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進宮
接下來兩天,林楚墨和姜靈夕都不約而同地一起去睿王府上拜訪,林楚墨是為了鼓勵睿王,讓他一定要嘗試着站起來,而姜靈夕則是鼓勵睿王妃,那天她傷心的如同天要塌下來的模樣,實在讓她動容。
不過好在,在他們夫妻倆的探望和鼓勵下,睿王夫婦漸漸的振作了起來,整個王府不再像他們一開始去拜訪的那般死氣沉沉,而是又恢複了往日的莊嚴。
他們頻繁去拜訪睿王府這一舉動也驚動了不少人,但不少人都只将這件事當做笑談,茶餘飯後拉出來聊一聊。
卻沒有一人說他們是攀附皇子,結黨營私,畢竟睿王癱了的事情,不管家裏有沒有門路都已經知曉,癱了的皇子,前途還不如一些皇家遠房子侄。
姜靈夕自覺所做的事情無愧于心,但林楚墨則是對睿王愧疚滿滿,同時也對他期待滿滿,希望他能夠以堅定的意志力,站起身來。
誠然,他們頻繁去睿王府的事情,皇帝也是知曉了的,當最後一日拜訪完睿王夫妻之後,當天下午,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程公公便親自來昌平伯府傳聖上的口谕,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滾回來上朝,成天告病卻出府亂逛成什麽樣子,下了朝想幹嘛幹嘛去。
這是姜靈夕也是第一次清楚的明白,為何旁人總說林楚墨乃是天子近臣,皇帝親侄。
她父親告假之時也是有程公公來尚書府上傳過聖上口谕的,來傳的不過那些都是些溢美之詞,通篇都是關懷詢問,囑托懇切,花團錦簇之下全然是疏離客氣。
與對待林楚墨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真冷啊!”林楚墨推開門搓了搓手,“前幾日都是晴天,偏偏今日又下了雨,溫度下降的厲害。”
“你再告個假?”姜靈夕一邊由着柳墨梳頭一邊道。
“就算天上下冰雹,我今日也得去,不然皇上派程公公來說的便不是催我上朝的口谕了。”說罷,他看向坐在妝鏡前的姜靈夕,有些臉紅道,“你不用起早送我上朝,我自己便可以的。”
淡淡瞥了他一眼,姜靈夕憋住了嘴角的笑,“姐姐昨日傳信了,說是得了不錯的東西,要送給我。”
“哦,原來是這般。”林楚墨又道,“我們一同進宮?”
“不必了,伯爺先走,上朝時間太早,不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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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林楚墨腳尖點了點地,“那我就先走了?”
“伯爺慢走。”姜靈夕道。
“今日是大朝會,若是下了朝你還沒回府,我等你一起回來。”林楚墨說罷,便快步走進雨中,來福小跑着跟在身後撐傘。
姜靈夕看着小雨中林楚墨的背影,嘴角慢慢翹起,垂眸壓下了滿眼的笑意。
柳墨一邊梳頭一邊道:“夫人怎麽不告訴伯爺,夫人早知伯爺會起晚,昨夜便命人備好了暖車煨好了粥,奴婢剛才看伯爺的神情,多希望夫人再同他多說幾句話呢!”
“何必說那般多?”姜靈夕下巴微擡,語氣變扭,“知我體貼,便是我什麽都不說也能感覺到,不知的,我縱然說再多也無用。”
“那夫人覺得伯爺是知還是不知呢?”柳墨道。
“臭丫頭,最近學壞了!”姜靈夕嬌嗔道。
“夫人,這個長椅上的被褥來來回回的收拾也不是辦法,不知何時咱們伯爺有睡床榻的資格吶!”在一旁收拾長椅上被褥的紅枝也笑着開口道。
一時被自己貼身的兩個大丫鬟打趣,姜靈夕臉也有些紅,她扯了扯帕子,小聲嘀咕:“我也沒不準他睡床榻。”
又惹來紅枝柳墨的偷笑。
收拾妥當,姜靈夕親自舉着紙傘出門,門房見她來了,忙迎上來,送她上了馬車,一上車她便看見備在一旁桌案上的碗筷,掀開簾子問道:“這馬車不應該是給伯爺備的麽?”
門房趕緊道:“回夫人的話,原本給您備的暖車壞了,伯爺知道後自己端了鍋粥便上了普通的馬車,他吩咐将這暖車留給您用。
還囑托說,日後什麽都緊着夫人,他皮糙肉厚,有個遮風擋雨的便好。”
抿了抿唇,姜靈夕将簾子放下,捏着帕子的手緊了又緊,臉上全然是小女生一般的嬌羞。
陪着她一同上馬車的紅枝小聲道:“夫人,這是不是就是‘不說也能感覺到’?”
“貧嘴!”姜靈夕羞惱道。
崔姑姑帶着軟轎接到姜靈夕時,明顯感覺到她比上次來時氣色好了不少,一颦一笑皆是靈動,忙笑着道:“鄉君竟日看着還圓潤了些,精神氣比上次來時好了許多。”
“是麽?”姜靈夕擡手摸了摸自己确實日漸圓潤的臉,笑着道,“這幾日天氣不錯,便貪吃多食了些。”
“能吃便是好事。”崔姑姑回道。
軟轎還未到寧安殿,姜靈夕便瞧見姐姐寧妃撐着傘站在殿門口,待下了軟轎,她忙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上去,拉着寧妃的手道:“天氣陰寒,姐姐為何站在殿外?”
