,江聽蓉感嘆說,這是她這麽多年來,唯一睡到這個時時辰才起的時候。
這讓同樣已為人婦,但卻經常這個時辰起的姜靈夕既感慨又心疼,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每一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就像如今她在昌平侯府的境遇也是自己當時選來的,她能做的便是陪伴江聽蓉,陪她多說說話,放松放松。
兩人起的晚,去燒香拜佛後,又捐了一些香油錢,便在北山附近閑逛,江聽蓉本就是好動的性子,姜靈夕這些日子也鍛煉的不錯,說說走走,即使是沿着小路,兩人都沒有覺得累。
于是這一走便走的遠了些,直到見到了谷間山泉,才驚覺她們幾乎翻了繞了半座山。
看見不遠處的山泉,想着來都來了,兩人便跑過去在山泉旁嬉戲了一會兒,江聽蓉本就愛鬧,見水清澈便鞠水潑向姜靈夕,兩個人打鬧了好一會兒,這才歇下來,看見微濕的衣服,都忍俊不禁。
好在紅枝和江聽蓉的丫鬟問蓮備了幹爽的外衫,不過兩人都只是衣角和袖子濕了大半,不急着換。
“如果林楚墨在這裏,興許能捉上一條魚。”姜靈夕坐在泉水邊的石頭上,随口道。
“知道你家侯爺厲害了,你現在讓他出現幫你去泉水下面找帕子呀,這麽大人了,還總是弄丢東西。”江聽蓉原本在笑着打趣,然後驀地一愣,微微沉了口氣,“剛才我的口吻可真像世子,若是世子在這裏,定會說我不夠斯文,過于貪歡了。”
聽了這話,姜靈夕一愣,若是林楚墨在這裏,定然會陪着她一同嬉戲,以他那極重視勝負欲的心思,定然也會用水囊灌水潑她,事後醒悟了,再可憐兮兮的道歉,最後再給她尋幹爽的衣服換上。
“你還喜歡吳均悅嗎?”姜靈夕的視線從水中的魚移到了江聽蓉身上。
“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江聽蓉沉默了半晌道,然後她看向姜靈夕,“你還喜歡林楚墨嗎?”
眼睫微顫,姜靈夕道:“雖然他有時氣人了些,但我還是喜歡的。”
“這便是,咱們的差別。”江聽蓉輕嘆了一聲,“嫁于了想嫁的人之後,心情被瑣事影響,終究還是會變的。”
“走吧。”姜靈夕道,“去換衣服。”
兩人取了衣服,侍衛丫鬟留在這邊,她們向上游走了幾步,恰巧發現山泉旁的巨石,中間有條可容納一人的裂隙,順着裂隙穿過巨石,面前恰有一個比較隐秘的大石頭。
只要丫鬟守着裂隙的一頭,她們在這邊換外衫便好。
剛剛準備脫下身上沾了水的衣衫,兩人驀地聽到了馬蹄聲,微微一愣。偷偷掀開一些周邊的灌木看過去,這才發現離這裏二十多仗的地方,竟然有一條小路,那邊正好有幾匹馬疾馳而過。
兩人頓時懊惱,雖小路離的不近,也看不到他們,可到底不夠謹慎,思來想去,便不準備換衣服了,直接回寺。
正準備起身繞回去的時候,江聽蓉的身子驀地一頓,瞪大了眼睛。姜靈夕微愣,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相攜而來的是一個穿着月牙灰衣的男子和一個戴着白色帷帽的女子。
定睛一瞧,姜靈夕抓着江聽蓉的手蹙然收緊,原因是她認出來,那着月牙灰色衣服的人,便是鄭國公世子吳均悅。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姜靈夕拉着她往旁邊去了些,扯着她蹲下來,藏住身形。看着江聽蓉依舊愣愣的模樣,她又捏了捏對方的手,提醒她不要出聲。
片刻,江聽蓉抿了抿唇,這才緩緩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便在這裏說吧。”吳均悅站定,目光平視着他面前的人,淡淡道,“你以嫁人,我以娶妻,這般私會本就不合情理。”
“可你不還是來了嗎?”帶着帷帽的女子将帷帽取下,露出一張瓜子大小的臉,表情楚楚。
現在輪到姜靈夕驚訝了,她趕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縱然猜遍了所有人,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秦王妃?!
“說吧,莫要賣關子了。”吳均悅表情淡淡,看不清神色。
這種态度倒是讓江聽蓉稍稍緩和了一些。
“阿悅,你還是怪我當時嫁給了秦王可對?!”秦王妃有些激動,“可我有什麽辦法?我知你心悅于我,可家族決定的事情我又能如何違抗?!”
“那便好好做你的秦王妃!”吳均悅回首有些激動。
“若是你心裏沒有我,又怎麽會來接到信後,便來這邊尋我?”秦王妃也激動不已。
“都是寫陳年往事,你我都不必再執着。我今日只是準備上北山寺接自己的妻子明日一同回府的普通丈夫,而你是從北山寺祈福歸來的秦王妃。”
說到這,吳均悅頓了頓,“你現下行徑,又将我置于何地?有何事,你便說,不用這般。我來此地也是告訴你,日後我便不會再同你私下見面。”
“你當年說會完成我三個心願的諾言,可還當真?”許久,秦王妃緩聲道。
“第一件事,你讓我去将軍府提親,這件事不算,因為那時我也有如此打算。”吳均悅緩聲道,“第二件事,你讓我帶着笑送你出嫁,于是在你和秦王大婚那日,我陪着秦王接親,幫他做了催妝詩,催你出門。”
“那好,我的願望便是......”秦王妃驀地盯着吳均悅,“我想鄭國公府站在秦王這一邊,當然連帶着江尚書家中,也要站在秦王這邊,阿悅,我沒有辦法,我同秦王為了那個位置,做了太多的事情,若是旁不成功,我和秦王必然會萬劫不複。”
“我雖不在京城可也不是傻子!”吳均悅像是失望到了極點,憤怒不已,“睿王腿疾,本就沒喲一争之力,九皇子年幼,秦王本就......”
“阿悅你不知!睿王雖有腿疾,可聖上依舊憐惜于他,交于重任,我們不得不防!”
眼神沉沉地盯着面前之人許久,吳均悅道:“你剛才說的是兩個願望,鄭國公可以站在秦王這邊,可江家不歸我,我只能盡力說服。幫你完成這兩個願望,從此之後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時候不早了,秦王妃保重。”
說罷,吳均悅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秦王妃看着他的背影,聲音哽咽,“阿悅!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在這裏給我捉螢火蟲的模樣!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