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後位
心猛地一跳,姜靈夕趕忙随着林楚墨的拉扯往外走,快到月亮門時,她停下了步子,穩了穩心神,“是爹爹自己提出來的?可是與旁人發生争執?”
“沒有。”林楚墨快速道,“都準備下朝了,岳丈突然站出來說的,吓的我都不困了。還好皇上沒準,說讓岳丈多多考慮,朝廷離不開他。”
聽了他的話,姜靈夕心下也安穩了幾分,聖上沒有立即同意,只要之後爹爹表現出半分猶豫,這官便辭不了。
這麽想着,她瞧了一眼林楚墨,“先去換身衣服,穿着官服去,像什麽樣子?”
“我這不是着急麽?”林楚墨撓了撓頭,蹙眉不知該如何。
“先去換衣服。”姜靈夕拍了拍他的手,“這事兒,急不來。”
擡眸看了看大門的方向,林楚墨無奈甩了甩袖子,一邊往回跑一邊道:“靈夕,等我半盞茶,我換了衣服馬上來。”
點點頭,姜靈夕順着長廊的石凳坐了下來,低垂着眼眸不言語,思考着爹爹的行為動機,驀地,她想到了什麽,眼睫微顫,閉了閉眼睛。
“走吧。”林楚墨快跑過來,額上都隐隐有汗。
姜靈夕擡手将他淩亂的衣襟拉扯整齊,模樣不慌不忙。
“都火燒屁股了。”林楚墨急的說了句渾話,拉着姜靈夕的手便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交代,“等會兒你想問岳丈事情就趕緊問,莫要管我,将你送到之後,我便在院子裏守着。
若是岳丈有什麽難處,你也莫要瞞我。需要尋誰幫助,需要打通哪邊的關系,只要同我說一聲便好,都交由我來做,靈夕你不要急。”
他腳步邁的大,又絮絮叨叨的一路不停,姜靈夕就這樣被他拉着手,緊緊跟随在他身邊,在聽到他最後那句‘靈夕,你不要急’時,繃不住笑出了聲。
也不知道他們兩人究竟急的是誰。
聽到她的笑聲,林楚墨停下步子,轉眸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對,靈夕,你就這樣便挺好,放寬心,莫着急,萬事有我。”
馬車早已備好,林楚墨看着窗外,時不時催促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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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眸子,姜靈夕看着他們依舊交握在一起的手,指尖不受控制般,微微動了動,輕輕劃過他的掌心和指尖,異樣的觸感讓她微微一愣,用力将他的手翻過來,尋到傷口道:“這些傷是怎麽弄的?”
林楚墨微愣,将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看到她指的地方,心虛的避開眼神,“整日舞刀弄槍,總會傷了手,都是小傷。”
眉梢颦蹙,姜靈夕将他的手擡起來一些,指着指尖上的一個水泡道:“這分明是燙傷。”
“呃......”林楚墨蹙然收回手,藏進了袖中,“兵器不趁時,便要自己尋地方燒炙打磨,這些都是武将的常态,不過是些小磕小碰,都是小事。”
“是嗎?”姜靈夕對這方面并不了解,但總覺得不大對勁。
“當然,我怎麽可能騙你。”林楚墨神色坦然道。
看他手攏在袖口,姜靈夕叮囑,“你日後小心一些,這種泡可能要挑破的,可上藥了?再給我瞧瞧傷口......”
