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長公主府
壺的距離設置的非常遠,縱然是輕箭,這樣的距離她平日裏也是投不中的,更何況是重箭。
從小到大,她做事向來都是會考慮家族顏面,未出閣前,她酷愛畫首飾花樣,想要經營一家全是她設計的首飾店鋪。但就是擔心事情敗露,旁人指責她爹爹,一個禮部尚書卻讓自己的女兒沾了銅臭。
現在她做事也是以昌平伯府的門面上出發,她投不重鐵箭無事,她本就不靠着武力立足,但若是林楚墨投不中鐵箭,便會勾人話柄。
林楚墨起身站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似乎是很想接手幫她投,姜靈夕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小聲重複,“還是我來玩一玩吧,重箭投壺我還沒玩過。”
将一件事情定義到玩樂上,肯定是沒錯的。
想到這,她沉了沉手,努力向上一抛,鐵箭迅速下墜,離投壺還有老遠的距離。
“哎呦!就差一點兒了!”
“重箭就是比輕箭下墜的快。”
“來來來,罰酒一杯!咱們繼續投,還有九只箭呢!”
旁邊人笑鬧着,把投壺失敗要罰的酒端到姜靈夕面前,她也大方一笑,擡手去端酒盞。
就在此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視線裏,拿起了一個酒盞。姜靈夕的視線不受控制的跟随着酒盞,挪到了那雙明亮的眼睛上。
林楚墨看了她一眼,然後匆匆轉開視線,對着大家笑道:“我來代罰。”
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周遭都忍不住開始哄鬧起來,有人打趣道:“不愧是‘直教卿願,便是吉時’的伯爺!果然處處都疼讓着夫人!我若是回去了,我家夫人定然會讓我好好學學。”
“伯爺,替人罰酒可是要三倍的!”有人笑着提醒。
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什麽,姜靈夕發現他的臉有些紅,一直紅到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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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喝便是。”林楚墨笑着又連飲兩杯,惹得大家又是一陣笑鬧。
“好了好了,鄉君快些丢箭吧,再這樣下去,我都要進不了府門了!”
姜靈夕也被氣氛感染,原本有些沉悶的心情也跟着輕快起來,她抿了抿唇,壓下了嘴角的笑意,提氣又丢了一支重箭,這次是遠了。
林楚墨二話不說,又把新上來的三盞酒喝了下去,一滴酒順着他的喉結滑落,姜靈夕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顫了顫。
她轉身,抽出一支箭,眯了眯眼睛,對準投壺,選角度比劃着。
“夫人盡管投,不用擔心,酒便交給我。”
‘夫人’二字讓姜靈夕呼吸一滞,手上的重箭沒拿穩,直接竄了出去,掉在離腳不遠的地方。
姜靈夕快速轉身,嬌嗔的看向林楚墨,便見後者已經老老實實的開始罰酒了,一飲而盡,讪讪一笑,“抱歉,是我多嘴了,該罰。”
姜靈夕的腳尖點了點地,壓下了心頭泛起的漣漪,轉身取了一支箭,猛地丢出。
沒中。
三杯下肚。
又沒中。
又三杯下肚......
一直到第九支的時候,姜靈夕和林楚墨都已經放棄了,基本是她的箭剛出手,這邊就已經喝上了。縱然是果酒,喝這麽多也會頭腦發暈。
看着整張臉都有些紅,眼睛卻因為酒氣顯得越發明亮的林楚墨,姜靈夕心裏也覺得愧疚,但她真不是故意的。
“投吧。”林楚墨對着姜靈夕笑了笑,拒絕了來福的攙扶,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喝的下。”
也不報任何希望了,姜靈夕随手一丢,沒想到之前一直不聽話的重箭居然就這麽不偏不倚的進了壺中,她驚喜地瞪大了眼睛,拍手跳着轉身,見到林楚墨正條件反射地拿酒,連忙笑着提醒,“中了!我投中了!不用罰酒了!”
姜靈夕就看到,明顯動作遲緩不少的林楚墨拿酒盞的手微微頓了頓,視線越過她看了一眼投壺,又與她對視了一眼,不過三息後,他又将三杯酒喝了下去。
“投中了,應該慶祝一下。”
“我覺得你在挖苦我。”姜靈夕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靠近了林楚墨一些,瞪了他一眼,小聲嬌嗔道。
此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小女兒姿态表露無遺,在旁人眼裏就像是新婚燕爾的小夫妻打情罵俏。
“我的好夫人,我哪敢挖苦你。”林楚墨苦笑一聲小聲道,“我感覺頭快暈的撐不住了,我們早些回府吧。”
姜靈夕一愣,這才發現,林楚墨的腳步都有些虛浮了,現在這樣完全是在強撐,連忙伸手扶住她,匆匆同長公主告了罪,便扶着他上了回府的馬車。
長公主看着他們互相攙扶離開的背影,笑了笑同身邊丫鬟打趣道:“這也算是合歡酒了。”
一上馬車,林楚墨就徹底不行了,姜靈夕只覺得他壓在自己身上的力氣越來越重,将他放在馬車的軟塌上,才松了口氣。
取了濕帕子幫他擦了擦臉,姜靈夕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林楚墨,懊惱地又用帕子囫囵個給他又抹了一遍臉。
分明酒量不好,還逞能。
剛才來福都同她講了,林楚墨不勝酒力,旁的時候喝那小盞,不過十五杯便是極限,今個喝了這麽多才昏睡過去,也算是厲害了。
看着林楚墨誰的一直不安穩,眉頭一直緊蹙着,姜靈夕坐到了他身後,幫他輕輕按壓太陽穴,給他緩解一些。
沒一會兒,林涵康便睜開了眼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會兒發懵,一會兒聚焦,這是還醉着。
“我帶了身衣服回來,想看你穿。”
聽着他含糊的呓語,姜靈夕一愣,問道:“什麽衣服?”
只見他翻了個身,繼續含糊道:“我帶了身衣服,你穿上肯定好看......”
來來回回就這麽一句,姜靈夕也是無奈,她好端端地接一個酒鬼的話做什麽。
回了昌平伯府,姜靈夕見到來福扶着林楚墨依舊走的搖搖擺擺,想着他今日也算是袒護她才醉成這樣,躊躇了片刻,還是跟了上去,到将他放在書房的床榻上。
“夫人,您先照看一下伯爺,我去廚房取醒酒湯。”來福說完,還不等她說話,便一溜煙的跑了,像是生怕她走一般。
書房乃是重地,姜靈夕沒讓紅枝跟着進來,于是整個書房,便只剩下了她與林楚墨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