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變扭
回到侯府,姜靈夕進入正院,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轉了一圈,才發現是少了個人,于是她問道:“柳墨,侯爺呢?”
“侯爺之前去了書房,然後就外出辦事了。”柳墨道,“聽來福說侯爺最近似乎挺忙的。”
姜靈夕點點頭,準備再畫兩幅花樣時,突然看見了之前畫的一個金鎖樣式,忽然想到了穎娘。
李知和穎娘在一出月子就搬出了昌平侯府,那個時候她還極力挽留,是穎娘說她趕着去自己新宅子是為了能給孩子辦滿月宴。想着孩子這等大事,定然要在自己宅子裏完成才好,于是姜靈夕便該送了許多東西,前段時間又送了喬遷之禮。
現在算算那孩子的滿月應該早就過去十多天了,要辦滿月肯定不會不請她......
想到這,姜靈夕對紅枝道:“李都尉府上可有送來帖子?”
“最近都沒有。”紅枝道。
看了看天色,離正午還有些時候,于是姜靈夕道:“準備一下,去李都尉府上。”
李都尉的府邸住的稍微離昌平侯府有一些距離,原本林楚墨為了表達感謝,想要送一套宅子給李知一家住,結果人家說什麽也不要,并且說自己已經置辦好了一切。
林楚墨想着李知家裏也算是當地的富戶,于是便也作罷,只是明着放出風聲去,李都尉一家是他在罩着的。
等到了地方,姜靈夕在馬車上坐了沒一會兒,穎娘便親自到門口迎她。
“姜縣君,你怎麽來了?”穎娘站在府門口,一旁站着管事,她笑盈盈道,“也不提前一天知會一聲,現在準備什麽都來不及了。”
“就是來看看你,何必這麽麻煩?”姜靈夕扶着紅枝的手下了馬車,看向穎娘,她面色相較于離開昌平伯府時,略顯憔悴,心下了然,看來是最近有事情牽絆住穎娘了。
随着穎娘的引領,姜靈夕踏進府邸,李都尉的府上雖小,但也還算精致,上次喬遷宴她是來過的那時穎娘才出月子,沒有時間收拾,大體看着冷硬,現在看來果然是用心裝點過的,溫馨不少。
穎娘請姜靈夕入座,又讓廚房加了菜,這才同姜靈夕攀談起來,她們在昌平侯府本就相處的不錯,現下一來二去的便是打開了話匣子。
“春兒的滿月宴沒有辦麽?”姜靈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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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兒是孩子的乳名,因為是春祭這天出生的,而穎娘又是在這一天頭一次參加儀式,于是覺得很有紀念意義。
一聽到這個,穎娘的面色瞬間冷了下來,氣憤地抖了抖帕子,“還不是我那婆婆鬧得。生了春兒之後,相公便寄信回去告訴家裏一聲,結果我那婆婆和公公便說了,他們也要來京城做主春兒的滿月宴。
我看到回信之後,便挺高興的,自己的孩子受到了重視自然是好的,結果......”
穎娘頓了頓,喝了一口茶水,“結果我這邊什麽都準備好了,那邊又說不來了,還在信上說托人算了春兒的八字,說是會克弟弟的命,讓我們過繼出去。
還說讓相公把他大哥的小兒子過繼到他的膝下,說那個小孩子是個招男丁的命,過繼來以後我們這一支肯定香火旺盛!
還說死了不讓我們給春兒辦滿月宴,說是閨女辦了會折家裏的運數!
看完信之後,我差點把信給撕了!”
“那你們就不辦了?”姜靈夕愣了片刻,問道,“我們原本也想辦,可是那邊三天兩頭的就來信,一會兒說是頭疼,一會兒又是腦熱,一會又是家裏有人斷了手,總是鬧得我同夫君是心神不寧,也着實沒有說心思辦了。”
說到這,穎娘眼神得意道,“我們準備到時候辦百天,直接掐着點只會一聲,他們愛來不愛。”
聽到這裏,姜靈夕也唏噓不已,沒想到是這麽個前因後果,“我一開始還以為你們遇上了麻煩,沒想到......”
“這可不就是大麻煩麽?”穎娘想起來這件事,還氣的不行,拍了拍胸口,輕哼一聲,“都是一個爹娘生的,都是嫡子,這心吶都快偏到姥姥家了!
定然是大兒子又同她說了什麽,還過繼,我這還沒說不能再生呢,就想着過繼了!夫君不過是個男爵,就被盯上了,還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姜靈夕聽了這話,着實愣了好久,忍俊不禁,看來穎娘是着實氣的不輕,她拍了拍穎娘的手道,“李知什麽态度?”
這種關于他家中人的事情,最重要的還是看他的态度。
穎娘脾氣稍稍緩和了一些,想到剛才自己說的話,頓時也有些臉紅,她輕咳了一聲,用拿着帕子的手尴尬地捂了捂臉,“夫君自然也是生氣的。私下裏同我說,百日宴的時候要好好辦,大辦!