“到了。”林楚墨看了眼馬車外,如釋重負一般,還沒等馬車挺穩便跳下車。
他早就傳了話給尚書府,管家也一早便在門口等着了,連忙上前迎兩人,“小姐,伯爺,快些進去吧,老爺已經在等着了。”
說罷,管家便急匆匆的将人往府裏面引,他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看姑爺行色匆匆的模樣,定然是有急事的。
目的地是一個亭,正是春暖好時節,在亭子裏煮一壺燙水,舀一撮新茶,賞一片小景是最為惬意的。
姜景山的弄茶閑适,同林楚墨的行色匆匆形成正比,仿佛事情是出在了林楚墨身上。
将人帶到位了,林楚墨立馬停步道:“你同岳丈先談着,我去院子裏逛逛。”
他正欲離開,姜靈夕拽住他的袖子,在對方驚詫的眼神中,用下巴指了指小亭的方向,“我爹爹煮的茶不錯,坐下來邊喝邊說。”
微微一愣,林楚墨看向亭子,見那邊擺着三個茶盞,一時猶豫。
“走吧。”姜靈夕猛地拽了一把他的袖子,他踉跄了一步,躊躇地跟在後面。
“坐。”姜景山手上不停。
兩人分別落座,屏神看着姜景山一套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誰也沒有再開口,待一盞香茶放在面前,林楚墨執起茶盞抿了一口,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急的他直接将茶水飲盡,然後起身道:“我、我去更衣,失陪。”
說着便離開了亭子,将空間留給父女二人。
“牛嚼牡丹。”姜景山語氣惋惜。
“不過是些普通的新茶,您還品上了。”姜靈夕放下茶盞輕聲道。
姜景山笑了起來,“女大不由爹呀,看着你們一個個都成家了,我也該退了,頤養天年,豈不美哉?”
睫毛半垂,姜靈夕抿了抿唇,“爹爹可是為了姐姐?”
這話一出,姜景山的背,仿佛都彎了一些,“不全是,我退了之後,聖上應該會有恩準,将你哥哥調回京城。”
“縱然爹爹不告老,哥哥最多兩年也能回京。”姜靈夕忍不住道,“爹爹定然是已經看透了姐姐的意圖,知道皇上忌諱為後者家事龐大,所以才避開成全姐姐的想法,爹,我是您親手帶大的,你瞞不了我。”
又是一套烹茶的流程,姜景山沉默着又給自己續了一杯,輕輕嘆了口氣,“我沒辦法幫她,更不能成為她的絆腳石。現在想想,當年就不該随了她的性子,讓她進宮,現在想想也是太過慣着你們了。”
“爹爹從來不是我們的絆腳石,而是我們的後盾。”姜靈夕厲聲道,“姐姐不會希望您用辭官的方式來成全她,況且縱然是爹爹辭官了,後位也不一定是姐姐的,爹,您的犧牲,可能完全沒有意義。”
“結黨營私的事情,爹做不來,趨炎附勢的事情,爹不屑做,爹唯一能做的便是提前退下來,為下一代鋪路。”姜景山沉聲道。
“爹。”姜靈夕垂下眸子道,“您這樣做,才是把姐姐往死路上逼。我們都希望你是因為身子骨累了才辭官的,而不是為了我們三人中的誰!”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姜景山嘆了一口氣道:“楚墨是個好孩子,今日一下朝他便開始張羅着同我說,要帶你回來,怕你擔心。”
“您知道我們會擔心,還這樣做?你還不如他了解我!”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說到這,姜靈夕起身,穩了穩聲音道:“明日一早我便會進宮同姐姐說這件事,我會同她講,是您最近想要出京城探訪老友,過閑雲野鶴的生活,才想辭官的。
爹爹,你別給姐姐壓力,姐姐還希望自己的封後大殿,能由爹爹您親自操持呢!”
“分明是想鋪路,從你嘴裏一說,倒是給你們壓力了。”姜景山無奈一笑,擺擺手,“罷了罷了,我這老牛,就先繼續犁地,觀察一陣再說吧!”
“爹爹能想通,便好!”姜靈夕抿了抿唇,“我先回府了。”
“怎麽?氣的連飯都不願意同爹爹吃了?”姜景山瞧了一眼她的臉色,便猜到她現在是個什麽心情。
聽了這話,姜靈夕撅了撅嘴,哼了一聲,“若是爹爹以後再這樣,我都不回尚書府!這次若不是楚墨拉着我,我都不想來!整日想着犧牲自己成全我們,我們三個哪個需要你犧牲了?!”
