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8號休息室門外。
纖細的手臂舉起又放下，手攥拳驀地又松開再次舉起手臂，食指微曲着向前靠近，在離門板還有一厘米的距離時，手倏然停頓在半空中。樂戈保持這個動作，原地深吸一口氣，再徐徐吐出。
“你好，我叫樂戈，那個……我是來要簽名的。”——太直白了，不行不行！
“郁景年你好，我是樂戈，是你的……忠實粉絲，可以給我一張簽名麽？”——啊呸！什麽忠實粉絲！
“喂！給我張簽名，謝了！”——咳咳咳……
躊躇着，不知道排除了多久準備好的腹稿。雖說經常替小池厚着臉皮去跟明星要簽名，但是樂戈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麽緊張無措，什麽情況！怎麽回事！樂戈也想不通她心裏怎麽會七上八下的。但是轉念一想，郁景年是誰？不就是個唱歌的，順便、恰好是她的校友麽？又沒什麽特別的……
想到這裏，力量瞬間從四面八方向她湧來，樂戈堅韌地點點頭，心裏給自己加滿了油。指節和門板的距離漸漸縮小，0.8厘米……0.5厘米……0.2厘米……“吧嗒”一聲，純白的大門突然被拉開，樂戈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手臂還高舉着，食指弓着指節定格在半空中。
從休息室拉開門的範疏莫名地看着眼前這個漂亮的女生，她一臉詫異，以一個奇怪的姿态站在他們休息室外。手指推推眼鏡，範疏語氣禮貌又帶着疏離地說：“你好，請問你找誰？”
“呃……我，我找郁景年。”對方冷淡的口吻讓樂戈感覺一陣尴尬，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恢複自然的狀态：“我叫樂戈，想來要一張簽名……”斷斷續續，支支吾吾地說完這幾個字，樂戈才覺得心裏如釋重負，最後還輕松地對範疏微微一笑。
快速地打量一下樂戈，眼前這個亭亭玉立的女生眼神澄澈，面容姣好，眉眼秀麗婉約，此刻淺笑的模樣給人清新脫俗的感覺。雖然面帶微笑，但是範疏犀利的眼神還是可以看出對方有些忐忑和拘謹的神情。腦海裏忽然閃過一絲光，快得轉瞬即逝。樂戈？這個名字……這麽覺得有些耳熟……又看了一眼樂戈，她的穿着打扮，才恍然到：原來是之前開場的領舞。
範疏拉着門往裏退開一步，讓出過道，休息室裏明亮的燈光溜出門外，落在樂戈的腳尖。範疏依舊是淡淡的語氣：“進來吧。”樂戈點點頭，邁開步子踏進室內。8號休息室是明星大腕兒專用的化妝間。室內面積大，敞亮寬适，裝潢比起樂戈她們的休息室要好很多，就連更衣間都有兩個。
裏面很安靜，開着空調，暖暖的溫度。呼吸間可以嗅到淡淡的薰衣草精油香氣，視線掃了一下周圍，最終停留在沙發上那抹白色身影。“景年在休息，等他5分鐘就好。”範疏放低聲音對樂戈輕聲說到。樂戈看着範疏寡淡的表情，抿嘴輕點頭。随後範疏在角落的小型單人沙發坐下，手托着ipad，似乎忙着工作。
樂戈安分地坐在背對着化妝臺的椅子上，呼吸感受着精油舒緩的氣味，低着頭手指在手心打着圈，一圈兩圈……心裏默數着，借此打發着時間。半途中，視線卻謹慎又小心地流向郁景年的方向。之前在直播電視上他穿着的白色西裝外套被挂在沙發背上，他仰身平躺着，左手臂撐着後腦勺，右手臂抵在額頭上，遮住了他的眼睛。無聲且規律地呼吸着，胸口随之小幅度起/伏。休息室裏的沙發長又寬，郁景年完全可以足夠輕松地舒展身子，從樂戈的角度看過去。他的腿很長，占據了大半段沙發，腦海裏跳過一大段的數據，默默地用目光比量着他——這個比例，幾乎完美。眼裏流溢着連樂戈都不自知的欣賞和羨慕，直直/射/向淺眠的郁景年。
手臂掩住的狹長雙眼在黑影中倏然睜開，茶色瞳孔收縮一秒便又恢複如常，眼裏一片清明。
樂戈就這樣猝不及防地撞進郁景年的視線裏。心“咯噔”地被吓了一跳，椅子被她挪移一下，在瓷磚地面上發出悶悶的摩/擦聲，範疏聽到動靜擡起頭第一時間看向郁景年，見他已經醒來，便放下ipad，站起身理理衣領和外套下擺，對靠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的郁景年說：“上門來要簽名的，你給她簽，我去錄制棚看看。”在接收到對方明了的視線，範疏才放心地離開。
門再次被關上，隔絕了門外的嘈雜。樂戈看着郁景年泰然自若地穿上西裝外套，動作潇灑又流暢，大步一邁就站在了她的身邊，面對着鏡子整理着自己的儀表，他的睡姿很好，很有經驗地避免了頭發被壓塌，就僅僅這樣随意的撥弄幾下，發型依舊精致而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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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和筆呢？”他突然出聲問道。
