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徐氏
“我們在這裏坐的半天了,也不見人過來,二房他們人居然還不來,也不派個人傳信,屬實覺得我們大房去了賀州不在京城便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
姜靈夕才剛剛走到正廳外,就聽見一個婦人陰陽怪氣的說着這話,腳步微微一頓,回首看了紅枝一眼,主仆二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驚詫。
這福祿侯婦人果然傳聞不如見面,竟是比傳聞中還要刁鑽刻薄幾分。
沉浸聽聞後宅瑣事多年,姜靈夕思索了一下大徐氏的話,附在紅枝耳邊悄聲道:“她是不是實說着二房不來的事情,暗地裏指的是我?”
陪着夫人也聽了不少後院腌臜事的紅枝,細細分析了一便,“想來應該是的。”
姜靈夕點點頭,若不是她多想想幾個彎,還聽不出旁人暗搓搓的在說她。
唉,着實後宅經驗太少了。
“莫要再說這些,今日下了雨,我們也是到了府上才差人通傳的,一來二去的少不得廢些時間。”
這個聲音應該是福祿侯,林楚墨嫡親兄長林楚端的。
“大哥大嫂喝茶。”
“對,沒錯,京城就是大,要是放在賀州,早就跑了幾個來回了。”大徐氏繼續陰陽怪氣道。
林楚端無奈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大哥大嫂,喝茶。”
姜靈夕輕咳一聲,帶着衆人走進正廳。
主位上坐着林楚端和大徐氏,林楚端的身後站着一個衣着絲毫不落于大徐氏,也梳了婦人髻的女人,想來應該便是小徐氏了。
光從面相上來看,大徐氏便是個刻薄長相,眼神不正,像是經常斜眼看人一般。
Advertisement
兩廂見禮,姜靈夕坐在了林楚墨的旁邊。
她明顯從林楚墨清俊的臉上,看出了濃濃的不耐煩。
“這昌平伯府的茶就是好,比我們福祿侯府裏的茶好多了,唉,還是這京城的水土富貴,難怪三弟一直叫我們喝茶。”大徐氏将伯和侯兩個字咬的極重,明裏暗裏的說即使他們的爵位高,到底還是不如他們這個伯爵過的好。
也是,當年大徐氏也是挖空了心思,一鬧二鬧,才讓自己的夫君承爵,結果承爵之後發生動蕩,直接被趕出京城,現在的昌平伯府正是原來的福祿侯府,她又怎麽可能甘心?
林楚墨的手緊了緊,姜靈夕安撫地拍了拍他,柔聲笑着道:“嫂嫂若是覺得好喝,我讓管家多備一些給嫂嫂的院子送去便好。這些都是夫君有了戰功之後聖上賞下來的,都是貢品,自然是好喝的。”
‘戰功’兩個字,姜靈夕咬的加重的一些,怼了回去。
聽到聖上賞下來的,林楚墨迷茫的看了姜靈夕一眼。
嗯?皇上給他賞茶了?他怎麽不知道?這些不都是寧妃娘娘送的麽?
借着喝茶的功夫,姜靈夕給了林楚墨一記白眼,讓他別說話,聽指揮。
雖然不能讀懂那白眼的意思,可林楚墨卻發現自己被瞪的渾身舒暢,縱然連剛才被大嫂擠兌的氣也沒了。
“唉,還是三弟妹大方,可惜大嫂我家裏雖是侯爵,可拿出來的東西都入不了你們的眼。”大徐氏看了一眼自家讀書到現在連個功名都沒有的夫君,心裏更是氣。
“嫂嫂莫要這樣說,心意到了便好,不如大嫂把準備的東西拿來給弟妹我看看?”姜靈夕道。
說着她心底還隐隐有些激動,往日沒有機會這樣明裏暗裏交鋒一番,現如今也算是将說平日裏聽來的理論付諸于實踐了。
“妾身已經将禮單給管家了。”站在身後的小徐氏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同林楚端道。
瞬間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她身上。
姜靈夕忍不住借着換茶盞了功夫興奮的同紅枝交換了一個眼神,她們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見了求知欲旺盛的光芒。
天吶,大徐氏究竟幹了什麽,居然連備禮社交的資格都沒有了。
大徐氏臉上也挂不住,重重拍了拍桌子,“二房家怎麽還不來?都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這父母都來了,他們就這般怠慢的?”
“你就少說兩句吧!”林楚端難得提高了聲音,“平白惹人笑話!”
“我有什麽好惹人笑話的?我是堂堂福祿侯夫人,他們來晚了,還要笑話我?”大徐氏梗着脖子不服道。
眼看着兩人要吵起來,姜靈夕連忙道:“不如大哥大嫂先去備下的院子休息一二,晚上再一同開宴說正事。”
說着她站起身引着兩人出去,福祿侯對着大徐氏哼了一聲,起身便準備出去,小徐氏緊跟其後。
林楚墨自覺走到前面陪着大哥,大徐氏怒瞪了幾眼他夫君的背影,還是氣憤起身,走在了姜靈夕身邊。
“不知弟妹準備的是哪個院子?”
“福安苑。”姜靈夕邊走在長廊上,一邊道。
大徐氏蹙了蹙眉,“這以前福安苑也算是東院的小院子了。”
話裏話外明顯是嫌安排的不好。
姜靈夕見大徐氏這般,縱然之前只是興奇于後宅事情,現在也有些倦了,心裏也帶了些火氣,不說點重話,真還當她是軟柿子了?