“好好好,是爹爹我錯,是爹爹想太多了,成了吧?”姜景山負手繞着自家幺女轉了一圈,“別氣了,都是嫁了人的,別一會兒又要掉金豆子了。”
“哼。”姜靈夕揉了揉鼻子,轉過去不看他。
瞧着她鬧脾氣的模樣,姜景山反而樂了起來,“唉,這脾氣,也不知道随了誰?你們三人吶,是一個比一個倔。”
“都是随了你,難不成還随了娘?要說倔,誰有你倔?不聲不響,不同我們商量便要辭官鋪路!”姜靈夕是越說越氣,直接踏步往偏廳走去,“趕緊吃飯,吃了飯回去,省的多待一會兒,又聽見你說什麽渾話。”
看着自家女兒跺着腳走路的模樣,姜景山是實在沒有辦法,看來他今日的決定,是真的将她氣着了,還好另一個女兒現在還不知他真實想法,否則兩人一起發起脾氣來,他還真就招架不住。
站在不遠處院子‘賞景’的林楚墨,對着一枝枯樹幹發了好久的呆,遠遠瞧見靈夕走過來。
正迎上去欲說什麽,眼尖的瞧見她神色不太好,于是立馬咽下去所有想說的話,讪讪轉了個方向,繼續賞景,餘光瞥見她從前一個路口走了過去,稍稍松了口氣。
沒一會兒便見岳丈負手而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一起去吃飯,他看了一眼岳丈的神色,決定等會兒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一頓飯吃的是林楚墨心驚膽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多半是沒有問題了,靈夕在生氣,但生的不是他的氣,只要自己穩的住,免得禍水東引,他跟着遭殃。
借着姜靈夕去更衣的功夫,姜景山道:“楚墨,平日裏若是靈夕生氣了,你都是怎解決的?”
端正了身子,林楚墨放下杯盞,面不改色道:“岳丈這就問錯人了,我從不惹夫人生氣。”
姜景山冷笑了一聲。
這小子,跟我在這裝!
。
回府的路上,林楚墨才知道剛才岳丈和靈夕聊了什麽。
現在基本上滿朝文武都知道睿王要過繼給寧貴妃,一開始他并沒有想那麽多,現在他才想明白,原來寧貴妃是想要為後。
若是睿王能成太子,那麽寧貴妃晉為後位也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這,林楚墨有些心驚,偷偷瞧了一眼閉目養神的姜靈夕,偷偷擦了擦手上溢出的汗水。
寧貴妃不會是聽了他預言睿王爺為儲君的鬼話,才這般打算的吧?攏在袖中的指尖微微摩挲,看來以後每日都要去睿王府探望一下病情,再加油打氣一番了。
“若是你,也會像爹爹一樣的選擇麽?”姜靈夕依舊閉眼假寐道。
“岳丈也是為了子女好,他願為了你們鋪路,願為了你們犧牲,為你們而言,也是件幸福的事......”
蹙然,姜靈夕睜開眸子看向他,林楚墨喉結微動,立馬轉了話鋒,“但、但說到底,岳丈理解的犧牲,是不值得的,雖聖上秉性确實如岳丈所想的那般,可這般做也不一定會達到想要的結果,一切還要慢慢謀劃,從長計議。”
慢慢閉上眸子,姜靈夕随着車廂緩緩搖動,“嗯,你能這般想,自然是好的。”
聽罷,林楚墨稍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他也不敢不這樣想。
果然,剛剛進府,便有宮人來傳話,邀請姜靈夕明日一早進宮,說是寧貴妃想她了。
低聲應下之後,姜靈夕輕聲嘆了口氣,果然,姐姐心裏也是極為擔心的。
第二日一早,她便進了宮,姐姐被封為寧貴妃之後被賜了更大的漪蘭殿,算是除了空置的中宮之外,離中軸最近的宮殿了。
漪蘭殿裏面有着四季都會綻放的蘭花,每日都會有衆多花匠照看。
她進宮的待遇依舊如同往常,想來因為姐姐現如今的地位乃是聖上後宮最高,位同副後,一路上遇到的宮人都對她的笑容裏,都帶着些許谄媚。
姐姐曾說,宮中是最為趨炎附勢,攀高踩低的地方,以前她理解不深,可是現在她卻理解了,也知道這不過是冰山一角。
踏進正殿,便瞧見姐姐斜靠着貴妃榻假寐,她微微閉着眼睛,渾身都散發着威嚴,從妝容到衣着配飾,無一不精致美的像是一尊雕像。
聽見動靜,寧貴妃緩緩睜開眸子,淡漠的眼神中,也染上了些許溫情,她輕聲道:“靈夕,來了?”
