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敲打
她不知道林楚墨怎麽敲打的,只知道第二天她才醒來,林楚墨便已經不再了,起身之後問了府上的包打聽柳墨,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林楚墨一早便悄聲從長椅上爬起來,拎着一捆刀槍棍棒,直接去了福安苑外面的一小片空地開始練武,先不管練的如何,總之氣勢喊的驚人。
福祿侯同小徐氏睡在一起,大徐氏心裏有氣,再加上換了個地方睡的不太安穩,一早上又聽着外面的動靜,于是便穿衣服出來瞧瞧,便瞧見了林楚墨将一把銀槍耍的虎虎生風,然後每往前刺一下,都要用眼神瞟一眼從福安苑出來的大徐氏。
上過戰場的人眼神裏都是有殺伐之氣的,大徐氏哪裏見過這般陣仗,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林楚墨手腕上一用勁兒,銀槍直接脫手而出,沒入池邊的大石頭中,槍尾的紅纓還在陽光下微微顫.抖。
此舉完成,他握着劍,經過大徐氏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住,涼涼道:“你是我的長輩,無論你如何說我,我都不會對你如何,但是你不能對靈夕不尊重。
否則......”
說到這,林楚墨回首看了眼沒入石頭一半的銀槍,哼了一聲,便離開了。
這就是林楚墨式的,直白到令人發指的敲打。
“然後他便去上朝了?”姜靈夕聽了柳墨的話,呆愣了好一會兒,才讷讷道,“他就是這樣敲打的?”
“對呀,夫人!”柳墨的眼睛瞪得極大,興奮道,“那銀槍現在還戳在石頭裏面呢!據說侯夫人吓到了,伯爺一早就遞了牌子請了太醫來給她看呢!”
姜靈夕:“......”
一時她都不知道是該欣喜林楚墨護着她,還是該無奈他那直來直去的敲打方式,鬧的哭笑不得。
收拾妥當之後,姜靈夕先去清和苑中同穎娘打一聲招呼,一盞茶還沒有喝完,便聽聞林楚墨下朝了,正坐在正廳同福祿侯夫婦說話。
頓時姜靈夕一個頭兩個大,這簡直便是同昨日一模一樣的展開方式,特意囑咐小桃盯着一點兒廚房,她便往正廳趕去。
到了之後,姜靈夕便感覺到今天的氛圍同昨日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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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徐氏雖然神色疲憊,但依舊強撐着笑意,坐在主位上,笑呵呵的同林楚墨聊天,大家一人一句,倒也算是其樂融融。
腳步微頓,姜靈夕輕咳了一聲,擡步進去,見了禮後,大徐氏笑呵呵道:“唉,還是弟妹你有福氣,能夠睡到這個時辰,當年我嫁進來的時候,晨昏省定,沒有一天能落下的。”
林楚墨微微蹙眉。
大徐氏連忙道:“弟妹你莫要多想,嫂嫂我就是單純感慨一下,并不是說你睡到這個時辰不好,也不是說你起的晚,更不是說你沒有規矩的意思,就單純感慨一下。”
被這一連串的解釋震的愣了愣,姜靈夕擡手用帕子遮住了嘴角的笑意,柔聲道:“嫂嫂莫要急,我明白大嫂你的意思,唉,也是我懶散慣了,還好夫君不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林楚墨連忙接話,“一點兒也不嫌棄。”
姜靈夕白了他一眼,看不出來她說的是謙辭嗎?就這樣上杆子往上爬。
福祿侯夫婦齊齊喝了口茶水,看着面前的兩人,莫名覺得嗓子齁的慌。
“大哥,晨兒和信兒都在賀州?”林楚墨咳了一聲問道。
“嗯,他們都還小,便沒有帶過來,舟車勞頓,怕他們身子撐不住。”林楚端道。“你們什麽時候要孩子,也要抓緊了。”
姜靈夕聽後只覺得臉上發燙,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林楚墨,見他臉脖子耳朵都通紅了。
“不急。”林楚墨有些尴尬的小聲道,“看靈夕如何安排。”
姜靈夕:“......”
我安排什麽?!
福祿侯夫婦又端起茶盞喝了起來,那種嗓子齁的感覺又來了。
“老二他們怎麽還不來?!”大徐氏看着正廳外面,極為不耐煩道,“嫡兄弟都在,偏生一起等這個庶出的,就是上不得臺面!”
這話意有所指,在場只有一個人是庶出,姜靈夕明顯看到站在林楚端身後的小徐氏臉色白了白,對方眼神期盼地看着她丈夫,可偏生她丈夫沒有一點兒反應,甚至表情還有些贊同大徐氏說的話。
這下有了對比,姜靈夕是更加覺得林楚墨的好了,他做法雖然直白了些,但确确實實是一心一意想着她的。
“主子,承恩伯夫婦來了。”管家道。
“哼,總算來了。”大徐氏哼了一聲道,同時眼神有些得意,她壓不住昌平伯夫婦,難道還壓不住庶出的?
沒過多久,承恩伯便被引入了正廳,他們一身風塵,看出來也是快馬加鞭趕來的,姜靈夕看他們雖然神色有倦怠,可精神還是好的,心下也放松了,聽聞他們去莊子便是單純去游玩,想來這次玩的還不錯。
幾人相互見禮之後,大徐氏就率先發了難:“昨日我同侯爺便到了,今日才見到你們,也是讓我們做哥哥嫂嫂的一陣好等吶!”