她似笑非笑道:“伯爺承了這個宅子是越了規制的,自然鎖了好幾個院子,福安苑是除了伯爺住的正院外最大的院子了,若是嫂嫂不滿意,不如我和伯爺将正院給嫂嫂住?”
“倒也不必這麽麻煩,縱然是現在最大的正院,也不過是以前侯府第二大的院子,唉,想想侯府這等氣派,現在不僅還要鎖院子,還要減規制,縱然我們以侯爵身份進來,也只能住像是福安苑那種小院子......”
“侯夫人若是覺得昌平伯小了,不如我立馬進宮同我姐姐說一聲,分個宮殿給你住住?”姜靈夕停下步子涼涼地看着大徐氏,“若是侯夫人覺得我們小小昌平伯配不上原來的侯府,大可以奏請皇上,将宅子更了主子!何必在這裏委屈?!”
說罷,姜靈夕一甩袖子就走了,壓根不再給大徐氏任何臉色,快速給林楚端行了個禮,便帶着仆役丫鬟直接走了。
“發生何事?”林楚端回身怒喝道。
大徐氏也來了氣,瞪着林楚墨,哼聲道:“伯夫人倒是脾氣大,我才不過說了幾句,甩臉子就走,還說請個宮殿給我住住,你這個媳婦倒是心氣高!更是不孝順長輩!長嫂如母!”
林楚墨嗤笑了一聲,冷冷對林楚端道:“我夫人本就是金枝玉葉,心氣兒高本就應該!大哥大嫂若是嫌棄昌平伯府小了,大可出去自尋宅子,不在這裏受委屈!”
說罷,他便匆匆走了,去追姜靈夕。
林楚端也氣極指着大徐氏就道:“你若是嫌宅子小了,就自己出去住!”
“我、我、我還不是為了你!”大徐氏立馬撒潑哭了起來,絲毫不分場合,“若不是我當年一鬧二鬧,你現如今有侯爵之位?若不是我......”
“呵,侯爵之位?我看你看重的就是侯夫人的位置吧?事情辦完你自己就趕緊回賀州去!省的在京城丢人現眼!”
大徐氏愣愣道:“回賀州?你不是說,這次來便不用回去了嗎?你不是說可以......”
看着林楚端冷漠的眼神,大徐氏不再敢說下去。
林楚端不再理她,直接去了福安苑。
跟在他身邊的小徐氏回首輕蔑一笑,笑容隐晦。
這下,更是把大徐氏的怒火點燃,又鬧了好一會兒,消停了,才罵罵咧咧地回福安苑。
林楚墨一路小跑回正院,見姜靈夕正在喝茶,板着一張臉,放在袖子下面的手緊了緊,緊張地走過去,小聲道:“靈夕,莫要生我的氣。”
擡眸見着他這副謹小慎微的模樣,姜靈夕氣笑了,“我生你什麽氣?”
一開始想起之前夢裏的場景,還以為林楚墨會來興師問罪,說她甩了他家人的臉面,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林楚墨輕言細語的哄她。
說實話,她心裏感謝林楚墨還來不及呢,府上後院就她一人,絲毫紛争都沒有,身邊的人都順着她寵着她。從旁人那裏聽別人後宅之事,只覺得新鮮,現在才不過遭了一次,就覺得頭突突的難受。
“你真不生氣?”林楚墨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才松了口氣,坐在了她身邊。
“我還以為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呢。”姜靈夕道。
“問什麽罪?問誰的醉?”林楚墨一愣,看着她的表情,瞬間明白,“我哪會問你的罪?遠近親疏,我還是分的清楚的,你是我枕邊......你是我同房的人,我怎麽會和你生氣?
晚上家宴你就去露個臉,若是不想去也行,我自己去就行,總之你別有氣自己憋着就好,什麽事情都可以同我講,我都站在你這邊。
你若是還不順心,我便讓他們出去住!”
“別,都是宅內的事情,莫要鬧到外人笑話,旁人不會笑話他們一家,而是連帶着我們一同笑。”姜靈夕抿了抿唇,小聲問道,“大嫂一直都是這種性格?”
林楚墨嘆了口氣,“一直都是,我大哥性子耳根子軟,又愛和稀泥,以前住一起時,更是鬧騰。
還是我幸運,意外躲過了當年的禍亂不說,還有靈夕你這般的仙女下嫁于我。”
“你就會哄我開心了。”姜靈夕看向他,只覺得林家能出林楚墨這樣的人還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自己拼出前途不說,還娶了她這般美妻。
想到這,姜靈夕突然愣住了,真實的,整日被林楚墨誇多了,自己居然也誇上自己。
正這般想着,來福在門外傳話,“伯爺,夫人,承恩伯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昨日兩人都去了附近的莊子游玩,最快要明日才能回來。”
承恩伯便是林家二房。
“那晚宴便取消。”林楚墨道,“明日設午宴。”
“大嫂會不會又絮叨?”姜靈夕問道。
“你放心,明天我去敲打他們一番,定然之後不敢同你這般說話。”林楚墨篤定道。
“敲打?”姜靈夕微愣,“你如何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