“嗯,姐姐,我來了。”姜靈夕笑着道。
崔姑姑将旁人遣了出去,她留下來親自伺候,将茶盞送到姜靈夕旁邊,笑着道:“也就姑娘來了,娘娘才會露出笑容,往日陛下來了,娘娘都不會這般溫和呢!”
“我自然是最惹人疼愛的。”姜靈夕淺笑道。
“才幾日不見,臉皮又厚了。”寧貴妃失笑,轉而又正色道,“昨日回府了?可知爹爹是為何辭官?”
放下茶盞,姜靈夕笑着道:“昨天我問爹爹了,他是想念舊友,也想游山玩水,加上覺得年齡大了精力不夠,想着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才辭官的,昨天爹爹也說了,不過是一時懶了,這尚書位置,他還會再坐幾年。”
“是想給年輕人一些機會,還是想着給我創造機會?”寧貴妃眼眸微垂,喝了茶盞中的茶水,淡淡問道。
薄唇微抿,姜靈夕笑容也談了,她就知道騙不過姐姐,一時沉默不言。
放下茶盞,寧貴妃美眸輕瞥,“勸回來了?”
“勸回來了。”
微微松了口氣,寧貴妃仰靠着椅背,看着雕刻精美的梁棟,“還好有你,勸好了爹爹,不然......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爹爹他......唉。”
“爹爹他也只是想幫我們。聖上的心思,你最了解了。”姜靈夕說到這,她語氣稍稍輕快了一些,“昨日我還同爹爹說,一定要他來說親自籌備你的封後大典呢!”
寧貴妃坐正了身子冷笑了一下,揮了揮手,讓崔姑姑去拿東西。
然後她擡步走到姜靈夕面前,稍稍壓低的聲音道:“确實,以他的秉性,我封不了後。可......
誰說時候皇後,才是後位?”
說到這,寧貴妃揮了揮袖擺,上面的金絲孔雀随着光澤閃動,她微微擡起下巴,睥睨着門外的階梯,淡淡道:“太後,不也是‘後位’麽?”
眸子驀地瞪大了些許,不過瞬息,姜靈夕又穩住了心底的驚濤駭浪,睫毛輕顫呼吸也有些淩亂。
她從沒想過,姐姐居然是這般想法。
是,太後也是後位,且不需要爹爹犧牲什麽,只需要細細謀劃,然後等皇上......
她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寧貴妃轉眸看了眼僵在位置上的靈夕,勾了勾唇,反身回到了主位上坐了下來,神色傲然。
寬大的衣擺在姜靈夕面前一晃而過,她眼睛一花,仿佛看見了鳳袍。
此時崔姑姑也拿着東西回來了,姜靈夕看過去,發現是一道聖旨。
随手接過聖旨,寧貴妃在手上一邊把玩一邊道:“過幾日便是春祭了,到時候昌平伯會加封為侯爵,你也跟着有了诰命在身。”
“嗯,我知曉的。”姜靈夕道。
“聖上因為感念上次宮殿大火,你日日進宮安慰陪伴于我的親情,便加封你為縣君了。”
說着,寧貴妃直接起身,将聖旨丢到了神色錯愕的姜靈夕懷裏,眨了眨眼道,“畢竟是特例,便不在春祭那天一同加封了。”
愣了好久,姜靈夕才将聖旨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又合上,有些不敢相信。
大周朝唯有宗室女子才能夠被封為這些稱號,她的鄉君之位,已然是特例。
是當年她還小時,總是跟着姐姐一起出去游玩,跟在皇帝和姐姐身後一聲聲哥哥姐姐,喊出來的封號,那個時候皇上眼裏只有姐姐,加上她小時候生的可愛,便得來了這全京城唯一的特例。
京城鄉君多如牛毛,但她的鄉君位置,确實旁人都不會忽視的。
現如今,她竟然又被擡了個封號......