承恩伯林楚正道:“哥哥嫂嫂若是早些寫了信通知我們,這一個月我同婉兒都萬萬不敢離開京城。”
林楚正的妻子叫姓吳,名婉,母家的地位同徐氏差不多,但比起姜靈夕來說,都差得遠。
他這話一出,噎的大徐氏說不出話來,她就是故意不給庶出二房寫信的,明面上就是表現出看不起,可沒想到原先在同一個府中住着的悶葫蘆林楚正此時也變的能言善道起來。
一時心氣不順。
而林楚正想的也是明白,縱然是侯爵,出了京城想要再回來可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了,況且他已經在京城紮了根,比起勢力來,也是不虛長兄的,所以他自然不用同以前那般做事謹小慎微。
吳氏笑着道:“嫂嫂,鄉君你們身子都可安好?我們帶來了從莊子那邊親自采摘的野韭菜,已經差人送到廚房了,待會兒大家嘗嘗,”
“呀,現在就有野韭菜了?”姜靈夕驚訝道。
“我們也覺得奇怪,突然瞧見的,所以便忍不住親自動手采摘了。”吳氏笑着道。
見他們聊的開心,大徐氏臉上有些挂不住,擡高了聲音,“我同侯爺這次回來,便是因為幾個月前,夢見爹娘好像不是很安寧,好幾夜都在我夢裏哭訴,所以侯爺同我商量了一番,決意回京請高僧辦場法事。”
“收到嫂嫂的信,我便張羅了,也請了長隆寺的高僧,這月初十六便能,法事用具也已經在準備了,最遲明後日便會送到府中。”姜靈夕道。
“還是靈夕你心細。”林楚墨聽後,轉眸道看着她,柔聲道,“若不是你安排好了,我一個粗人定然兩眼一黑,沒有頭緒,有你真好。”
福祿侯夫婦和承恩伯夫婦不約而同一起端起茶盞喝了起來,幾人都在心裏納悶,分明早上吃的清淡,為何總是覺得齁呢?
“鄉君将要捐的香火錢,還有辦法事要備着的物品的花費都列一下,我們三家平攤,這是兒女孝敬爹娘的事情,不可能讓你們一家出了。”吳氏道。
大徐氏臉上一僵,暗暗瞪了一眼吳氏,心裏十分不痛快,埋怨二房多嘴。三房當年分明分到的最多,鋪子現如今經營的也最好,按她來說,縱然都出了,也是毛毛錢,灑灑水。
可是吳氏都這樣說了,他們大房不出錢,倒成了他們不孝順了。
于是大徐氏咬牙道:“自然,弟妹将錢列一列,我們三家分攤一下。”
左右看了看妯娌們的表情,姜靈夕心下明了,“我想着爹娘都托夢了,便将法事辦的大一些,這次請的高僧多,準備的排場也大,香油錢約莫要三百二十兩,買用具的錢約莫是八十兩左右。
你們到時便給香油錢一百兩和用具錢二十兩便好。”
“到時候直接差遣管家送來。”吳氏笑着道。
大徐氏也小聲應着。
聊完正事,便開了宴,全程只有姜靈夕和吳氏聊天,最是閑不住的大徐氏反而安靜了下來。宴會結束,承恩伯便告辭,說是後日他家擺宴再一同吃。
才進正院,林楚墨便提醒姜靈夕,要對她大嫂有個心理準備。
結果不過半天,她便領教了大徐氏摳搜的性格。
大徐氏是親自送錢過來的,才進正院廳門便道:“弟妹吶,我總覺得辦法事的錢算的多了些。”
姜靈夕一愣,“請高僧約莫都是這個價錢。”
“高僧當然捐多少香油錢都不為過,但這購買用具的錢,着實多了太多了,當年這些銀錢莫說在賀州,就算在京城,買些用具都能堆成山了。”大徐氏道。
姜靈夕臉色少冷,“大嫂的意思是,我将價格報高了?”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大徐氏道,“我就是擔心是下面的人哄騙了你,将價格虛報了,不如弟妹再好好查查?”
姜靈夕沒忍住,冷笑了一下,然後從紅枝手上接過兩百四十兩的銀票,放在大徐氏手裏,“妹妹我不如大嫂精打細算,之前商量好一家一百二十兩,這裏還有二房送來的錢,現在妹妹将銀兩都給嫂嫂,到時候嫂嫂親自看着付。”
說罷,姜靈夕便進了屋子。
大徐氏愣愣地看着手裏的銀票,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家是不是要多出四十餘兩了?一時悔的捶胸頓足,她可以不要臉面同三房講價錢,但絕做不出同外面商戶講價的事情,若真那樣做了,福祿侯的面子就被她丢光了。
進了屋子,姜靈夕連忙扯着林楚墨的袖子,小聲道:“我怎麽看大哥大嫂他們一提到銀錢便不說話了?而且剛才大嫂的那般示錢如命的模樣,莫非是銀錢上有難處?”
“他們本就不事經營,原本京城分給他們的管家帶去賀州了,又好像嫌拿的分紅多,被他們給解雇了,所以他們名下的産業盈利平平,想來近些年也是在吃老底。”
林楚墨說到這,思忖了片刻道,“不過縱然是吃老底,這輩子輕易也是吃不完的,他在賀州也買了好幾房妾室,聽聞大嫂買起衣服首飾來也不含糊,應該是我大嫂那摳搜的毛病又犯了。”
姜靈夕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福祿侯家裏真就揭不開鍋了呢。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為了百來兩銀子廢這麽多口舌,不過想着自己盤下的店鋪也重新裝的差不多了,以後自己也是半個商人,現在也算是提前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