就連崔姑姑也極不贊同道:“娘娘近來身子弱,這要是受了風該如何是好。”
“不打緊。”寧妃反握住姜靈夕的手,抖了抖身上的披風,将她攬入披風內,“可曾用早膳,再陪我吃一些。”
“我可是饞宮中早膳許久了,自然是沒吃的。”
“小饞貓,還能短了你的吃食?”寧妃佯裝嗔怒白了她一眼,“讓你平日裏空了便來尋我,也不見你來,現在倒是一副饑腸辘辘叫花子模樣。”
“我這幾日不是忙嘛!”姜靈夕撒嬌道。
“本宮也聽聞了,這幾日你都去探望了睿王夫婦,唉,本宮也是為他們惋惜。”寧妃一邊安排她坐下,一邊道。
姜靈夕看了眼伺候的人,皆是姐姐身邊伺候慣了的舊人,于是道:“我也是覺得睿王妃可憐,伯爺也是不忍心才多去了幾次,這年頭,錦上添花易,但是雪中送炭的人不多。”
“還是你們夫婦兩心善,以往也不見得昌平伯同睿王交好,聽聞這次還是帶了醫師探望,他也是有心了。”寧妃道。
“嗯。”姜靈夕看着寧妃道,“以往雖不交好,但伯爺還是很看重睿王的。”
寧妃眼神微微閃爍一瞬,笑着道:“前兩日皇上還抱怨昌平伯告假不上朝,沒想到今日這般陰冷,他倒是第一個候在宮門外。”
“還不是因為皇上的口谕?”姜靈夕唏噓道,“程公公來傳口谕時,我吓了一跳!”
“如何?”
“滾回來上朝,成天告病卻出府亂逛成什麽樣子,下了朝想幹嘛幹嘛去。”姜靈夕學着那日聽到的語氣複述,然後同寧妃一對視,兩人笑了起來。
“當真是如此說的?”寧妃險些笑出了眼淚,“皇上确實待昌平伯親厚,本宮還從未聽皇上這般親昵的語氣對外臣說話呢。”
“好歹伯爺也是皇上的侄子。”
寧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侄子和侄子,也是不同的。”
“娘娘,鄉君,伯爺托人傳話來,說他下了朝了,能不能同自己媳婦兒一起回府?”崔姑姑道。
寧妃微微一愣,又是沒忍住笑了起來,這次是直接笑出了眼淚,“瞧瞧,這才多一會兒沒見,便催上了,鬧的本宮這裏是食人窟一般。
罷了罷了,傳話回去,本宮這個食人窟馬上便把人放了,讓他不用眼巴巴地差人來問。”
“姐姐,我還不想走呢!”姜靈夕小聲撒嬌道。
寧妃眼睛一瞪,“還不想走?眼睛都快盯着外面了!來,尋個食盒來,把鄉君愛吃的吃食全裝上,本宮這個做姐姐的可不是王母娘娘,做不來拆散旁人的事情。”
“姐姐......”姜靈夕紅着臉小聲道。
門被打開,盡管簾子嚴實,還是灌進來一些冷風,寧妃将一旁的盒子拿過來,親自放在姜靈夕的手上。
“原本還擔心得來的好東西沒辦法送給你,恰逢倒春寒,明日看來會更冷,若是明日愣了,便把這鬥篷披上。”
“姐姐總是送我好東西,我也沒好東西回給姐姐。”姜靈夕抱着盒子小聲道。
寧妃斜眼瞥了她一眼,“真心話?”
姜靈夕嘿嘿一笑:“真心話是,希望姐姐日後多給我一些好東西,最近臂力漸長,多抱幾個盒子也不礙事。”
“小貪心鬼!”寧妃輕輕彈了一下她的腦殼,便命人将她送走。
看着姜靈夕抱着盒子開心的離開,寧妃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來,她吩咐道:“将本宮那裏所有健骨的藥材,全都給睿王送過去,也多多尋一些癱了又重新站起來的鄉間故事,一并送過去。”
“娘娘之前不是說,睿王經次一事,那個位置便不可能了麽?”崔姑姑小聲道。
寧妃看着細雨中被捶打的葉片,“昌平伯乃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做事定然也帶着皇上的想法,況且睿王正值在低谷,此時拉攏才的關系才最為牢靠。”
雨中,軟轎輕輕颠簸在宮道上,姜靈夕微微側眸,看清了撐着傘站在宮道盡頭,身姿.挺.立如玉的人,細雨朦胧中如同潑墨畫像,忍不住下了轎子,快步跑了過去,離得越近,臉上的笑意越濃。
林楚墨忙舉着傘迎上來,催促道:“天氣冷,快些上暖轎,莫要凍壞了。”
姜靈夕看着他一半微濕的肩膀,趕緊點點頭。
兩人都上了暖車,溫暖瞬間驅散寒冷。
“這是何物?”林楚墨看着她手裏的盒子味道。
“姐姐近日得的好東西,說是一件披風,想來明日便能用到了。”說着,姜靈夕眼含期待地将盒子打開,卻徹底怔愣住了。
見她這般,林楚墨轉眸看過去,也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紅色狐裘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