想到這,她看向姐姐,這其中定然是姐姐從中周旋的功勞。抿了抿唇,姜靈夕道:“我也有诰命在身,姐姐不必為了我這般折騰......”
話還沒說完,就被寧貴妃的指尖戳了戳腦袋,她懶懶道:“你傻吶,诰命雖有俸祿,可到底是要依附于男人身上,哪有自己有爵位在身,享食邑來的好?男人靠不住,加封在自己身上的,才是自己的!”
揉了揉被戳的地方,姜靈夕小聲道:“知道了,我這不是不想再讓你麻煩,鄉君的稱號便已經夠用了,現在又來個縣君......”
“別人求也求不來的東西,就你還覺得累贅。”寧貴妃恨鐵不成鋼道,“罷了,你早些回去吧,眼看要下朝了,等會兒聖上要來,我便不留你了。”
“哦。”姜靈夕将聖旨收在袖籠裏,往外走,才不過幾步,寧貴妃又叫住了她,“春祭之後,聖上決定舉辦一場小型的春獵活動,我同他說了,也帶上你,現在同你講,也算是心裏有個準備。”
聽到這,姜靈夕露出笑容,湊到寧貴妃身邊道:“往年并沒有這種事情,可是聖上為了讨姐姐歡心?”
她之所以這般說,是因為以前姐姐還未進宮之時,聖上為了能夠光明正大的見到姐姐,便打折各種旗號,舉辦圍獵活動,再邀請重臣帶上家眷一同參加,美其名曰君臣同樂,但實際上醉溫之意不在酒。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皇上還是用這種辦法讨姐姐歡心。
本以為會見到姐姐的笑容,卻沒想到,姐姐只是說嗤笑了一聲,視線看向了門外,淡淡道:“男人,就是賤。”
屋外下起了蒙蒙細雨,姜靈夕推辭了要送她的崔姑姑,獨自撐着傘往宮外緩步走去。
姐姐的那句,“男人,就是賤”。這話一直萦繞在她的腦海裏,想到了之前林楚墨在她寫和離書前後的模樣,不由的輕聲道:“男人,确實賤。”
“姜鄉君。”
溫潤的聲音傳進姜靈夕的耳中,她回身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三皇子秦王。
秦王穿着一聲月牙色的衣服,撐着傘站在蒙蒙細雨中,臉上的神情讓人看不真切。
“參見秦王。”姜靈夕看了眼他身旁跟着的太監,稍稍走近了一些見禮道。
秦王回禮之後,看着她眉梢輕蹙,“怎麽讓姜鄉君你獨自一人在宮中行走?可是伺候的人怠慢了?”
“是我讓他們不要管我的。”姜靈夕笑了笑,“我想自己走走,宮中的路我熟悉,倒是也不用旁人引路了。”
秦王扯了扯嘴角,眸子緊緊盯着她,“姜鄉君可是來尋寧貴妃的?我也是今早才回京,便來宮裏拜見母妃,這才從母妃那邊過來,也正要出宮,不如一起?”
“秦王殿下......”
秦王瞥了一眼身旁跟着的太監,淡淡道:“不用為我準備轎攆了,我就這樣走走。”
身旁跟着的太監微微一愣,垂眸不再言語。
“姜鄉君意下如何?”秦王說淺笑着問道,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模樣,不給人一絲壓力。
姜靈夕也愣住了,一時也不太明白秦王是什麽意思,好在現在是白天,他身旁又跟着宮人,到時也不算獨處,正欲點頭的時候,身後傳來聲音。
“靈夕!”
姜靈夕便瞧見林楚墨穿着一身黑色官服,夾着傘,快步從遠處的宮道跑來,發絲沾上雨水,蒙蒙一片,身上也沾上了細密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