不過我看他最近經常同族中的族老寫信的架勢,可能想借着族老給他父母施壓。我這邊也憋着一口氣呢。”
聽罷,姜靈夕點點頭,規勸道:“若是有什麽難辦的事情便叫人來侯府上說一聲,咱們一同想辦法,莫要什麽事情懂都憋在心底悶出病來。
要是百日宴的時候那邊的人還想鬧事情,我便親自給春兒辦百日宴!我就看看,我親自給幹女兒辦百日宴,誰敢來鬧事!”
穎娘頓時感激不已,此時恰好春兒醒了,乳娘将她抱了過來,小小的奶娃娃肉嘟嘟的,一見到姜靈夕就笑的開懷。
“春兒果然還是喜歡你呢。”穎娘抱着她笑道,“平日裏也沒見她看見誰這麽高興,你這個幹娘一來吶,倒是把我這個親娘給比下去了!”
擡手用帕子給春兒擦了擦口水,姜靈夕抿唇低笑着道:“還不是因為見我見的太少?若是天天見我,定然不會這般高興。”
兩人又逗弄了一會兒,乳娘便将春兒帶下去休息了。
穎娘回首看了一眼春兒,面色憂慮,“我也問了我家的小嫂子,也說了沒有給閨女辦滿月和百天的傳統,就是不知......”
“我爹同我講過,我滿月和百天之時,府上道賀之人絡繹不絕。”姜靈夕緩聲道,“縱然是旁人不辦,春兒也一定要辦,旁人有的春兒也不能少,等她長大了,你便能大大方方的告訴她,她是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什麽都不缺。”
“對!”穎娘眼神堅定,“就是這麽個理!”
又陪着穎娘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臨近傍晚,姜靈夕起身告辭。
回到府上之後,晚膳早已經準備好了,她看了一眼身旁空着的位置,低聲問道:“侯爺呢?還沒回府?”
“還未。”柳墨道,“還特意差來喜過來通傳一聲,說是夫人先用晚膳不用等他了。”
“知道了。”姜靈夕拿起筷子愣了一會兒,發現這是自她提出和離,他們共同住在一個房內以來,林楚墨第一次沒有在晚膳時趕回來。以往他也不是沒有公務繁忙之時,但每每都會按時回來,陪她用完晚膳之後,再去書房繼續忙碌。
潦草的吃了晚膳,姜靈夕在院子裏遛食,到了他書房的院子外停了停,想到了上次那個冒煙的偏房,想了想讓下人點上燈,她進去查看一下。
出乎意料,裏面很空,沒有書架沒有桌子,正準備離開時,姜靈夕鼻子動了動,思索片刻,取了一盞燭臺照了照地上,發現有重物搬走的痕跡,而且角落裏還有一些碳粉末。
手指輕輕在碳粉上抹了抹,擡手借着燭臺看了一眼漆黑的手指,陷入了沉思。若說是燒信件,也用不着碳......
起身走到門口,她有回首看了一眼這個偏室,蹙眉離開。
當晚上姜靈夕睡的并不安穩,早上醒來之時,她看了一眼長椅上整齊的被褥,喚紅枝伺候洗漱,将擦臉的帕子遞給紅枝之後,她随意問道:“侯爺今早是何時離開的?”
紅枝一愣,抿了抿唇,小聲道:“昨夜侯爺并沒有過來,他宿在了書房,現下已經去上朝了。”
着實愣了好久,姜靈夕點點頭,“去備早膳吧。”
這也是從那次之後,林楚墨第一次沒有宿在這邊,往日就算是再晚,他都會輕手輕腳的進房,睡在長椅上。
更是有一次,沒有給他鋪長椅上的被褥,他忙完回來,為了不吵醒她,就硬生生和衣在長椅上将就了一晚上,自那以後,她每晚睡前都會讓紅枝鋪好被褥。
想到這,姜靈夕又看了一眼長椅,抿了抿唇,心裏有些發悶,雖說平日裏她也總是對他說,去書房睡去,可現下真就如此了,倒是她先不習慣起來。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林楚墨得勝歸來之時,他們從前些日子低頭不見擡頭見,天天膩在一起,變成了五六天都碰不上面,林楚墨就好像是在故意躲着她一般,每次她去尋他時,就總是撲一個空,但聽聞他還是會雷打不動的出現在睿王府。
更有一次,她端了水果到書房,只看見了敞開的後窗,以及滿屋子寫滿字的紙張,紙張上面全是她平日裏敦促他練習的字,往常就算是寫一張紙,都要花個五六天時間,而現在看樣子他一天就會寫個七八張。
姜靈夕抿了抿唇,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張紙,上面的墨跡還未幹透,她潦草地掃了一眼上面的字,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跟狗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