休息室裏就他們兩個，這話無疑是在問樂戈，樂戈的耳朵裏回蕩着屬于他的獨特又華麗的聲線，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回答說：“呃……忘記帶了……”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她來要簽名實在太沒有誠意，随後語氣帶着一絲抱歉喃喃到：“不好意思……”沒有聽見他的回答，樂戈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些過分了，他可能也從來沒有遇見過她這樣的“粉絲”吧？跟偶像要簽名居然連紙筆都不準備好……其實樂戈也是一時忘記了，來得匆忙哪裏還記得這些有的沒的。心髒忐忑不安地跳動，他……會生氣麽？樂戈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他。
樂戈終于擡起了頭，郁景年單手撐在化妝臺上，垂眸看着縮在椅子上的女生。肩膀窄細，鎖骨很美，在燈光的照射下留下淡淡灰影，她很瘦。臉也是小小的，眼睛透亮水靈，鼻子挺翹秀氣，嘴唇上有瑩瑩的水潤光澤，很誘人。郁景年的眉眼在樂戈的目光下漾開，雖然之前閉眼休息，但是此刻的眼睛閃着瑩潤的光澤，絲毫沒有睡眼惺忪的朦胧。眼尾上揚起一個好看又完美的弧度，他的唇形飽滿的恰到好處，笑起來的樣子猶如潤物細無聲的春日細雨，洋洋灑灑地飄進她的心裏，在她的心湖裏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郁景年對樂戈笑笑，随即轉移視線在房間裏搜尋着，就在範疏剛剛坐的位置邊的小茶幾上，靜靜地擺放着一只記號筆。郁景年拿起握在手心，眼神再次在角角落落掃視一遍，結果有些遺憾。溫潤的聲音無奈地說明現狀：“這裏只有筆，沒有紙。”
聞言，樂戈皺着眉頭站起身，悶悶地說：“那我回去拿吧，很快的，你等我。”垂着頭就往門口疾步走去，手還沒摸到門把手，面前就出現他的手臂攔住了她的動作，樂戈不明所以地看他，郁景年擡手指着挂在牆壁上的鐘：“你看看時間，錄制就要開始了，等你回來我可就來不及了。”淺色的瞳孔轉了轉，視線停留在樂戈的白襯衣領口上，淡淡地說：“要不，簽在衣服上？比起紙，衣服更容易保存，還不容易弄丢。”
樂戈遲疑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穿着，白襯衫，純白沒有絲毫圖案修飾的襯衫。這主意好像……也不錯，反正都是簽名，不同與留在紙片上一板一眼的簽名，換個口味說不定諾寶也會喜歡呢？咬咬下唇，心裏愉快的做下決定，突然覺得他還是很機智的。擡頭淺笑地看着長身玉立的郁景年：“好啊，那……簽在袖子上？”說完就擡起手臂舉在他眼前，揮揮。
視線從她領子轉移到面前的袖子上，看了一眼随後堅定地搖了搖頭：“袖口容易髒，不行。”這話說得字正腔圓，很有說服力，惹得樂戈也連連點頭。
“那簽在哪兒？”
“領子上。”
“要不後領吧，相比起來更加不容易髒。”樂戈建議到。見郁景年擰開筆蓋，默認了她的建議。樂戈便莞爾一笑，将頭發撥到一側，然後将後背面對他。郁景年手握着記號筆，目光正對着她的後背，纖細又弱小，确實太瘦了。筆尖在潔白的布料上揮灑落色，筆尖輕點在背脊，卷來癢癢的感覺，樂戈抿着唇，鼻間流竄着淡雅清潤的熏香。
“樂戈姐，回來啦。”
樂戈點點頭。擡頭看看時間，對着大家說：“都去換衣服吧，準備下場錄制。”待大家去更衣間換好衣服回來，樂戈才拿着自己的服裝去換。換下襯衣，整整齊齊的疊好，手指拂過那抹黑色的簽名，滿足地笑笑，然後将襯衣裝進包裏。
※
範疏回到休息室準備叫郁景年出去開始錄制，就見他一臉惬意地坐在沙發上，手裏還很悠閑的轉弄着一支記號筆。優雅地翹着二郎腿，眉眼舒展，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人走了？”
郁景年輕輕點頭，唇角微勾。
範疏開了一瓶礦泉水遞給郁景年，然後自己擰開一瓶喝了幾口：“沒想到這小女生還是YG的創辦人，聽說是餘臺長的學生，這麽說來，她跟你還是校友。”
“我知道。”
“你知道？”範疏狐疑地重複問道。
“樂戈，小學妹。”郁景年噙着笑看向範疏：“我怎麽會不知道。”
※
接下來的節目錄制是一些小游戲，很簡單，對于郁景年來說是小兒科。所以他一心二用地開了小差。眼前不斷閃過的是那個纖細的背影。發絲烏黑順滑，乖巧地捋到一邊，露出白皙的脖頸，站在身後看都是弧度優美的，猶如一只優雅的小天鵝。鼻尖有淡淡的清香徘徊流溢，夾雜了精油的味道，難以言喻的恬靜芬芳。
“謝謝大家收看今天的《超級轟動》，我們下周六同一時間再見！”幾位主持人異口同聲地說出節目結束語，歡快的背景音樂響起，舞臺下的幹冰機也再次運作起來。
今晚的第一場錄制落下帷幕。
